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明月不常圆,醒复醉,醉复醒,愿为蝴蝶一生思量都是梦;好花难入眼,意中人,人中意,试把鸳鸯两字颠倒写来看。
该死的男人!杀千刀的!不!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都难消她心头之恨、一肚子的恼火!
现在她只要一想起昨晚与他的鱼水交欢,就忍不住满脸通红,像只煮熟的虾子般,那男人他、他竟敢……天!羞死人了啦!
杨叛儿扁着一张小嘴,缓缓地抬起螓首,看着眼前一面描花铜镜珠映出她绝美无伦的脸蛋,似乎美貌是件罪大恶极的事,她皱起了双眉,眯起了一双水灵灵的美眸,丑丑地哭了起来。
“我不要这个鬼样子啦!冷敌天,你这个臭男人!你最好去死好了——”她对着铜镜又哭又叫,活似个天下间最美的——疯子!
“夫人……”一名小婢怯懦地躲在门后,不敢亲近,似乎是被主子疯狂的神情给吓到了。
“滚开!”此时的她才不想甩理任何人,羞恼的红火不断地在她的身子里窜烧着,那男人昨夜的强硬索欢仿佛还深深地烙印在她全身上下……老天!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可是……世子请少夫人立刻到见山楼去,不然……不然的话……”小女婢被杨叛儿瞪得喉头一紧,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然怎样?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有胆量就让他杀了我呀!我不在乎!”
杨叛儿用一双小手蒙住了头,拔声尖叫,随便捉起梳镜台上的胭脂水粉就往外丢,顿时房中香气四溢、花粉乱飞。
“少夫、夫人……”小婢也跟着杨叛儿胡里胡涂地哭了起来。不幸呀!她怎么会有这样歇斯底里的主子呀!
不幸呀!杨叛儿同时在心里悲哀地想,想当初一个翩翩佳公子,理应三妻四妾,幸福美满过一生的,没想到老天不长眼睛,现在竟让她杨叛儿成为他冷敌天的妻!
“小牙!小牙!你快给我滚出来!让我变回男人!你听见了没有?我要做男人啦!”经过昨夜与冷敌天的男欢女爱、灵肉纠缠,细想自己今生英名已毁于一旦!
“少夫人?!你——”小婢惊叫。她有没有听错?少夫人刚刚讲的都是人话吗?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一片香粉弥漫之中,杨叛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红着眼眶,红着俏鼻,更添三分狼狈,教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就满肚子乌气,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喊道:“没错!我是男人,至少三个月前的我是男人!冷敌天,我杨叛儿今生与你势不两立,你听见了没有?!”
不幸的是,她的咆哮声没教冷敌天听见,倒是让整个梧竹幽居的下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杨叛儿?小婢吓得连眼泪都止住了,噤了声,望着杨叛儿纤细的白色身影,与梧竹幽居的所有人一样心思——
他们的少夫人疯了!彻底的疯了!
就在此时,一直探头往门里观望的小男孩嘻嘻一笑,缩回清秀可爱的小睑,躲在墙边贼呼呼地笑了,轻妙的低语颇露玄机道:“鸳鸯呀鸳鸯,嘿嘿,谁规定老天就不能乱点鸳鸯谱呢?”
01
温情的爱抚教人产生心魂激荡快意酥醉热麻在心窝里缠绵缭绕
有一件事情,只要是京城里的百姓都绝对知道,那就是雄踞于京师精华之地的两座园林,人称东苍园与西虎园,东苍园的主人为当今权盛一时的冷王爷,西虎园的主人一家三代经商,累积了庞大惊人的财富,能让子孙十代花用不尽,挥霍不完。
说也奇怪,人人都说豪门一入深似海,寻常百姓难以窥见其中的奢华富丽,这条道理在东苍园与西虎园也是行得通,只不过对于两家人彼此而言,这一点可能需要商议一下。
话说三代以前,东苍园与西虎园两家的主人彼此相交莫逆,感情好得不得了,所以在建园之初,为了借景方便,两园接邻之间的围墙故意砌得很低,约莫是常人一半高矮,很容易就可以看见对方家人在园子里的动静。
两家的老主人心想如此一来,彼此的子孙们见面容易,感情培养起来就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一举两得。
用心良苦,理应不会出差错,却不料,他们的孙子似乎生来就犯冲,从小一见面就会吵得不可收拾,然后拳脚不小心就会打到对方身上,似乎两人之间从娘胎里带出了莫大的仇恨。
仿佛天生冤家!
之后,由于冷王府世代为武学之家,所以凡身为冷家的男人,都必须要习得一身高超的武艺,所以就在一个冷冷的清晨,冷敌天被送走了,除了冷老王爷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小世子的行踪,那年,两个小冤家不过十岁。
岁月一晃眼十二载,两家老主人先后撒手人寰,也就在这个时候,当年两个年纪尚小的冤家又碰头了,少了祖父权威的劝阻,再加上他们皆已长大成人,这一次的风暴可就不是天崩地裂、鬼哭神号能够形容的了!
背负着一只简单的行囊,一名身形高大修长,浪人打扮,而且满身风尘的男子走进了柳荫大街,他乌沉如墨的黑发用褪色的冠绳微乱地束在脑后,面无表情的脸庞称不上俊美,却是刚毅俊挺得教人一看就深烙在心底,就算是落魄的布衣装束也丝毫不损他摄人心魂的冷傲神采。
冷敌天一路上行来,早已习惯了他人的异样眼光,行至一扇朱漆大门前,他停止了脚步,神情慵懒地抬起黑眸,瞧了门上匾额一眼。
西虎园!
看到这三个字,冷敌天就觉得浑身不舒坦,不由得想起一张永远都是盛气凌人的小脸,牙尖嘴利,一点儿都不惹人爱怜。
小时候的那段日子,现在再教他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尽的恶梦,可怕的恶梦!
就在冷敌天想出神的时候,一顶小软轿缓缓地从另一端行来,轿上坐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佳公子,他的眉目清秀,肌肤如玉敷,似乎很少接受阳光的洗礼,此时他的神情倦懒,倚坐在轿椅上几乎就要昏睡过去。
“少爷,留心着别跌下来了,咱们再几步路就要到家门了。”随行在白衣公子身边的小厮担心地望着昏昏欲睡的主子。早知道他就派辆马车去接人,既快又爽落,这样也能让主子在车子里睡得安稳。
“不打紧,我还能撑着。”白衣公子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更舒坦些。
冷敌天转过眸光,恰好看见白衣男子微伸懒腰的模样,莫名其妙地,他的心神仿佛被人狠狠地重击了下,一刹那间,引出了他沉蛰已久的火爆脾气,全然忘记了多年修练的冷静功夫,就是看眼前的白色身影不顺眼。
突然,一匹快马也跟着软轿奔进柳荫大街,马背上身着黑色锦衣的男人收住了缰绳,慢步地跟随在软轿边,笑着对白衣男子道:“这次真亏了玉柳公子你的鼎力相助,否则这笔陈年旧帐哪能在今天一早就算得完!”
“陈兄好说,小弟家中经商,承漕运督府的情可多了呢!若真要谢我,倒不如陈兄日后多给西虎园几分薄面,让咱们好办事就成了。”玉柳公子徐淡一笑,玩笑地讨个人情。
“不用贤弟多说,那是我陈某应当做的事情。”
“谢陈兄。”玉柳公子又忍不住倦极地打了个呵欠,转回眸正视着眼前的路,却不料一见冷敌天,脸色忽变。“慢!”他激动地扬手停轿,一行人正好止在东苍园的大门前,远远地遥望着西虎园门前修长颀立着一个男人。
“少爷?”小厮不解地觑了主子一眼。
“玉柳公子,你怎么了?”马背上的黑衣男子也跟着吃了一惊,被他俊脸上异样的神情给弄胡涂了。
“没!陈兄先请回吧!小弟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他的语气冷淡,直勾勾地瞅着冷敌天,漠然出语送客。
陈昶永迟疑了片刻,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存在玉柳公子的眼里,变得无足轻重,他只好摸摸鼻子,识相地掉过马首走人。
一阵很久、很久的沉凝静肃,几乎要教人心底发毛,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直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劲风,吹走了玉柳公子手中的油伞,伞骨轻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可惜啊!这么多年没见,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呢!”
玉柳公子轻叹了声,不安好心眼地冷笑,挑眉斜觑着冷敌天。
几乎是一打照面,他就认出了冷敌天,就算冷敌天此时高大挺拔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当年的毛头稚气,在他眼中,看起来还是一样碍眼。
“真是不好意思教你失望了,倒是你这个瘦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没有夭折,才真是教我惊讶万分呢!”冷敌天耸肩笑哼了声。
“你一日没死,小弟我怎敢先走?哼!”玉柳公子示意轿子降下,拾起袍服起身落地,神情倨傲地步向冷敌天。
明明东苍、西虎两座园子占地都不小,大门却偏偏都开在柳荫大街上,听说是为了风水关系,只怕建园之初,两家的老主人都没有料到自己的孙子会水火不容到这个地步,否则就算是这风水方位能让家丁兴旺、荣华富贵永世不匮,他们大概也不敢冒出人命的危险,让两家孙子在同一条大街上出入。
此时,东苍园里一名老人探头见情况不对,眼尖地认出冷敌天有些眼熟,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还是着急地命人往府里通知王爷与夫人。
“瞧你一脸倦色,不知道昨夜在哪家青楼妓院厮混到早上?贤弟,小心花柳上身啊!”冷敌天也是一声不屑的轻哼,出言讽刺。
“我哪有——”玉柳公子想要出言抗辩,却不料冷敌天根本再也懒得甩他,身影一飘,与他擦身而过,转眼就闪进了东苍园大门。
此时从东苍园府里奔出的几名老仆人,见到冷敌天,莫不惊喜地喊道:“世子?真的是世子回来了!”
冷敌天脸色铁青,半点儿都不甩下人的欣喜若狂,笔直地走进府里,怒喝了声,“来人!”
就在此时,玉柳公子也不甘示弱,怒气冲冲地走进自家门里,雪白的衣袂用力一甩,大声地唤道:“阿福!”
“世子——”
“少爷!”
“给我撒盐驱邪!”怒火冲天的两人语调竟是不约而同,一字不差,这又让他们的心里更恼火了。
很好,咱们就走着瞧吧!他们的心里浮现了同样的念头。
说也奇怪,彼此看不顺眼的两个人,心思竟是如此地相仿,几近不可思议。
之后,十二年前的风波再起,他们两个男人龙争虎斗,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吵,不小心又吵过了六年,两人都花耗了他们的青春年少,卯上对方了。
直到半年前,身处在战灰之中的两家的长辈才突然想起一件极严重的事情,这件天大事情的严重性,足以让两家绝子绝孙。
那就是——这两个人都已届适婚年纪,竟都还未论嫁娶!
本站文学作品为私人收藏性质,所有作品的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唉……”
冷府大厅里,叹息声此起彼落,冷王爷与夫人两人望着摊在锦桌上的一纸书信,忍不住唉声连连。
“世兄也真是的,送这样一封书函过来,岂不存心教人难过?”冷王爷忍不住又再度摇头叹息。
“这也不能怪他,谁教咱们两家的孩儿生性不合,又偏偏天儿的梧竹幽居与西虎园的小沧浪隔着矮墙而建,这两个孩子一出彼此的院门就会打照面,一见了面就吵翻天,早晚他们不提将墙砌起一事,咱们也会先提出来,不是吗?王爷。”
面容秀致婉丽的冷王妃一语颇析要害。
“你这话说得不错,但是这件事情要是父亲黄泉有知,只怕与已故的世伯一起在九泉之下伤心难过呀!”冷王爷生性纯孝,打心底眼儿不想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王爷,咱们还要庆幸他们两人不是生为男女,否则依照公公与世伯当年的约定,要是这两个孩子是生为一男一女,咱们两门就结为亲家,要亲上加亲,倘若事情真发展成这样,王爷,咱们还有宁日可过吗?”
天下间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吗?冷王妃发现自己想不出来。
冷王爷静下心把妻子的话一想,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夫人说得极是,就让他们把墙砌起来吧!反正咱们与世兄夫妇感情如此深厚,不会因此而有所更改的,不是吗?”
“嗯。”冷王妃恬笑点头,纤手拈起书信,又道:“世兄的心思缜密,倒是替咱们想到了一个补救的好法子,他在信上说,再过两、三日,西虎园里会来一位娇客,那位姑娘是他们的远房亲戚,名叫杜香凝,正好天儿还未娶妻,若与这位杜姑娘成亲,咱们两家也算是姻亲,如此一来,公公地下有知,或许就不会因为两个孙儿不和的事情太伤心难过了。”
“这办法是好,只怕天儿那硬脾气……”冷王爷可不以为自己的儿子会乖乖地受人摆布,听从父母的指婚。
听说天儿昨天又与世兄的孩儿吵了一架,把下人吓得魂飞魄散,至于吵架的原因,唉,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懒得追问了。
“王爷先别忧心,说不定杜姑娘秀外慧中,恰好合了天儿的心意呢!”冷王妃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们夫妇两人又不是不允儿子娶三妻四妾,只要让杜香凝稳居正室,对得起世兄的一片好意,至于儿子爱娶几个小妾都随他去吧!
“好吧!就让我回一封书信给世兄,说咱们也同意这门亲事了。”冷王爷唤来下人准备文房四宝,细拟了一封信函,让人送过西虎园去。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们两家的孩儿也都老大不小,合该是娶妻生子的时候到了!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梧竹幽居!
总是天色犹暗的黎明之际,冷敌天就会在自己院落的天井中舞剑练拳脚,日复一日,从未有过间歇。
然后,总是在他练功完毕,运气止息之时,拜高深内力之赐,他总是能清楚地听见西虎园里的小沧浪跨院里开始有动静,住在里头的那个早睡晚起的娘娘腔似乎有着很严重的起床气,总是一有不对劲就大发雷霆。
“够了、够了,你们全给我退下!半个时辰后,教婉春端碗八宝粥过来,汤碗八分满,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今早似乎也不例外!冷敌天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走出了梧竹幽居,就见到三、四名女婢认命地走出小沧浪,她们似乎都很习惯主子的脾性,知道熬过了早上,她们的少爷又会变成一位很体贴下人的翩翩佳公子了。
又是只吃一碗长生八宝粥,难怪他总是吃不胖!冷敌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剑柄,不以为然地冷笑了声。
“你到底看够了没?冷敌天。”单薄的中衣披上一件蓝紫的外袍,玉柳公子神情不善地步出小沧浪,好像早就知道冷敌天出来看好戏似的。
“看什么?看你吗?别净往自己的脸上贴金,难道在我自家的园子里走动也犯到你了?娘娘腔。”真是的!难道除了八宝粥以外,他就不能多吃一点吗?没有人告诉他他刚起床时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吗?
“少叫我娘娘腔,你这个肌肉发达的暴力男人!成天只知道玩拳头,能当饭吃吗?”玉柳公子神情不屑地掩唇呵欠,别过俊美的脸蛋,懒得正视冷敌天那张令他不顺眼的刚毅脸庞。
“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再过两天,皇上就会拟下圣旨,正式封我为将军了,到时候我就要经常带兵打仗,咱们可就不会这样天天见面了,可别太想我呀!”
冷敌天语气戏弄。
“想你?”玉柳公子表面上语气轻松,心底却打了个突,转过视线正视冷敌天道:“不用等到你领兵出征,难道王爷忘了告诉你,咱们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天天见面了,我已经向爹娘事先请示过了,要将这一道矮墙砌高,王爷也已经答应,既然都已经是见你最后一面了,今天本公子就让你尽情嚣张吧!你有话就尽管说,以后没有这种机会了!”
闻言,冷敌天皱起两道英气迫人的浓眉,反问道:“你要将矮墙砌起来?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被冷敌天问愣了半晌,玉柳公子随即耸肩一笑,道:“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因为王爷觉得依咱们水火不容的关系看来,你大概也不会反对我这个好主意,所以就不告诉你,打算给你一个惊喜吧!”
“惊喜?”冷敌天狠眯起黑眸。没错,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可真是既惊又喜,措手不及!
“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奇怪,对他们彼此而言,这分明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为什么他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冷敌天轻嗤了声,勾起一抹狂傲的笑容,道:“我怎么会不高兴?只要想到以后不用再见到你,我就忍不住感激涕零,谢谢老天爷的恩惠!”
“是吗?那就好,因为我也是这样想法!”看见冷敌天满面的笑容,玉柳公子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难道他就不能表现一点依依不舍之情吗?再也见不到他的面,难道就真是一件如此值得高兴的事情?
两人之间顿时无语,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说些什么,就连想吵架,也想不出来究竟能向对方骂些什么,冷敌天紧抿着男性的薄唇,直勾勾地瞅着玉柳公子俊秀的眼眉,同时也紧紧地揪住了他偷觑的眼光不放。
竟然直至此时,他们才真正将对方的长相看清楚!
“没想到我们竟然能一吵就是二十八载,你还记得我们都在吵些什么吗?”
冷敌天嗓调平静地问道。
闻言,玉柳公子怔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摇头苦笑道:“不记得了,我们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吵成一团,才二十六年而已,听我娘说咱们两岁之前的感情好像还挺不错的。”
“是吗?”冷敌天见到一批大汉远远地搬着砖头、扛着工具朝他们走来,不禁地,他眉心间的刻痕更深了。“砌墙的工人来了。”
“是我要他们一清早就过来开工,这样很快就能把墙筑起来。”明明就要达成目的,为什么他的心情竟然闷极了!
“不愧是商人之子,半点时间都舍不得浪费掉。”冷敌天的声调很轻、很淡,只让玉柳公子一个人听见而已。
“我——”闻言,玉柳公子瞠圆了一双秀水似的眼眸,恼瞪着冷敌天。为什么都已经到了最后,他还要找他吵一架!
“公子,请你让一下身,咱们大伙儿好开始干活呀!”工人头子出声要发愣出神的玉柳公子退开。
玉柳公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地望着冷敌天,直到他一声冷笑震碎了僵凝的气氛,“后会无期了,娘娘腔,以后早膳多吃一些,免得一张脸老是白得像鬼魅一样活吓人。”
玉柳公子不理冷敌天的挑衅,只是恼火地问,“为什么说后会无期了?咱们两家大门同在一条大街上,或许……或许哪天出门的时候不经意就碰见了!”他似乎忘了是自己先说再也不见面的!
工人搬来愈来愈多的砖头,在他们的面前不断堆高,他们却丝毫不觉,出神地望着对方,直到工人敷上了凝泥,一块块的砖头在他们的面前化成了一道隔绝彼此的灰墙。
“见了面,再吵上一架吗?”冷敌天淡淡地撂下这句话,转身走进梧竹幽居,不想再看到冷灰色的石墙在他的面前堆砌起来。
“冷敌天——”
“少爷,八宝粥给您送来了!”婉春端来了一只描金拖盘,盛着一碗八分满的紫米八宝粥,开口笑唤主子。
“搁着吧!我这就进屋去了。”玉柳公子深凝了新砌的灰墙一眼,突然摇头甩去了心中的恼火,拂袖走进小沧浪。他心想反正等这道墙一砌起来,一切的过去就都结束了!管他的!
只不过,如果冷敌天知道这真的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面,或许他会多待一些时间,让彼此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待他奉旨领兵征北凯旋归来之时,才发现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请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购买书籍。
卯时才过不久,西虎园前门就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引出了屋子里不少好奇的人出来围观,为了争睹他们新娇客的庐山真面目。
“少爷、少爷!”婉春兴高采烈地从前院一路奔进小沧浪里,庆幸今早主子身子借口托病,没出门办事,否则就要错过这一场热闹了。
房里,玉柳公子一脸不善,沉凝着脸隐忍不发,斜倚在榻上随手翻览书卷。
死丫头片子!不是告诉过她不要来打扰他歇息了吗?被她这么一喊,头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婉春,出去,如果有人想见我,就告诉他我死了,明天请早。”他的语气懒懒的,一丝元气都没有。
“少爷,你在胡说些什么?”婉春盈盈娇笑,夺下主子手里的书卷,硬是将他拉坐起来,“请到前厅去瞧瞧吧!今儿个咱们府里来了一位客人,婉春心想少爷一定会对这位客人很感兴趣!”
闻言,他危疑地眯起瞳眸,沉声道:“不要跟我说是冷敌天!这个男人前辈子一定跟我有深仇大恨,否则怎么让我见了他头疼,不见他,头也疼!”
原来,现在让主子最感兴趣的人竟是那个吵嘴的冤家呀!婉春心思灵巧,却不敢将心里的想法明白了说。
“呵,少爷,虽不是世子,但是也差不远了!”婉春故作神秘,伺候着主子起身更衣穿鞋,半推着将他带出了前厅。
“婉春!你给我说清楚些,我都被你搞得有些胡涂了!”差不远?难不成会是冷王爷与王妃?从小到大,这两个长辈他已经熟得不能了,哪里还会对他们感兴趣!
但他随即心念一转,既然已经走出来了,就不妨去瞧瞧也好!才不会总是关在屋子里,心闷得慌。
他远远地就听到玉兰堂那里传出了热闹的人声,西虎园总是习惯在那个小厅里接见一些远道而来的家人,常常是与他们本家没什么亲血缘,倒是关系头街攀了一大串,常教他听了头昏。
“爹,娘!”他撩起衣袍下摆,俐落地跨进玉兰堂的厅门,只见父母亲坐在堂前,莫名其妙地聚集了一堆吃饱没事干的下人,厅中伫立着陌生的两个人儿,一名妙龄女子与男孩儿,只是他们背对他站着,瞧不真细。
赵氏一见到儿子,高兴得像见到宝贝似的,连忙站起来挽住儿子的手,担心地问道:“听下人说你今天一早身子就不舒服,好些了吗?要不要娘替你请个大夫过府来诊治一下?”
“不劳娘费心了,孩儿就是感觉好些了,才会想到要出来走动一会儿。”他能明白娘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溺爱得紧。
“那就好!对了,你来得正巧,过来见见香凝,你爷爷远房外甥的女儿,咱们两家有好几年没消息了,直到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信简,才知道他们全家举迁到洛阳去了!”赵氏挽着儿子的手,说着就将他带到杜香凝的身边,轻唤了声:“香凝!”
闻声,杜香凝缓缓回首,怯怜地抬起小脸,好奇地望着自己的表哥,忽地粉颊泛起两抹异样的羞红,慌忙地别开水眸,不敢再多瞧他一眼。
细致的弯眉、清澈水亮的眼眸、芙颊朱唇,肌肤水细嫩透,是一个绝美得能够教人心魂迷炫的女子!除此之外,玉柳公子对杜香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更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偏过头去,难道摆明了不喜欢他?
