零
太白皇朝宏德二十二年,六月初,东海岸,靖海城。
那年,白玉郎十九岁。
名义上,他这次离京只是单纯来东海游玩,但实质上,靖海城不过是他旅途
上的中继点。他真正的目的地,根本不在东海,而在南岭——位列天下四大武院
之首的南武山宗。
这位宏德皇帝唯一的皇子修习天子秘武《龙战天下》已逾十年,在宫中本是
人尽皆知的事实,但他究竟练至何种境界,却几乎无人知晓。
在明丽那贱人的印象中,他只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式的闲练,既不专心,
亦无寸进,根本就像是一只可以随手拍死的帝蟋蟀——再如何矜贵,也不过是区
区虫类而已。
明丽乃是他父皇宏德皇帝的宠妃,时年已经三十过半,却十数年如一日般,
在后宫无数佳丽中独享专宠。靠的除了一身保养绝好的美色以外,而且十分心狠
手辣。
白玉郎当然不会记得,自己那个可怜的宫女母亲是如何悲痛欲绝地将刚出生
的他交到明丽手中,然后无语望天,最终被人投井惨死的那一幕苦情戏。
他甚至一直叫那个贱人作娘,一直叫到如今。如果不是九岁那年,某个因咯
血病自忖必死的宫中仆妇,拿着一只金线描边的碎蓝小绣鞋,向他道明一切,他
恐怕还真要当那个贱人是亲娘。
同样的小绣鞋,他本来也有一只,却在六岁那年不知何故被明丽当面绞碎。
自小他就对那个女人有着一种很难言的怪异感,因为她看他的眼神,无论如
何不像一个母亲。
那大概是一种刻意伪装成慈祥喜爱,而内里却充满着怨憎忌恨的诡异眼神。
所以,一旦有人终于跑来告诉他,他一直以来的感觉原来都是有理由的,而
且竟是一个这样的理由时,他几乎马上就毫无困难地相信了。
事实上,类似的事件,他早就亲眼见过,而且不只一次。他父亲之所以没有
留下更多的儿子,只因为明丽她不需要。
众所周知,多年以后坐在玉座上的那个正武皇帝,乃是普天下最我行我素的
狗杂种,但当年的白玉郎,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是一个听教听话事事顺从的乖孩
子。
他尤其顺从明丽,顺从到,连他想要以平民身份离宫千里,到东海岸游玩这
样的请求,她居然也答应了。
唯一的条件,只是要他带上身边这两个人,寸步不能离。
这两人的身份并不单纯。
男的这位是皇家武院军武殿近二十年来最优秀的毕业生韦光正,他新娶了明
丽的侄女明琳为妻,已为明家女婿,其政治选择非常明确。
至于女的那位,则是明丽最疼爱的外甥女尹玉贞。
坊间谣传,明贵妃年轻时曾经恋上自己的姐夫,二人私行苟且,而后明丽珠
胎暗结,历经曲折诞下一名女婴。
据说那名女婴,正是尹玉贞。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明丽失去了生育能力,白玉郎心想。
明贵妃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无法让宏德皇帝废黜陈皇后,由她取而代之,
成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所以,她想要让尹玉贞当上皇后的决心,极其强烈。
于是,白玉郎便顺水推舟,将此次外出描述成预支的密月之旅,成功取得了
明丽的许可。
原本的三人旅团,又因为白玉郎的提议,增加了韦光正的娇妻明琳,成为了
看上去十分明副其实的四人密月旅团。
但事实上,对白玉郎来说,那只是为韦光正增添一个累赘。如此一来,他要
潜往南武山宗的把握,无形中又大了几分。
他当时真的这样以为。
壹
六月的靖海城,是一个阳光充沛、海风清新的渡假胜地,前提是,不下雷雨
的话。
这一日午后,靖海城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黑云之中,暴雨倾盘而下,吓人的闪
电不断撕裂暗夜般的长空,轰彻天地的雷鸣疯狂地来回激荡。
而在全城最大的悦云客栈天字七号房内,正在进行一场堪比天上雷雨的激烈
性爱。
新婚才三个月,韦光正对自己的娇妻有着一种怎么也干不够的蓬勃性欲。明
家既能出明丽这样的大贵妃,血统方面的质素自然无与伦比。正常来说,明家女
子这种天生尤物根本不可能许配给韦光正此等并无显赫家世背景的平常男人,但
是凭借其在军武殿的十五年苦功,韦光正不仅超越了他卑微的出身,取得了军方
大佬们的一致赏识,还得到了一个千娇百媚的明家新妇。
如此际遇,于他而言,几乎就是读书人所谓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了。
至于说做明家女婿,就等于是投入明贵妃一党的政治选择,他并不是十分在
意。政治这种东西,说到底只是玩弄心计的达官贵人们的游戏,而他在军武殿所
学到的,唯有武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话事人。
当今朝野,明家势力权倾天下,乃是世人皆知的事实,不投入明家一党,根
本就无党可投。就连太子本人,看上去也是十足的明家党人。
做明家的女婿,韦光正自觉非常享受,尤其是在床上。
明琳此女年方十七,身段高挑,体态玲珑,一身雪白明艳的娇肤比牛乳更加
鲜嫩,胸前双峰秀挺,柳腰堪盈一握,最妙的是,那两瓣肥翘得与年龄不相附的
美臀,肉乎乎的,自有一股淫熟的姣媚。
此外还有那一双匀称修长的美腿,小巧迷人的玉莲,这身体,简直处处充满
着致命的诱惑。韦光正时常想,上天造出这样妖精般的肉身,根本就是要将她的
男人致诸死地。
韦光正绝不是一个不晓得自制的人,但现时身处靖海城,远离玉京,这次又
是所谓的密月之旅,这些都使他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自己。
况且窗外正下着凶暴的雷雨。
他将娇妻剥得一丝不挂,粗长的肉根从后方一次次地挤开两团粉嫩的厚唇,
在紧滑的膣腔内恣意抽插,丝毫不顾妻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叫,只是杀红了眼似
的拼命死干。
每一次插入明琳的身体,韦光正都感觉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不是人的人,或者,根本就是一头奸魔。
他平日对明琳千依百顺,体贴入微,但只要一插入她那有如神器般的膣道,
他就会释放出内心一直囚禁的魔兽。
那魔兽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也不懂什么叫温柔抚爱,只知道不停地抽插。
每次他都将明琳翻转身去,从后而入,就是不敢让她看见自己那副凶残的兽脸。
他其实很清楚,那是他自己的心魔。
他出身于一个家道破落的军户,父亲于某次平叛战役战死沙场,留下他这个
遗腹子。母亲为了养大他,受尽无数艰辛,种种凄苦,那时候,在他幼小的心灵
上便种下了心魔的种子。
为了出人头地,他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坚毅,承受比常人多百倍的屈辱,而
他之所以能够坚持得住,不能不说正是拜心魔所赐。与此同时,这心魔也得以成
长得越发壮大。
即使如今他已经在军方取得一席之地,还娶了明家新妇,理应感谢上苍感谢
朝庭,但这心魔却并没有离他而去。
相反,它一直都在蠢蠢欲动。
贰
窗外的大雷雨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悦云客栈天字六号房内,白玉郎呆呆地望着大雨出神,暗自凝神苦思龙战天
下的某处关节。
在他身边同样望着大雨发呆的绝色少女,正是尹玉贞。她看了这场雨足足半
个时辰,从开始的惊吓,到后来的无聊,现在终于忍无可忍,她转头向白玉郎说
道:「表哥,这场雷雨没完没了,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嘛?」
「我又不是雷公,怎么知道?」白玉郎随口答道。
「啊啊啊啊,无聊死啦。你也不陪人家聊聊天,就会看着这傻雨发呆。」
「啥?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你表姐聊天啊。」
尹玉贞俏脸微红,扭着手指说:「她……她说,不太方便。」
「哦?嘿嘿嘿,这对狗男女。」
「呜,表哥你笑得好阴险。」尹玉贞咬着手指往后连退了几步。
「对了,贞妹,你不是无聊嘛,不如我们也来玩玩吧。」
「玩……玩什么?」
「玩洞房啊,好不好?」白玉郎踏前了一步。
「呜,人家才不要玩。」尹玉贞急急跑到床上,拉起薄被将自己裹成一个大
粽。
「贞妹你真是体贴,居然自己跑到床上去了,呵呵呵。」白玉郎步近床前,
在某处肉感十足的地方轻抚了两下。
「呜哇!你……你不要过来。」尹玉贞的背部已贴上墙壁,无路可退。
「咦,你丽姨没告诉你吗?这次东海之旅本来就是我俩的蜜月游啊。」
「丽姨明明跟我说,千万要保住处子之身,不要上你这大色狼的当。」
「切,她有这样说过吗?」白玉郎无奈收手,颇有点意犹未尽。
尹玉贞怯怯地看着他渐渐后退,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明丽倒是没教过她那句
话,那是她娘教的。娘说,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如果不能将贞洁保存到大婚
那晚,就无法得到夫君的尊重。
而且,她其实并不太喜欢白玉郎,甚至可以说有点讨厌。至于理由,她自己
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不喜欢。
傍晚时分,雷雨终于完全收止住。天边挂起了淡淡的彩虹。
韦光正精神爽利地过来与他们聊天,尹玉贞便问起她表姐明琳来。
「她啊,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呢。」韦光正不好意思地说。
「你小子也太狠心了,嘿嘿嘿。」白玉郎发出一阵男人间会心的淫笑。
尹玉贞咬唇不语,扭头就走。
明琳果然还软在床上,她脸上浮着一层淡红的烟霞,疲泛中透着一股欢好过
后的媚态,看得尹玉贞心跳不已。
「表姐,雨好不容易才停,你就不要赖床了。跟我出去走走吧,我闷都闷死
了。」尹玉贞拉起明琳软若无骨的小手,嘟着嘴说。
「好表妹,让我再躺一会吧。」明琳的声音懒懒的,显然还未回复过来。
「再躺,天都要黑了。起来起来。」尹玉贞郁闷了一下午,此刻不禁发起了
小姐脾气。
明琳轻叹了一声,缓缓爬起。这位表妹十有八九就是将来的皇后,不到万不
得已,还真不能得罪了她。
两美同游,身后两名护花使者自然也不能偷懒。这四人一出现在靖海城的大
街上,立马就成为了过往路人的焦点。
毕竟是临海的旅游名城,大雨过后,街上虽然一片忙碌,但有心情畅游的人
也不少。趿着一双竹屐,在傍晚时分悠闲地往海边漫步,那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都是阿正你不好,说什么安全第一,偏要住最大的悦云客栈。其实住在海
边的鸣海客栈就好了嘛,向着大海,景致又好。」尹玉贞一边走一边数落着韦光
正。
「小贞你要我说多少次啊,万一出了事,可不是开玩笑。」韦光正很无奈地
摊手。
「阿正你就是乱操心,你弄这么一队人跟在后面以为我不知道吗?会出事才
有鬼。」白玉郎在这个问题上一向站在尹玉贞这边,此时又不失时机地挤兑一下
他。
韦光正抹了抹汗:「郎兄,在下自知责任重大,实在不敢轻忽。」
「好了好了,反正这里离海边也不远。咦?前面发生什么事,好多人在围观
呢!」明琳一看不对,马上出来为夫君解围。
韦光正乘机向前面打了下手势,一名渔夫打扮的精瘦汉子便快步趋前,低声
道:「老大。」
「前方何事?」韦光正问。
「死了人,据说是个妇人,凶手十分残忍,分尸,似乎还……食人。」汉子
的声音压得很低,明显不想让二女听见。
「什么?为何不早来报告?」韦光正厉色道。
「老大,事发突然,属下也刚刚得知,连官府都还没来人,详细情况……」
「得了得了,我们去看看究竟。」白玉郎拍了拍那汉子的肩头,便大步向人
群走去。
韦光正在背后急赶,又不好拉,只得快速地说:「郎兄,现场血腥,人多口
杂……」
白玉郎忽然停步,一指身后二女,道:「对了,你还不先找人安置那两位小
姐?」
韦光正一愣,正要使人将二女送回去,只见白玉郎已经大步流星冲入围观人
众之中。
叁
现场果然血腥。
通往海边的青石板街,一处卖水磨豆腐的临街小店前,血腥味在暴雨后的清
新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
屋内光线很暗,但仍然可以清晰看见类似人体残肢的碎块扔得满地都是,断
口不像刀切,倒像是硬生生撕开的,暗红的血液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那光景,只会令人联想到屠宰场,别无其他。
围观者都聚于屋外,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步入那个血色的修罗殿。众人震惊之
余,议论纷纷。
「唉,好可怜的母女。真是没天理啊。」
「究竟是哪个畜生做的孽,刚才行雷闪电怎么不劈死他,天没眼啊。」
「就是因为打雷我们才没听见呢,要不然小翠母女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你看看,那里那里,分明就是那人渣嚼到一半吐出来的,太恶心了。」
「不止,还有那里,那一大滩白精,唉,真是作孽。」
「不看了不看了,好想呕……哇……」
正于此时,官差们终于闻讯而来,他们一面呼喝驱使围观者散去,一面封锁
现场。
白玉郎不想引起注意,唯有随着人群离开,一旁的韦光正连忙招手,让下属
带同二女过来会合。
「喂喂,究竟怎么样?」尹玉贞一脸好奇地问,她死活不肯回客栈,就是想
知道第一手情报。
「嗯,很有趣,很少见的犯案手法,非常残忍。」白玉郎说。
韦光正摇头道:「此处居然出了这样的命案,看来不太安全。况且,能徒手
分尸,凶手似乎有一定武功。」
明琳紧紧握住夫君手臂,心惊胆战地说:「不如我们离开靖海,去其他地方
吧。」
白玉郎眼光一闪,问:「嗯?你说去哪里好?」
「咦?我……我去哪里都无所谓,公子你决定就好了。」明琳似乎有点怕白
玉郎,眼睑下垂不敢望他,怯生生地说。
「此处距离苍刑月岛不足二百海里,不如就去那里看看如何?」白玉郎转身
向韦光正说。
「位列四大武院之一的那个苍刑月岛?郎兄怎么忽然间想去那里?」韦光正
奇道。
「我知道,他想去学武,哈哈。」尹玉贞取笑说。
「知我者,莫若贞妹也,来,亲一个。」白玉郎作势扑前,尹玉贞娇笑着跑
开。
「阿正,苍刑月岛除了是武院,也是天下闻名的旅游胜地。岛上设有专门的
旅游区,与武院相分隔,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安全。至少,我就不信有人胆敢在苍
刑月岛分尸食人。」白玉郎正色道。
「这个倒是真的。不过为了一个杀人魔而远遁海外,又似乎过分了点。况且
海上风急浪大,危险性只怕更高。」韦光正道。
「我们从玉京顺江而下,一路上都是坐船。区区二百海里,难道你对你们那
艘军用船那么没信心?何况,苍刑月岛本来就在我的行程计划之中,并不完全是
为了那变态才去的。」
「你总有理由……好吧,你想什么时候去?」韦光正问。
「今天刚下了场大雨,看天色明日应该会是个好天气,不如就明天早上吧。
坦白说,我已经被那变态搞得有点反胃了。你看,嫂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
明琳脸上一红,抓住韦光正的手不自觉地又加了力。
韦光正轻抚着娇妻,点头说:「急是急了一点,不过也有道理,我去安排一
下。」
于是,第二日,韦光正留了一个兄弟在靖海照应,便带同其余人手与白玉郎
等三人登上大船光舟号,同往苍刑月岛。
「嘿嘿,阿正你除了船上这十个船工以外,居然还另外带了十二个人,真是
太夸张了。之前在江上航行的时候,这十二人都分散在沿岸警戒吧。」白玉郎靠
在栏杆上,望着风平浪静的无际大海一脸奸笑地说。
「郎兄,在下责任重大……」
「得了得了,你小子就没有别的借口。喂,昨天那件凶案的报告呢?别收着
藏着了,快拿出来我看看。」
「那个……我们的报告向来只存在于口头上。」
「算你狠,那你背来我听听吧。」
「凶案死者是苏小翠和小惠两母女,年龄分别是二十六岁和八岁,经营一间
水磨豆腐店。苏小翠是个寡妇,丈夫于五年前出海打鱼至今未归,两母女相依为
命……」
「我才不想听她们的身世。你还真是照背啊,拜托可不可以直接点,说说忤
作验尸的结果?」白玉郎没好气地说。
「简单来说,两名死者都被人先奸后杀,咳,其实也有可能是边奸边杀,因
为据说死因都是出血过多。」
「那么,凶手真的一块块肉咬下来了?」
「嗯,也有整只肢体徒手撕扯下来的。由于尸体过分零碎,甚至都无法重新
拼回人形。」
「食下去很多,是不是?」
「难以统计,至少母女的双乳都不见了,很可能被吞,其他部分被食下去的
只怕也相当不少。」
「还有呢?」
「还有就是,凶手的阴茎似乎非常粗大,要么就是使用了作案工具,因为死
者的下体很明显被严重撑裂。」
「哼,作案工具?其实单单用手也可以做到吧。」
「咳咳,最后,因为现场满布鲜血,作案前后又下着大雷雨,所以找不到任
何证物。」
「除了精液。」
「是的,除了精液。据查死者生前并未与人结怨,似乎是遇上了纯粹的杀人
魔。」韦光正总结道。
白玉郎沉吟良久,才忽然说:「看来,这凶手已经不可以算是人了。假如他
出现在你面前,你有没有把握将他认出来?」
韦光正摇头道:「很难,这种人必定有两副脸孔,否则他早就被诛杀,根本
不可能存活于人世。」
白玉郎回头看他,阴冷刺人的目光下,似笑非笑地道:「你很有心得嘛。」
「并不算什么心得,只是一般的常识。」韦光正淡淡地说。
肆
光舟号于黄昏前抵达苍刑月岛。
此岛面积相当不小,足足有五十个靖海城那么大,单以面积而论,在四大武
院中仅次于南武山宗。整个岛呈月牙形,西面是月牙的内侧,有狭长的细沙滩,
而东面外侧却满布岩石。
众所周知,苍刑月岛是个火山岛,火山口位于岛南某处,早已被列为禁区,
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岛北则是丘岭带,有好几座高低起伏的山丘,其中全岛
最高的苍丘也位于此处,高度大概一百二十丈。
据说此岛以前曾经是罪人流放地,所以岛名有个刑字。不过那究竟是多么久
远的事,现在连苍刑月岛的主人也答不上来。
光舟号在岛西的游人码头泊岸,岛上几间旅店的人早就在此守候。
「喂,阿正,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住海边的店,你们不住,我就自己一个人
住。」尹玉贞一脸恐吓地对韦光正说。
「这个你可以放心,因为岛上所有旅店都是临海的。」韦光正笑说。
「哼,那你打算住哪一间?」
「最大的那一间,刑月湾。」韦光正说。
「你的趣味真恶劣,永远都是要最大的。」尹玉贞跺了跺脚,望了望明琳胸
前的汹涌波涛,心中莫名地生起气来。
白玉郎乐呵呵地从她身边走过,她忍不住在他后面做了个鬼脸。
一名俊朗少年越众而出,施施然向韦光正等人行礼,道:「在下碇苍刑,乃
是刑月湾的少东主。各位远道而来,想必都累了,敝店已预备最好的房间和饭菜
招呼各位,有请。」
韦光正点点头,当先跟上,毫不客气地与对方讨论起各方面的安排来。
「咦,怎么一落船就接上头了?好像早就约好了似的。」尹玉贞不解地问。
「这世上有飞鸽传书啊,况且,月岛在靖海城本来就设有事务处。阿正办事
向来谨慎,你以为他什么准备都不做就会冒然出海吗?」白玉郎哂道。
「那其他店的人来这里干嘛?傻乎乎的。」尹玉贞指着其他店的人笑问。
「第一个可能,他们在等其他旅客;第二个可能,他们就像你,自己傻乎乎
的还以为别人也傻乎乎。」白玉郎一本正经地说。
「表哥,你今晚别想进我房间。」
「哟,好稀罕呢,什么都不让干,我还不如找个岛上的小娘联络感情。」
「阿正,过来,从今以后我自己睡一个房间,听见没有。」尹玉贞赌气说。
「啥?岂有度密月分房睡的道理?」韦光正望向白玉郎。
「不要看我,我是被人踢出来的。」白玉郎一脸无辜地说。
「对,是我说的,行了吧。」尹玉贞气乎乎地说。
听见这番对话,那刑月湾少东主碇苍刑亮出了一个如落霞辉扬的笑容,眼中
精光闪闪地看向尹玉贞,说:「这位小姐请放心,刑月湾的上等客房还有不少,
等下小姐大可以随意挑选。」
尹玉贞脸上微微一红,轻声道:「有劳少东主。」
白玉郎冷笑一声,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应该说,刑月湾绝不仅仅是大而已。此处的亭台楼榭,花木园林,无不显露
出一种特别的格调。
一种东洋特有的格调。
每一个房间都面向大海,拉开木门,眼前就是一片夕阳浴海的壮丽美景。那
半沉海心的咸蛋黄,染满金光的闪烁海面,令人有一种不知人间何世的感动。
「各位不妨先梳洗一下,这些房间内都设有温泉浴池。对了,各位如果不介
意的话,还可以试试我们的公用温泉浴场。当然,是男女分开的。」碇苍刑微笑
着说。
「有没有男女混浴的?」白玉郎笑问。
「有一处,不过离此间较远就是。晚宴于半个时辰后在苍之间举行,那么,
稍后再见。」碇苍刑始终面带微笑地缓步退出,拉上房门。
等他走后,白玉郎忍不住吐槽:「喂,堂堂苍刑月岛最大的旅店,竟然连个
女招待也没有吗?」
「人家出动到少东主来招呼你,你还想怎么样?」说完这句话,尹玉贞就拉
着明琳回去自己的房间,完全不打算听白玉郎的回应。
「这小妮子春心动了。」白玉郎对韦光正说,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二人。
「郎兄,你是不是吃醋了?」韦光正摸了摸头,笑说。
「我吃什么醋?哼,对了,这碇苍刑看来武功不俗,应不是普通的旅店少东
家。」
「当然不是。碇家是苍刑月岛三大家族之一,虽然一向主管游客区这边的事
务,但也从未忘记武学上的修练。」
「三大家族?除了岛主奈须氏和开旅店的碇家之外,还有哪一家?」
「还有专门负责打制刀具的原家。这三家一向互结姻亲,极少有与外人通婚
的情况。」言下之意大可不必吃醋。
「你小子,竟然连这个也调查过了?」白玉郎暗暗心惊,韦光正比他想象中