要真是如此,她就太傻了,若想要从西虎园里讨一点好处,就最好不要得罪他,否则等着吃不完兜着走吧!
“少爷,别这样盯着人家姑娘看,没瞧她已经羞得抬不起头了!”婉春在一旁细心地提醒。
“没、没的事儿……”杜香凝听了婉春的话,更是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我……我只是想到……表哥的名号在咱们洛阳也是赫赫有名,就觉得自己也沾了点光,心里头高兴。”
事实上,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清秀从雅的男人,白净儒文,身形修长有致,他幽邃的眸光含着商人的精明,瞧得她心慌意乱。
“那可不?”赵氏听了就心花朵朵开,得意极了,“咱们西虎园大江南北多少生意,现在全都是我这个儿子在管事,我家老爷虽然满腹文墨,却硬是少了做生意的本领,要不是我这儿子成材,只怕我们夫妻俩现在也不会这样逍遥,成天吟诗看戏,不管俗事。老爷,你说是吗?”
“够了,夫人,只要一提起咱们儿子,你就有满肚子的话说不完,说到现在都还没对儿子提成亲的事情呢!”
“成亲?爹,我的耳朵有没有听错?”父亲的话让他的心起了戒备,难不成他们要他与眼前这个杜香凝结成夫妻?不!
“别急。”赵氏慈爱一笑,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道:“你年纪已经不小了,是该成亲,但早在香凝到京城之前,我们已经将她许给敌天那孩子了。香凝家世清白,她爷爷还曾经在朝官任三品,嫁到王爷府去并不会失了身分。咱们与杜家已经说好了,香凝要从西虎园出阁,就当她是咱们家的女儿。王爷他们也已经允了这门婚事,再过些日子就派人来下聘。”
“冷敌天知道成亲的事吗?”不知为何,他的头竟更疼了!
“他早就知道了,王妃说敌天这回倒是挺听话的,没反嘴,应该是默许了这门亲事了吧!娘心想你们从小吵到大,要是敌天成了亲,你也不会服输吧!快去找个好姑娘,只要是你喜欢,娘都不会反对,亲事就交给娘去打理,你好心赶紧替娘生几个孙子,让娘抱抱!”赵氏笑得合不拢嘴,似乎已经预见了子孙满堂的热闹景况。
听着娘亲作着美梦的欢愉口吻,玉柳公子的眸子却是越来越冰沉。冷敌天想要先他一步成亲?休想!
此时,一直站在杜香凝身畔的小男孩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试图引起注意,小声地说道:“杜姊姊,你忘掉小牙的存在了吗?”
清妙灵气,还含着一丝顽黠的小男娃声音,奇异地引起了玉柳公子的注意,他俯瞰着男孩一身干净的蓝布衫,小脸含笑抬眼定望着他。四目交凝,没来由的一丝不祥预感袭上心头。
“没、没忘!”杜香凝红着俏脸,手忙脚乱地揪着手绢,道:“表哥,他的名字叫做小牙,是在来京城的路上遇见的,我见他没父没母,就让他跟着我进京了,他很乖,不会惹麻烦的,所以表哥……”
“我们西虎园向来好客,不愁再多两双碗筷,欢迎你们住下,我善良好心的香凝表妹!”徐淡的男性嗓音透着莫测高深的笑意,说完,他勾唇一笑,神情诡谲,转身离开玉兰堂。
冷敌天,有我在,你休想如意娶到杜香凝!哼!
02
“这个不肖子!”
冷王府的正厅中传出冷王爷的咆哮声,又是为了一封书信,只不过这一次的发信人是他的儿子冷敌天。
冷敌天远从北边危关命人送信回来,就是为了表明自己不愿迎娶杜香凝,如果父亲硬逼,他就算是以死相抵,也不屈从。
“王爷请息怒,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冷王妃也没有想到儿子会使出这一招,难怪那一天当她向他说明婚事之时,他只是回以一声冷笑,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我能不生气吗?改明儿就要下聘,他竟然在这节骨眼儿说不成亲,你教我怎么向世兄交代得过去?”冷王爷被儿子的一封家书气得脸红脖子粗,满肚子恼火无处宣泄。
好个老奸巨猾的儿子!竟然连让他当面骂一顿都不肯,害他这个做父亲的老脸挂不住,盯着那纸薄书,气得快要得内伤。
冷王妃依旧一副好脾气,心想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亲儿子惹出来的祸,此刻想办法平息丈夫的怒气才真是要紧的事。“王爷请宽心,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可行,咱们婚礼照办,要是天儿仍旧不愿娶妻,就寻个借口,让人将新娘代迎过门,到时咱们两老认了媳妇儿,不由天儿作主!”
“可是咱们儿子又倔又傲,他大有可能让杜姑娘守一辈子活寡呀!”冷王爷的忧心倒是实际。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骑驴儿看唱本,咱们走着瞧。”冷王妃贵气雅致的脸蛋含着浅笑,心里明白丈夫已经不那么生儿子的气了。
冷王爷确实气消了一半,但是心里却不禁充满疑惑,霸气威严的皱起两道眉毛,道:“我真的想不通,当初咱们两座园子不是照着风水筑起的吗?爹与世伯都说这风水注定让东西两家多子多孙多福气,结果现在咱们两家都只留下了这么一丁点血脉,先别说他们两个孩子一见面吵翻天,就连要他们成亲,竟然都是一件教人头疼的事情,唉!”
“听外头的人说,咱们两家的儿子在外头都是风流人物,身边的红粉知己都不少,咱们天儿对女人也是挺有办法的,连他太后奶奶都被他收服得妥帖,我这个做娘的都要纳闷,多少王公千金等着进咱们家门,他没道理一个都看不上眼哪!”
冷王妃细心一想,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心难捉摸。
“谁知道?就照你的法子去做,成亲的事情照样去办,改明儿我就领人过门去下聘,天儿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他要明白冷家不能绝后!”冷王爷已经铁了心,再也顾不了儿子的心里想法。
男人的笑声不断地回荡在屋脊高耸的厅堂中,听起来得意而且狂妄,仿佛他已经将天下一切尽揽于己身,目空一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狂傲的笑声非但不令人感到刺耳,反而好听得像是徐扬在风中的乐音,教人闻之惊叹,忍不住想一听再听。
“好、好,好极了!冷敌天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为此事跳脚不已吧!如果可能,我倒是想亲眼瞧瞧他那一副被我气疯的铁青脸色,那会是一件多 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就在昨天晚上,玉柳公于终于让杜香凝亲口矢诺不嫁冷敌天,这一段日子他对她的若即若离、欲擒故纵,总算不是白费心机。
“少爷,你这么做,冷王爷他们要是知道了……不太好吧!”说话的成叔头发已经花白,身子骨看起来倒是挺硬朗的,为人奴仆,自然不敢说太多,但是心里明明知道不对,就是无法闷着不吭声。
常言道:既生瑜,何生亮!
此时此刻,冷敌天一定会有这样的想法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然,他们两人就是彼此不顺眼,现在竟然连未婚妻都抢!
“住嘴!我就是不想让冷敌天先我一步娶妻!别多说了,下去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带香凝去天香谷野游!”
“少爷,改天吧!你兵叔人不在府里,天香谷的路他熟络,换成了一般的马夫驾驭不了那儿的弯峭,容易出事的!”
“那我们就换个地方玩。成叔,你别老是将我当个孩子,这点分寸我还能拿捏。”玉柳公子柔淡地笑了,扬手要成叔照着去办。
“知道分寸就好,成叔我孤家寡人一个,这辈子就只看你从一个男娃儿长成那么大,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可千万别出事,否则成叔我不跟着死,也会出家去当和尚,替你这个小少爷吃斋念佛!”成叔半开玩笑道。
“成叔!”听见老人的戏语,玉柳公子不禁含笑轻斥了声,随手拈起挂架上的紫色氅衣,一踏出房门,就见门边躲着一个小男孩,眉清目秀,浅笑盈盈,正是随着杜香凝进府的小牙。
“听说少爷你要跟杜姊姊去天香谷野游?”小牙笑嘻嘻地问。
“嗯,你也要跟我们去吗?马车宽敞,还能多容下你这个小娃儿。”是他太多心了吗?他总觉得小牙一双清澄的眼瞳透出了几百年的沧桑,却有时候又似一个寻常孩子般顽皮稚气,直教人看了迷糊!
“不了,天香谷里风光明媚,你们好好玩。”小牙背着一双小手,乖巧地笑着,一语双关道:“天下间好玩的事儿可多着呢!”
不知为何,见到小牙脸上那抹诡笑,竟教玉柳公子打从心底发毛,不好的预感似乎就要实现了。
请支持晋江文学城。
京城里的长兴胡同口,有一家德胜客栈,此时正是人声鼎沸,欢腾热闹,似乎有天大的喜事,每个人的脸上皆是笑意满满,交头接耳地说着小道消息。
“好消息,你们知道吗?刚刚我从一位老交情的差爷的口中得知,他正要赶着去冷王府,皇上要他传话,说是冷敌天将军征北大捷,再过几日就要班师回京,听说此次大捷,龙心大悦,要诰封冷将军为靖远侯,这下子冷王府可真是风光了!”
老人抚着山羊须,笑呵呵地说道。
“刘老,你这话就不对了,冷王府一直以来都是威风赫赫,没有一天不风光呀!听说朝中的官员人人都巴结得很呢!”
“那倒也是人之常情,谁教冷王府圣眷正隆呢——”一行人谈得开心,配着烧酒瓜子,气氛更炽。
就在此时,一名模样细瘦的小老儿慌张地冲进客栈,似乎早就知道酒伴们会群聚在这里,喉头里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他迭声嚷道:“京里发生大事了!你们都听说了吗?”
“冷将军凯旋归来嘛!辛老头,瞧你急成这副德行,咱们全都听人说了!”
刘老不以为意地笑道。
“什么冷将军!这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西虎园的玉柳公子死了!”辛老头气急败坏地大声嚷道。
“什么?!”
顿时,客栈中一片死寂,不约而同地转头望着辛老头,几十双眼睛都睁得如铜钤般大小。
“辛老头,你可千万别开咱们玩笑,这一点儿都不好笑呀!”刘老沉迈的声音微颤。西虎园一直以来造桥铺路,行善济贫,总是不遣余力,老天不会这样不长眼睛,让这样的积善之家绝了后嗣。
“我辛老头不会开这种玩笑寻诲气,他真的死了,西虎园那位玉树临风的少爷,让人雅称玉柳公子的杨叛儿,今儿个在天香谷跌下马车死了!”
德胜客栈中回音荡荡,直撼人心,他们不敢置信,却又不能不信,杨叛儿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俊美公子,竟会如此早逝!
迫不及待!
冷敌天策马奔驰出皇城,并不知道心里的急切所为何事,或许只是纯粹想要早些时候回到东苍园,说不定他能出其不意地碰见杨叛儿,他也应该听说封侯之事了吧!
他心里深深地明白,杨叛儿绝对不会真心诚意地恭贺他凯旋之事,搞不好还会想尽办法冷嘲热讽一番呢!冷敌天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张俊秀的脸蛋微扬冷淡的笑意,与他唇枪舌剑,那可真是一件教人想起就精神振奋之事呀!
冷敌天骑策黑驹神速地奔进柳荫大街,跟在他身后的一名随将吃力地想追赶上,但是一不留心又会被冷敌天远远地抛在后头,不消片刻,两匹快马勒止在东苍园府前大门。
“世子!”东苍府里的人早就听说冷敌天今儿个会回府,里里外外的每样事情,老早就打点好了。
冷敌天身形俐落地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迎接上前的小僮,抬头眼尖地发现家里的陈设有些异样,似乎是要办喜事,红锦挂布,喜气洋洋,然而,他却见到几名工人要将墙柱上那些喜红色的锦布卸下。
“怎么回事?家里有人要成亲吗?”冷敌天危疑地眯起黑眸,直视着大门两侧悬挂的双喜灯笼。
冷敌天心想,要是父亲硬逼他成亲,他立刻转身就走,反正皇上有意要替他在景园旁建一座靖远侯府,原本他想要推辞,但是见到眼前这个情况,或许他会答应下来也说不定!
“世子……不、不……奴才应该要改唤侯爷了!请侯爷先进府吧!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可多着呢!一时间也说不清,奴才只知道墙上这些喜字红锦用不上了,王妃命师傅们赶紧拆掉,就说咱们两家是世交,不能喜事丧事一块儿办,否则对叛儿少爷交代不过去啊!”
“丧事?西虎园发生了什么事?杨叛儿——”一口寒气窒在冷敌天的喉头不去,他猛然转首,望着柳荫大街的另一端,雪白色的丧幡随风飘扬在西虎园的大门前,仿佛一层薄雪笼罩着门檐,显得暮气沉沉。
此时,西虎园内传出法螺钟鼓之声,往生佛语低沉却又清晰无比,随风飘进冷敌天的耳里,一声声、一句句,刺耳得教他难以忍受!
小厮听见法鼓之声,不禁低叹了口气,“没想到叛儿少爷这样福薄,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胡说!杨叛儿不能死!我不准他就这样死了!”冷敌天的神情激动,心头仿佛被人重击,转身疾奔往西虎园,突如其来的动作教人措手不及。
“侯爷!”小厮与随将柴荣都被主子的行动吓了一跳,正巧这时在东苍园里的王爷夫妻都知晓儿子归来的消息,带了人出来迎接,却不料会见到他神情狂乱的模样。
“天儿!你要做什么?”冷王爷见情况不对,领了家丁急追在儿子身后;冷王妃则是在侍女的搀扶之下,缓缓地跟了上去。
冷敌天没有心神顾及在他身后追上来的一行人,如虹的敏捷身形僵凝在西虎园门前,怔眸定定地望着苍白的丧幡张牙舞爪地在他眼前飘动,朱门深锁,并没有多加思虑,他街上前去拍门咆哮道:“杨叛儿,你给我出来!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在这之前不准你死!”
失了身分,失了理智,冷敌天任由疯狂的怒意支配了自己。他从来没有想过杨叛儿会毫无预警地逝去!他宁愿看见一张恶意挑衅的怒颜,也不愿带着满满的怒意在这里撞门,而门里的杨叛儿已是冰冷的空躯!
“天儿!不可放肆。”冷王爷听见儿子失了心神的胡言乱语,心下一惊,急忙地命人将他拉开。
“将军!”柴荣率先箭步冲上门阶,以一身蛮力拉住冷敌天,却发现自己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依旧难以制止激狂的他。
“你放开我!开门!我要见杨叛儿!我要见他!”见了他,要斥责他故弄玄虚,见了他,要确定他仍活着!
几名家丁一拥而上,包围住冷敌天,左拉右扯,场面混乱极了。
这时,西虎园里听闻了门外的骚动,打开门缝要一探究竟,却不料冷敌天竟如猛兽洪水一般,撞开了大门,奔窜而入。
“杨叛儿!”冷敌天的怒吼声响彻云霄,摧人心魂。
“拦住世子,可千万别教他闯祸了!”冷王爷无力地望着儿子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喊道。
西虎园里的下人们恍似大敌入侵,莫不戒备,然而,当他们见到来人竟是王爷世子冷敌天时,纷纷愣住,愕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况。
“杨叛儿!你给我出来,不要再躲了!”冷敌天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赤烧的火焰,热腾腾的,却是无从宣泄,几要将他焚毁。他希望有个人能够来阻止他的疯狂,那个人最好能是杨叛儿,活生生的杨叛儿!
然而,他抬眼触目所及,竟是颜色雪白的祭堂,白烛红焰,菊花礼供,执行法事的师父因混乱而停止念诵经文,木鱼响钟之前,赫然是杨叛儿的灵位,静沉严凝地立着,一双白烛的红焰不断燎烧,飘散出浊浊的淡烟。
“不!不可能——”冷敌天失神地喃喃低语,再度往前踏了一步,却不料被一声严厉的女声喝止。
“慢着!”赵氏从内堂走出,憔悴的秀颜泛出极度的不悦,双眸凝泪,“世子请回吧!叛儿生前与世子多有争执,我不以为他会想见到你,让我这个做他娘亲的人求世子,请你回去吧!”
“我要见他,让我见他一面!”冷敌天狠狠地甩开了家丁的纠缠,忘情地低喃,更往前踏进了一步。
冷敌天觉得自己的胸口好热,却又瞬时变得冰冷,此时盈满在他心口的不是疼痛,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几近死灰的绝望。
就在他的身形逐渐逼近灵堂之时,忽地一缕细影扑上前,“咚”地一声跪在他的面前,婉春泪痕满面的抬起头,恳求道:“请世子回府去吧!别再为难老爷与夫人了!咱们心里已经够难过,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闻言,冷敌天肃定地望着牌位上烙写着“杨叛儿”三个字,心湖倏地沉静,嗓声淡冷地问道:“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众人叹息不语,婉春沉静了片刻后,才低声泣道:“都是杜香凝那个女人害的!都是她吵着要少爷带她去天香谷野游,才会让马车摔下山谷去,少爷就这样……”
“婉春,别胡说!”西虎园的总管忍不住出声轻斥,偷觑了老爷与夫人一眼,见他们无语凝咽,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婉春又没有说错,这本来就是事实呀!我心里只恨死的人为什么不是那个女人,偏偏是叛儿少爷!”婉春恨恨地说道。
听完婉春的说词,冷敌天神情诡变,恭敬地揖首,为自己的冒失向杨氏夫妇致歉,“请两位长辈原谅敌天的失态,恕敌天就此告退,打扰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神情平静地转身,在一座青铜* 敏感信息过滤* 之前静凝了半晌,不意地,他怔神了下,伸手缓缓地挪转* 敏感信息过滤* ,随即便头也不回地步离西虎园。在他身后,* 敏感信息过滤* 嗡然鸣转的声音久久难歇。
望着眼前一双纤葱玉指,细若凝脂,指尖儿泛着淡淡的粉红色,随着自己的意志缓缓张动,究竟发生了什 事情?
低头再看见裙襦之下藏着一双修长的玉腿,纤手怯怯地撩起裙摆,觑见了一对小巧的莲足,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忽地,一绺长而柔细的黑发滑落纤瘦的肩膀,她随手将柔发拨到身后,视线却不经意地瞄见及腰的云瀑,直直流泄至床褥上。
随着视线的转移,她瞄到了自己胸前的两团饱满,伸起了一双纤手却是不敢轻亵自己的身子,指尖微微地颤抖,心口闷慌得紧。
忽地,她一咬牙,也记不得穿鞋,裸足奔向镜台前,紧闭着双眸,深吸了口气,狠心睁开眼睛,瞧见铜镜之中映出了一张清灵小脸,微弯的新月眉,秀致地覆在澄如秋水的圆眸上方,琼鼻小巧,鼻翼此时正随着她剧烈的喘息而翕动不止,朱嫩的唇办半启,惊讶的话语哽咽在喉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张开红嫩的小嘴,蠕动着唇语,试图找回声音,发出她心里惊惶的疑问:不该……不该是这模样的呀……
终于,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那是一道娇嫩细致的嗓音,好听悦耳,听在她的心里竟有如置身地狱般寒冷。
“老天!我……我怎么会……”一瞬间,她只想尖叫,也只能尖叫!因为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表达她眼前诡异至极的情况。
望着铜镜浮映出一张令自己感到熟悉却又陌生的清丽小脸,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疯狂地自她的唇间夺喉而出。
“啊啊啊啊——”
03
“我决定娶杜香凝进咱们家门!”
冷敌天的话在王府里引起轩然大波,让冷王爷与王妃都感到万分的惊愕,他们没有料到儿子会骤然允婚,事前连一点迹象都没有。
然而,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夫妻的心意早已更改。
冷王妃觑了丈夫一眼,才柔和笑道:“天儿,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爹娘已经想过了,杜姑娘也许不适合当咱们家的媳妇儿,过些日子我们打算亲自登门去退婚,那些聘金采礼就当作是给杜姑娘的补偿,这门亲事依娘看就这样算了吧!”
“就这样算了?我办不到!”冷敌天诡谲的笑了声,“爹娘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一定要将那个杜香凝娶到手。”
“天儿——”冷王爷情急万分。要是那个杜香凝命中带煞,真是她克死了杨叛儿,那儿子将她娶进门,那股子煞气不就带进王府里了?
冷敌天不动声色,也无心听从父亲的劝阻,只是硬着嗓调说道:“我希望婚事越快越好!”
王妃轻蹙眉心,神情迟疑,一会儿以后才缓缓地说道:“天儿,这婚事你可是要自己认真想清楚,娘听外面的人说那位杜姑娘自从叛儿死了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太对劲,成天疯言疯语,癫恍得紧。”
“或许,疯了的人不只她一个。”冷敌天阴幽幽地笑了,眸光冥暗空洞,面无表情,出神地望着窗门外的灰色天际,不由得想起了那堵新砌的灰墙,想起那天杨叛儿得意的笑颜。
可笑的是,他竟然无法记起他那张俊秀容颜最后的表情,是嗔、是恨、是喜、是怒?应该牢牢记住的,而他竟然忘了!
是恼恨吧!冷敌天心想,那是他见到杨叛儿最多的表情,毕竟他们两人花了一生的时间在与彼此争执,从来没有止歇过,总是激荡出火花纷飞,吓得人人逃窜,避之唯恐不及,然而今日失落冷清的景况,或许是他们两人当初都始料未及的吧!争吵之中,从没想过其中会有一人先投降遁逃!他还以为他们之间的战争会是一生一世、至死方休的!
杨叛儿,就真的如此恨他吗?一丝念头闪过冷敌天的心头,令他不由得苦笑,因为这问题再也不会有人能为他解答了!而他此刻心里给自己的答覆,竟是荒谬得几乎可笑!
“我不嫁!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嫁给冷敌天那个该死的男人!”西虎园里偏北的书荷院中传出女子的娇斥声,怒焰高炽,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极不可思议。
“住口,香凝!”赵氏冷冷地出手拍响桌,不以为然地说道:“冷侯爷的名讳岂容你如此直唤?”
“为什么不行?我从小就叫他冷敌天,娘你从来没有因此而骂过我呀!”眼前的状况混乱,搅得人都胡涂了!
“杜香凝!”赵氏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猛然地站起身,怨恨地瞪着眼前那张犹然绝美的小脸,心里更是火冒三丈。“我不想再听到你的疯话,我赵氏今生只生了叛儿一个独子,没那好福气当你杜香凝的娘!”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我是叛儿!到底要我怎么做,你们才肯相信我?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是我一睁开眼睛,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娘,我是叛儿呀!”杨叛儿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够了!你别再演戏了,我不会吃你这一套的,话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敌天为了怕你毁婚,特地请皇太后主婚,圣命难违,再且冷王府家大势大,这婚事是你去高攀了人家,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赵氏冷睨着她,其实心里对冷敌天的决定感到极度不悦,枉他们杨冷两家多年世交,竟然还拣在这个节骨眼儿急办喜事,仿佛是故意要嘲弄他们西虎园的不幸似的。
“我——”冷敌天,你给我记着!
“听着,无论你嫁不嫁,咱们西虎园这小庙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赵氏冷漠地嘲讽道:“原本我打算两家婚事不成,就将你送回洛阳老家去,没想到王府坚持要人,你嫁了过去,就是一位显赫的侯爷夫人,至于权充娘家一事,我们杨家不敢妄自高攀,你从这里出阁之后,就请别再回来了,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不要教我们为难。”
“娘!”杨叛儿彻底怔了,睁圆了一双水灵秋眸,没有料到无论自己是否出嫁,都再也不能留在西虎园里了。
西虎园才是她的家啊!出嫁?尤其还是嫁给冷敌天那个男人,杨叛儿只要想到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几天以前,“她”还是一个男人哪!
“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赵氏神情冷淡绝情地离开书荷院,再也不愿多说半句,因为杜香凝的存在对西虎园而言,是一道亡命的诅咒,对她而言,是害死她儿子的凶手。
“娘……”一声轻唤哽咽在杨叛儿朱嫩的唇办之间,她红着眼眶委屈地低喃道:“有谁会相信我就是杨叛儿呢?”
“我信!”
就在她自怨自怜之时,一声附和愉悦地扬起,杨叛儿愕然回眸望向书荷院的门口,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到了一个模样可爱的小男孩。
笑脸嘻嘻的小牙。
本站文学作品为私人收藏性质,所有作品的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日暮西沉,华灯初上,或许是沉霭不明的夜色祟怪吧!今晚的柳荫大街飘散出一股莫名诡谲的气氛,原本世代交好的冷杨两府,一家以喜、一家以忧,却同时进行着一场婚礼。
一缕喜红色的纤影被人请出内堂,在那红色的盖头之下,是一张略施朱色的绝美小脸,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煞是灵灿动人,满含矜贵之气,敛着一丝寻常女子所不见的男人雍仪。
杨叛儿望着眼前精致熠亮的珠帘随着移动的脚步而摇曳,在喜红描金的盖头之下,她见不到茫茫前路。所谓出嫁,不过就是从西虎园移居至东苍园里,然而对她而言,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并非真心要嫁给冷敌天,但是心里明白圣意难违,最重要的是她嫁进冷王府,冷敌天所居住的梧竹幽居就临靠西虎园,如此一来,她至少没有离家太远,能感觉爹娘就在身边。
“吉辰到!”
听见司敬朗宣的声音,杨叛儿的心情顿时沉至谷底,惴惴不安却又不服气。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嫁给冷敌天,而不是他来嫁给她呢?
她也是男人呀!好吧!她承认自己曾经是男人,现在不再是了,但是她却于心不甘,为什么变成女人的不是那个该死的冷敌天!
搞不好她会很乐意把变成女子的他娶回家呢!那一定很好玩吧!只不过现在是她杨叛儿成为弱势的一方,那可就一点儿都不有趣了!
该死!她绝不会让他太好过的!杨叛儿步入红轿之前,在自己的心里立下狠誓,然后静装温婉地坐在缓缓前行的红轿之中。
伴着喜气的唢呐乐声响起,她杨叛儿将在今夜成为他冷敌天的新娘。
好戏,才刚要开始呢!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春宵一刻值千金。
见鬼!她杨叛儿才不要乖乖地跟冷敌天洞房花烛、行周公之礼呢!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那将会是她今生最可怕的恶梦!
不行!一定要跟他说清楚、讲明白,然后最好来个约法三章,今生今世管他娶几个小妾都好,就是别来碰她杨叛儿一根寒毛!
嗯,就这么办吧!
然而,左等右盼,杨叛儿就是不见冷敌天进门来,眼看着红烛蜡泪成堆,教墙面上的金线双喜字逐渐淡然失色,一把熊熊怒火也在她的心里沸扬燃起,直至初更的梆子响过,她听见了门外低细的窃语声响起。
“听说侯爷今晚打定主意不回房了,这教咱们该如何向新夫人解释呀?王妃今早吩咐我一有动静就去她房里通报,绿意,你可要替我出个主意,这场面你教我该如何说去?”
“红情,你性子机伶,连你都想不出来了,这一问岂不是在为难我这个老实人吗?”绿意揪着帕子,嗔怨地跺脚道。
就在她们左右为难之时,杨叛儿用力地拉开房门,细若凝脂的小脸泛着绯红的气愤之色,锦红盖巾微微凌乱地倚挂在珍珠凤冠上,慵懒妩媚,一双水眸冒着焰焰火光,更添她三分摄魂灵气。
“你们谁也不用为难了!立刻带我去见冷敌天!”杨叛儿唇边噙起一抹冷笑。
很好,他竟然敢在洞房花烛之夜恶意遗弃她!
杨叛儿忘了自己此时的身分是杜香凝,也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就算在洞房之夜被遗弃,也只能认分当个怨妇,她只知道天底下没有人胆敢如此对待她杨叛儿,尤其是冷敌天那个男人更是不能!
就在红情、绿意惊讶万分、乱了手脚之时,杨叛儿已经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怒火冲天地奔出梧竹幽居。
“少夫人!”
红情、绿意不约而同地惊叫,彼此愕觑了一眼,才急忙忙地提起脚步,追赶在叛儿身后。
“冷敌天!”哼!不要他碰她是一回事,但是被他如此漠视以待,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才不会善罢甘休呢!
今夜的东苍园喜气洋洋,似乎早已注定了要度过热闹不平静的一晚。
请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购买书籍。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由于冷敌天坚持不肯另建官邸,不愿离开东苍园,所以冷王府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同时也成为了靖远侯府,冷王爷与王妃心里希望儿子能长年陪伴在身边,自然也乐得如此安排。
隶华轩中,盛宴已散,下人们穿梭收拾残局,小心翼翼地不敢惊扰到独坐饮酒的冷敌天,他的神情阴霾不善,万一惹上了他准没好下场。
就在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小心伺候之时,一声响雷平地起,来人好大胆子,竟直唤出主子的名讳,远奔而来的冷府新嫁娘气焰异常汹涌。
“冷敌天!你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杨叛儿有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自从变成女人之后,她发现天底下所有人都喜欢与她作对。
是他醉了吗?冷敌天转首望向门口,慵懒地眯起一双满是阴鸷的黑眸,似乎见到一团艳火直朝他席卷而来,极是美丽夺人心魂,想要吞噬了他。
不!他没醉,那真的是一团火焰,是他今夜的新娘,似乎正恼火着他的夜不归营,穿着一身火惹似的红嫁衣,急着来向他讨问原因。
“要她回房去!我不想见到她!”冷敌天唤来下人,沉声吩咐道。
“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杨叛儿挣开了下人的阻拦,奔进了隶华轩,娇喘吁吁地停在冷敌天的面前,抚着鼓动不停的心口,恨视着他。
“乖乖回房去,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冷敌天握紧了铁拳,懒得多看她一眼。
“你休想我会听你的话!”杨叛儿冷哼了声,抢下他手中的酒杯,仰首将杯中的烈酒一口饮尽,随即闷咳不停,热辣的液体烧灼着她的胸口,教她觉得好难过,呼吸之间浑身燥热。不该这样冲动的!她后悔地心想。
冷敌天愕视着空荡荡的手掌,没有料到她会做出如此挑衅的举动,夺去了他的酒杯。他心头一火,猛然起身伸出大掌狠狠地擒住她纤细的皓腕,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呛咳不已的娇小身躯。
她娇身轻颤之间,凤冠莹珠光影生媚,擅自掀起的红巾半掩俏脸,突然间,他想瞧清她的双眸,是否一如她教他愕然的行径般特别。
杨叛儿的视线愣愣地停驻在他钳握住自己的铁掌上,停止了咳嗽。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手竟是如此修长有力,肌理分明,指尖的薄茧贴触在她的嫩肤之上,透出源源不绝的热力。
“放手啦!捏得那么用力,是不是想用蛮力来向我证明你很伟大?”没来由地,她的双颊泛起赧红。与他肌肤相触的感觉暧昧极了,让她浑身不对劲。真是见鬼了!以前她对他就没有这种感觉。
杨叛儿忘了一点,从前的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一墙之隔,却犹如活在两个世界,唯有争吵会让他们觉得对方仍旧存在着。
冷敌天狠眯起邃黯的双眸,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冲动地伸手托起她的小巧下颔,而她也同时扬起长睫,怒望着他。
“你到底要做什么?冷敌天,你这个天生的大块头,到底知不知道抬头看人是很累的一件事情?”杨叛儿气得撩起裙襦,跳到椅凳上,对于情势突然逆转感到得意极了,勾起一抹冷笑俯瞰着他,“要看我,好啊!现在就让你看个够!谁怕谁?”
“你也是这样迷惑他的吗?”短短的一瞬间,冷敌天的心犹如陷入迷幻阵之中,她的眸光是如此地教他熟悉,像极了他记忆中那一双清澄星眸,总是趾高气扬地笑觑着他,惹他生气。
“迷惑谁?我杨叛儿才不做那样没志气的事情!”说完,她不屑地逸出一声轻哼,又不安分地挣动了下皓腕,发现他真的很喜欢把她捏疼耶!紧紧地握着不肯放,真是……她似乎也不挺讨厌他这样对她,奇怪!
听见“杨叛儿”三个字,仿佛利针刺进了冷敌天的心坎,教他既疼且怒。
“听人说你疯了,原本我还半信半疑,只不过现在我终于相信了,杜香凝,咱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呀!”
“谁要跟你同病相怜?你自己心里有病,不要随便算上我这一份!”她眯细了一双灵灿的眼眸,气急败坏地俯首瞪他,小脸几乎贴上了他的。
下人们看得心惊胆战,连一口气都不敢多喘,这些年来,冷敌天几乎已经成为东苍园的当家主子,在这里想要过安心的日子,就要懂得看他的脸色,尚幸他是个明理的主子,并不会苛待下人。
但要是惹恼了他,可就另当别论了!
出乎意料地,冷敌天不怒反笑,猿臂一揽,将高高站在椅子的她扛上铁肩,长腿修长地踏出隶华轩,冷笑道:“原本决定今晚放过你的,但是现在——我后悔了!”
“什么?你后悔了什么?”杨叛儿听见他的恐吓,娇颜微微地泛白,刚才她好像替自己惹上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冷敌天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扬声淡淡地朝守在门口两名心惊胆战的女婢道:“红情,绿意,你们可以去告诉我娘不用操心了,今夜我们夫妻会非常恩爱,非常、非常恩爱!”
“是!”红情、绿意两人欢天喜地领命而去。真好,侯爷说他们今晚会很恩爱呢!王妃听了一定很高兴。
恩爱?白痴才会相信他的话啦!杨叛儿听见他刻意强调的语气,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天晓得今晚他要怎么虐待她!
“冷、敌、天!”她不甘心的咆哮,娇嫩的尖叫,近乎悲鸣的哀号。谁呀?
来救救她吧!
就在隶华轩右后方百步开外有一座南轩,三合格局,陈置较东苍园其他院落堂皇华丽,是冷王爷以及冷王妃平日的起居之所。
“奇怪了,来贺的客人不是应该都散去了吗?为什么隶华轩那儿似乎还挺热闹的?”迟迟没见人来通报,冷王妃担心得睡不安稳,衣不解带,一个劲儿的不停地往门外瞧去。
“或许是下人们正在说笑着,你又何必如此担心?”冷王爷也是不断地来回踱步,只不过挂心的事情与妻子不同,他想着明天一早就上西虎园去拜访杨世兄。
今晚的喜宴上不见他们夫妇出现,他并不怪他们,毕竟杨家遇上了那种事情,他们避不见面乃是人之常情呀!
“王妃,奴才给您带来好消息了!”红情、绿意笑容满面地奔进南轩,远在门口就兴奋的直嚷嚷。
“好消息?”冷王妃舒了眉心,拉起红情的手,紧张地追问,“到底是什么好消息?你们快点说呀!”
绿意憨直,在一旁笑咪咪地说道:“刚才侯爷与少夫人在隶华轩大吵了一架以后,就扛起少夫人,临去之前,吩咐我们过来告诉王妃说,他们夫妻两人今晚会非常恩爱,教王妃不用担心了!”
冷王妃闻言,顿时傻了眼。他们夫妻大吵了一架?离开时路不好好走,竟然用扛的?她那儿子还精明地看出她叮嘱下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很生气她的干涉。
04
嗔怨后的绯红之色更添三分摄魂灵气美又诱人前尘往事已成追忆,今非昔比!
杨叛儿压根儿就不知道何谓女子矜持,更不知道什么叫做逆来顺受,一路上的叫骂声可谓是惊天动地。
“冷敌天,快放我下来!要是有本事,就跟我来场君子之争,不要用这种欺负弱小的举动!卑鄙、无耻、下流!你放我下来啦!”
杨叛儿从不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有着如此悬殊的差异,一直以来都晓得冷敌天的身形高大强健,不过从前身为男人的杨叛儿也不过略矮他小半个头,两人勉强可以平视,但是此时化为女子的杨叛儿,却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冷敌天捏碎,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戒惧。
“君子之争?杜香凝,你凭什么跟我‘君子’之争?”冷敌天漫不经心地笑哼了声,觉得自己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杨叛儿觉得自己的男人自尊严重地受到侮辱,一双粉拳如雨点般落在他铁石一般的胸膛上。“冷敌天,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你没那本事!”冷敌天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深深含意,一身铁骨丝毫不为她花拳绣腿所动,沉声道:“依我所知,你们杜家既没权也没势,早已家道中落,原本你与西虎园有血亲关系,要是你在冷王府中有什么差错,是对他们交代不过去,但是现在你以为西虎园还会有人出面替你申言吗?别妄想了!”
闻言,杨叛儿突然安静了下来,水眸泛红,闷闷地哭着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欺负我?”
一阵冰凝似的沉默之后,冷敌天才残酷地笑道:“因为你千不该、万不该做错了一件事情,教我不能原谅的错事!”
“滚开!”女子娇嫩的尖叫,出乎意料地强硬。
“闭嘴!”男人沉浑的咆哮,压抑了满满的怒火。
“你胡说!我哪有做错什么事情?”梧竹幽居中,传出杨叛儿激动的尖叫。
讨厌!害她想了老半天,乖乖地被他骗回房,才发现她很可能是他想来对付她的伎俩,故意让她觉得罪恶,然后他好肆无忌惮地虐待她!
冷敌天发现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受她牵引,仿佛眼前所站的人就是杨叛儿。天下之大,唯有杨叛儿能令他的感情脱缰,不知道为什么,每回见到杨叛儿时,胸口总是盈塞满热,教他忍不住想发脾气。
“天杀的!原来你一直没有悔意!”冷敌天心里更火了,眨眼就绕过圆桌,一把擒逮住她的纤手,将之反钳在她的背后。
“我为什么要有悔意?冷敌天,你要干什么?好痛——”杨叛儿听见裂帛的声音,心中一惊,立刻就感觉到他用从红嫁衣上撕下的碎布条一圈又一圈紧紧地缚住她的手腕。
冷敌天这个该死的男人一定有虐待狂!杨叛儿在心里暗咒,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试图挣开腕间的布绳,奈何只是奢想。
“冷敌天,你没有权利如此待我!快把布条解开!”杨叛儿气窒,圆睁着灵灿的眼眸,冒出愤怒的火花。
“你似乎忘了我们已经成亲,我已经是你的夫君了!”冷敌天淡声地提醒,将她的手绑牢之后,他随手将她头上的凤冠卸下,顿时,黑亮的青丝如水瀑般流泄而下,将她一双野火似的眼眸衬得更动人。
该死!为什么她这一双满含倔强的眼睛竟引起了他的反应?让他想要立刻将她占为己有!冷敌天低咒了声,拦腰将她抛上暖炕。
“啊——”杨叛儿痛叫了声,苦皱起小脸,娇斥道:“你这个暴力男,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我前辈子一定跟你有仇!”
还来不及挣扎起身,她就发现头顶上一片黑影笼罩,冷敌天高大伟岸的身躯缓缓地逼近她,出其不意地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杨叛儿猛然一惊。不会吧!这个虐待狂连她的脚都想绑起来?想着,她的身子紧绷了下,心跳得飞快。“冷、冷敌……天……”
冷敌天抬起黑眸觑了她一眼,几乎是立即看出她心里可笑的想法。“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脚也绑起来,那样一来就不好玩了!”说着,他褪去她的红绣鞋,漫不经心的将鞋子抛到地上。
见状,杨叛儿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又开始惴惴不安。
他为什么会说把脚绑起来就不好玩了?难不成是她误解他了?他可能不是什么虐待狂吧!
但她随即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根本是个不可原谅的坏心男人!
“冷敌天,你不要乱脱我的衣服啦!”两个大男人,如此成何体统!杨叛儿一时间又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女娇娃,心里别扭得很。
冷敌天唇边勾着一抹狂浪不羁的笑容,长指灵巧地解开她纤颈上第一颗精致盘扣,探入她雪嫩的胸口,顺势而下又解开了第二颗,撩开雪白的底衣,依稀可以窥见红色肚兜裹住一对圆嫩饱满的奶子。
“不要!住手!我们不可以……”杨叛儿感觉呼吸困难,他的手指游抚在她的胸口,在她的身子里引起一阵诡异的快感。
她心里起了抗拒,不断地往床头退去,直到床墙边,不能再退了,才鼓起勇气抬头望着他,小手繁张地揪着身下的鸳鸯枕,怯道:“冷敌天,我们真的不可以……做那种事情……”
“有什么不可以?夫妻交欢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不屑地轻嗤了声,大掌邪肆地探进她的底衣,狠狠地攫住她一只娇嫩的饱乳。
“不要——”杨叛儿蹙起眉心,弓起身子想要躲开他的侵略,却发现逃脱无门,只能任他揉玩着她娇颤不已的乳房。
女人的身体好奇怪喔!杨叛儿困惑地皱着小脸,敏感地察觉乳尖儿在他的玩弄之下迅速地俏挺紧绷,那欢愉的感觉比她当男人时更加强烈震撼,教她忍不住低吟出声。“嗯……别玩了……感觉好怪……”
“口是心非!”冷敌天笑哼了声,惩罚地捻起她绷俏的奶尖儿,像一颗小珍珠般揉拧转动,恶意地想逼疯她。
“我没有……住手!”天!好舒服喔!酥麻的快感自他的指尖蔓延开,杨叛儿纳闷两腿之间怎么会湿湿热热的,与男人那话儿的勃起感觉相似,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不!是根本不一样!杨叛儿不适应地扭动身子,觉得下身不断地泌出蜜水般的液体,染湿了绢裤,透出暧昧的情欲味儿。
丢脸死了啦!
“冷敌天……住手啦!”她的嗓音微哑,原本想再次重申她确是杨叛儿,但是眼前这种场面……不要!说出来只是更丢脸,让他取笑而已。
“住手?你的反应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唷!”冷敌天狎玩她嫩乳的大掌微顿了下,忽地往下一扯,红衣上的精绣盘扣全数弹跳开来。
“不——”杨叛儿倒抽了口冷息,低头看见雪白的底衣略微凌乱,隐约可见胸前两颗小红梅在肚兜之下俏挺紧绷。
冷敌天的视线却不在她乍现的春光之上,而是定定地望着她的一双水眸,灵灿动人,却又泛着一丝挫败的无助。
“冷敌天,你这个乘人之危的小人……”杨叛儿突然间觉得好想哭,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他的妻,遑论与他做这档子事!
最可耻的是,她竟然还不讨厌他这样对待她!天啊!倒不如让她死了还干脆一点!
“住口!杜香凝,我似乎让你太为所欲为了!”说着,他用膝盖分开她一双修长的玉腿,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哪有?你一直骂我、欺负我,什么时候让我为所欲为过了?”杨叛儿怒睁着圆眸,芙颊泛起气闷的红晕。
“有,从一开始……从见到你这双眼睛开始,我就浑身不对劲了!”他的语气含着谴责,双手捧起她的小脸,直视着她那一双满是不驯的丽眸,眸中闪烁着两簇教他无比熟悉的火焰。
“我的眼睛……冷敌天,你的心里真的有病耶!”杨叛儿很高兴自己总算归纳出结论了!但很奇怪的是,以前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这样邪狂的怪人呢?
冷敌天苦笑。或许他真的疯了!否则为什么她的语调听起来如此耳熟,仿佛在许久以前,这样含着笑讽的音律就已经存在于他的内心深处,只是当他发觉之时,却再也听不到了!
“你真的就这么喜欢我的眼睛吗?冷敌天。”杨叛儿不知道为何自己有此一问,随即心想,这样一双水灵清澈的眸子,大概很少人不会喜欢吧!
奇怪!只要一想到冷敌天喜欢杜香凝的容貌,杨叛儿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不太对劲,仿佛翻倒了醋坛子一样,酸味四溢。
他这个大色魔!见到美女两眼就发直,跟以前的“他”就只会吵架,分明就是差别待遇嘛!
“太像了……”冷敌天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呢喃出一句几不可闻的话语,突然低下头,用男性的薄唇触吻着她的眉眼。
“冷……冷敌天!”杨叛儿惊讶地低喊出声,紧闭着双眸,强烈地感觉到他唇办灼热的触碰。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教她深深地撼动,心窝儿里暖暖热热的,盈满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愫。
然而,就在她晕醉之时,情势突然急转直下,冷敌天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残冷无情,如冰珠子般的话语自他的齿缝中冷冷进出,“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杨叛儿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只觉得胸前一凉,单薄的底衣被彻底地褪开,与红色的嫁衣同时皱挤在她雪嫩的双肩上,她的双手被紧缚在身后,让一双饱满的奶子看起来更加地丰挺傲人,紧绷在艳红色的肚兜之下。
“冷敌天!住手!”
杨叛儿在他的侵逼之下,无路可退,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招惹了他,为什他如此生气?她的脑袋被他的异常举动搅得胡里胡涂,依稀猜出有一个人的死教他非常难过。
不过,她却又猜不出那个人的身分,因为她万分笃定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杨叛儿,冷敌天才不会好心为“他”浪费半滴眼泪呢!