更加难缠。
「这些都是岛上人尽皆知的事实,不是什么秘密。」韦光正道。
「关于魔眼,你又知道多少?」
「魔眼是苍刑月岛的独门绝学,传说是能够一眼看穿对手招式破绽的神奇武
技,但实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知者聊聊。作为天下闻名的武院,公开招生却从
来不提及魔眼,学员中也从未有人修练过此门绝技。」
「听说,他们只教一种叫刑月魔刀的刀法。」
「那是一种境界之刀,毫无招式可言,修练全靠领悟。所以有人说,魔眼其
实就是境界练到极致的产物。」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从来没有学员通过修练习得魔眼?」白玉郎哂笑道。
「所以这也只是一种说法。」
「如此诡异的地方,居然也有人来交钱学武,真是奇哉怪也。」
「不奇怪,因为刑月魔刀十分有效,那是名副其实一击致命的魔刀。而且,
有些人学招式学不来,学这种境界之刀却非常顺手。」
「哦?那么,作为一个武人,身处这个苍刑月岛,你不想跟他们过过招?」
「如果不是职责在身……」韦光正说到一半自己都说不下去。
「烦死了,你这小子就没有别的借口。去,去,去。」白玉郎不耐烦地将韦
光正推出了房门。
伍
刑月湾的苍之间内,坐着八个人,四男四女。
除了白玉郎、韦光正、尹玉贞、明琳这四个,还有刑月湾少东主碇苍刑、碇
苍月兄妹,岛主奈须氏的独女奈须砂叶,与及原家的代表原九郎。
苍刑月岛三大家族的人居然都到齐了。
「阿正,你究竟和他们说了什么?怎会搞出这样的场面?」白玉郎忍不住责
问韦光正。
「我都一头雾水。」韦光正苦着脸道。
这样的对话碇苍刑当然不能装作没听见,他潇洒一笑,朗声道:「四位不必
多虑。砂叶和九兄都是在下的世交,今日正好路过小店。在下对四位的人品风流
非常欣赏,大家年纪又相仿佛,实在很想让大家坐在一起,交个朋友,于是便不
惜冒昧,代为引见。还望四位不要见怪。」
「原来如此,无妨无妨,多交几个朋友不是坏事。」尹玉贞首先点头。
韦光正也只好表态:「少东主言重了,几位都是月岛的少年英俊,我等也是
心生向往啊。」
明琳在夫君旁边含笑致意。
白玉郎一面随口说:「正是正是。」一面留心观察那四人。
奈须砂叶年龄大概十七八岁,沉静得不像是人,那气质并非冰冷,只是单纯
地没有情感。美丽固然是美丽,但那是根本不属于人间的美丽。最奇特的是她那
双眼瞳,深蓝的瞳仁如同海神的宝藏,勾引得人心剧跳不已。那其中有着一股莫
名的震撼,似乎能够直接冲击灵魂的最深处。
白玉郎不敢多看,总觉得再看下去自己的意识就会跌入那深蓝的海洋中不能
自拔。他连忙转头看她身边的男子原九郎。
这位原家九郎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一身儒雅的气质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
亲近,那英俊白净的脸,强健壮实的身体,简直就是一个十分罕见的完美男子。
只是,他有着一双深红的瞳仁。那双瞳仁透着一股难言的诡异,说不清道不明,
与原九郎这整个人不相协调,仿佛那根本就不属于他。
这一男一女的眼瞳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魔眼?
白玉郎放弃思考,再看向碇苍刑旁边的少女。
碇苍月看来只有十五六岁,是在场八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她的眼神中却
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忧愁。她眼瞳的颜色并无特异之处,只是那眼光似乎难
以聚焦,看人时总像是直接穿透人身,望向人身后面那一大片虚空。
这一幅凄美的图景似乎有什么触动了白玉郎的心,透过她,白玉郎仿佛穿越
时空,看见了当年独立于枯井前面的那个无语问苍天的宫女。
似乎只要一不注意,她就会跳下去。
白玉郎死死握紧拳头,堪堪忍住那股强烈的想要拥抱住她的冲动。
碇苍刑见他脸色不对,便问:「郎兄,你没事吧?」
白玉郎摇摇头,看向碇苍刑的眼,心想,碇家的人眼瞳颜色虽然无甚特异,
但是却似乎另有一种奇妙的能力,怪不得贞妹只看了一眼就被他迷住。
见鬼了,这三大家族坚持世代混血的原因,毫无疑问就是魔眼。
魔眼根本就不是可以修练的绝技,或者,根本就不是单纯依靠修练就可以得
到的绝技。而且魔眼显然不止一种,深蓝系,深红系,无色系至少有三种。
这伙人,为了得到那超越自然的神秘,已经完全偏离了人道。
「郎兄,你感觉哪里不舒服?」韦光正担心地问。
「不,我没事。只是太饿了。」白玉郎勉强地说。
「呵呵,各位无需客气,请随意起筷。」碇苍刑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么豪气。
原九郎忽然拿起酒杯,向众人笑说:「在下敬大家一杯。」
他不等别人和应,便一饮而尽。各人也赏脸干了一杯,只有明琳例外。
「嫂夫人,是否觉得这种新月酿不合口味?苍刑兄,你家的陈酿还不快拿出
来,只怕嫂夫人就要生气了。」原九郎微笑着看向明琳。
「原公子,小女子天生不能饮酒,请莫见怪。」明琳俏脸微寒,只觉那原九
郎的目光直接得令人不安,颇为无礼。
「原来如此,在下自罚三杯。」原九郎连灌三杯,相当痛快。
「九郎。」奈须砂叶出人意料的发声,带着一股明显的不满,白玉郎实在想
不到她这样的木头人也会有不满。
「砂叶,你真的以为你可以管住我吗?哈哈哈哈,你老子不过是见我血纯度
高,才让你找我借种,你以为他真的会让你嫁我吗?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他只
会让你嫁那个姓碇的。苍刑兄,你说是不是啊?」原九郎三杯酒落肚,似是变了
一个人,竟然当着外人的脸数落岛主。
「九兄,这些破事还说来做什么,今晚只谈风月。」碇苍刑语气平静地说,
那种气度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风月?哈哈哈哈,对,只谈风月,你老兄对于要穿我旧鞋一事,有何高见
啊?」
「九郎!」奈须砂叶这一声怒喝非同小可,尤其那眼瞳中似有蓝光射出,把
原九郎照射得翻身跌倒,不停喘气。
白玉郎心神大震,虽然那蓝光并不是直射向他,但那股刺穿灵魂的恐惧仍然
让他心惊胆战,他不敢想象那被蓝光直射之下的原九郎,究竟是如何惊怖。
「砂叶,够了。」碇苍刑似乎相当不好意思,一面扶起原九郎,一面向众人
赔罪。
众人纷纷离席。
碇苍月走过原九郎身边的时候,用一种忧伤的语气说:「九哥,你又何必和
自己过不去呢?」
原九郎喘着粗气,浑身剧战,只喃喃地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宴席不欢而散。
(待续)
陆
奈须砂叶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她不可能和原九郎有着幸福将来的事实。
因为那个男人所拥有的,是被海神诅咒的赤魔眼。
魔眼的特异颜色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日渐加深,年少的时候却根本看不出来,
也因此,那时候,砂叶和九郎才能在岛上过着青梅竹马般的快乐生活。
砂叶是第一个发现原九郎的眼瞳开始变红的人。漆黑的瞳仁内那隐约到一闪
即逝的暗红,是她一直小心保守着的秘密。
只是,一个注定要曝光的秘密,无论再如何小心保守,到了那约定之日,都
无可避免地要成为人尽皆知的事实。
那一年,砂叶十三岁,原九郎十四岁。
自此之后,那个少年便成为了苍刑月岛人见人怕的怪物。
赤魔眼原本只是岛上流传的怪谈。
传说拥有赤魔眼之人,会成为人世妖魔,会带来血与火焰,终其一生,都要
承受海神最恶毒的诅咒。
大概除了三大家族的人之外,岛上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个骗小孩的故事,直
到他们亲眼见到原九郎那双赤红的魔眼。
当传说中的魔物降临现世,再没有人能够心平气和地认为那是可笑的童话。
所以,十四岁的原九郎被送往岛外,交给了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照顾。
五年来,岛上没有人来看过他,仿佛他已经不存在。
无所谓,反正他并不需要谁来可怜,也不想再见到那些狠心的家人,他完全
可以照顾好自己。
唯一能令他放不下的,只有当年那个经常拉住他的手,跟着他到处跑的小女
孩。
分别的时候,砂叶才刚刚开始发育,那份精致,就如同岛上的瓷娃娃一般,
令人爱得心疼。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在码头上,砂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双
眼定定地看着他的脸,看着他那双已经没人敢细看的赤红眼瞳,看着他那受伤萎
缩的灵魂,她就那样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永远记住,同时也要他将自
己永远记住。
那一刻,他第一次发现,在砂叶的眼瞳中隐约闪耀的那一抹如海深蓝。
砂叶,我们还会再见吗?他在心里问。
九郎,我们一定会再见。她在心里说。
终于,五年之后,砂叶来找他。
当时,他正在乡间发奋用功,准备考取功名,刀,已经很久没摸过,但是境
界的修练,却从未间断。
他的深红眼瞳比五年前更加明显,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其他异状。
第一眼看见砂叶,他就认出了她。虽然五年没见,她的确长高了,成熟了,
出落成一个十足十的完美女人,但那份不像人类所有的沉静气质,却丝毫未变。
更何况,她还有一双深蓝的眼瞳。
不会有错,砂叶所拥有的,是奈须氏世代承传的真魔眼,是可以破绝百魔的
破魔之眼。
深蓝之瞳。
砂叶来找他,据说是得到了岛主认可的,只不过,具体是什么认可,她并没
有告诉他。
再会当晚,砂叶就上了他的床。
那晚睡到半夜,原九郎忽然发现自己的阴茎被人握住了,睁眼一看,正好对
上了砂叶那双在漆黑中隐隐泛着蓝光的眼瞳。
他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吻住了唇,只是唇贴唇的吻。他震惊了好一阵,而砂
叶只是一直握着他的阴茎,并且一直贴着他的唇,再无其他动作。
他试探性地伸手抱住她的腰,轻轻抚摸,渐渐摸到了她圆实的臀股,甚至探
到了腿心的那片腴腻。砂叶浑身一震,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娇声喘息。他越摸越
兴奋,越摸越肉紧,简直要将怀中玉人整个揉入体内。
那一件薄裳早就不知被他扯到了何处,二人赤身裸体贴肉厮磨。这一次,他
主动吻住了她,舌尖推开了贝齿,津液交融,双蛇互绕,他才发现,她是如此的
生涩。
她明明就什么都不懂,为何又要做出此等事来?