冷敌天被一涌而上的恨意迷乱了心魂,他完全丧失了理智,俯下唇含咬住她亵兜下一只绷俏的乳蕊,一手玩拧着她娇颤起伏的椒乳,另一手则是顺着她平坦的小腹而下,企图欺陵她腿间的幽私之处。
“不要……啊……”当他温热的大掌覆住下身羞人的幽谷时,杨叛儿忍不住轻颤了下,更是强烈地感觉他的唇齿在她的乳尖儿肆虐,酥麻的快感在小腹间化成了一道热流,从她的私穴儿里渗滑而出。
冷敌天从她绢薄的亵裤直接探入,触到她覆长在幽谷之上的柔毛,他用长指微微地拨开私花间的细致毛发,伸出灵活的中指缓缓地在她的小谷丘上画着小圈圈,若有似无地触弄着她花谷间敏感的珠核儿。
“嗯啊……冷敌天……求你住手……求你……”杨叛儿已经顾不得什么叫做志气了,只晓得再这样下去,她也会跟着疯掉。
他对她的哀求恍若未闻,亵玩她阴花的圆圈愈画愈小,愈来愈深入她湿润的蜜唇之间,直接揉按住那一颗小淫花心,不断地用指尖转玩着,就像个小孩得到了一样新奇有趣的玩具般恣情地玩弄着。
“啊……别这样……”
一声浪吟脱喉而出,羞色染红了杨叛儿的耳根子,她皱着眉心,紧咬着嫩唇,微惧地感觉到对她而言陌生异样的快感澎湃席卷而来,冲击着她四肢百骸,丢脸地察觉到她花谷间如蜜的爱液沾湿了他的长指。
“浪女!”冷敌天轻嗤了声,更加放肆地换咬住她的另一只乳蕊,舌尖如蛇般灵活地染濡了她的小红肚兜,长指则是来回地狎戏勾弄着她花办间血嫩的芽肉,不时地探进她充血丰嫩的私穴儿里,轻浅短促地抽动着。
杨叛儿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羞人的时刻,她红着脸想要合紧双腿,却发现被他修长高大的身躯横阻着,而且还强硬地让她双腿之间的幽禁之地坦露在他的面前!
讨厌!她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将她的脚给绑住了!坏心、下流!让她做出这样可耻的姿势,全部教他看光光了啦!
“冷敌天……我、我不要跟你搞断袖之情啦!这样真的很奇怪……”杨叛儿噘着小嘴,为难地说道。
断袖?冷敌天好笑地扬起薄唇,发现他的新婚娘子思想挺有趣的,他忍不住取笑道:“我从来不知道夫妻之间的周公礼,原来就叫做断袖呀!这倒是我头一回听说,很有意思的一个笑话!”
“我是认真的!”杨叛儿屏气凝神,正经八百,却发现他根本不甩她,继续亵玩着她的身子,甚至更加猖狂。“别……别脱呀!”
眨眼间,冷敌天已经将她的红色抹胸扯下,一双雪嫩的丰乳晃浪春色,胸前两颗小艳蕊不知羞地在他的眼前绷俏挺立,在喜烛拂映之下,更添娇艳媚色,仿佛正在邀请他含弄一番。
老实说,杨叛儿并不习惯自己胸前多了两团白腴的嫩肉,甚至觉得累赘,然而她没有料到在冷敌天的爱抚之下,竟会产生如此教人心魂激荡的快感,酥醉热麻,在她心窝儿里缠绵缭绕,暖呼呼的。
“不要看啦!”杨叛儿别开小脸,不敢多瞧他冷峻的脸庞一眼,觉得自己双颊烧烫,几乎就要冒出火花了。
冷敌天勾唇淡笑,看着她秀丽的侧脸,眸光含羞带怯、水亮有灵,明明已经屈服于欲望之中,却又想逞倔,可爱得紧。
如此一来,他越是想心眼儿使坏。伸手掐住她胸前一只娇艳的蕊尖儿,男性的长指邪恶地转玩着那一颗敏感的小嫩珠,力道时轻时重,间或狎握住她腴白的奶子,魅眸直勾勾地觑着她的反应。
“你不要这样,会、会教你给揉坏的……”初初用女子的身分感受情欲,杨叛儿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娇艳的丰乳并不如她想像中脆弱,只不过肌肤的充血敏感让她以为自己再也禁不起他的折腾了。
“是吗?那我倒是想要瞧瞧怎样才会把你给弄坏了!”冷敌天扬起一抹狂肆的笑容,玩弄春色的大掌多添使了一分力道。
“你——”杨叛儿气结,恼恨着他的坏心眼,却又不自禁爱极了从他指尖传来的欢愉快慰。
冷敌天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她生气的模样,活灵灵的神情,娇羞贵气,更奇特的是她竟隐约透出一丝不属于女子的气质,说不出的特别。
“你的亵裤儿底都湿了,不舒服吧!让我顺道也替你脱下来吧!”才说着,他的手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要!我……不会不舒服……不要啦!”杨叛儿急得都快要掉泪了,奈何力不如他,只能乖乖地被他抬起俏挺的圆臀,让他从身后将绢丝的亵裤扯下,似是不经意地,他的指尖缓慢地滑过她的臀沟,引起她一阵战栗。
“你——”杨叛儿知道他是故意的!
从很久以前她就一直知道冷敌天是个玩女人的高手,在京城中,东苍、西虎两府的少主互抢名媛红妓为乐的事情时有所闻,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了。
或许是老天要罚他们吧!让他们竟结成了夫妻,两个彼此互不顺眼的人,现在竟然入了洞房,正在做那档子羞人的事情!
冷敌天浪荡的将她的亵裤儿随手一抛,凑唇在她的雪细肩颈畔呼气低语道:“如何?舒服些了吧!”
“哪……哪有!”杨叛儿既期待又害怕地看着他的唇、他的手,不知道他接下来又要往她身上哪个地方搁去。
“是吗?让我瞧瞧。”冷敌天的话中饶富玄机,黑眸紧凝住她一双慌乱的水瞳,男性的大掌开始为自己的话付诸行动。
“瞧?怎、怎么瞧……”杨叛儿话还未说完,一双灵灿的眸子就睁圆了,吃惊地感觉到他男性的长指恣意妄为地挤入她私花间的小穴儿里,掏弄着如水蜜般缓缓汩出的爱液。
“如果不是舒服,你的小穴儿里怎么会流出这么多蜜汁呢?”冷敌天故意笑讽,更加狂肆地转动着手指,搅弄着她穴儿里娇嫩的柔折。
“冷敌天!”杨叛儿羞得无地自容,怒气冲天地大喊出他的名字。
他这个该死的男人!
“啊……啊……”她一定要杀了他!杨叛儿气急败坏地立下狠誓,却又不自禁地为他挑起的淫荡快感而逸出一声声呻吟。
好舒服呀!
05
相较东苍园的热闹,一墙之隔的西虎园笼罩在凄凄切切的哀伤当中,今夜他们也同时办了喜事,只不过对他们而言,杜香凝的出嫁等于是送走了一个大麻烦,然而,他们的心依旧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不能平复。
“叛儿……”
小沧浪的书房里,赵氏抚着爱子所用过的笔砚书画,不禁悲从中来,因伤心而眼泪滚滚不绝,蒙胧的视线望着桌案上未及收拾的随笔字墨,龙飞凤舞之中,又透着淡淡的雅气。
明月不常圆;
醒复醉,醉复醒,
愿为蝴蝶一生思量都是梦!
赵氏望着爱子的笔迹,心疼得紧,却又泛起一丝疑惑。叛儿什么时候写下这样的诗句,仿佛凡心看透,却又是尘缘难了,情愿一生深陷而不悔,难道他对杜香凝的情感已到了死生相许的地步?
“夫人,天晚了,回房歇下吧!”杨商隐走进书房,看见神情悲伤的妻子,只是无奈地轻声道。
赵氏转眸淡觑了丈夫一眼,苦笑点头,放下手中的字墨,莲步轻移至书房门口,迟疑了半晌才道:“我突然想起,今年相公你过五十大寿,却是再也没有人能——”
杨商隐摇头低叹了口气,感伤道:“叛儿这孩子虽然有时候任性了一点,但就是很能讨人欢心,十几年了,每年咱们夫妻寿日的清早,天才刚亮,就见他端着那杯茶进门,他自个儿编的那一套花言巧语逗得咱们开心极了,虽不是什么珍贵的金银珠宝,却是比什么都开心。”
“相公……”赵氏哽咽得说不出话,泪眼直凝着丈夫。
“趁早歇着吧!叛儿这一走,咱们夫妻俩要忙得事情可多了!”杨商隐扶着妻子,相偕离开小沧浪。
他心里明白接下来西虎园里要头疼的事情还多着呢!关于爱子叛儿的悲伤记忆,就暂时把它深锁在小沧浪的院门里,只要不将它打开,心痛或许就会少一点吧!
“嗯啊……啊……”
喜烛的红光明艳灿灿,新房中,淫声浪语不断,鸳鸯锦褥微地凌乱,新娘子的双手被缚在身后,红色的嫁衣仍旧披挂在身上,与白色的底衣形成了荒淫的美感,衬得她一身娇裸的身子更加荡人心魂。
“冷敌天……别往里头……不要再……”杨叛儿的气息逐渐失去了规律,娇喘不已,蠕动着血嫩的花穴儿,想要阻止他的长指越探越深入。
然而,她这样蠕动着私穴,却反而将他的手指衔吸得越来越紧,更加强烈地感觉到他指尖上的薄茧,热热地灼烫着她水嫩的芽肉。
“好一个热情的小东西。”他冷冷地笑哼了声,密集地抽动着长指,翻搅出蜜水淫溢的浪声。
“不、不是这样的……啊……”她不断地摇首,晃着一头乌亮的青丝,不停地挣动着被他紧缚的双腕,心里极度想逃,身体却又诚实地依恋着他长指带来的邪恶快感,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他。
天!她不止身体变了个模样,连心理都有点不正常了啦!
她白净匀称的玉腿淫荡地被扳开,形成了一种挑逗的邀请姿态,让他的手可以更轻易地亵玩她的小水穴儿。
“啊啊……冷敌天……不要这样玩那儿……我会、会……”杨叛儿几乎想要讨饶,她从来不曾感觉身子里如此空虚难耐,亟欲找寻一样解放的玩意儿,与她身为男子时的蓄势待发完全两样感受。
她也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委屈的一天,老天!这一定是场可怕至极的春梦,教她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冷敌天沉魅一笑,抽出狎戏的长指,忽地翻身下炕,动作缓慢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袍,逐一地褪去蔽体的衣衫,展露出纯男性的刚强体魄,曜黑的眼眸直勾勾地觑着她一双水瞳流露出惊讶,还有一丝羞怯的慌张。
“冷敌天,不要……真的不要……你是恨我的……做了以后,你绝对会后悔的……不要……求你不要……”
杨叛儿泪眼汪汪,剧烈地扭动着身子,纤臂不停地与紧绑的布绳做抵抗,然而她却只是徒劳无功地坐在原地,恐慌地瞪着他再次欺近。
“你说我恨你?”冷敌天的身形高大阳刚,长年练武的结果,他的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动静之间如猛禽一般轻灵优美,俯下冷魅的脸庞,淡笑道:“说得好,我很高兴你总算是开窍了!”
闻言,杨叛儿小嘴一扁。这男人干嘛这么老实啦!就不能哄哄她、骗骗她吗?
他难道不知道被他讨厌的感觉很不好受吗?
就如同那道墙砌起来的那一天,他就是这样冷血无情,无动于衷!害那时候仍旧是男人的她觉得深深地受到伤害!
“既然恨我,就不要抱我嘛!”她的眼眶热热的,一股泪意从心深处满满地呛了上来。
没错!他说得很对,她一定是疯了啦!否则为什么他刚才与她亲热时,她的心里竟然浮现一丝丝窃喜?活像个花痴似的!
听见她任性的话语,冷敌天觉得十分可笑,虎臂一伸,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她拉近自己,他坐在炕褥中央,大掌捧起了她圆俏的雪臀,缓慢的将她娇裸的身子放下。
“不!不要——”杨叛儿低头恐慌地看着他勃发的欲望,逐渐地接近她双腿之间盈满蜜水的小穴儿,突然间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行的!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杨叛儿的心里泛起了一丝罪恶感,总觉得自己好像与冷敌天正在偷偷地做一件坏事!
“为什么不要?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再说不要未免太过矫情了吧!我的娘子!”
他冷嗤一声,刻意不去瞧她可怜楚楚的水眸,免得自己又被她的眼神给影响了。
“冷敌天,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是——”她急急地想争辩,却被他沉厚的话语给硬生生打断了。
“杨叛儿?”冷敌天挑眉一笑,语气冷凉含讽,硬热偾张的昂挺对准了她的柔穴儿,唇边的笑意更深更邪了。“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乖?真是教我万分失望呀!”
“我没有不乖……不要……你快住手……嗯啊啊……”杨叛儿蹙起秀丽的眉心,顿时她的体内传来一阵几近撕裂的疼痛。
天!他们真的做了!
冷敌天狠狠地用自己的欲身贯进她狭窄柔嫩的水穴缝儿里,未经人事的处子幽私缓缓地汩出赤红的热血,脆弱的柔壁剧烈地蠕动着,紧紧地衔住他狂犯而入的怒龙。
杨叛儿痛昏了,眼前一片白光炫晃。天!他这个该死的粗鲁男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就算他们前辈子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要挑在这种时候报复嘛!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会痛死掉!
“以后不准你再提起杨叛儿三个字,你不配!”冷敌天低沉的嗓音进出严厉的警告。
听见他的话,杨叛儿不禁胡涂了,身子里的痛仿佛潮水,来得如此汹涌疯狂,却又瞬间褪去,一双白玉般无瑕的长腿淫荡的在他的身上张开,花穴儿里被他的昂挺满满地填塞,她很想弄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却又压抑不住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心跳,春情荡漾。
为什么她不配提起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她现在的身分是杜香凝吗?是害死杨叛儿的凶手吗?
错了!他们都错了!
“冷敌天……为什么……我不配……”她想问明白,她不要他的憎恨,他的恨总是教她心里不好受,仿佛窒息般疼痛。
“还有一点,不准直唤我的名讳!尤其是连名带姓如此不敬的称唤!”说着,他残忍地紧按下她圆俏的雪臀,让她犹淌着处子之血的娇嫩小穴儿没根地吞噬了他。
“不要……”杨叛儿紧咬住下唇,俏脸泛白,一双眸子却是红通通地,两行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闷着声细细地对他怨道:“还好我以前没有跟你要好,否则像你这样冷血的男人,谁知道你会怎样欺负我!”
闻言,冷敌天怔了一怔,才终于抬起眸子正视她的眼睛,见到两泓汪汪的泪海,心抽痛了一下。
“以前再怎么惹你生气,你都不会出手打我的……”杨叛儿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是肆无忌惮地惹火他,然后很放心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可是……一切都变了!他也变了!
近乎痴傻地望着她的泪眸,冷敌天觉得时空好像忽然错乱了,此时在他眼前的人不是杜香凝,而是杨叛儿!那个性子骄傲、牙尖嘴利,与他吵了一辈子的冤家! 。
“别走!别离开我,好吗?”冷敌天伸手捧起她的小脸,小心翼翼地柔声请求道:“留下来跟我吵架一辈子,不要走。”
“冷敌天……”杨叛儿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给弄迷糊了,皱起眉心很认真地说道:“不要,你都欺负我,甚至还把我绑起来,跟你吵一辈子,岂不要我的命吗?”
“不!我这就将绳子松开,别走!”冷敌天迅速将缠紧她手腕的布绳解开,生怕眼前的人儿会忽然反悔似的。
哈!总算自由了!杨叛儿舒活了下手腕,正想要偷偷溜走之时,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要!她才不要跟他鱼水交欢呢!一错焉能再错?不,是不能错到底才对!
“冷敌天!我们不可以——”
意外地,冷敌天竟然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叽喳不休的小嘴儿,舌尖灵活地翘开她玉贝般的皓齿,深入吸吮着她唇间的甜蜜。
杨叛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眸。她从来没有想过冷敌天会吻她,缠绵缱绻的吻弄,一丝喜悦如蝶翅般在她的心里轻轻地扑飞着,而且她心里并不讨厌他的吻,反而有些喜欢——
天!她肯定是疯了!杨叛儿心慌意乱地在他的怀里挣扎不休,呼吸之间,嗅到他好闻的阳麝香息,顿时她心里头无数只的蝶儿狂乱地飞舞,搅得一颗心都乱了、癫了、醉了!
“唔嗯……”不要动啦!杨叛儿出不了声,却敏感地察觉到他在体内的偾张勃动,撩得她柔穴儿里麻痒难耐。
明明应该嫌恶唾弃的事情,她竟然有点儿喜欢,而且身子也是乐在其中,私穴儿里不断地泌出爱液,沾湿了两人的交合之处。
呜呜呜……曾经不可一世的男性自尊,如今受到冷敌天严重的打击,不!是已经严重地受创了!真是不想活了啦!
冷敌天缠吻住她朱嫩的绛唇,强而有力的怀抱不容她抵抗拒绝,长臂扶住了她雪白的背,让她缓缓地躺到炕上,自己则俯身覆在她的身上,私心里不想片刻离开她的身体,动静之间,两人的私处依旧如鱼水般欢爱交合。
“嗯啊……”两人的身子挪动之时,她分外强烈地感受到他侵犯而入的昂挺,奇异的紧缩感教她忍不住逸出娇吟,小腹之间弥漫着快感的火焰,火花不断地在她的身子里四处窜流,缀抹在胸前的嫣红羞人地绷俏,烙着他方才啃咬过后的齿印红痕。
冷敌天不想出声破坏眼前的幻境,虎腰挺进,不断地用自己的欲望贯穿她的身体,如蛟龙般直捣她血嫩的花心,进出之际,沾染了她混着处子鲜血的爱液,隐约地传出如龙鱼弄水般的浪淫声。
一时间,房中异常地沉静,唯有两人逐渐失去控制的喘息声萦绕回荡,撩人心魂。
杨叛儿也失去了理智,欢爱的快感支配了她的心神,或许是冷敌天的吻让她恍惚了吧!她伸出一双纤臂圈住了他的颈项,扭动着纤细的腰身,随着他一起摆动,迎合着他霸道的侵犯。
不想醒来!他们没有人想在此时觅回理智,冷敌天不想,因为不愿;杨叛儿也不想,因为她竟然会喜欢冷敌天的拥抱,心里盈满了罪恶感,无法克制心里疯狂的念头!
“嗯啊啊……啊……”一声声满足的喟息,伴着欢愉的快感,从杨叛儿的唇间喃吟而出。
冷敌天啄吻着她的唇、她的眼,温热的大掌揉弄捏拧着她腴白的娇乳,不时地揪玩着她敏感的乳尖儿,身下的抽动越来越快,仿佛就要擦出淫浪的火花般,惹得她娇呼频频。
“啊啊……冷敌天……”她失神地眯起水眸,凝视着他冷峻的脸庞,唤出了他的名。
冷敌天没有回应她的呼唤,却是心魂激动地不停要她,时间仿佛在两人的身畔凝结了,过了久久,他俯首轻咬着她雪白的耳廓,喃逸出一声模糊不清的低语,仿如叹息般,“叛儿……”
梧竹幽居的院门外,躲藏着一个小男孩,神情非常地纳闷,只不过还是笑嘻嘻的,觉得眼前的事情好玩透顶。
“没想到那个杨叛儿心思真是单纯八股,那档子事,就算是两个男人都可以做了,更何况我已经把他变成女的!”
自言自语的小牙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慢慢地起身走开,月光之下,他的影子分外黑沉,透着淡淡的诡谲。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男人与女人不都一样是人吗?嗯……回去之后,叫他告诉我,我到底是男是女,这一点好像很重要,不然人们为什么要如此在乎呢?
真是搞不清楚……“
随着影子逐渐拉长,转瞬间消失在墙角,小牙的喃喃自语也随之淡去,他哼起了小曲儿,轻快地回荡在凉风中。
悬着银牙的夜,随着尘埃的飞落,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只留下一首小曲儿,快乐地被哼唱着……
本站文学作品为私人收藏性质,所有作品的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叛儿……”
一面灰墙冷冷地竖在冷敌天的眼前,在月光之下透出淡淡银辉,他苦笑,就如同那一天杨叛儿的话语,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伸手抚着灰墙起伏的纹路,银月投映在他手底下形成的黑影,就如同在墙的另一边,有个无形的人儿与他手心交握一般。
“别时容易见时难。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冷敌天勾着一抹苦凉的笑容,在心里唤出一个名字,低语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只是你再也听不到了,听不到了……”
叛儿。
昏昏沉沉,睡梦之际,杨叛儿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依稀之间她感觉到身旁一空,失去了温暖的依靠,身子开始有些冰凉,她拉紧了身上的锦被,耳边又听见有人在呼唤。
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听起来像冷敌天,嗓调是如此悲切,仿佛极度地怀念着死去的杨叛儿。
“嗯……”她梦嘤了声,微微地掀开了长睫,随即又陷入梦乡之中,暗斥自己胡思乱想。
就算天下人都在想念杨叛儿,冷敌天绝对是例外的那一个人,丧祭时,他连为她上一炷香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想念她呢?
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杨叛儿决定不再浪费心思。她心想,欢爱之中,似乎听见冷敌天唤出叛儿两字,那也肯定是她脑袋昏昏,错听了!像他那个大色魔,见色眼开,见到美女就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呜呜……她的身子好酸、好痛喔!
色魔!下流!
杨叛儿重新坠入梦乡,只不过心窝儿里有些不舒服,闷闷的,还有一丝酸呛的醋意。
该死的冷敌天……
06
“出去!出去!统统给我滚出去!我今天不想看见任何人,更不会去见山楼,那该死的冷敌天!好痛……”
杨叛儿随手拿起东西就往门口扔,吓得红情、绿意两人直跳脚,怯生生地躲在门口,看着新少夫人发失心疯。
她竟然说自己是杨叛儿呢!这不是见鬼了吗?红情、绿意躲在两扇门外,面面相觑,心里有些恐惧,想少夫人会不会是撞邪了,否则怎么会满嘴疯言疯语?
侯爷真是可怜,娶到一个不正常的妻子!
“小牙!小牙!你快给我滚出来!我要变回男人,我不要当冷敌天的妻子!
这算什么嘛!“杨叛儿拿起一只花瓶想扔时,却被花瓶的重量给绊倒,挫败地坐在地上,扁着小嘴、泪眼汪汪道:”那该死的男人根本不知道当女人很痛呀!他竟然……竟然这样虐待我……“
红情、绿意一听就知道少夫人在说闺房中的事情,两张俏脸儿不约而同地红了起来。
红情不以为然地小声说道:“原来是房事不合啊!咱们少夫人未免也太娇弱了些,听底下的那些老嬷嬷说女儿家总是会痛上那么一回,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嘛!”
“是呀、是呀!”绿意憨憨地点头附和。
话才一说完,红情、绿意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她们讨论得太专心,没有发现杨叛儿小脸沉凝地蹲在门口。
她望了她们两眼,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们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请去那鬼劳什子的见山楼,告诉冷敌天说我不去,要见我的话,就请自己移动尊驾!”
“是……是!”
红情、绿意惊魂未定,就慌慌忙忙地跑开,压根儿没有想到冷敌天听到这些话时,肯定会大发雷霆。
杨叛儿慢慢地站起身来,煽了煽裙摆,还是觉得满肚子火没地方发泄,突然,她眼尖地发现小牙就躲在门旁不远处,还贼笑兮兮。
“笑!你再笑!”杨叛儿怒气冲天地踏出门,一把揪起小牙的衣领,咆哮道:“你听见我的话了,对不对?我要做回杨叛儿,当杜香凝只会被冷敌天那个臭男人虐待,我不要!”
小牙凉凉地一笑,巧妙地挣开了杨叛儿的揪擒,清秀漂亮的小脸漾着无可奈何的歉意,虽然偷笑成分居多。“不可能。”
“不可能?”杨叛儿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小牙这样的回答,愣了半晌,才激动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当女人一辈子,不能更改了?!”
“没错!而且你还会与冷敌天生下三名子女,已经注定好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改变了。”小牙很快乐的耸了耸肩,只要一想到新生命的诞生,就觉得人间原来还是有希望的。
“你要我怀冷敌天的骨肉?!”杨叛儿觉得眼前一暗,似乎有几只小笨鸟在她面前飞来飞去,唱着哀歌。“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早就跟你说过了,杜香凝的寿命已到,而杨叛儿本来就不该死,我也只不过把你们的身体换了一下。你要知道一件事,要是你继续当杨叛儿,就必须要两腿残废一辈子,那不是更惨吗?”小牙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搞不懂人类的想法,他这是在帮她耶!
“可是……”杨叛儿沉默了片刻,左右为难,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她眼前所面临的事情究竟是福是祸?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了,烦恼也没有用,倒不如快点赶去见山楼,我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冷敌天的怒火波及到无辜百姓了。”小牙的语气依旧凉凉的。他身为幽灵使者几千年了,早看腻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冷敌天与杨叛儿这件事情当然也难不倒他,手到擒来!
杨叛儿恼瞪了小牙一眼,转身就往红情、绿意消失的方向步去,心里对于见到冷敌天一事有些慌怯,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昨夜两人鱼水交欢的场面,她不禁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然而,还没有走出梧竹幽居几步,杨叛儿就迷迷糊糊地被一双男性的大掌给擒拿住,耳畔响起一声仿佛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吼声!
“杜香凝!”
杨叛儿愣愣地抬起小脸,灵灿的眸子眨呀眨的,似乎不太能够接受冷敌天如此快速地到来。
讨厌!她都还没有心理准备好要见他呢!
“吼什么吼?我这不就要去见你了吗?是你自己的脚生得太长,走得太快,这可不能怪我,否则你就是存心欺负弱小。”杨叛儿忽然发现当女人也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宣示自己的脆弱。
“我欺负弱小?”冷敌天阴阴地一笑,道:“听红情、绿意说你刚才在房里生气扔东西,为什么那时候就一点儿都不弱小?”
多嘴!杨叛儿瞪了随后赶来的红情、绿意一眼,才重新拾回视线直望着冷敌天,道:“随你怎么说!找我做什么?我可是很忙的。”
就算闲得发慌,杨叛儿也绝对不会承认,只要想到以前每天有多少帐本送进西虎园,忙得不可开交,她就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废物一样。
“是呀!接下来你可真的会很忙呢!”冷敌天坏心地笑了。
瞧他笑得阴凉凉地,杨叛儿头皮直发麻。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杨叛儿眯起水眸,危疑地瞪着他阴笑的脸庞。
哼!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安好心眼!
干脆不要让他相信她就是杨叛儿好了,免得旧仇加新恨,她绝对会被他苦毒至死的!杨叛儿在心里暗暗决定。
“既然我已经娶了你,以后你就会是东苍园的当家主母,在这之前,我要你去熟悉我们东苍园的一切人事,最好的方法呢,就是你从最底层的工作开始做起,好好地去了解下人们的心思,免得以后管教不好,不得人心。”冷敌天语气轻淡,直瞅着她一双水眸吃惊地圆睁。
“你要我去做——”杨叛儿恨恨地瞪着他不可一世的笑脸,几乎想要扑上去跟他打上一架,以泄心头的窝囊气。“东苍园里历代的女主人都要这样被训练吗?我的‘好夫君’!”
听见她咬牙切齿喊出夫君,冷敌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但他仍旧扬着一丝从容的笑意,道:“不,但是我希望自己的妻子与众不同,做得比以前的女主人们都要好,我的苦心,娘子应该能够体会吧!”
笑面虎!杨叛儿在心里冷哼了声。他这个该死的男人以为她没有当过家吗?
竟然要她去充当苦力,在东苍园里到处打零工!比一个最低贱的下人都还要不如!
“我的好、夫、君,你的娘子我如此贤慧、识大体,怎么可能不体谅你的苦心呢?只不过从小就手拙,爹娘都说我笨得很,要是做得不好,就期望夫君能够谅解了。”杨叛儿一脸笑咪咪,声音很是娇腻。
哼!她才不会乖乖地照他的话去做呢!他就等着她大力搞破坏吧!走着瞧,看谁比较高招!
冷敌天似乎早就知道她会使坏,不过他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放开了紧钳她纤臂的双手,转身走开,只是淡凉地抛下几句,“咱们东苍园不养无用的人,如果事情做不好,那一天你就没饭吃,知道了吗?”
“你——”杨叛儿气疯了,一双眼睛冒着火花,在心里暗暗忖想,冷敌天,你别太得意,哼!
杨叛儿被冷敌天气得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他要如此欺负身分是杜香凝的她呢?到最后她只有一个结论——冷敌天那个男人根本天生就是个心理变态,哪会安什么好心眼。
咱们就走着瞧吧!她在心中冷哼一声。
请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购买书籍。
谁也没有料到一点,就算杨叛儿不存心搞破坏,那种需要体力或巧手的工作,绝对都会自动地砸在她手上,事情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发生,她连一点心机都不必费,就教所有人跳脚不已。
“少夫人!”
惊天动地之后,又是一声惨叫。
杨叛儿摊着双手,无奈地觑着她脚下所发生的惨事。刚才她又不小心地砸了一小碗煲汤,是膳房的师傅用文火熬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要起锅之时,就被她给坏事了。
“王妃那儿该怎么交代?这碗汤是她吩咐咱们熬给侯爷补身子用的,这下子汤全没了,再熬的话,又是一个日夜了!”
杨叛儿忽然觉得他们很可怜,她的恻隐之心就这样被唤起了,只能硬着头皮道:“那让我去求我相公,就说他喝过汤了,只要我们谁也别说,事情就不会被揭穿了,然后大师傅就再熬碗汤,补回去给他就好了呀!”
“可是……”
唉,这个少夫人进门不久,自然不知道他们东苍园里当家的人其实是侯爷,他最恨人家说谎欺瞒的,当然更不会为他们这些下人文饰过错,虽然这错误是他自己的妻子酿成的。
“事情既然是我做的,就让我担待下来好了,放心吧!顶多就是我被他休掉而已嘛!”杨叛儿心想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还巴不得被冷敌天给赶出家门,免受他变相的凌虐。
众人面面相觑。这新少夫人说话总是颠倒奇特,有时候又有趣得紧,真教他们欺负不下手,也不明白侯爷为何要教她做这些粗鄙的工作,根本就是存心要她来找麻烦的。
就在众人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之时,帐房的总管常萧哀声叹气地走进膳房,神情有些苦恼,“师傅,替咱们做些夜消吧,今晚不挑灯夜战,明儿个只怕有一顿骂好挨的了!”
杨叛儿这两日与下人为伍,发现他们有时候真的很可怜,有时候不是他们偷懒,而是力有不逮,她现在才约略能明白他们的苦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很感兴趣地问。
常萧怔望了少夫人一眼。他打理东苍园里的杂务,自然不会不知道她被侯爷来做下人的工作,但于礼他还是唤了声,“少夫人。”
“帐房的事情,我或许能够帮得上忙。”废话,那可是她的老本行,当然不会再砸事。
只不过,她破坏的名声似乎已经众所皆知了。
常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头不禁惴惴然,心想不会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了吧!
他的前途,似乎已经注定无亮了!
见山楼,其实就是冷敌天的书房,两层楼建筑,四面环水,上楼需要经过一条通道,东苍园里的人都称它为爬山廊,而底层被称做藕香榭,里头藏书无数,沿水的外廊设有吴王靠,小憩时可以就近观鱼戏水,夏天时又可以赏荷,登高可以见到东苍园全景,甚至可以窥觑到西虎园的部分园景。
杨叛儿大约了解了常萧的困境,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就是她与冷敌天前些日子成婚时的经费支出细目太过庞大复杂,一时之间他们无法算清,只不过冷敌天要看帐本,他们根本来不及准备好。
她很好心地把一半的帐目带回梧竹幽居,很轻而易举地把事情解决了一半时,却还不见冷敌天回房,心里又想到她还未解决煲汤之事,才问到冷敌天人在书房,便急着过来要与他商量。
见山楼已然在望,杨叛儿的脚步不自觉地更加急促。
奇怪!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小腹热热胀胀的,有些儿浮肿,明明她又没有贪吃些什么,就是觉得身子有些奇怪,尤其胸部的热胀敏感更是教她无所适从。
讨厌!讨厌!女人的身体就是毛病多!杨叛儿心想自己会不会是生病了,才会全身不对劲。
“杜香凝,你来做什么?”
好不容易走完了爬山廊,杨叛儿没有想到自己入门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冷敌天的质问,她忍下满肚子的怒火,笑望着倚靠在窗边的他。“没什么,来跟我的好夫君请安!”
冷敌天不屑地笑哼了声,起身随手带上窗门,走回书案前坐下,冷冷地挑眉淡觑着她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敢情今儿个你又砸坏了什么,想来求我原谅你吗?”
真是神准!杨叛儿在心里喝采了声,不过随即又被他的冷声讽语给浇了一头凉水。“其实我不吃饭饿死不打紧,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求你……求你去跟王妃说……说……”
讨厌!她一定是生病了啦!竟然看到冷敌天的时候,身体会有感觉,忽然有点想要与他……做那档子羞人的事情!
“说什么?”冷敌天直瞅着她的小脸,贪看着她那一双活灵灵的眸子,虽然此时的她似乎有些心虚,仿佛想到了一件极可耻的事情。
杨叛儿摇头甩去满脑子绮思,拾回理智道:“今天王妃吩咐了一碗煲汤要给你喝,结果被我不小心给砸了——”她话说到一半,扬起长睫偷觑了冷敌天一眼,发现他的神情有些沉凝,便急忙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但是其他人都会跟着遭殃呀!我今天可以不要吃饭,但是求你去跟王妃说你已经喝过那碗汤了,明儿个我会亲自端来再炖的汤跟你道谢,如何?”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我生平最讨厌人家说谎的,你知道吗?”他冷淡的眸光瞅着她异样泛起潮红的小脸,薄唇却是隐约地勾着一抹不明显的浅笑,发现她的眼神不定,忽喜忽嗔的。
“要不然你罚我就好了,只求你通融一下,只要你答应,我可以今天不用膳,明天也不用膳,好不好?他们很可怜的耶!”杨叛儿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找出一堆同情心,可能是因为她从以前就是人人公认的好主子吧!
不过,早上刚起床的时候例外,醒的是一个暴君!
“两天不吃饭,难道你就不会觉得饿吗?”冷敌天不想看她那一双灵眸,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
她一双瞳眸透出慧黠顽傲的神采,教他生不了气,冷敌天觉得自己受到威胁。
他明明应该恨她的,不是吗?
然而,总是一口怒火提上了他的喉,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杨叛儿轻哼了声,喃喃怨语道:“没办法,谁教我的好夫君是个正人君子,饿死了一个妻子没关系,再娶一个就是了嘛!”说着,她转过水眸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忽然在心里暗叫了声。惨了啦!她好像看到眼前有一堆小鸟飞来飞去,正唱着春歌。
“你在胡说些什么?”冷敌天狠狠地眯细了黑眸。
“我哪有胡说,是那堆小鸟乱叫春才对……”杨叛儿以为自己及时收了口,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话全数落进他的耳里。
“小鸟叫春?”这回,换成他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勉强压抑与她一起疯狂的冲动。他到底娶了一个怎么样的妻子?一切事情仿佛都脱出了他的掌控,随着她的疯癫而起舞。
杨叛儿急急地摇头否认,心虚地别过头去,道:“什么小鸟叫春!是你听错了,我是在问你到底答不答应说个小谎,皆大欢喜?”
“有何不可。”冷敌天说出了一个教人意想不到的答覆。
“真的?”杨叛儿惊喜地瞪大了眼,手舞足蹈地跳到他面前,很快乐地握起了他的大掌,笑花灿灿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男人的良心还没有完全被泯灭。咱们说好了,我两天不吃东西,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食言的!”
闻言,冷敌天顿时哭笑不得,当她欢天喜地握住他的手时,不可否认的,他的心里有些怦然,不过他还是面无表情,冷静地抽回自己的手,道:“你身上都已经没有几两肉了,两天不吃能撑吗?一会儿去吩咐膳房弄几道膳食,你多吃些吧!”
杨叛儿闻言心窝儿一暖,热呼呼的。或许他真的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呢!
虽然还是挺可恨的就是了,不过——
完了!小鸟叫春的歌声越来越响亮了啦!杨叛儿真想找个法子把那些爱乱啼的小鸟给毒哑,都是它们叫得她心儿漾漾、胸口胀胀,小腹里有一股暖暖热热的潮水蔓延开来,羞人的地方泛起了一丝微疼的紧绷感。
“你的脸色怪怪的,不会又有什么事情要我替你圆谎了吧?”冷敌天半晌没听见她的回答,纳闷道。
什么嘛!他说得好像她是个大麻烦似的!杨叛儿心慌慌、意乱乱,终于忍不住了!
好吧!要疯就大家一起来疯吧!
“没错,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帮我忙,而且也只有你能帮我。”杨叛儿心里质疑,为什么她看到其他男人就没有这种感觉,偏偏就是冷敌天……算了,大概是老天注定要他们一起坏事做到底吧!
“什么事——”冷敌天决定要给她教训,这件事情等他问清楚之后,是肯定不会帮她做到的,然而,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她突然凑吻而上的嫩唇给密密地封住。
杨叛儿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快步地绕过书案,跳坐到他的腿上,纤臂圈住了他的颈项,冲动地吻了他!真是的,一个大男人就不要太多话嘛!难道他不知道这种羞人的事情用做的比较快吗?
冷敌天被她吻怔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愣愣地望着她的小脸贴吻在面前,唇间尝到她甜美如蜜的津汁,不由自主地回应了她的热吻,两人的舌如灵活的蛇般纠缠,狂热激烈。
“唔……”自她的唇里逸出一声获得小小满足的嘤咛,小手淫浪地探进他的袍服之中,试图将它解开。
“住手!”冷敌天一惊,猛然地扯开了她,深深地觉得自己的男性主动权受到威胁。该死!他竟然这样就对她有反应!
“我不要!”杨叛儿才不善罢甘休。讨厌!吻过他之后,竟然一颗心更蠢动了。“我要你!现在就要!”
“疯女人!”他怒斥了声,却被她的毫不矜持所震撼,却偏偏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淫荡的气息。好吧!他承认她看起来放荡而且诱人,至少就牢牢地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你骂我疯女人?”杨叛儿恼火地低吼,不过随即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小手往下一探,柔柔地按抚住他蛰倨于腿间的龙铁。“哼哼,二十八年的男人当然不会是白干的。”
就在冷敌天听得迷糊之际,杨叛儿已经滑下娇小的身子,伏身在他的双腿之间,钻进他的袍服之下,着手解开他的裤头,寻觅他欲望的泉源,不断地用小手抚摸勾引,撩弄着他龙欲源处黑色毛发。
“杜香凝!你该死的给我住手!”冷敌天正要出手将她揪起之时,就感觉到一张柔嫩的小嘴儿轻轻地含住了他的阳铁之首,她伸出嫩舌儿在那儿画着一圈圈的小湿痕,仿佛在逗玩着他。
天!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娶到一个如此豪放大胆的妻子!她敢爱敢恨的行径,比起一般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该死……”他咬牙切齿地忍住勃起的欲望,只不过能忍得住就不叫男人了!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有过如此渴切的感觉,唯有她!
杨叛儿听见冷敌天叫喊出杜香凝的名字,心窝儿不禁一紧,纵使知道他所唤的人是自己,还是觉得不舒服。
突然间,她好希望他能喊出自己的名字——杨叛儿。
慢慢地,欲望变得火热,在她的唇舌之间勃发昂起,吞吐之间变得困难,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地挑逗,一双小手探到了他龙欲之下的根源,存心要他疯掉似地转玩着那滑溜的玉袋。
随着丁香舌尖尝到他男欲味儿,她的心窝儿暖呼,双腿之间的私穴儿里热痒难耐,泌出些许水蜜似的爱液,沾湿了亵裤。
冷敌天的神情有些气急败坏,每当他出手想要将她拉开之时,她的小舌尖儿就会故意舔弄他火热龙身最敏感的地方,教他毫无招架之力。
哼哼,她怎么会不知道男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呢?杨叛儿冷笑了声,小脸在他的腿间上下起伏,朱唇之间满满的都是他的欲火,不时地用小舌头顽皮的舔两下,小手也不停地玩弄着,似乎不将他逼疯誓不甘休。
“呃……”冷敌天咬紧牙关不教自己丢脸地呻吟出声,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女人袭击,而那个女人正是他的妻子!
听见他沉嗄的喘息声,杨叛儿心里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点男性自尊——不,是她此刻身为女子的尊严。
哼,谁说这种事情只有男人说了算!
就在冷敌天的理智就要崩溃,伸手就要将她拉起办正事的时候,门外却响起家丁的通传,“侯爷,宫里魏公公求见,说是要传皇上的旨意。”
闻言,冷敌天脸色一沉,语气不善地回吼道:“告诉他我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他等着。”
“很重要的事情?”家丁听得迷糊。天底下有什么事情比皇帝的旨意更加重要呢?那可真是奇了!
“快去!”冷敌天不耐烦地咆哮,才要回心办事之时,就发现她已经解开了他的衣带,也同时褪去了自己的亵裤儿,张开一双修长的玉腿跨坐到他身上,小手握着他昂健的欲茎,对准她自己泛着蜜水的小穴儿。
“你——”他震惊于她的大胆放浪,几乎是失神地望着她用自己狭紧的柔穴儿吞噬了自己,两人缓缓地交合。
杨叛儿也不太敢相信自己做出了如此荒淫的举动,但是她就是很想立刻得到冷敌天,她体内似乎还残存着男人的攻击天性,只不过此时的她已经是女儿身了,自然要用女人的方式来解决。
“嗯……”她咬着嫩唇,感觉着他贲起的怒龙灼热了她的紧穴儿,慢慢地占据她体内每一寸柔嫩地,霸道地撑开了她的花穴心。初时,她感觉到些微的疼痛,随即就被快感给取代了。
呵,她快乐地想,这样子好像是她强要了冷敌天。这样的认知真是教她万分开心,仿佛自己又像个男人般主动出击。
冷敌天闷吭了声,被她血嫩的芽肉紧紧包围住的感觉真好!然而,当她开始上下移动,让两人的私欢之处不断地磨蹭,欢愉的蜜水源源地泌出,染滑了他的龙身之时,他才从极度震惊中恢复神智。
这该打的女人!他恼恨地心想,却又发现自己想要她!想把她惊世骇俗的心思、疯狂的想法全部占为已有。
不!她还有一双教他迷恋不已的灵黠眼眸。
冷敌天伸出长臂搂住了她的身子,出其不意地站起身来,把她放到书案上,开始疯狂地要她,虎腰猛烈地挺进,戳击着她浪荡的小嫩穴,大手开始撕开她的衣裳,褪去她的小兜儿,揉搓着她一双饱满弹跳的娇乳。
“啊啊……啊……”杨叛儿微微痛苦地蹙起眉心,却是吟逸出欢愉的喊声,她身下的白色宣纸被两人的剧烈晃动弄出了皱折,慢慢地破成碎片,就如同她的神智一般,也快要被欲望弄得支离破碎了。
讨厌!她好不容易夺回的主导权……好舒服……好热喔!她扭腰回应着他的攻击,小腹里慢慢地凝聚一股火般的洪流,慢慢地席卷了她。天!她就要……就要……
“嗯啊啊啊……”她的身子一紧,难以克制地喊出欲望巅峰的至极欢愉,一双玉腿紧紧地夹住了冷敌天的紧臀,不停地跟着他款摆……
初为女子,杨叛儿并不知道女子葵水将来之前,身子会变得极敏感,有时候会不由得情欲高张,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何独独想要冷敌天,明明他们两人是一对似有深仇大恨的冤家呀!
07
缠绵缱绻的弄吻喜悦如蝶翅在心里扑飞乱了、癫了、醉了。
“唉唷……”好痛喔!
呜呜…她不想活了啦!她的肚子为什么会这么痛?
杨叛儿脸色苍白地蜷缩在炕褥上,捂着小腹忍受着血水不断地从自己身上剥离的痛苦。
她从前也听过女子月事疼痛之苦,可是她万万没有料想到会如此可怕,教人难以忍受,简直是生不如死,她感觉下身酸软冷痛,当微暗的红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之时,就仿佛有人狠狠地剥离了她的血肉,让她痛不欲生。
她不要当女人了啦!好痛喔!