然而少年人干柴烈火之际,那一丝疑惑转眼间就被他置诸脑后。他贪婪地抚
摸着砂叶软滑玲珑的娇躯,坚硬粗圆的肉棍在她如丝般轻柔的胯间钻来钻去。他
的气息越发粗重,终于忍不住翻身将砂叶压在身下,分开她的双腿,握住那根吓
人的大棍抵紧砂叶腿心处那片软腻的肉唇,滑来滑去地找寻着某处隐闭的洞口。
砂叶被他磨得浑身轻颤,只好死死地咬住唇瓣,双手紧抓着床单,不住地喘
气。
终于,他遇到了一处凹陷,试着往前推了推,两边软肉微分,硕大的龟头艰
难地挤入了些许。
砂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身僵硬。
他轻抚着她细小的乳尖,俯身亲吻她的颈窝,等她稍稍放软了身体,这才把
腰身一沉。这一下力度十足,撕肉裂帛般的痛楚令砂叶几乎痛晕过去,她感觉到
腿心正在缓缓流出一丝丝的处子之血,顺着股间向下淌。
原九郎生得英俊儒雅,平日迷倒不少乡间少妇,早已尝过风流滋味,深知自
己本钱惊人,是以插入之后,一直死忍着不敢大动。
只是砂叶那初开的嫩膣之中,紧窄柔媚,妙不可言,仿如千重万重的肉障层
层叠叠地挤压着他的巨龟,终于令他忍无可忍,轻抽慢插起来。
他一旦起动,砂叶就再也承受不住那份几欲撑裂的折磨,雪雪呼痛。
原九郎听她叫得凄厉,本想停下动作,奈何抽插开始之后,他渐渐感觉自己
控制不了自己。
意识中有什么在离他而去。
那是十分奇妙的体验,就像是撕开了表皮,露出了内里鲜红的血肉,并无痛
感,只是单纯地撕掉自己的表皮而已。
但是却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抽插速度,砂叶痛得浑身乱颤,呼天抢地的叫声已经听
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声的呻吟。
会死。砂叶的脑中清晰无误地出现了这样的字眼。
求生的本能迫使她的脑部急速运转,破魔之眼机能组装启动,深蓝之瞳突然
射出一线蓝光,直刺原九郎的双眼。
「啊——」原九郎狂叫一声,同时一注极浓极烈的精液如怒潮般涌出,注入
了砂叶体内。
九郎向后倒去,软掉的阴茎从砂叶的膣道中拔出,一丝红白的滑液在空中闪
过。
鸡鸣以后,原九郎醒了过来,看着满床的狼藉,还有依然昏迷不醒裸身而卧
的砂叶,他不禁看得痴了。
柒
事隔五年之后,原九郎再次踏上了苍刑月岛。如果不是为了砂叶,他绝对不
会重返这个伤心地。
但是砂叶说,岛主有可能同意他们的婚事。他自己是不太相信,不过就算只
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愿意放弃。
奈须氏人丁单薄,砂叶又是独女,就算他们走到天涯海角,岛主都一定会将
他们找到。何况,砂叶根本不想和他私奔。
他们在专用码头上岸,秘密进入奈须家的大宅,面见岛主。
岛主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刀。
境界相差太远,他连反应都来不及,手臂上便已经中招。
岛主舔了舔刀尖上的血,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他这时候才发现,那把刀竟然
是奈须氏代代相传的魔刀。
刀身不长,甚至可以说只是一把短刃,阴冷的光泽毫不起眼,形制也非常普
通,世代铸刀的原家随随便便都可以拿出一把更加锋利夺目的刀具。
但真正的重点在于材质。
魔刀之所以称为魔刀,不是因为它适合用来杀人,而是因为它可以检验魔血
的纯度。
魔眼是非自然的产物,要确保魔眼能够世代传承,就必须有一套严格的混血
法则。简单来说,魔血纯度越高,生下魔眼持有者的可能性就越大。
因为这个理由,奈须氏的下任当家,苍刑月岛的继承人,并没有自由婚嫁的
权利。而且,魔眼的颜色起码要十岁以后才能显现,砂叶本身又是女人,混血的
对象如果不谨慎,就会浪费宝贵的时间,生出许多的变数。
碇家和原家所有的适龄男子都已经验过了,无一合格,如果连原九郎都不适
合,剩下的就只有老一辈的纯血男子了,如果再不行,那就只有岛主本人亲自上
阵。
为了魔眼的传承,乱伦禁忌从来都不是障碍,就算生下来的是个痴儿,是畸
形,只要能够生育下一代,他们绝对不会介意。
原九郎死盯着那把阴冷的魔刀,终于明白砂叶找他回来的理由。
他的心中没有愤怒,出奇地平静如水,默默地等待着结果。
如果他和砂叶是命中注定的爱侣,就绝对不会出现偏差,绝对不会。
岛主的眼神比刀光更加阴冷,他将刀尖上的血舔得一滴不剩,沉吟良久,才
终于开口:「你的血纯度很高,老夫从未尝过如此高纯度的魔血。你,不愧是赤
魔眼的持有人。」
原九郎丝毫不觉得惊喜,那根本就是生命中早已注定了的必然,他淡淡地说
道:「那么。」
「你有资格,成为我孙儿的父亲。」岛主缓缓应道。
不等九郎和砂叶有任何的反应,岛主又说:「不过,你依然要一个人住在岛
外。为了砂叶,也为了你自己。」
原九郎以为自己听错了,迷糊了一下才问:「什么?那我岂不是要和砂叶分
开?」
「砂叶是苍刑月岛唯一的继承人。」岛主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言语,起身
走人。
「老匹夫,你真的要我和自己的妻儿永生永世分隔两地吗?」原九郎嘶声大
喊。
但没有人回应他。
砂叶面无表情地立在他身边,望着父亲的背影,眼皮轻微地跳了两跳。
原九郎一个人离开了苍刑月岛,浑浑噩噩地在靖海城游荡了一个月,终于下
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砂叶抢出来。
他乘坐的只是普通的渡船,只能在游人码头上岸。当他上岸的时候,稍候在
此的旅店伙记马上就认出了那双赤红的眼瞳。
很快,消息传遍全岛。
碇苍刑第一个找到了他,将他强留在刑月湾,没多久,砂叶也来了。
原九郎要砂叶跟他走。
砂叶说要再劝劝父亲。
这番对话刚好被碇苍月听见了。
「九哥,砂叶姐姐要和我哥哥成婚了。」年少的苍月以清脆的声音宣布了这
个残忍的事实。
当时砂叶正在另一个房间和碇苍刑商议,原九郎推开门,问砂叶:「你究竟
想怎样,给我一个干脆的答复。」
砂叶不言语,碇苍刑长笑一声,上前拍拍九郎的肩头,说:「九兄,你坐了
一日船,也饿了。今日正好有几个贵客到了,都是年少风流的朋友,我正要设宴
款待他们。九兄不介意的话,一起来畅饮几杯如何?」
「苍刑兄,几年没见,我也很想再喝一杯你家的酒,尤其是喜酒。」原九郎
语带嘲讽地说。
「呵呵,有机会的。」碇苍刑笑说。
说起来,在岛外这五年,原九郎几乎滴酒不沾,就连在靖海城游荡一个月,
也没想过要喝酒。他想不到,自己的酒力竟然差到如此地步。
区区四杯酒,就令他失去自制,在初次见面的客人面前胡言乱语。
实在是太丢人了。
也许,是因为看见那对少年夫妻的恩爱,令他禁不住心生妒忌。明明自己与
砂叶两情相悦,却偏偏要承受这样截然不同的结果。
他真的很不甘心。
捌
韦光正与妻子回到房间,抱住新浴过后香气袭人的娇妻问:「琳妹,你还饿
不饿?」
明琳软在夫君怀里,舒服地说:「饿倒是不饿,不过刚才那人,实在莫名其
妙。」
韦光正冷哼一声:「那小子双目如血,妖气十足,肯定不是什么善类。」
「我被他看了一眼,到现在还心惊肉跳呢。」明琳抚胸轻语。
「来,让为夫安抚一下你那两只小白兔。」韦光正吃吃笑说,大手在娇妻高
耸的前胸不住揉捏。
「啊……正哥你好讨厌……嗯……」明琳饱满的双乳向来是她的死穴,被韦
光正恣意抚弄之下,忍不住发出阵阵羞人的娇喘。
「好琳儿,为夫刚才还未吃饱,你就好心喂喂我嘛。」
「你……你欺负琳儿,昨日才刚刚弄得人家连床都下不了,现在又来,琳儿
不玩了,啊……」
韦光正一手抚胸,另一手已暗中潜入妻子腿心,在那温温热热的腴滑处左摸
右挖,很快就掏得满手湿液,他淫笑着说:「琳儿口里说不要,下身却骚得汁水
横流,为夫很难做啊。」
明琳紧夹双腿,难受得浑身打战,羞红着脸说:「呸,明明是正哥你作弄人
家,我……我……啊啊……」
又一注滑液涌出。韦光正早已渴得口干舌燥,他将妻子平放在木地板上,三
两下褪尽裙裳,一头钻入明琳胯间,在湿漉漉的肉馒头上来回舔嘬。
「嗯……啊……哈……啊……」明琳一阵高低起伏的娇呼,伴随全身快感乱
窜的痉挛,淫水一注注地涌出,喷得韦光正满脸都是。
「小淫妇,还说不要呢,哼哼。」韦光正掏出大棍,将妻子翻转身,一插到
底。
「哦……好爽……好琳儿……」韦光正插得极深,龟首紧紧抵住明琳的子宫
口,不住地挤压,那销魂的快美渐渐侵食了他的神识。
「哦……哦哦……哦哦……」
大抽大插,死捅死揉,娇妻在身下的呼痛声渐离渐远,仿似天外。
韦光正的心魔如约而至。
*** *** *** ***
半月飘空,潮声如诉。
月色映照着海潮,绵长的沙滩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思念着血腥,他渴求着血肉。
人肉那种独特的甘美,只要试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忘记。才过了一日,他的
身体就迫切地想要再一次吸食少女的血肉。
他在海边来来回回地寻觅,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远远地闻到了一丝少女体
香。
他放飞脚步,快到几乎跌倒,如箭一般冲向猎物。
那是一个渔家少女。
他闻到的原来并非少女香,而是鱼腥。那股腥味与人血有着明显的不同。
他舔了舔嘴唇,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因为饥渴的喉咙火烧火燎地刺痛着他的
神经。
还有十丈。
少女似有所感,回头一看,马上被那飞速移动的黑影所吓,惊呼一声拔腿就
跑。她只是来捡贝壳而已,不是想来见鬼的。
但他的速度明显更快。诡异的奔跑动作根本不像是人,更像是妖兽。
离少女尚有两尺距离,他突然飞身一跃,堪堪抓住少女的裤腰,顺手扯了下
来。
阴冷的月光洒在少女洁白的股肉上,有一种刺眼的奇异凄美。
他将少女的上身用力按入沙中,一头钻入两大块股肉之间,深深地嗅吸着那
其中的浓烈腥味。
少女不断死命挣扎,不断呼救叫喊,只是头脸都已被沙粒覆盖,只能发出低
沉的呜呜声。巨大的惊恐瞬间爬满了少女的心,她突然失禁,一注激烈的尿液飞
溅而出,射得那兽魔满脸都是。
他喘着粗气,沉声狠笑,张开大口不断地吸食少女的尿。