“天……救命呀……”她全身冷汗直冒,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又冰凉得像浸身冷水之中,痛苦得让她险些想要自我了断。
冷敌天从一清早出门,临行之时,还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然而,等他从军府回来,一下子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劲。
“怎么了?有人要沐浴更衣吗?”冷敌天一踏进梧竹幽居,就发现红情、绿意两人忙着提热水进屋里去。
红情浅笑摇头,提着热水随着冷敌天进屋,一面说道:“不是要净身用的,是少夫人身子有点不适,需要一些热水驱寒用。”
“她身子不舒服?要不要紧?请过大夫了吗?”冷敌天的语调不自觉地扬起,含着淡淡的着急之情。
“不打紧,只不过瞧情况,少夫人今儿个怕是下不了炕了。”红情笑咪咪地说,语中带有玄机。
再怎么说,这种事情男女之间总是不好明说的嘛!希望主子心眼儿开窍,别教她再解释了,否则那可真是羞人哪!
都已经是下不了炕的病,还说不打紧?冷敌天横了红情一眼,大步地往房里迈去,急着想要瞧清杜香凝的身子情况。
一见到冷敌天走进房,杨叛儿就忍不住一肚子火。为什么是她来吃这种苦头、受这种罪?不甘心!她也想要冷敌天尝到此时她身子里的阵阵抽痛,忽冷忽热的痛楚啦!
“你不要紧吧?”冷敌天的语气故意装作冰冷,仿佛只是随口不经心的探询,不想理会泛过心上的一丝刺痛,为她。
杨叛儿听见他冷漠的话语,不禁更火了,顺手将捂在肚子上的热巾往他狠狠一丢,吼道:“不要紧?该死的男人!你自己要不要也来痛一下,看看到底要不要紧!”
冷敌天眼利手快将热巾子接住,放进绿意手捧上前的水盆,随手拧了一把温热,走回炕边,交回到妻子手里。“我命人去替你请个大夫吧!”
“不用了啦!”杨叛儿气冲冲地接回巾子,白了他一眼。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连安慰她一下也不会!“出去啦!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看到你只会让我的肚子更痛而已。”
冷敌天却是赖在原地不走,迟疑了半晌,终于小声地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们几个人神秘兮兮的,到底你是生了什么病?真的很痛吗?”
看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的虚弱模样,冷敌天心里有点不舍,她总是那样精力旺盛,蹦蹦跳跳的,让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大吼大叫了。
原来——杨叛儿这次真的火了。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却坐享渔翁之利的臭男人!
她气得想哭,原本黑白分明的灵眸泛起泪水,哇哇大嚷道:“你走开啦!为什么挨痛的人不是你?为什么变成女人的不是你?让你变成女人好了啦!那这样我也愿意娶你、养你一辈子呀!”
冷敌天如坠五里雾中,四处茫茫,中无着落。她要娶他、养他一辈子?还要他变成女人?胡说八道!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否则当心我对你不客气!”冷敌天只当她还在演戏,扮演着已经死去的杨叛儿。
叛儿……
“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了?你自己说呀……好痛!为什么身为女人就有那么多麻烦事?不管,我要跟你换啦!”杨叛儿干脆拿起他递来的热巾子擦眼泪,却是将一张小脸擦得分不清是泪是水,狼狈得很。
“女人的麻烦事……原来你只是逢临葵水,我还以为你患了天大的绝症!杜香凝,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冷敌天恼怒地发出咆哮之声,却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事!
“我小题大做?”杨叛儿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个男人给气死,她不服气地回吼道:“要跟着我一辈子的女人病,难道就不是绝症?痛痛痛……我快要被痛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从她嘴里喊出的一串痛字,字字嵌进了心口,冷敌天却硬是冷着脸,闷哼道:“知道了又如何?那是你们女人家的事情,关我们男人什么事?以后别再拿这种小毛病来吵嘴,无聊!”
无聊?他竟敢说她无聊引杨叛儿提起一口气,正要开口大骂之时,肚子里狠狠地一阵绞痛,痛得她冷汗直冒,咬牙切齿,不禁泪眼汪汪,委屈道:“你走开啦!我不要见到你这个笨男人,一点儿都不体谅我,就只会骂人,嫌我无聊就不要理我嘛!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痛死算了!”
“好!就如你所愿,我走!”冷敌天猛然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三番两次赶他出去,活似他是个瘟神!
杨叛儿扁着小嘴瞪着他冷然离去的背影,微愣了半晌。他……他竟然真的就这样走了!难道他就不能哄哄她吗?
该死的男人!去他的冷敌天!她又不是真心要他离开,而他竟然就这样绝然离去!她只是要他哄两句,难道这会要他的命吗?
讨厌……恨死他了啦!
痛痛痛……我快要被痛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怒不可遏地冲出梧竹幽居,冷敌天绷着一张臭脸,心里却莫名地悬绕着杜香凝哭疼的话语,她的小脸苍白,泪珠涟涟。
葵水来时,真的会那么痛吗?冷敌天想着,不禁忧心了起来。听红情说今儿个她可能都不能下炕了,似乎真的挺严重的。
原本,只要他一到见山楼,心情就会平静下来,然而,他独坐在书案前片刻,心里不禁又惦起杜香凝的身影,想起那日她放浪地在这里与他欢爱,她那迥异于寻常女子的思维与行动,无一不牵动他的心。
再想起她方才虚弱的小脸,喊疼的模样,冷敌天发现自己的心冷静不下来,一颗心随着她的笑与泪怦然而动。
“来人!”
随着他一声召唤,立刻就有人赶忙奔上爬山廊,恭敬地守在门旁道:“侯爷,请问有何吩咐?”
“你快去请大夫过来,记住不要请太医,也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明白吗?”
冷敌天小心嘱咐,心里晓得要是让爹和娘知道他请大夫,绝对又是一场关爱与呵护的大麻烦,到时候东苍园绝对又是补汤补药满天飞。
“是,小的明白。”府里谁不知道王妃的爱子心切,他心里自然也有分寸,不想替主子惹出麻烦。
冷敌天从来不知道度日如年的滋味,如今他总算尝到了,心里悬念着杜香凝,想她是否还疼着,能否熬得过去?他几乎冲动地想回梧竹幽居去探视她,却又拉不下脸,心想那绝不是男人该有的心软行为。
半个时辰之后,家丁带回了一位医术闻名京城的大夫,赶忙的将他带到见山楼去向主子交差。
冷敌天一见到大夫,就急匆匆地将家丁遣退,沉声道:“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退下吧!”
“是。”家丁虽觉得纳闷,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揖身退出门去,顺手将门带上了。
“冷侯爷,不知请老夫来此地,是要为何人诊病?”宋大夫见冷敌天身强体健,行动轻灵俐落,绝非病弱之人,是以有此一问。
“是我妻子她……”冷敌天顿时后悔自己的冲动。这样的问题教他一个大男人如何问出口?此时,他的心里别扭极了。
“原来是夫人呀!不见夫人在此,敢问她是哪儿不舒服了,让老夫诊断夫人的脉象之后,便能知晓了。”宋大夫的笑容和蔼,恬敬地看着冷敌天左右为难的神情,顿觉有异。“还是侯爷不愿老夫替夫人诊脉?这一点请侯爷宽心,只要一条红线,老夫还是能隔空诊出夫人的病脉,绝对不会冒犯到夫人的玉体。”他身为名医,多次出诊富贵人家的千金,这一点规矩他自然明白。
“不!我只是想问大夫一个问题……”冷敌天迟疑了半晌,终于问出了口,“今儿个我夫人见红,我瞧她疼得很,想问大夫可有法子——”
“侯爷,宫里魏公公求见,带来了一道急令,请侯爷快些接旨。”
该死!冷敌天暗咒道。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出教他难以启齿的问题,偏偏有人不知死活地打扰。
“走开!你没看到我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要他去厅里等着,我办完事情就会见他!”冷敌天几乎气得想要杀掉他那个爱乱传旨的皇堂兄,总是喜欢挑在敏感的节骨眼儿出现。
天杀的!自从杜香凝出现在他面前之后,所有的事情仿佛就乱成一团,让他想理也理不清!
宋大夫被冷敌天狂怒的神情吓了一跳,心想他肯定很喜爱他的夫人吧!新婚燕尔,乍遇到女人的事情就乱了手脚。
冷敌天不知道宋大夫心里的想法,只觉得心乱如麻,一心只想知道杜香凝的肚子还疼吗?他眼前一直浮现她喊疼的泪颜。
只是他不知道,她的那些楚楚泪水,全部都是被他气出来的。
见山楼外。
“又是重要的事?”魏端手领圣意,一脸愕然地瞪着通报的冷府家丁,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是呀!侯爷就是这么吩咐的,请魏公公耐心候着吧!”家丁似乎也很纳闷不解,不过还是领着魏端到藕香榭里等待冷敌天。
魏端心里不禁好奇,皱着眉心苦笑道:“怎么最近东苍园里的重要事情那么多,而且每一件都还比咱们皇主子的旨意重要呀!”
这下晚了时辰……教他回宫里如何向皇上交代?这可真是教他好生为难了!
盼着,等着;等着,盼着。
该死的冷敌天!难道他就真的抛下她不管了吗?好歹也回来看她一下嘛!只要一下下就好了,那又不会要他的命!
杨叛儿自怜地躺在炕上,小脸贴在冷敌天的枕上,呼吸着属于他的男性香麝气息,心窝儿里闷闷痛痛的,想着他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以前不好,他们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是对冤家,只要一碰面,就永远有吵不完的嘴。
不!他现在还会常常用身体“虐待”她,虽然她挺享受他的凌虐方武,但还是会觉得怪怪的,总感觉他们好像在做坏事。
不过,那真是一件很教人快乐的坏事!杨叛儿不能否认,只能昧着良心与冷敌天继续纠缠不清,纠得她一颗心都乱了。
“少夫人,药趁热喝了,身子会好过一些!”红情端上一碗热汤,出声打断了杨叛儿的沉思。
“哪来的药?”杨叛儿倦懒地扬起长睫,斜觑了她一眼。
“是侯爷请大夫拆的药方,听说管用得很。”红情的笑容诡谲,仿佛这碗药的来源很有趣。
杨叛儿一听是冷敌天,终于抬起小脸,疑问道:“他请了大夫来,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咱们府里谁也不知道,但是据我所知,咱们侯爷可是红着脸问大夫这种女人家的事情呢!少夫人,你可真是得了侯爷的宠爱呀!”
“胡说!”杨叛儿娇嗔了声,起身接过红情手上的汤药,手里、心底皆是暖呼呼的,她烫手地轻抚了下冰凉的耳垂,小嘴儿勾起淡淡的笑容。
她也曾经是男人,明白男人总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尊严,很多事情会不好意思去做,如今要冷敌天这样一个大男人拉下脸去替她问这种羞人的问题,可真是难为他了!
或许,冷敌天也不是个很该死的男人嘛!杨叛儿快乐地心想。苦苦的药汁滑入了她的喉咙,竟奇异地泛开了一丝甜极的味儿……
嫁进冷王府,竟然不知不觉地过了一个多月,杨叛儿用她的真诚性情收服了一堆下人的心,虽然还是讨不了冷王妃的好感,但她仍旧很快乐,因为梧竹幽居离南轩很远,她与冷王妃很少有碰面的机会。
一个多月了,她的爹、娘过得还好吧?西虎园的一切事务没教他们太过烦心吧!这些日子以来,杨叛儿总是不自觉地想到父母亲,然而,母亲在她出嫁之前,已经将话挑得很明白了,西虎园不欢迎她回去。
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她就是杨叛儿呢?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证明她的真实身分?杜香凝不过是这身躯壳的名字呀!
小牙说杜香凝的寿命该终,已经往生投胎去了,他说她这辈子从没做过恶事,心地又善良,只不过在路边见到他,就把他带在身边,以免他挨饿受冻,所以他会破例替她找一个好人家投胎。
小牙,他究竟是谁?一个神秘兮兮的小孩,却偏偏古灵精怪到了极点,神出鬼没,常常好几天不见踪影,一下子又蹦了出来。
就如此刻。
“喂,杨叛儿,你在想什么?可不可以让我也知道?”小牙笑嘻嘻地跳到杨叛儿面前,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快乐地舔咬着。
微风徐徐,玉柳拂面,杨叛儿走在六曲桥上,神情有些落寞,见到小牙出现,忍不住送给他一个白眼,闷声道:“怎么?舍得出现了?”
小牙对她的嘲讽不引以为意,只是顽皮的将一颗小石子踢到水里,乱了两人在小湖上倒立的身影,皱起了一池涟漪。“我没必要出现呀!你与冷敌天卿卿我我,浓情蜜意,鹣鲽情深,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够了!谁要跟他只羡鸳鸯?我巴不得……巴不得他……”杨叛儿突然找不出歹毒的话语咒骂冷敌天,心窝儿里泛起一丝不舍。
“认了吧!几千几百年来,我可是从来没有一次红娘做不成的,不!我是男人,是红公才对!”小牙认真地替自己想名字,却不知这名字光听起来就教人觉得可笑。
“男人?”杨叛儿又横了他一眼,最近她很讨厌听到这两个字,一听到就满肚子火。“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清秀,干脆你也变成女娃儿好了,正好跟我做个伴,如何?”
“我才不干!”小牙一听见她的提议,连忙摇头。变成小女娃的话,回去之后就不能跟“他”黏来黏去的,他才不要呢!
“好,就这么办吧!我以后就每天三炷香,求神拜佛,请袍把你变成一个女娃儿,否则放眼只有我一个怪胎,想来真是教人觉得寂寞呀!”杨叛儿见他慌张的模样,更是存心逗玩。
“不要、不要!我不要变成女娃儿啦!”小牙苦着白净漂亮的脸蛋,迭声地说了几句不要之后,连糖葫芦都掉在地上了,他仍旧不自知,瘦小的身子一溜烟又不见了。
杨叛儿好笑地俯身拾起沾了灰尘的糖葫芦,望着小牙快速消失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报了仇,不再那么在意他将自己变成女人的事实。
至少,女人可以很光明正大地流眼泪,宣告脆弱,然后让男人觉得她们很可怜,如此一来,她们就可以予取予求,就如同冷敌天常常就要被她弄疯了一样,对她没辄!
呵,冷敌天……
穿过了几株小红枫,杨叛儿逛进了秋香亭,远远地就见到几名洒扫的老家丁,他们状似谈天说地,却是面带愁容。
杨叛儿认识这几位老家丁,他们几人从冷老王爷在世时就已经进了东苍园,有时候他们会随着老主人到西虎园去,两位老人弈棋之时,他们就会跟在一旁伺候薰香茶水,张罗细点,很是贴心。
“唉,叛儿少爷要是还活着,岂会容那些人上门寻衅?想当初东苍、西虎两园何等风光,虽然西虎园不过是商贾之家,但可是一点儿也不输给咱们王府,每年光是开仓赈济怕不就花了几千两白银,这样一个积善之家,怎 会乱成那副德行呀!”
“是呀!可叛儿少爷这一死,杨家就绝了嗣,想乘乱分一杯羹怕还不只眼前那些人呢!”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杨叛儿闻言心惊,匆忙地奔上前去,揪住其中一人的衣袖,着急地问道:“告诉我,西虎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爹娘……不,是杨氏夫妇还好吗?身子还健朗吗?”
“少夫人……”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之后,才有一个老人站出来说话,他叹息道:“不瞒少夫人,西虎园家大业大,自从叛儿少爷去世之后,就有不少远亲近戚上门来攀交情,杨老爷是个忠厚的大善人,从来不拒绝有人来认亲,其中有几个人坏心极了,看准了杨老爷没有经商的天分,一手将西虎园的生意揽在手上,你争我夺之下,西虎园几十年的经营,只怕几个月内就会被瓜分光了。”
听完老人的叙述,杨叛儿顿时红了眼圈儿,咬着唇就要哭出来。没有人比她明了爹的文人作风,他总是不计较,对数字也没有天分,就连帐簿里的帐目被人动过手脚,只怕他也不会知情。
不!她不能容许事情这样下去!只要杨叛儿活着一天,就别想有人将西虎园夺走!“你们谁能替我去西虎园跑一趟?”
“少夫人有事请尽管吩咐。”说话的老人代伙伴回答。虽然听闻过他们少夫人是害死叛儿少爷的凶手,但是这一个多月下来,她倒是间接将东苍园里的事务打理得很好,常总管见识过她的本领之后,有事情总是会先来跟她关照一声,才会派人去做,俨然她已经是东苍园的女主人了。
“去西虎园找一位成叔,就说他不用出家去念佛了,因为黄泉之下没有他要祈福的人,告诉他,那人没死!”她的神情认真,转在眼眶里的泪水就要滚了下来。
“少夫人说的那位成叔我识得,让我去吧!”老人也不再多问什么,一过晌午就偷偷地潜出府去,替他们少夫人传达这番话。
他活了一把岁数,虽然人老了,心思却是灵锐,直觉少夫人要办的是一件极要紧的事儿,耽搁不得!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悔不当初。
月光满盈,洒了一地银辉,杨叛儿仰起小脸,望着眼前那堵自己命人砌起的灰墙,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满满的思念,念爹亲、念娘亲,墙的那头有着属于“他”杨叛儿的一切。
为什么那时的自己要如此任性妄为?硬是要与冷敌天赌一口气,如今,她就只能望着冷冷的墙,恨自己少了一双能飞天的翅膀!
她用一双小手抚着墙身,额头轻轻地靠在冰冷的墙上,泪水忍不住成串掉了下来,低声喃道:“爹,娘,叛儿好想、好想你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叛儿在这里呀!”
冷敌天一走出梧竹幽居,见到的就是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竟有如刀割,一时间他厘不清混乱的思绪,也弄不懂自己对她的情感,只是箭步上前执起她的小手,沉声道:“跟我来。”
“你要做什么?”杨叛儿羞赧地擦掉颊边的泪痕,不愿教他瞧见自己伤心落泪的狼狈样,勉强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冷敌天一语不发,紧握着她温润的小手,两人穿过灯火高悬的长廊,轻纱随风扑飞在他们身上,袭上了一阵阵凉意。
“见山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杨叛儿随着他走上爬山廊,心里浮起了满满的疑惑。夜已经很深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别说话,过来!”冷敌天带她走进书房,伸手推开一扇窗户,拉过她的小手,示意她自己亲眼去看。
不敢置信!
杨叛儿圆睁着双眸,几乎以为自己正在作梦,西虎园的半景生动地跃入她的眼帘,却逐渐地又在她眼底模糊了,因为她一双瞳眸盈满了泪雾,泪水转呀转着,就掉下来了。
“冷敌天,你——”杨叛儿顿时哭笑不得。这男人好诈!从这扇窗望出去,甚至可以窥探到小沧浪里的一举一动!
“嘘,就这样看着,不要说话!”冷敌天从身后环住她的纤腰,俯首在她的耳边低语,却不想让她回头瞧见他在黑暗中的表情。
“嗯。”杨叛儿出乎意外地柔顺,轻轻地点头,偎着他的胸膛,让他男性的温热环抱一身。
西虎园里点点灯火,尽入他们的眼底,仿佛知道彼此的心思般,谁也没有多说一句,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任由夜晚逐渐深沉。
月儿盈亮。
08
自从与成叔取得联系之后,杨叛儿便忙着整顿西虎园的大小琐事,也忙着将那些意图侵占杨家祖业的宵小逐一揪除,只不过她的身分依旧是杜香凝,不能随意出入西虎园,所以帐册等事物,都由成叔任命的一位小厮密交给她,她处理好之后,再由那位小厮带回去。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西虎园的几位重要管事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分,一切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她相信再过不久,应该也能想到办法让爹娘相信她就是叛儿吧!
“少夫人。”总管常萧跑进帐房,见到杨叛儿,就苦恼地诉苦道:“你看该怎么办才好?定期送进府里的米,现在送来了,可是咱们的库房却还是半满的,我想那些旧米丢了可惜,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少夫人,就请你想个法子吧!”
杨叛儿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开始的,但她就是不知不觉地接手了东苍园里的大小事务,所以冷敌天不在的时候,她几乎都窝在帐房里,一方面处理王府里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办西虎园的生意,至于原本膳房那边的人,为她不去搞破坏的事情可乐得很呢!
不过,他们真的当她百宝箱呀,只要一打开就有鬼主意吗?杨叛儿知道自己接下来紧急要做的事情,就是训练东西两边的管理人才,她才不要活活把自己累死呢!
“那些剩下的米……咱们冷王府多久没有开门发米了?”在她的印象中,东苍、西虎两园虽然都很常做善事,但是东苍园不如西虎园几乎是每月就赈济穷民两、三回。
“发米?是呀!那些米虽然是咱们不要的,但看起来都还好得很,用那些米来发放给百姓,可真是一举两得呀!”常萧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位少夫人了,什么难题到她面前,一下子就解决了。
“嗯,那你就去问王爷与王妃的意思吧!就当是跟他们做个建议,我想应该不会太难才对。”杨叛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西虎园隶属船队的经营状况上,最近他们似乎遇上了些麻烦。
杨叛儿觉得自己要想个办法,提醒一下漕运督府的陈昶永,要他记得当初杨叛儿那个忙可不是白白帮上的呀!
却不料,当她专心注意在西虎园之事上时,正厅那儿却为她提议开门放米的事情引起轩然大波。
请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购买书籍。
“她以为她是什么人?不过是咱们冷王府刚娶进门的媳妇,就管得上这些了?
常萧,你太教我失望了!“
一听放米之事是杜香凝的主意,冷王妃就忍不住起反感,为了要娶她这个媳妇儿,已经让冷杨两家几十年的交情破裂,进了门之后,听说常常与她的儿子大呼小叫,现在竟然还摆起女主人的架子,爬到她这个婆婆头上了!
常萧愕然,他心想要在王妃面前夸少夫人两句,却没有料到竟会挨上一顿骂,难道他真的太多嘴了?
冷王爷见妻子生气,正想要居中调解之时,门外就传出了冷敌天不以为然的低沉嗓音,轻淡不急,却充满了威胁感。
“我倒是以为她这个主意不错。娘,你似乎不太满意我娶的妻子,这一点,可真是教我这个做你儿子的人感到遗憾呀!”
“天儿!”冷王妃错愕地望着儿子闲步踏进正厅。
冷敌天一进门,就微笑地朝常萧吩咐道:“就照少夫人的话去做吧!咱们东苍园也好久没做这种善事了,真亏她想得出来。”
“没错!侯爷,你可真是娶到了一位好夫人,少夫人除了清早时脾气差些以外,其他时候对咱们下人可真是好得没话说!”常萧见冷敌天站在自己的妻子那边,就忍不住说出内心话。
闻言,冷敌天的笑容却微微地僵凝了半晌,才苦笑地说道:“原来她早上的脾气也不太好,我恐怕是东苍园里最后知道的人吧!”