良久,少女终于放尿完毕,淋漓的尿水流得股间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热腾
腾的臊味。
他呵呵大笑,一手掏出胯下那条粗硬巨大的肉棍,毫不迟疑地捅入了少女股
间。
少女痛得浑身剧烈战栗,白眼乱翻,惨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大腿缓缓流淌。
他一面狠狠抽插,一面抓紧少女雪白肥腻的股肉,「嘶!」一声,撕下了一
大团血淋淋的肉块,送入口中大嚼不已。
少女已经痛晕过去,然后下一波痛楚涌来,又下一波。
「嚯……喳喳……嚯……喳喳……」
惨烈的食人宴在阴冷的月色下残酷上演。
玖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噪杂的人声却盖过了海浪,将白玉郎从睡梦中惊醒。
他拉开向海的木门,寻找人声的源头,只见一大堆人围在远处的沙滩上嗡嗡
地交谈着,四方还不断地有人围上去,想要看个究竟。
他打着呵欠,不解地观察着人潮涌动,直到看见了韦光正。
「阿正,发生什么事?」他扔了一只木屐下去,才终于将韦光正叫住。
「凶案,食人魔又出现了。」韦光正脸色严峻地说。
晨风吹过,白玉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少女尸体的前半截被插入沙中,裸露的下身双腿屈跪,臀部高翘,不过那是
个没有肉的臀部。两大块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中间,注满了惨白的浓精。被撕裂
的淋漓血肉所包裹的那一抹诡异白浊,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与上次不同,这次的现场是露天的,凶手的暴行在众人眼前坦露无遗。白玉
郎早饭未食,空腹中的胃液胆汁却不住地翻涌。如果不是海风吹散了血腥味,他
很可能会忍不住大吐黄胆水。
这一次,凶手没有碎尸,只是于奸淫中撕下了少女的两块股肉,食得一点不
剩。
周围的细沙浸染了少女的鲜血,暗红色的晶莹颗粒被海风吹得四处都是。潮
水还冲不到这块凶地,也因此现场才能保持完整。
少女的母亲跪在旁边哭得晕死过去,其他亲人乱成一团。
「真是靖海城内那只食人魔?」白玉郎不想再看,转头问韦光正。
「有这种变态嗜好的人非常少,我认为是同一案犯的可能性极高。」韦光正
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明显的杀气。
「这样的话,昨日从靖海城来的所有男人都有嫌疑,包括你和我。」
「不错,这件事必须优先调查,我已经派了人去收集情报。」
「你觉得会是巧合吗?这只畜生好像跟着我们走。」白玉郎定定地注视着韦
光正的眼。
「目前还不能下结论,不排除他就在我们这伙人里面,很可能会威胁到我们
自身安全,我已经加强了小贞和琳妹的安保工作。」
「这个是你的事。不过如果凶手是你的人的话,那岂不是将羊肉送到饿狗嘴
边?」
「老实说,我不相信这件事和我的手足有任何关系。况且,凶手应该是单独
作案,而我安排的是四对一的安保。」韦光正信心十足地说。
白玉郎点点头,再不言语。
苍刑月岛是私人岛屿,岛上并无官衙,由于事发地点位于游客区,受害者又
是岛上的人,碇家理所当然地承担了调查善后的责任。
碇苍刑一大早就在现场忙来忙去。他脸色阴冷,昨日的风度丝毫不见,似乎
觉得发生这种事是他碇家的奇耻大辱。
白玉郎没有和他打招呼,与韦光正二人默默地往堤岸走去,离远望见尹玉贞
正在刑月湾二层的客房露台上向他们招手。
他不理她,不紧不慢地继续着自己的步调。
如果尹玉贞和明琳被杀,对他的计划会不会更有利?韦光正会不会也想到了
这一点?说不定,韦光正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手还不止四个。
有没有可能,这两件案其实是韦光正自己找人做的,然后以此为借口加强对
他的监视?
不,这种变态事不可能交给其他人做,要做的话,只能是韦光正自己出手。
但是,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唉,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白玉郎暗暗叹了口气。
拉开房门,只见尹玉贞和明琳正跪坐在木地板上,每人面前放着一张矮几,
矮几上摆着一碗清茶。
白玉郎摇摇头,随意坐下,略有不满地说:「这个好像是我的房间。」
「小器鬼。」尹玉贞翘着嘴说。
明琳掩嘴而笑,眼神中似乎是说,她也是被迫的。
尹玉贞转头问韦光正:「听说又死人了?凶手好像跟着咱们啊。」
韦光正简单说了下情况,然后总结:「最近你们两个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单
独行动。」
「对,连上床睡觉都不能一个人。」白玉郎说。
尹玉贞眼珠一转,说:「那么,从今晚开始我要和表姐一起睡。」
明琳脸上一红,轻叱道:「胡闹。」
白玉郎顺口接道:「你自己不度蜜月,也不能妨碍人家度蜜月。是不是呀,
阿正?」
韦光正轻咳一声,道:「这个,小贞你还是和朗兄睡一间房比较好,否则我
无法向你丽姨交待。」
尹玉贞咬牙说:「哼,你们都帮着他。」
正于此时,有人敲门,来人是碇家兄妹。碇苍刑勉强笑了一笑,正要开口,
尹玉贞忽然跳起身,一手拉着碇苍月,笑吟吟地宣布:「嘿嘿,各位,我可以和
苍月妹妹一起睡,不会一个人。」
碇苍月非常无助地望向兄长。
碇苍刑听了尹玉贞的一番解释之后,便皱眉向苍月说:「小月,你自己怎么
说?」
碇苍月环视众人,目光扫过白玉郎脸上的时候,小小地呆了一呆,然后她轻
声说:「不妨事。」
尹玉贞握着她的小手欢蹦乱跳。
「小心她晚上搞你。」白玉郎忍不住说。
「小月妹妹,不要理他,他这个人最无口德。」尹玉贞笑说。
「嗯,我知道。」碇苍月清脆地答。
众人掩嘴偷笑,白玉郎几乎晕倒。
碇苍刑出来解围:「各位想必都已经知道,本岛昨夜发生了一单命案。凶徒
非常残忍,据说犯案手法和前日在靖海城发生的碎尸案有点相似,所以在下不得
不对昨日由靖海城来岛的贵客稍稍咨询一下,请各位多多包涵。」
碇苍月利落地摊开了笔墨。
拾
等碇苍刑兄妹走了后,白玉郎才与韦光正一起共用早饭。二女早已食过,此
时正结伴外游,身前身后共有八名军武殿毕业的优秀军人暗中护卫,他们并不担
心。
「刚才碇苍刑拿出来的名单上,似乎就是昨日来岛的男人。」白玉郎边吃边
说。
「不错,一共四十七人,扣除我们这边二十四个,还有另外二十三个。」韦
光正毫无表情地说。
「你不会全都记住了吧?」白玉郎吃惊地问。
「当然,一字不差,全部记住了,要我写出来吗?」
「写吧写吧……喂,等下再写不迟。」
「无妨,我已经饱了。」韦光正很快将四十七个人名全部写在一张白纸上。
白玉郎看着纸上的名字,说:「其实,碇苍刑并无必要让我们看这张名单,
你说他究竟搞什么鬼。」
「他有怀疑对象,而自己又不好直指出来。」韦光正一针见血地说。
「哦?然则,他怀疑的是……咦,这个原九郎也是昨天来岛的?」
「我也吓了一跳,看来,碇苍刑眼中的嫌疑犯很可能就是他。」
「理由呢?」
「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放心,中午之前应该会有报
告。」
「啥?你什么时候下令调查原九郎的?」
「昨晚。你不记得他调戏过琳妹吗?」
「阿正,看不出你原来这么小器。」
「随便你怎么说,事实证明这很有必要。」
「对了,刚才碇苍刑好像说,命案发生后,岛上封锁了交通。」
「准入,不准出。」
「连我们都不可以走?」
「如果你不想暴露身份的话。」
「唉,这个死变态。」
「怎么,你要赶去什么地方?」
「没有,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一日查不出凶手,就一日都不能走?」
「我觉得,很快就会找到凶手。」
「你是说原九郎?」
「不知道,反正用不了多久。」
白玉郎狐疑地看着他的眼,说:「算了,这个问题就交给你和碇苍刑了,我
才懒得管呢。」
还等不到中午,报告就送来了。
「赤魔眼?」白玉郎瞪大眼说。
「现在岛上群情汹涌,人人都说凶手就是原九郎,他本人已经被软禁在厢房
内,不得外出。」送报告的人说。
「太过份了,只因为一个传说就定他的罪,苍刑月岛还有没有皇法?」白玉
郎相当不满,似乎想要为原九郎做些什么。
「基本上,如果我们不出面,岛民是不会理会什么皇法的。不过,我们为什
么要出面呢?」韦光正说。
「为什么?如果他不是凶手,那真正的凶手就会逍遥法外。」
「郎兄稍安无燥,你有其他的嫌疑对象吗?」
「没有。但是区区一个传说根本就不能算什么证据,这样也可以的话,岂不
是……」白玉郎忽然住口,他想起自己处境,实在不宜多生事端,于是说:「去
他娘的,关我鬼事,他们喜欢怎么搞就怎么搞吧。」
「不错,现阶段,我们暂且就静观其变。」韦光正点头说。
*** *** *** ***
一连几日,碇家除了软禁原九郎,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裁诀。公开的说法,
不外乎「正在调查」、「搜集证据」之类的废话,但谁都知道,一切的搜查都已
经停止了。
根本就毫无证据,甚至连杀人动机都只能归疚于传说中的赤魔眼。原九郎毕
竟是原家的人,如此查无实据的情况下,三大家族绝不肯将奸杀食人的罪名加在
他们自己的子弟身上。无论事实如何,罪名一旦坐实,三家在岛上的声誉都会受
到沉重的打击。
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将人关起来。倘若再有同类事件发生,那原九郎的嫌疑就
可以自动洗脱,否则,就一直关下去,一直关到所有人都遗忘为止。
出岛禁令也已经解除,死者依照习俗海葬,大笔的抚恤金塞住了亲属的口。
所有迹象都显示,此案将会不了了之。
如果没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的话。
白玉郎等人每日在岛上四出游玩,碇家兄妹也时常陪伴左右,偶而还能见到
奈须砂叶。但她永远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观看风景,不和别人打招呼,也不理会别
人的招呼,就好像一个迷失在异度空间的游魂。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有一次,白玉郎实在忍不住问起旁边的碇苍月,
「死。」碇苍月认真地说,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死?为什么?」白玉郎颇为惊讶地问。
碇苍月转头望他,视线在他身后寻找焦点,说:「难道你没想过死吗?死是
一种境界,能够在这种境界之中来去自如,才可以超脱生死,直视生命本源。」
「你是说,这是一种境界修练?」
「可以这么说。」
「刑月魔刀练来练去就是练这个?」白玉郎几乎晕倒。
「这是其中一种,不过一般不会练到这个程度,这已经是魔眼的领域。」
「究竟什么是魔眼?」白玉郎顺势问。
「这个不能告诉你。」碇苍月微微侧头,看着他。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已经知道魔眼一大半是天生的,想学都学不来。」
「你很想知道么?」苍月问。
「不想,完全不想,秘密知道得太多通常都没什么好处。」
「哦,你很聪明。」苍月说完,转身离开。
拾壹
六月十五,月圆之夜。
天空薄薄地飘着一层烟霞,月晕淡淡地染上了一抹暗红。
海潮在涨。
暗红的月色之下,潮水不断地涌上沙滩,几乎将整片细长的沙滩淹没。
海浪声远远地传来,他在黑暗中缩成一团,头痛欲裂。
「嚯……嚯……」气喘如牛。
「嚯……嚯……」饥渴难耐。
「嚯……嚯……」他需要血肉,新鲜的少女血肉。
他一下子从床上跃起,侧耳倾听。除了海浪声,似乎隐约还听见女子的欢叫
声。非常细微,若隐若现,很可能只是他的错觉。
但他忍不住,再也忍不住那份焦渴,他迫切地需要饮用鲜血。
一脚踢开房门,飞一般冲入月色之中,正想细听那女子的欢好声究竟从何而
来,一左一右突然射出银闪闪的渔网,向他罩来。
太慢了,这样的速度想要罩住他,太可笑了。他潇洒地闪身避开,但来人拳
脚也到。身形飘动间只见他双手成刀,左右开劈,如电光连闪,来袭的二人叫都
来不及叫,便已倒下。
「嚯……嚯……」他四处张望,忽然向南边一处厢房扑去。
欢叫声已经听不见,但有一阵微弱的女香从这里飘出。他流着口涎,顺着媚
香一路摸去。
「来者何人?」房内忽然传出男人的叫喝声。
「嚯……嚯……」他以一式手刀劈开房门,正要飞身冲入之际,一股强浑的
掌风迎面袭来。但他的身法更快,如鬼影般一闪,便已退至三丈开外。
「阁下好俊的轻功。只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男人稳稳立于房门的里
侧,似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个入口。
「嚯……嚯……」他慢慢退后,正在迟疑之际,忽然房内一把娇滴滴的女声
响起:「正哥,外面是谁?」
男人正要回答,对面突然发难,手刀左右齐至,虽然只是肉手一双,却有着
凌冽的刀气。男人不敢硬接,只好咬牙再度轰出一股掌风。来人于半空中一个倒
翻,堪堪被逼回原地。
此时院内早已有不少人被惊醒,周围脚步声纷起,看来很快就会将此处包围
起来。
他抬头望了望月色,飘然后退,如鬼似魅般隐没在重重树影之中。
碇苍刑来到的时候,韦光正已经点好灯,穿上了一身劲装。
「是什么人?」碇苍刑问。
「看不清楚,不过好像是被你们关起来那一位。」韦光正答。
「九郎?来人,快去看看九郎还在不在房内。」
「少东主,属下刚刚得报,原九郎已经逃走。」
「混账,马上调集人手,全岛追缉。」
「是。」
韦光正等他发完号令,才一拱手,说:「少东主,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
尽管吩咐。」
碇苍刑摇头道:「说不定他还会回来,你还是留下守护嫂夫人比较好。」
韦光正点点头,随即吹响召集的哨声。
碇苍刑早知他带来的人马不少,也不作理会,转身而去。
韦光正将明琳和尹玉贞都安置在白玉郎房内,自己守住房门,周围还有十名
手足站岗,其余人手全部待命,如临大敌。
「喂,半夜三更的,你不用睡人家还要睡啊。」白玉郎睡眼惺忪地说。
「原九郎走掉了,刚才还想来袭击琳妹,被我勉强挡住。坦白说,真要单挑
的话,我并无把握。」韦光正语气凝重地道。
「不会吧,连阿正你这么臭屁的人都会认输?」白玉郎好笑地说。
「那家伙强得诡异,简直不像人,真的好像传说中的妖兽。」韦光正面无表
情地说。
「呜,死阿正,你别吓人。」尹玉贞紧缩在明琳怀里浑身打战地说,明琳自
己也怕得不住哆嗦。
「你们两个先去睡吧,这里我无论如何一定会守住。」韦光正冷冷地道。
「那我呢?」白玉郎死皮赖脸地问。
「你喜欢睡就睡,无所谓。」韦光正侧过脸。
「切,你那副死鱼脸明显就是想我陪你嘛,我偏不陪。」
「死色狼,你别靠我那么近。」
「表妹,我也好怕啊,你抱抱我吧。」
「你给我死远一点。」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长长的狼嚎,房中四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待续)
拾贰
离海边的旅店长街很远,在靠近苍丘树林边上,有一户以砍柴为生的人家,
在那一晚,如遭天谴地迎来了饥渴难耐的赤眼魔君。
这一家四口中,父子二人平日劈柴练出了一身蛮力,自忖倘若柴刀在手,也
许勉强尚可一战,运气再好一点的话,走脱一个半个也不奇怪。
只可惜那魔君实在来得太快,当时又是深夜,他们毫无防备之下被杀了个措
手不及。最惨的是,他们的身体太过壮健,受了魔君的一击手刀竟然还死不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受辱被食。
四十几岁的中年妇人显然不是魔君的菜,一照面就被秒杀了。余下一个十五
六岁的少女,正凄惨地被按在地上恣意奸淫。
魔君一面奸,一面张开血口在少女的身上乱咬,每一下都咬出一大块淋漓的
血肉,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少女无声地惨叫着,因为她的舌头被咬了下来,又硬塞入自己的咽喉。她圆
睁着绝望的双眼,死死盯着门外,盯着半空中那一轮暗红的圆月,全身各处伤口
不停地冒血。
太残忍了,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两父子看得睚眦欲裂,终于一口气接不上,
生生气死。
魔君只吃到半饱,少女也死了,不知道究竟是出血太多而死,还是被自己的
舌头噎死,总之,死得彻彻底底,无论怎么咬怎么插,都一动不动。
魔君将口中的人肉吐出,非常不爽。人一死,肉味就变,他胃口再好,也吞
不下去。爽到一半没得爽的滋味,实在令他愤怒得想杀人,但此间已经只有死尸
了。他从少女的尸体内拔出巨根,谷尽全力发出了一声响彻天际的嚎叫。
「噢——」
得到血肉的身体明显地变得更加敏锐,他的双眼也变得更加赤红,此刻的原
九郎,已经不再是他自己。
除了魔眼原本就有的先天超常动态视觉能力,超常视像合成能力,以及超常
的反应之外,他还得到了突破人体极限的速度和力量。
而且,还有赤魔眼所特有的境界——「赤魔幻月境」。
在这个境界之内,原九郎几乎是不败的魔神,但同时,他也失去了为人的资
格。
因为,身为赤魔唯一的生存意义,就只有无尽的奸淫虐杀,和无尽的血肉盛
宴。所谓的赤魔幻月境,本来就并非人间。
赤魔眼这种东西,乃是先天潜伏的魔魂,类似第二人格,会随着年龄的增长
一并成长,一旦主人格受到冲击,它就会在暗中蚕食。原九郎这一个多月以来的
自暴自弃,正是它求之不得的上位时机。
而每一次的血肉供应,都会令它变得更强更占优势。
这一晚,原九郎本人的神识,已经完全被反转了。
他舔了舔唇边的血腥,随即「呸」一声吐出,不够,还远远不够。这种村姑
的血肉太过劣质,他需要更为优质的血肉。
比如,那晚见过的那位少女人妻,那声线,那气味,那娇嫩的白肉,姣媚的
脸容,还有那清澈中略带疲倦的双眼,在在都使他回味不已。
趁着追捕的人被他刚才的嚎声引来,正好可以杀个回马枪。
他步出屋外,顺手捡起门口的柴刀。
「小美人,等我,嘿嘿。」赤眼的魔君嘴角微扬,望着暗红之月残忍地笑了
笑。
*** *** *** ***
白玉郎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自然而然地默默运转起《龙战天下》中
的内功心法「天元诀」。
以天元诀的霸道,修习者本来绝不会感受到什么寒意的,只是白玉郎全靠自
学,根本未能融会贯通,否则他也无须千方百计潜往南武山宗。
但天元诀毕竟敏锐过人,他感觉到有一个强大对手正向此处飞速而来,快得
无可想象。要不要提醒韦光正呢?不,让他们两败俱伤最好。
「啵。」好快,韦光正的人已经被干掉一个。
「全员警戒!」韦光正高呼一声,一跃而起,紧紧握住刀柄。
「啵,啵,啵。」
自己人连连倒地,韦光正听得眉眼倒竖,恨不得夺门而出,加入战团。他大
叫:「抱团守一!」
「啵,啵。」又倒了两个,然后终于响起一下刀刃交击声。
忽然四周死寂。
韦光正守住门口,双眼紧闭,侧耳倾听。外面太多人,远处又有海潮声,海
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这样下去会全军覆没的。韦光正不敢再想,大喝:「全部退守房内,我来战
他!」
他不等军士回应,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军士们纷纷跃上二层,正于此时,
一道刀气从下方袭来。韦光正想都不想,握紧刀柄一挥,刀鞘飞出,堪堪挡住那
道强横的刀气,随即被激得粉碎。
韦光正双手握刀过顶,自上而下,毫不迟疑地向偷袭者的方位使出一招「力
劈山河」。那刀势之豪迈,真有股遇神杀神的霸气。
要知道,这一招简简单单的力劈山河,韦光正自从进军武殿第一日起就开始
练,足足练了十五年,从不间断,每日挥刀五百次,硬是将这一式平平无奇的斩
刀练成了当世一绝。
对韦光正而言,所谓成功,就是将简单有效的事,认真耐心地不断重复。所
以,每次使出这一招,他都会充满无比的信心。
「杀!」伴随着韦光正的大喝声,刀光飞闪,刀劲切破空气,一往无前的霸
刀直劈——
竟然落空!