自从他要她去做下人的工作之后,每天早晨他起身练武之时,她犹甜睡着,等他练武回去,她已经不见纵影了。
常萧却没有听出主子话里的酸苦味儿,只是一迳地说道:“咱们少夫人的家教好、识字多,就连帐册儿她都能懂、能算,碰上生难一点的字,拿去问她就准没错!”
“照这样子看起来,你们似乎都很喜欢她了?”冷敌天眯细了眸,唇边勾着浅浅的笑痕。
“只除了她一直嚷着厨房大师傅的长生八宝粥不对胃口以外,她从来没有挑剔过我们半分!侯爷,没吩咐的话,常萧这就下去配米了!”
“去吧!”冷敌天脸色沉凝地扬手挥退了他,心里忽然乱极了,仿佛有人在他的心里抽丝般,试图将茧蛹的障壳褪去。
“天儿……”冷王妃轻唤了儿子一声,心里对他偏袒杜香凝的举动感到有些不谅解。
“什么都别说,我心里自有分寸!爹,娘,孩儿告退了!”冷敌天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不想让别人有机会窥探他此刻的心情。
冷敌天的心神极度混乱,不禁想,从杨叛儿死去的那一天开始,上天是不是就已经注定了他疯狂的命运引
“嘘,小声一点,绿意,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少夫人知道呀!”梧竹幽居外,红情悄声对着绿意说,小心翼翼地望着房里的灯火还亮着,忽然间,灯火被吹熄了,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响。
绿意见到了灯火暗灭,开心地说道:“放心吧!少夫人好像不知道宫里捎讯儿来说侯爷今晚不回府了耶!”
“傻瓜!侯爷不回府只是小事情,你没有听人说吗?皇上好像要将丹春公主许配给侯爷,到时候依咱们少夫人的身分,怕不被丹春公主以皇家的尊贵压得喘不过气来?”红情横了绿意一眼,笑她傻气。
“是吗?我倒是听说今晚皇上要犒赏有战功的将领,刚好宫里送进了几位苏州美人儿,皇上要破例送一名美人儿给侯爷呢!所以要侯爷就在宫里歇下了!我常听人家说吴侬软语,娇媚得很——”
“那也就是说,冷敌天今晚会过得很风流快活了?”杨叛儿不知道何时已经穿过天井,躲在院墙后把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少夫人?!”红情、绿意吓得尖叫,却四顾不见人影。
杨叛儿缓缓地从墙后走出,满肚子怒火,脸色却冷若冰霜,转身重重地踱回房去,进门之时,还狠狠地将门甩上!
完了啦!红情、绿意望着她负气而去的背影,几乎可以预见一场惊涛骇浪就要在东苍园里掀起。少夫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罢休的!
杨叛儿才不管她们心里的哀号,此时的她气得几乎快要发疯!
该死的冷敌天!她这么认真地替他操持家务,当他东苍园的黄脸婆,他竟然又是公主又是苏州美人?!
哼!他休想要享齐人之福!杨叛儿的心里有如翻倒了一缸子醋,酸得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冷敌天大卸八块,以报他的负心薄情。
所以说,她才不要当女人的嘛!教她眼睁睁看冷敌天抱别的女人,不如要她死了算了!
磨刀霍霍向情郎!
杨叛儿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望着烛光之下玉柄匕首泛起一丝幽寒的光芒。
想起当初她得到这把匕首的时候,曾经听说过其利可断金,那时候的杨叛儿是个男人,带一柄小玉匕象征风雅,今日的杨叛儿是女子,匕首的用处除了防身之外,可又多了一样作用了。
“少夫人,你拿刀子做什么?”红情、绿意万分担心地望着那诡寒的刀锋,一颗心不停地怦跳着。
他们夫妻之间不会终于要发生惨案了吧?难不成少夫人要拿着那把刀子自杀?
不成!不成!她们一定要力守在少夫人身边,以免她一时想不开,就把刀子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没事儿,你们下去睡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个儿会解决。”杨叛儿坐在烛光之间,心思诡谲。
解决?这下子肯定错不了,她们少夫人有了厌世的念头,要自我了断!
绿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扑到杨叛儿的腿边道:“少夫人,你不能死呀!”
杨叛儿被她哭得一头雾水。她从以前就对女人的眼泪没辄,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习惯当爱哭的弱者,难不成要她跟着红情、绿意一起哭吗?
她现在才没那种心情呢!光是想到冷敌天那个负心汉,她就满肚子火,挤不出半滴眼泪。
“少夫人,事情都还没有成定局,只要你去求侯爷,说不定他就不会再娶了,求你不要寻死啦!”红情也嘤嘤地低泣出声。
“谁要寻死了?我……我才不会自杀呢!”杨叛儿总算搞懂了,顿时她有种冲动,想要把这两个神经女人丢出门去。
“可是……可是你拿着刀子……呜……你肯定想把我们都遣退,好一个人含恨而终……”绿意突然觉得少夫人好可怜,更是哭得惊天动地。
“含恨而终?”叛儿气结。
冷敌天一踏进房门,就听到红情、绿意两人哭得既可怜又伤心,而杜香凝则是圆睁着水眸,一脸气煞的神情,他好笑地问道:“是谁要含恨而终?”
“侯爷!”
红情、绿意好像突然找到了救星,急忙地奔到冷敌天的身边,揪着他的衣袖,指着杨叛儿,却是抽噎得说不出话。
“少夫人……少夫人……”
“你们出去!出去!我们不需要人伺候了!”杨叛儿见到冷敌天,就忍不住满心激动,用力地将红情、绿意两人撵出门去,随后用力地将门上闩。
“侯爷!侯爷!”红情、绿意不死心地在门外喊道:“你要小心一点,别让少夫人有三长两短呀!”
闻言,冷敌天笑觑了杨叛儿一眼,道:“什么三长两短?你不会又遭逢不能之假了吧!”
“真是对不起,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痛过了。”杨叛儿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倒楣。那麻烦事没来,她可舒服快活着呢!
“是吗?”冷敌天眯细了黑眸,上下地打量着她的身子,眸光诡谲,朝着门外道:“红情、绿意,你们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是!”她们两人松了口气,但是临去之前,红情还是不放心地往屋里喊道:“侯爷,别让少夫人含恨而终呀!”
冷敌天听着她们的脚步逐渐走远,沉曜的黑眸仍旧直勾勾地盯住妻子倩丽的身影,笑道:“我似乎错过了一场好戏,是吗?”
“不,好戏才正要开始。”杨叛儿将玉匕反手藏在身后,笑吟吟地拉起他的大掌,厮磨笑语道:“你不是说不回府的吗?为什么突然又决定回来了?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
冷敌天总觉得她的话中带刺,一双灵灿的眼眸冒着火花,不知为何,他就是爱看她呛火的眼睛。“你在生气,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生气吗?哼!问一问我手里这把刀吧!”说着,自她的身后闪出一道寒光,就要往他的身上砍去。
哼!既然她已经是女人,那她就把他阉了当太监好了!杨叛儿红着眼眶,狠着心肠下手,气吼道:“我不要你有别的女人!我不要!”
“住手!”冷敌天眼明手快地夺去了她手中的玉匕,却因为对她没有防备,手臂上被划上了一道小口子,鲜红的血慢慢地在他的衣袍上渲染开,他擒住她纤细的手腕,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杨叛儿看见他受了伤,突然觉得后悔万分,黯然地垂下小脸,泪珠子不断地从她的颊边滑落,她的语气细若蚊蚋,道:“不要爱上别人好吗?我不要你爱上别人,我不要!”
“不可能。”冷敌天硬声回答她的哭求,将手中的玉匕扔掉,脸色沉凝地将她拉出梧竹幽居。“我要你知道,今生今世我不可能只爱你一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只爱我一人?”杨叛儿失去了思考能力,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冷敌天将她拉到那面灰墙边,才将她放开,苦笑地望着她的泪颜道:“我爱上了他,我爱他!你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杨叛儿听迷糊了,然而,她的心里却被冷敌天认真狂乱的表情给震慑住了。
只是想到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就教她的心如刀割,杨叛儿绝望地想,她一定是生病了啦!否则,为什么她会为了冷敌天心痛不已?
“杨叛儿。”冷敌天神情温柔地说出这三个字。
听见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杨叛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差点停止,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他相信了吗?相信她就是杨叛儿了吗?
“你说我疯了也好,癫狂也罢!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爱上了杨叛儿,一个与我吵嘴半辈子的冤家。我曾经告诉过自己,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一回……如果他还活着,我会用尽我的生命去爱他,会保护他不受一丝伤害,就算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然后,你出现了。”他神情苦涩地摇头,唇畔勾起了一抹无可奈何的浅浅笑痕。
杨叛儿彻底怔了,她不敢置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爱语,冷敌天爱的是她!不!
他爱的是身为男人的杨叛儿!
仿佛有人在她的心里煮滚了一锅沸水,热气呛上了她的双眸,让她忍不住泪水盈眶,哽咽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就是——”
“不准再说了,好不容易我已经说服自己原谅你的错,就不要再说这种疯言疯语让我生气!原本我想很恶劣的对待你,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我可以对你好,但是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爱叛儿的事实,那我也只好不客气了。”冷敌天说完,脸色沉凝地绝然离去。
“冷敌天!”她望着他隐没在夜色里的背影,忍不住又气又哭。
那个呆头鹅!杨叛儿明明就在他眼前,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出来?
还说爱“他”呢!呆……呆死了!那个大笨蛋是爱着她的呢!想着,杨叛儿欢喜地咬着嫩唇,偷偷地笑了。
09
自从杜香凝嫁进冷王府以后,就一直有人觉得府里的气氛经常火爆得不可思议,直追杨叛儿在世时与冷敌天的对战盛况。
杨叛儿听见下人们流传着这种说法时,心里只是冷笑,心想以前她与冷敌天分居东、西两府,只要彼此不见面,自然相安无事。然而,现在让他们成了夫妻,这分明就像是把两个火药库放在一起,会没事才怪呢!
而且,以前他们不过是言语上的激争,现在他们可是再加上身体力行,“摩擦起火”之后,当然闹得更不可开交了!
可是,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跟他吵架,只想找到他的人,说出她心里的话,不!或者说她只是单纯地想见他而已。
“红情,你知道侯爷上哪儿去了?”杨叛儿奔出梧竹幽居,就见红情、绿意两人端着午膳正要进来,她便急忙地问道。
绿意很开心见到少夫人平安无事,高兴地说道:“今早王妃请了戏班在枇杷园里唱戏儿,听说大伙儿都在那里,侯爷正好今儿个没进宫,也被请去喝茶听戏了。”
闻言,杨叛儿心里就觉得有气。他们分明不把她当做冷家的媳妇儿嘛!“枇杷园要往哪儿去?”
“少夫人也要去听戏吗?侯爷教我们不要打扰你歇息,所以就没过来请少夫人去听戏,不过如果少夫人坚持要去的话,从这儿往西北方向去,过了细柳亭,就能看见枇杷园了,现在正热闹着,好认得很。”红情遥遥地指着一条小石子路,笑着说道。
所谓枇杷园,不过就是冷老王爷雅兴在园中栽了几株枇杷,中间矗立了一幢约莫两层楼高的戏楼,逢年时节,冷王府就请来京里有名的戏班,连唱三天大戏,有时候瞧谁心情闷了,也会教人在此唱小曲儿,逗着开心。
杨叛儿悄声地在门外观望了半晌,见到冷敌天一人坐在楼上的厢房里听戏,其他的人都在底下聊得开心极了,包括冷王爷及冷王妃,此时台上正演着《豆汁儿》中的一阕笑闹,看得众人哄堂大笑,没注意到她的出现。
不过守在门边的小厮儿立刻就发现了,却被她点在朱唇上的手指给示意噤声。
总管常萧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只是伸手指着楼梯的方向,便笑着回头继续观戏,知道接下来没他插手的余地。在东苍园待了大半辈子,他几乎是看着侯爷长大成人,怎么可能会瞧不出他今天的心情极度恶劣?
“谢了!”杨叛儿笑着点头,迅速步上楼梯,悄悄地来到冷敌天的身后,无措地咬着嫩唇,心如擂鼓。
“过来坐下。”冷敌天没有回头,只是面无表情地抛出一句淡语。
杨叛儿惊讶他的敏锐,慢慢地走近他,却不是在他的身旁坐下,而是出其不意地伸出纤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颈子,小脸通红地藏在他的肩窝,不愿教人瞧见她的窘态。
“如果你爱的人是杨叛儿,我没有理由不接受。冷敌天……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她语声柔细地请求。
“我实在听不出你话里有道歉的意思。”冷敌天唇边噙着一抹诡笑,嗓调却是无比冷硬。
“我是很真心诚意的!昨晚伤了你是我不对,但是……那是因为我听见了…
…我听说你要另纳新房嘛!“她娇腻在他的身上,心满意足地嗅着他好闻的男性气味。
“所以你就想下毒手让我不能人道?”冷敌天忽然惊叹地发现,他的妻子真的是一个教人匪夷所思的奇特女子。
杨叛儿撒泼地收紧了纤臂,急着道:“所以我认错了嘛!我是不该冲动下手……但是……”
“但是如果我真的另有新宠,你还是会想下手阉了我。”冷敌天替她接下未竟之话。
“没错!”杨叛儿回答得斩钉截铁。
哼!天下间哪有如此便宜之事,他当个三妻四妾的大丈夫,她就要变成凡事逆来顺受的小可怜?
他休想!
听见她认真的恐吓,冷敌天突然放声狂笑,但被杨叛儿着急地捂住了唇,不想教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谈话。很丢人耶!
“别笑,再笑我就生气不说了!”
冷敌天笑着挪开她的小手,坏心眼儿地勾唇冷笑道:“让我见识一下,你道歉的诚意到底有多少。”
“怎么看?你没说不会要别的女人,只有我认错的话,不公平!”杨叛儿噘着小嘴,不服气地说道。
“我不会。”冷敌天轻声抛出一句漫无天际的话语,侧脸笑看她愕然的圆眸,不禁莞尔,发现自己永远不会看腻她这双灵动的眸子。
杨叛儿窃窃自喜地笑了,顽皮地在他的耳畔呼着兰馨的气息,道:“我突然又很想硬上你,怎么办?”
“硬上?”冷敌天的脑海里浮现那日两人在见山楼的旖旎缠绵。“不准说这种话,我是你的相公。”
“我知道呀!可是我觉得对你用强的感觉很好呢!好不好?满足我一下嘛!”
杨叛儿主动出击,啄吻了下他的脸颊。
冷敌天摆着脸色,忽地勾起了诡玩的笑容。“关窗吧!”
四面临靠的窗子被迅速地掩上,杨叛儿贼笑兮兮地回到冷敌天的身边,正要开始对他“人身”攻击,却不料被他反过来一把擒住。
“你——”她吃惊地望着他坏心的笑脸,觉得自己好像步入了他的陷阱之中,她不禁气闷道:“你不能动啦!”
“我只说关窗,可没说要让你硬上呀!”冷敌天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长臂一勾,起身将她抵制在桌旁,熟练地解开她衣服的系带,有如抽丝剥茧般将她身上的衣物逐一褪去。
“不要!你骗我,我要自己来啦!”杨叛儿的雄性自尊又开始作怪了。她才不要乖乖地被他“侵犯”呢!
“什么?你说的话,我统统没听见。”冷敌天干脆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儿,用手指揪玩着她绷俏在肚兜之下的乳尖儿。
没听见?他骗鬼啦!杨叛儿羞耻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又起了怪怪的反应,他的舌头如蛇般灵活地爱抚着她唇间的幽心,然后……讨厌!女人的胸部为什么要那么敏感嘛!每当他掐玩之时,她浑身就好像窜过一阵酥麻感,充血的肌肤变得细薄,然后就又更舒服了!
“唔……唔嗯……”她想要出声抗议,不过却又喜欢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感觉,她真想两件事情一起做,但是最后还是被欲望给打败了!
呜……没想到变成女人之后,她竟然会是这淫荡的模样!“他”杨叛儿的一世英明——算了,不管!下次她一定要把冷敌天绑起来硬上。呵!她光是想到就觉得好兴奋。
冷敌天浑然不知她的心里正在算计着他,男性的大掌邪恶地探进了她的亵裤之内,挲弄着她柔嫩的耻毛,不急着戏玩她血嫩的小花核,只是漫不经心地用两指勾揉着她花穴儿里的水嫩细肉,已经略感湿意。
“唔……唔啊……”杨叛儿说的是他别这样玩弄她,是男人就光明正大一些。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揉弄,她的小穴儿里会更痒吗?
不!他不只让她痒痒的,还玩出了水蜜似的爱液,粗粝的指尖摩擦着她的充血嫩肉,让她不依地扭着腰身。
“唔……唔啦……”杨叛儿说的是一次摸一个地方就好了,因为冷敌天勾起了一抹她看不见的贼笑,用拇指揉按住了她充血的小花苞,以两指不断地在她的小穴儿里搅弄,另外一只大掌则是扯去了她的肚兜,似乎挺爱玩她胸前这两团赘肉,不时地把她的乳尖儿当珍珠般转玩。
她快要受不了了!杨叛儿为身下传来的淫浪水声感到可耻,可是又很喜欢从他指尖蔓延开来的快感,老实地扭着腰迎合着他长指的戳刺挤弄,微微地疼痛,却又如浸身在水蜜之内,教人心花荡漾。
冷敌天终于结束了长长的一吻,只想叫她,“闭嘴!”
“可是……可是人家已经很想要了嘛!”杨叛儿不服气地回道。还不都是他爱玩她,她才会欲火焚身。“不管,你要负责啦!”说着,她伸出小手抚住他凸起于胯间的昂扬,噘着丹红的小嘴儿,抬起小脸直勾勾地瞪着他。
冷敌天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了,他从来不知道女人也会如此爽快求欢,丝毫不矫揉造作。“解开吧!”
“那还用得着你说吗?”杨叛儿笑哼了声,老早就动手抽开他腰间的系绳,好玩地探手握住了他的火热欲龙。
冷敌天咬牙忍住袭身而上的快感。她这个小妖女!男性的长臂一举将她放到桌上,他撕去了她的亵裤儿,龙首抵住了她欲望的泉源,微俯着昂藏的身躯,慢慢地全神贯入。
“啊……”杨叛儿咬着唇,笑着皱眉承迎他的亢进,红着小脸偷觑着两人之间的交欢私处,顿时红潮直泛上耳根子。
他亢挺的火热满满地将她的水穴儿撑开,泛起了一丝撕裂的微疼,然而充血小花核紧绷的快感却更教她的神智迷炫,他龙身凸起的尖端抵着她女穴里最敏感的地方,缓缓地挤迫而入。
“冷敌天……嗯……”好羞人呵!杨叛儿含羞带怯地闭起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喜欢与冷敌天做这档子“坏事”。
完了啦!她一定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不然她应该要很讨厌冷敌天这该死的男人的呀!怎么会现在被他一碰,她心里就高兴得乱七八糟,然后眼前就跑出一堆不知死活的小鸟大声唱着春歌,说着“喜欢他、喜欢他”!
喜欢他?这……这怎么可能嘛!杨叛儿一想到这里,不由得猛然睁开双眼,望进他含笑的黑瞳之中,忍不住想尖叫。
“它们胡说!”杨叛儿闷着声,向冷敌天告那些小春鸟的状。
“谁胡说?胡说了什么?”冷敌天被她弄迷糊了,笑着享受埋身在她嫩穴儿里的快感滋味。
“它们说……说我喜欢……喜欢你……”杨叛儿红着小脸,心跳快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讨厌!他那话儿满满地将她的身子撑开,热热痛痛的,还有点舒服,偾张的筋脉搏击着她穴儿里的嫩心肉,啊……好舒服呢!
冷敌天被她的疯言疯语逗笑了,故意抽出须臾,再狠狠地穿刺入她的水花儿里,俯唇在她的耳畔戏问,“难道你不喜欢我?”
“啊……别这样啦!”杨叛儿鼓起粉颊,恼瞪着他,气他的坏心眼儿。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摩擦生乐”,会让她忍不住想浪吟出声吗?
“说呀!你不喜欢我吗?”他怎么会不知道?但就是偏偏要将她逗得神魂颠倒,好教她说出真心话!冷敌天雄腰挺进,快而密集地在她的花穴儿里抽动了几下,大手一把握她颠晃的娇乳,细细品味把玩。
“不知道……不喜欢你……我才不会喜欢你呢!”杨叛儿用一双小手捂住嫣色羞颜,声音细若蚊蚋。
“是吗?连一点点都不喜欢吗?”冷敌天伸出另一长臂,紧紧地圈住了她的纤腰,怒龙直捣嫩花丛,他的薄唇不禁勾起一抹凉幽幽的笑意,恶意地惹得她娇喘吁吁,让她用一双玉腿夹紧了他紧俏的腰臀,贪恋他股间火热所带给她的欢愉快慰。
“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喜欢……啊……冷敌天,别再快了……我会、会受不了……”杨叛儿娇声呜咽,耳边回绕着楼下戏伶的吟唱声,锣鼓的声响越来越急促,仿如她如雷的心跳,人们的乐笑声响彻了大堂,淹没了她脱喉而出的娇吟声。
“谁教你不说喜欢我。”冷敌天理直气壮地加快在她体内律动的速度,捣弄出滑腻的爱液,交欢之间,昂龙更加进出无阻。
讨厌,他摆明了欺负她嘛!杨叛儿嗓音低细地嚷道:“你再这样欺负人家,就不喜欢了!我……我不要喜欢你了啦!”
闻言,冷敌天禁不住莞尔,放慢了进犯的频率,眼角瞟到零散在桌畔的小细点,勾起了狎玩的笑容,道:“你饿了吗?”
杨叛儿圆睁着水眸瞪着他,一时之间不懂他的用意。讨厌,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问她吃饱没?偏偏……她就是饿了!