地下有影。他抬头一看,原来对手在他出招之前,就已经跃往半空。此时此
刻,在暗红之月的照耀下,那恐怖的赤眼闪着邪光,刀锋自上而下,几乎一式一
样地,使出直劈!
避无可避,韦光正招式已老,眼看就要命丧当场,惨遭分尸。生死一线间,
他顺势俯身,奋力一滚,「叮!」的一声脆响,他的刀断成两截,人则堪堪逃过
一死。
他还来不及庆幸,赤眼魔君已经飞身跃上了二层,杀入房内!
好强,比第一次交手时明显强了许多。韦光正手握断刀,稍一迟疑,当即追
了上去。
白玉郎立于军士们身后,眼见对方身法快如鬼影,一照面就杀倒了两个,如
此强横的气势己方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他取出佩剑,心中仍在盘算,要奋力护住
二女,还是自己走人?
此时韦光正也已经追了上来,他掉弃断刀,一招「风卷残云」,企图以双掌
风压将赤眼魔逼开,与军士会合。谁知对方虽然乘风而退,却于半路中途转身变
向兜往侧面,几下鬼影身法配合快刀,连杀五人,竟然直接抢入后方!
白玉郎无暇再想,剑都来不及拔,只好顺手挥出一记「龙拳」。
天子秘武的「龙战天下」,是指「龙拳」、「战剑」、「天元诀」和「霞飞
腿」四种武技,全部以霸道见长,其中的龙拳可以说是近身战的霸王。虽然看似
只是随手一击,实则却简单而直接,在白玉郎长时间催谷「天元诀」的状态下,
此一击可谓力敌千军,如若直接命中要害,肯定必死无疑。
但赤眼魔最强的,就是他绝对不会被击中。
魔眼本身的三超,已经让他能料敌机先,出奇制胜,再加上魔化后的超常体
质,更令其有能力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高难度动作。而这一切特质,在赤魔幻月
境之下,全都处于颠峰状态。
魔眼虽然大半是天生,但也需加以后天修练,威力以程度而论共分九级,要
练致第九级可谓难上加难,连奈须岛主都未能达到,但赤魔幻月境直接就让魔君
站上了第九级的顶峰。
不止魔眼能力,连刑月魔刀,都是第九级的。
如此魔神,现时的白玉郎如何能敌?
赤眼的鬼魅在白玉郎出拳的瞬间飘移,柴刀直指前胸。白玉郎一拳挥出,已
不及收回,危急间唯有起脚自救,三成余力的「霞飞腿」闪电击出。
赤眼魔不欲接招,竟硬生生收刀回转,从白玉郎腿边擦身而过。
眼见最后的屏障被突破,韦光正在外围大叫一声:「琳妹快走!」
明琳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满室人影乱晃,看得她头晕眼花,刚刚听得夫君
叫唤,正想答应,已觉腰间一紧,身子腾空,一直拉着她手的尹玉贞被带得踉跄
跌倒。
看着众人惊恐的表情,听着一片震怒的呼喝声,明琳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被
劫持的残酷事实。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几个恐怖画面,瞬间晕了过去。
赤眼魔既已得手,无心恋战,飞起一脚将地下的尹玉贞踢向韦光正,自己紧
随其后,冲向众人。
韦光正不得不先运使缷劲将尹玉贞接下。这一耽搁,赤眼魔就已经杀翻了三
人,夺门而去。
前后不够半刻钟,赤眼魔居然就杀掉了他十六个人,还在他眼前将其娇妻劫
走。韦光正一生,虽然谈不上一帆风顺,但又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他刹时间失去
理智,心魔鼓动之下,不顾一切地急追上去。
白玉郎稍作迟疑,也紧随其后。
尹玉贞和其余六名捡回性命的军士,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拾叁
白玉郎远远吊在韦光正身后,一直向南,心中不停交战。
单凭二人之力,绝对不是赤眼魔的对手,等那魔君醒觉,回头先杀了自己二
人,再行远遁,那就连跟踪的意义都没有了。
对白玉郎来说,明琳的生死原本就不重要,如此冒着风险跟上来太失策了,
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马上在这里停下,天明后找船返回陆地,神不知鬼不觉地独自
潜往南武山宗。
但赤眼魔展示出来的实力又令他极度心痒,那几乎已经不能算是武功,诡异
得仿如梦魅,带有一种侵食人心的魔性。虽然是强横恐怖,但也令白玉郎生出一
股难言的向往。
他不由自主地越追越快,不知不觉间居然追上了韦光正。
天色微明,长夜已终,海风稍稍增大了一点,眼前渐渐现出了一座巨大的黑
影,这无疑就是苍刑月岛南部的火山,被列为禁区的不祥之地。
韦光正明知这里是禁地,却连想都不想就从围栏上的缺口冲了进去。他没有
选择,只要一想起之前那两单凶案的受害者尸体,他就心惊胆战。明琳正在那个
变态手上,他要是到迟一步,说不定就只能见到娇妻残缺的肢体。
他在山脚远远地看见那魔君上了山,入了半山一个山洞,正要跟上,肩头被
人一拍,原来是白玉郎。
「阿正,这样冲进去很危险,我看还是等岛上的人来了一起进去比较好。」
「我不能等。你留在这里,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和小贞一起离开,保重
了。」韦光正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跃上了山石。
白玉郎无奈,只得跟在他后面上山。
山洞比想象中要深,而且越往里面越热,深处隐隐透出红光。韦光正左闪右
闪,蛇行而前,白玉郎在后方亦步亦趋。
里面传来人声。
「砂叶,你杀了我吧。」是原九郎。
「九哥,我……」
韦光正忍不住直冲进去,只见山壁上一处巨大的赤红裂口,形状如眼,映照
得洞窟红彤彤的,显然山壁外就是火山口。四下一张,便看见明琳衣襟大开仰躺
于地,乳尖上亮晶晶的泛着水光,依然昏迷未醒。另一边的原九郎背靠洞壁,跌
坐地上。而奈须砂叶则手持一把短刃立于正中,双瞳内蓝芒闪闪耀眼。
韦光正连忙扶起爱妻,为她扣好衣襟,怒目直视原九郎,喝道:「敢污我妻
子,杀我兄弟,今日就要你以命偿还。」
「无所谓,来,杀了我。」原九郎轻笑着说,双眼中红光大减,早已没有先
前的妖气。
「不行,这是我苍刑月岛的私事,轮不到外人作主。」奈须砂叶冷冷地说。
白玉郎强压心中惊栗,低头不去看她蓝光闪耀的双瞳,有意叉开话题:「砂
叶小姐怎会在这里?」
砂叶不答反问:「此处乃是本岛禁地,我倒要问二位,为何会在这里?」
白玉郎一指原九郎,说:「此人杀伤我的护卫,掳掠我的同伴,我二人追踪
至此,实在迫不得已。」
「抱歉,死者方面,本岛自会负责赔偿,至于明琳小姐,她只是受了惊吓,
并无大碍,还请二位先行带她离开。」
韦光正怒道:「苍刑月岛难道要包庇此等无耻凶徒?」
心魔不断地在耳边咆哮,韦光正全身肌腱贲起,双拳紧握,似乎随时都会暴
起伤人。
奈须砂叶察觉气息不对,转头一看,破魔之眼蓝芒闪动,照得韦光正心中骤
寒,心跳如雷,心魔也随之逃遁。
奈须砂叶见他露怯,便转过身来,冷哼一声,一字字地道:「我可以不管此
事,只不过,二位自问可有能力胜得过赤魔眼?」
「你……」韦光正看着砂叶的背影,强压下满腔怒火,沉声道:「好,今日
韦某算是领教了苍刑月岛的手段,他日定有奉还。」
白玉郎摇头道:「人家救了你老婆,你多谢都没一句,还想怎样?走吧。」
韦光正低哼一声,抱起明琳当先退走。白玉郎也不愿多留,紧随其后。
山洞中,奈须砂叶再也支持不住,双瞳蓝光渐敛,她俯身轻声说:「九哥,
这个赤魔窟对你的影响不好,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破魔之眼虽然强横,但长时间使用,会对人脑造成沉重的负担。砂叶刚才为
了吓走韦光正,一再勉强维持,早已突破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此刻她只觉得
头痛欲裂,眼球内似要爆开。
但她不能倒下,此处名为赤魔窟,乃是赤眼魔的洞天福地,自己好不容易才
偷袭得手,令原九郎的人格重回他的身体,绝对不可以功亏一篑。
原九郎正勉力起身,砂叶眼前忽见迷糊,一下立足不稳,二人齐齐跌倒。
洞内气温灼热,砂叶又强运魔眼,早已汗湿透衣。原九郎抱着砂叶湿滑的娇
躯,渐生绮念,双手不自觉地在砂叶的身上来回游走。
砂叶头痛眼肿,难受得低哼出声,一时间也未注意到九郎的怪手。九郎双瞳
内的红光又渐渐涌现,他的手摸到了砂叶的腿心。砂叶这才惊醒,连忙试图爬起
身,却反而被九郎翻身压住。
「九哥,快停手,九哥……嗯……」砂叶的樱唇被九郎封住。
原九郎的口涎流得砂叶一脸都是,他如饥似渴地舔啜着砂叶的唇舌,手下快
速撕开砂叶的裙裳,然后,掏出肉棍,捅了进去。
几乎没有润滑的阴壁如何承受得起九郎粗大的下身,砂叶痛得大口吸气,几
乎晕了过去。
原九朗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不停地快速抽插。
*** *** *** ***
洞外天光大亮。
韦光正和白玉郎在山下遇见了碇苍刑,他带着几十个人,个个手执利刀,凝
神戒备。
「嫂子没事吧?」碇苍刑赶上前来,焦急地问。
「托赖,没什么大事。」韦光正已经平伏了怒气,淡然地说。
「那就好,原九郎呢?」
「在山洞里面。」白玉郎指了指上面。
「他在赤魔窟!」碇苍刑大惊。
「还有奈须家的小姐。」韦光正咬牙道。
「砂叶也在里面?」碇苍刑再惊。
「碇兄,我劝你就不要进去了,人家正在卿卿我我呢。」白玉郎轻笑说。
「什么?砂叶搞什么鬼?」碇苍刑向属下一挥手,气急败坏地道,「全部给
我上,封锁赤魔窟,用烟熏他们出来。你,快快给我通知岛主,快去!」
韦光正见他如此焦急,想必定有内情,便问:「碇兄,我刚才见原九郎双目
红光已淡,神智似乎也恢复了,你为何还如此慌张?」
「韦兄有所不知,此洞名为赤魔窟,砂叶在里面绝对斗不过赤眼魔。」
「但我明明看见她把原九郎吓得死蛇一样动都不敢动。」白玉郎说。
「如果她肯下杀手的话,或许还有希望,但她不会下杀手,赤眼魔只会越来
越强,砂叶必输无疑。」碇苍刑无力地说。
烟熏了半个时辰,岛主没来,只使人带来了一句话:「此事已交由砂叶全权
处理。」
碇苍刑呆了一呆,苦笑说:「砂叶自身难保,还处理个屁。」
「放心,有这么多人手,这次绝对要让赤眼魔死在这里。」韦光正凛然地说
道。他仅余的六名属下已经到了,明琳也醒了,被暂时安置在后方,他不肯走,
一心想要一雪耻辱。
「可惜苍刑月岛的人不练箭,只有你们七张弓实在不够看。」白玉郎说。
「不,只有我一张弓就够了。」韦光正信心十足地答道。
正于此时,一道人影从浓烟中突然飞出。韦光正手中箭应声而发,另外六人
也几乎同时发箭。七支箭的方位正好封死了洞口所有的逃逸角度,正常来说是绝
无可能闪开,尤其最前面那支箭,劲度十足,角度又刁,眼看就要将人影射个对
穿!
刀光一闪,人影劈落首箭,乘着刀势一气呵成直冲向韦光正,后六箭齐齐落
空。
韦光正眼都不眨,第二箭又发。
人影一闪不见。
嗖嗖连声,六箭齐发,不约而同地全都射向半空,韦光正冷笑:「同一招,
不要用两次。」
上方果然叮叮声大作,韦光正的第三箭,望空雷霆一击!
「嘶!」
人影落地,化身为一头双眼赤红的凶兽。那赤眼的妖魔咧着嘴将贯穿右臂的
箭折断,刀交左手,正于此时,韦光正第四箭又已发出。
射空。
其余六箭分成上左右三个方位同时发出。
全部落空。
还来不及惊呼,韦光正已经全凭直觉闪电拔刀——「锵」一声,韦光正虎口
已裂,鲜血长流,但总算堪堪逼退了那头赤魔。
赤眼的魔君舔着嘴角,赫然发现对方已成合围。
拾肆
洞口的退路已经被封,两边侧翼更早就排好了阵势,而正面除了碇苍刑的属
下之外,还有韦光正和他的六名军卫。
全员总共六十四人,全都手持明晃晃的利刃,一步步收窄包围网。
赤色的双瞳闪耀着妖异的寒光,已经化身为魔的男人嘴角扯起了一丝阴冷的
笑,随之一声鬼嚎——
神速的步法,诡异的身姿,然后是,厚重的柴刀!
前方挡架的几名武士连一击都顶不住,闪亮的快刀全都被震得脱手而飞,后
面压阵的韦光正看准时机,双手紧握的大刀过顶一击,又是那招恃势凌人的「力
劈山河」。
赤眼魔这次不闪不避,柴刀竟然自下斜上,划过一道绝美的弧线,与韦光正
充满自信的一击无花无假地硬撼一记。
「锵!」
刺耳的击铁声还未停息,赤眼魔原地再转一圈,柴刀再一次从一模一样的方
位角度,却带着二次旋转的力量和速度,飞沙裂石地斩向韦光正。
此时韦光正的刀还在腰部以下,根本来不及举刀架挡,危急之中唯有翻身后
仰,勉强闪开了这开膛破肚一刀,但刀气所至,衣衫碎裂,碎衣下一道长长的刀
痕正在缓缓沁血。
六名军士见长官受创,不等号令,一齐挺刀直刺。赤眼魔竟然第三次旋身挥
刀,一片快速绝伦的击铁声之后,六把刀齐齐折断,六人的虎口都溅出血来。
碇苍刑一声令下,三面合围,一时间刀光纷闪。赤眼魔已无路可退,唯有再
度冲击正面防线。此时正面共有一十九人,其中九人兵器已失,余下人众阵脚亦
乱,只能鼓其余勇,挺刀一拼。
白玉郎在韦光正身后,手握长剑,将天元诀运转至颠峰,窥准时机,一招霸
气十足的「战剑」横空而出,直刺那一双赤眼。
正好韦光正也已回过气来,骤然看见这一剑从身后飞出,忍不住叫一声好,
双手刀从另一边挥出,几乎配合得天衣无缝。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赤眼魔想无可想,只好行险而上,闪过了白玉郎的一
刺,同时让过韦光正的一劈,背部硬受了一名武士的斩击。
众人见他二度受伤,无不士气大振,刀光闪动间杀声四起。
韦光正更加当仁不让,大步踏前连连挥刀,恨不得将赤眼魔撕成碎片。赤眼
魔就势倒地,扫蹚刀旋风般劲扫,立马有数人被斩成残废。韦光正来不及闪避,
只得倒竖长刀,堪堪挡住下三路的攻势。
便在此时,赤眼魔匪夷所思地弹起,毫无征兆的一刀长驱直入,将韦光正的
肩头刺了个对穿。
剧痛之下,韦光正的心魔再度出现,不顾肩伤奋起魔力硬挥长刀。赤眼魔来
不及拔刀,身处半空也无处着力,刀光一闪间胸前已被划开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创
口。
血花溅在后方的白玉郎身上,他一惊之下飞身后退,一连舞了好几个剑花这
才定睛下来一看,只见韦光正以刀拄地,肩伤大量出血,痛得跪都跪不稳。
赤眼魔虽然一刀重伤了韦光正,但拔刀时自己的前胸也被韦光正劈了一刀,
后背更中了围攻武士的两刀。经此连番阻隔,被冲散的正面也已补充了人手,加
上包围网一收再收,赤眼魔再无力突围,一时间竟然被逼得转取守势。
韦光正的属下将他抢了出来,交给白玉郎照应,六人从地上捡起刀,又再冲
向赤眼魔。
白玉郎看着地上重伤昏迷的韦光正,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接下来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纯粹的消耗战,赤眼魔每击倒一人,几乎都要
付出一道刀伤的代价,没多久,他就浑身浴血。大量血液的流失对他造成严重的
打击,最后,虽然只剩下一半人在围战,但他已经明显地慢了下来,眼看就要力
歇被诛。
「全部给我停手。」后方,传来了奈须砂叶的娇喝声。
「砂叶,除恶务尽,现在停手,之前所有的牺牲就全都白费了。你看看这一
地的死尸,我今日绝不能让赤眼魔活着离开。」碇苍刑少有地激动,他身上几处
负伤,刚刚才退下来休息,一听砂叶又要纵魔,便连连反对。
围战的众人也完全不理会砂叶的话,他们个个杀红了眼,不将赤眼魔碎肉分
尸绝不罢休。
砂叶深吸一口气,用尽余力,忍住头痛,使出破魔之眼。
蓝眼的妖姬身形飞闪,短刃到处,早已战得力歇筋疲的众人纷纷倒地,最后
立于场中的只剩了原九郎和砂叶二人。
原九郎呆呆地望着那双深蓝之瞳,口中含混不清地说:「杀了我……杀……
我……杀我……」
砂叶收起魔眼,连点了原九郎周身几处大穴,一方面为他止血,一方面禁制
他的行动。她回头向碇苍刑说:「苍刑,岛主已经说过要留九郎一命,你若一意
要杀他,自己去找岛主说。现在,我要你派人立即将他送往苍丘下的地牢,严密
看管,不得再出差错。」
碇苍刑苦笑:「砂叶,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奈须砂叶立于遍地血污之中,呆呆地望着天际,然后,晕了过
去。
「老大,此人你不敢杀,我来杀。」一名伤得不算重的武士扶刀而起,恨恨
地向碇苍刑说。
「不,人是砂叶打倒的,既然砂叶要留他,我就不可以让他死。不过,我也
绝对不要再见到他站在我面前。」
「老大,你的意思是……」
「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用铁链穿起他的琵琶骨,我要他这一世都只能做一个
废人,我要他余生的每一天,都深恨自己为什么不快点死。」
「好的,还是你够狠啊老大。」
白玉郎四处检视那六名军士的伤势,见有未死的,就暗运内劲震断其心脉,
结果,当然是死得一个不剩。
至于韦光正,早在刚才的围战中,就已经被他暗中了结。伤口太大,失血又
多,要保住韦光正的命本来就很难,白玉郎所做的,充其量只是让他死快一点而
已。
真的,只快了一点点。
如此一来,通往南武山的道路终于完全扫清了。
拾伍
明琳一见韦光正的尸体就晕了。于是,回程的路上,白玉郎背着明琳,碇苍
刑背着砂叶,二人不紧不慢地边走边吹水,其他人则留在那片战场上善后。
「喂,少东主,其实那个原九郎是不是你的情敌啊,你要这样害他?」白玉
郎双手暗中抚摸着明琳温软的雪股,轻笑着问。
「郎兄,你那边死了二十三人,我这边死了二十八个,伤了二十七个,就算
只是为了这些死伤者,我也有大条理由那样对他,更何况他还食人。」碇苍刑双
手暗中抚摸着砂叶略略有点冷的股肉,淡淡地说。
「哦,我倒是有点好奇,原九郎明明已经被你软禁起来,又为何这么轻易就
逃了出来呢?」
「他的实力你也是亲眼所见,一般的手段根本禁他不住。」
「问题是,照情形看来,你们三家早就已经清楚知道赤眼魔的底细,为何又
会如此大意呢?早早将他关在那个什么天牢地牢里面,就根本不会有今日的伤亡
吧。」
「谁想得到,赤眼魔会完全控制了九郎呢,唉,天意。」
「天意吗?嘿嘿。」
*** *** *** ***
当晚,白玉郎潜入尹玉贞的房间,将同床而睡的明琳和尹玉贞反复奸淫了六
次,在她们的前门后门灌满了浓浊的白精。
他本来想杀了她们,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无聊的念想。
奸至天色微明,他留下这两个被奸得浑身绵软几乎奄奄一息的明家女子,独
自前往码头。
他上了其中一艘船,给了足够的银钱,要求船主马上起锚驶往对岸。
一个月后,他来到了南武山宗。
*** *** *** ***
五年后,也就是宏德二十七年,正月十五,白玉郎重返玉京,入宫奸杀明贵
妃,并且顺手弒父,于次日正式登基。
同年二月,改元正武,尹玉贞被收入后宫,封为贞妃,明琳做了她的贴身宫
女。
正武元年六月,白玉郎再临苍刑月岛,离开时带走了碇苍月。同年十二月,
二皇子白常旭出生。奈须真夜比他早一年,于宏德二十六年八月出生。
正武七年七月初七,六皇子白常欢出生。同年十二月十八,风子雅出生。
正武十六年七月廿一,白常旭被立为太子。同年十月初十,奈须真夜成为了
太子妃。
正武十九年,九月初九,风子雅奇妙地通过了南武山宗的入学试,开启了那
一段山宗日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