羞死人了啦!杨叛儿觉得自己真不想再活着丢人现眼了。都是他啦!干什么提醒她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膳,分明就是坏心眼!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时,一块颜色幼嫩的豌豆黄被送到了她的嘴边,清甜的香味诱惑着她,然而就在她几乎要一口咬下的时候,冷敌天反手将食物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冷敌天!”杨叛儿气窒,她不是生气自己吃不到东西,只是不喜欢自己被这样耍弄。
猝不及防的,冷敌天俯首封住了她气噘的嫩唇,将碗豆黄喂入她的嘴里,交口之间,唇舌蠕动纠缠,甜而不腻的滋味一瞬间散化在两人的喉舌深处,随即他腰杆一挺,欲龙直捣她身下的蜜嘴儿。
“嗯啊……”杨叛儿一时之间心花荡漾,碗豆黄的甜味溢散在舌尖儿,交伴着他猛烈的攻击,心底暧昧的感觉更甚以往。
直至细嫩粉幼的碗豆黄尽数吞下,冷敌天又拈来一块玫瑰糕,咬着喂她,诱哄着她慢慢地吃下,透出花香味儿的黏糕让两人的舌头找到耍玩的机会,不服输地纠缠着彼此,就如同他们的身子不断地欢爱般纠缠不放。
楼下热闹,楼上的两人也是不停地笑闹,杨叛儿从来不知道吃东西原来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嘴里有他的唇在喂着她的饥饿,身下有他的火热在喂着她的饥渴,此时她的身子里,满满的都是他!
一颗心也是满满的。杨叛儿羞笑着不敢承认。但真的是他!那些小春鸟或许不全是胡说,喜欢……喜欢……喜欢他呵!
醒来的,是一个暴君。
清晨的凉风从窗缝里悄悄吹进,杨叛儿微微地动了下长睫,睁开了蒙胧的睡眼,一如往常,心情恶劣。
天杀的!就不能有人把那碍眼的太阳给射下来吗?她恼火地皱起秀致的眉心,发现身畔多了一个温暖的不明物体,不知死活地侵占了她的势力范围,用温热紧紧地锁住了她的纤腰。
“你醒了?”冷敌天伸出铁臂圈住她的腰身,笑看着她不耐烦的神情。
“放手啦!你睡过去一点,很热耶!”杨叛儿抬眸发现了他,冷淡地轻哼了声,一双小手推打着他厚实的胸膛。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想的唷!我还记得是你一直抱着我不放的呢!”
冷敌天笑逗着她。
“昨天是昨天!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理我!”杨叛儿恼怒地发现他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你该出去练功了啦!冷敌天,不要乱亲我的脖子,很痒……你又亲——冷敌天!”
“以后不要再去做下人的工作了,如果下人们有事,就让他们请见吧!我要你好好地睡,让我练功回来,还能看见你醒来的样子。”冷敌天温柔的气息吹吐在她细嫩的雪颈上。
“看我睡醒的样子……你有病呀!”谁知杨叛儿不领情,只是冷横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道:“我早上脾气不是很好,你该知道的。”
“我知道。”冷敌天怜爱地吻住她欲语的粉唇,不想告诉她实话,不想告诉她——他就是爱看她生气的俏模样!
真像极了……他的叛儿。
10
十天后。
原来皇帝三番两次下诏,就是要冷敌天陪他一同巡行洛阳,为了不太过招摇,他们几人轻骑简从,一路从京城进了洛阳府,夜宿皇室行宫。
隔天清晨,冷敌天从浅眠中醒来,才想到洛阳是妻子杜香凝从小生长的地方,他没有多加思考,便命人备马奔往杜家。
他的心里万分好奇,杜家究竟是怎么的地方?能够蕴育出杜香凝如此与众不同的性格,她总是能带给他许多惊喜。
快马奔进清安胡同,冷敌天一路上问了人,知道杜家自从家道中落后,就迁居到清安胡同的一幢竹篱屋里,平日的生计就靠一对长年待在杜家的长工老夫妇打点,有时日子度不过去,杜氏夫妇就会忍痛变卖一些家传宝物,但是也只能勉强糊口而已。
冷敌天勒马停在一扇竹篱门前,望着干净却简陋的屋子,心里不禁纳闷,他想起了妻子浑然天成的娇贵气息,与这幢竹篱屋产生了格格不入的怪异感,或许杜家可以养成她的骄纵,但绝对没有那种本钱让她有视钱于无物的尊贵气息,仿佛她从小就生长在权贵之家,从来没有尝过挨饿的穷苦。
“这位大爷,请问你找咱们有事吗?”竹篱屋里走出一位老人,他似乎是听见了马嘶的声音,便走出门瞧探。
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冷敌天的沉思,他坐在马上俯瞰了老人半晌,道:“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我呀?一辈子待在杜家伺候,是个下人,叫我武伯就好了!”武伯笑呵呵地说,心底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神态可真是神俊,身分只怕不凡。
冷敌天翻身下马,牵起马缰,走近了竹篱门几步,浅笑道:“武伯,在下姓冷,冷敌天。”
“冷……”武伯垂首低吟了会儿,忽地笑开了眼眉,道:“原来是咱们杜家的新姑爷!快请进,老爷和夫人见到姑爷一定会很高兴!”
冷敌天听见他热络的语气,忍不住拧起眉头,很不习惯地笑道:“从小在京城长大,听到京外人的口音,总是觉得奇怪。”
武伯听见姑爷的话,心里才真是纳闷,“听说咱们小姐嫁到王爷府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没教姑爷听熟咱们洛阳口音?”
“她的一口京腔纯正得很,武伯,或许是你们小姐进了京,久而久之被感染了,所以没教我听熟你们的话,改天我倒是要好好地向她讨教一番呢!”冷敌天听见武伯的质疑,并不以为意,只是耸肩笑了笑。
“姑爷,你说的人不是咱们家小姐吧!我从小看她长大,知道她这丫头性子单纯,总是羞答答的,从小就没踏出过家门几回,学东西比别人慢了些,所以要她学一口纯京腔,只怕要花上大半年的时间不只,姑爷,你别跟武伯我开这玩笑了!”他笑呵呵地,恍然不知冷敌天已经变了脸色。
“开玩笑的人是武伯吧!我倒是觉得她一点儿都不害羞,甚至于野得过火呢!”
冷敌天个人倒是挺欣赏这一点的。
武伯犹豫了下,觑了冷敌天一眼,有点儿迟疑道:“爷,只怕你是寻错了亲,上错了门,咱们小姐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是温淑贤良,是个人人夸赞的大家闺秀,不会是爷说的那种野姑娘,您请回吧!”
“她不识字?”冷敌天的声音有些僵硬,眼前发生的事情教他觉得诡谲莫名,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杜香凝。
“是呀!咱们老爷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家原本就应该待在家里,学习三从四德,香凝小姐就是这样学了一手好女红,是个再也不能多得的好姑娘,爷,你大概是找错人了!”武伯不容许有人侮辱他们家小姐的名声,就算是眼前这个自称他们姑爷的男人也不例外。
冷敌天不敢想像他妻子乖巧刺绣的恬静模样,她总是怒气嚣张,有胆量与他破口大骂,他们两人总是把东苍园弄得鸡飞狗跳,人人唯恐躲避不及,就像西虎园杨叛儿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不!不可能!冷敌天阴沉地眯起黑眸,不敢继续深想下去。就如同一直以来,他用来阻止自己相信妻子的理由一样,如此荒诞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冷敌天,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真的是——
不!她不是!冷敌天咬紧牙根,不断地告诉自己,杜香凝绝对不可能是杨叛儿,或许他们之间的相像只不过是——巧合!
“我的妻子早上醒来,脾气总是不大好,武伯,难道你又要告诉我,你们小姐不会是这样任性的女子?”冷敌天的嗓调刻意淡漠,反问道。
“没错!咱们香凝小姐的脾气好得不得了,别说是早上刚醒来,我从小看她长大,还没见她发过脾气呢!这位爷,你要是敢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武伯对你不客气了!”武伯护主心切地急嚷道。
闻言,冷敌天只是苦笑,身手矫健地翻上马背,淡淡地抛下话,“或许你说得没错,我所迎娶的人,很可能不是杜香凝!”
“爷——”武伯被他沉霾的脸色给吓了一跳,完全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他不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激动的情绪涨满了冷敌天的胸口,心底一处小小的角落,绝望的灰烬缓缓地复燃,转眼间蔓延成熊熊大火,灼烫了他的心、他的理智。他从来不敢去想……
不敢去想……他的叛儿。
冷敌天策马离去,心思狂乱,加快奔驰的速度。
天!他是如此的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想见……他的叛儿。
上天真会如此仁慈吗?还他一个活生生的杨叛儿,还让他成为他的妻!
天!他不敢奢望……不敢奢望呀……他的叛儿。
要真是如此,难怪她总是爱生气,难怪她总是噘着嘴,气闷地说:“冷敌天,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就是——”
叛儿!
梧竹幽居偏北处,有一座小亭子,亭旁凿了一池小绿湖,暖风拂过水面,香荷送绿,沁着清心的香息,亭中人浅啜了香茗,静静地翻阅着书册,很是悠然自得。
却不料就在此时,一本帐册被狠狠地扔在桌案上,杨叛儿被冷王妃来势汹汹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她拾起帐册觑了一眼,起身浅笑道:“不知婆婆大驾光临,媳妇儿有失远迎了。”
“杜香凝,不要再装蒜了!这是什么?西虎园的帐册,我原本还以为外头的人胡说,没想到你真的与西虎园的下人密谋杨世兄的家产!”冷王妃冷哼了声,纤手一扬,立刻有两个家丁上前架住杨叛儿。
“我密谋爹的家产?”杨叛儿顿时傻了眼,真不知道冷王妃是哪根筋错乱,竟然会想出这种鬼结论。
“没错!像你这样可怕的女人,已经害死了叛儿,竟然还不善罢甘休!像你这样可怕的女子,没教天儿休了你,还算是客气的呢!”
“冷敌天他敢休了我,小心我先休了他!”杨叛儿昂起小脸,重重地哼了声,神情傲然。哼!只有她杨叛儿能休夫,她可不允许冷敌天先休了她这个妻子,那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你——”冷王妃没料到杜香凝如此牙尖嘴利,深吸了口气,试着平复被她激起的怒气,淡笑道:“说休妻是严重了些,但是你要知道,咱们冷王府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天儿要个三妻四妾可是平常事,丹春公主可是一直巴着要进咱们冷家的门呢!男人嘛!总是风流花心了一些。”
三妻四妾?杨叛儿水眸圆睁,紧抿着嫩唇,气得脸色发白,满脑子只想到冷敌天要迎娶新房。
该死!她绝对要阉了他,让他去当太监!杨叛儿在心里重重地立下了狠誓。
“他又有重要的事了?”
“嗯,听靖远侯爷说,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事关生死呢!”魏公公笑着禀告他的皇主子冷敌天不告而别的事情。
从来不知道干皇帝竟然是一件如此没有威严的差事,怎么会东苍园里的每件事情,似乎都比他的治国大事来得重要多了?
皇帝忍不住苦笑道:“你想朕应不应该干脆坐镇东苍园?听说那里常常发生重要的大事,教朕的治国之事都相形失色呢!”
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皇帝感到好笑。没错,齐家也,治国之根本,怎么不会是大事呢?
天大的事情呀!
迫不及待!
一路快马加鞭,冷敌天不想耽搁片刻的时间,他归心似箭,想见他的叛儿。
老天!没想到祂真的成全了他的心愿,还他一个活生生的杨叛儿。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叛儿真的回来了!重生在杜香凝的躯体之中,成为他的妻!他心底一切疑问此时获得解答,天!她的神情如此认真,他该相信她的!
然而,他不敢!若是再度失去叛儿,他会疯狂至死!他会的!一路追随直下黄泉,不再忍受独活的孤寂!
柳荫大街遥然在望,快马奔至东苍园大门之前,冷敌天飞快地跃下马背,火速地冲进家门,直闯梧竹幽居。
“侯爷——”家丁们讶然而视,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冷敌天如此狂喜的模样,疯狂的程度几乎可以与他得知杨叛儿死去的时候相比拟。
“叛儿!”
听见冷敌天激动的呼喊,下人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这到底是怎 回事?
好不容易少夫人正常了一点,侯爷竟又在此时疯了?敢情是那道矮墙砌起之后,他们王府里的风水就变得鬼怪了吗?
冷敌天无顾他人的眼光,直唤着“叛儿”,然而就在他穿过前堂之时,便见到母亲与丹春公主一行人在偏旁紫兰苑中品茶。
“天儿!”冷王妃惊讶自己会在此时见到儿子。不是听说洛阳巡行,没有一、两个月不会回京的吗?
“堂哥!”丹春公主笑中含俏,低垂着小脸,扬起长睫偷觑冷敌天。
“娘,有事情等会儿再说,我急着去见叛……不,见我的妻子。”冷敌天话未说完,身影已经掠至通往堂内的穿门。
“慢着!杜香凝人不在梧竹幽居里,我已经命人将她关到小后院去了。”冷王妃语气微酸。真是的!一进门就急着见妻子,真教她这个做他娘的人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小后院?那个地方不是很久没有使用了吗?娘,你为什么要将她关到那种地方去?我的妻子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非要将她关起来不可?”冷敌天硬着声问,他心里清楚那个小后院几乎已经荒置,与寻常柴房无异。
“她偷人!”冷王妃被儿子沉怒的表情吓了一跳,颤声道:“我发现她与西虎园的下人私通,密传帐册,图谋不轨,所以我才将她关起来。天儿,你不要被她迷惑了呀!我已经跟她明白说了,你会迎娶丹春公主,男人嘛!三妻四妾,她管不着!”
密传帐册、图谋不轨?冷敌天顿时哭笑不得。“三妻四妾?娘,叛儿会怨死我的,这次我可真要被你害惨了!”
“天儿?”冷王妃突然间觉得事情好像挺严重的,儿子的表情很认真呢!
“不会有三妻四妾,我只要叛儿,这辈子我只要她一个人!”冷敌天斩钉截铁地宣告自己的决心,随即转身奔往小后院。
“天儿……你别吓娘呀!”冷王妃愣愣地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失声地惊叫。
叛儿不是死了吗?难不成她儿子要为叛儿“守寡”不成?不不不……他已经娶了杜香凝……还好、还好,已经先娶了就不许他赖帐。冷王妃拍拍胸口,平复惊悸的情绪,心想自己大概还有孙子可抱。
“皇婶……”丹春公主不明状况,小声地探问。
冷王妃笑觑了她一眼,满含歉意道:“丹春公主,你是个知书达礼、内外兼美、温柔可人、貌美如花的好姑娘,又是当今皇上的义妹,一定能够找到比我们天儿更好的夫婿。来,咱们继续喝茶,让皇婶我来替你说几位王爷世子的背景,你倒是认真听听,要是有中意的人,别不好意思,尽管告诉皇婶,我替你说媒去……”
就这样,两个女人天南地北说出了一堆京中待宰的黄金单身男,让丹春公主听得心花怒放、心儿荡荡、情儿漾漾。
春心动了!
若她真是叛儿……天!冷敌天几乎不敢想像她会有多生气了!
杨叛儿从小生长在豪富之家,受尽骄宠,虽然身为男儿,怪毛病却远比一般女子多上百倍,在西虎园里可是呼风唤雨、无人敢不从的天之骄子,绝对不可能忍受得了被人囚禁之屈辱。
与其教人羞辱,不如死了干脆!
“叛儿……”推门而入,冷敌天只见到一张雪白小脸恼怒地皱着,泪水呛红了她的双眸,强忍着没掉下来。
“都是你!冷敌天,都是你啦……”杨叛儿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门口扔去,应声碎裂在冷敌天身后的门扉上。
冷敌天没想到自己会有说不出话的时候,激动的情感溢满了他的胸臆,让他只能痴痴地凝望着她,无法言语。
“你走开!我不要再看到你,去娶你的三妻四妾呀!我不希罕……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你们都恨我,不是吗?”说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子滚落她的双颊。
杨叛儿猛然站起身,冲向冷敌天,想要将他推出门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冷敌天,你是做贼心虚了吗?我讨厌你!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对的!我应该要讨厌你一辈子,到我真的死去的那一天为止!”她使出花拳绣腿落在他身上。该死!他一身铜墙铁骨似地,到最后吃痛的人都是她!
“不准提死,求你,不要再提这个字,好吗?”冷敌天钳住她一双小手,不想让她再自残,因为他的身体一点儿都不痛,痛的是心!
“我偏偏就是要提死,怎样?凭什么你就三妻四妾,我就要遵守三从四德?
我不管!既然你有三妻四妾,那我干脆来个三夫四婿,大家一起来风流花心,看谁比较厉害!“杨叛儿气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三夫四婿?”冷敌天脸色铁青,忍不住咆哮道:“你敢?不要忘了你已经是个女人了!”
“就因为我已经是女人了,才要三夫——”杨叛儿猛然住了口,圆睁着双眸,抬起小脸愕然地瞪着他,“你……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叛儿。”他柔声轻唤,怕碰碎了她似的。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唇间喃逸而出,杨叛儿泪眼汪汪,哭得更凶了。“你知道了……你相信我就是杨叛儿了对不对?你相信了……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人肯相信我,除了成叔和一些看我长大的叔伯们,没有人肯信我……只当我疯了…
…我没疯呀!我真的是杨叛儿!“
“我知道。”冷敌天用一双钢铁般的手臂牢牢地将她锁入怀里。天!他的叛儿!还记得当初身形修长的叛儿不过略矮他半个头,如今的叛儿却是娇小脆弱得教人心疼。
被他紧紧抱住的杨叛儿心里突然有些别扭,急忙地想要挣开他,细声道:“冷敌天,放手啦!这样很奇怪耶!”
“我们是夫妻。”他理直气壮地反驳。
“是夫妻又怎样?反正你都要去娶三妻四妾,我也要三夫四婿,咱们已经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了!”杨叛儿赌气地娇嚷道。
“你敢?”冷敌天恶狠狠地说,铁臂将她圈得更紧了。
“为什么不敢?反正你已经知道我是杨叛儿了,那以后我可不可以不要当你的妻子了,这样很丢脸耶!想我当初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在她振振有词地想说服冷敌天时,却被他冷笑的话语给打断了。
“我问你,夫妻两人谁要负责生下小娃娃?”冷敌天扬起一抹贼笑,好笑地敛眸觑着她的小脸。
“当然是女人才能生小娃娃呀!你这问题真是奇怪了!”杨叛儿抬起小脸,质疑地横了他一眼。
“那我再问你,你已经多久没有逢临葵水了?”噙在他薄唇畔的笑容不禁更贼了。
“早就跟你说过,我才不会那么倒楣,已经两个多月没痛过了。怎样?”杨叛儿很是得意地向他宣布。
“不怎样!叛儿,是你自己说女人才能生娃娃,乖乖地当我的妻子吧,因为你已经怀了我的骨肉了,怎么?难道你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吗?”冷敌天笑得好似一只偷吃了蜜糖的贼猫。
青天霹雳!
杨叛儿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又出现那群小笨鸟转来转去,在她面前唱着哀歌,“叛儿是男人……男人生娃娃……生娃娃!”
“叛儿?”冷敌天有点担心地抚着她满是错愕的小脸。她怎么一声不响地,教他看了好担心呀!
忽然,杨叛儿扁着丹红的小嘴儿,皱起了双眉,眯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丑丑地哭了起来,放声咆哮道:“我不要当女人!死小牙!你给我出来!把我变回男人啦!当女人还要生娃娃……呜……我要当男人啦!”
“叛儿?”冷敌天忧心忡仲地唤道。
闻声,杨叛儿忍不住再度使出粉拳泄恨,生气地嚷道:“为什么不是你变成女人!呜……我要跟你交换啦!”
“叛儿!”
真相大白之后,东苍园里似乎……比以前更加热闹了,飞禽走兽、闲杂人等,避之唯恐不及,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禁纳闷,他们前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会让那两个主子……吵死了啦!
请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购买书籍。
西虎园。
睡梦中,仿佛是错觉似的,一阵茶香扑鼻而来,杨商隐纳闷地睁开双眼,披起外衣走出花厅时,只见妻子愣愣地望着桌上一杯透香的茶水。
“夫人,你可真是细心,叛儿不在了,就换你来替我贺寿吗?”杨商隐笑着走到妻子的身后。
“不,不是我,早上一醒来,就已经见到这杯茶在桌上了!”赵氏伸手掀开描花杯盖,只见杯中盛着各色的补身药材。“百合……”
就在她低声喃念出声时,一道清亮的嗓音从门外响起,道:“用百合,要祝爹娘百年好合,白首偕老,鸳鸯和鸣!”
“叛儿?!”杨商隐与妻子同时惊讶地瞪大了眼,转身望向房门,却是只闻声而不见人影。
赵氏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认真地问道:“那又为何要用人参呢?”
“用人参,要让爹爹养精蓄锐,活得长长久久,娘才不会有机会当寡妇,反之亦然。”清亮的嗓音含着浓浓的笑意。
杨氏夫妇相觑了一眼,有些心惊,却又有一丝欢喜。
赵氏屏息再问道:“红枣如此寻常的东西,为何要用?”
“用红枣,不在贵气,只想要爹娘早生贵子,替叛儿生个好弟妹!”
“爹娘老了,不能再为叛儿添弟妹,又要如何?”赵氏泪已凝眶,偎在丈夫的怀里,哽咽地问道。
“那……就等叛儿让爹娘抱孙子啊!”门外清亮的嗓音也微带着哽咽,“叛儿还有好多话,想跟爹娘说……娘,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就是叛儿?”
话声一落,一缕清纤的身影推门而入,在她的身后陪伴着冷敌天与西虎园里众多家丁,每个人都期待地望着杨氏夫妇,希望他们能够相信这个事实。
屋里的气氛顿时沉凝,一时间落针可闻,没有人敢出声。
就在她几近绝望的时候,冷敌天的手从背后轻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向赵氏的怀里,才教她发现娘亲已是泪满腮。
“叛儿……我的好孩子终于回来了……”
尾声
热热闹闹的除夕夜,东苍、西虎两园里外忙得团团转,不仅要张罗围炉,更要时刻担心少夫人杨叛儿随时会临盆。
虽然已经有两位小少爷了,但是每次杨叛儿怀孕之时,总是会惊天地、泣鬼神,尤其是冷敌天更是首当其冲,每次都会被她当成罪魁祸首痛骂。
所以,每个人莫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们的少夫人,唯恐不小心得罪了她,那可就不是一个惨字了得。
近夜,华灯初上,美味佳肴一一呈上,杨叛儿心情不好地啃着酸甜的梅干,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气闷地瞪着努力讨好她的冷敌天。
“叛儿,别苦着一张脸,瞧!有你爱吃的八宝粥,是咱们爹娘们特地嘱咐下人熬的呢!”
“不要,我还要梅干!”杨叛儿才不领情,伸手讨点心吃。
冷王妃与赵氏见到小俩口吵嘴,不禁相视一笑,才分别回头去张罗大年夜要吃、要用的东西,虽然忙碌,她们的脸上却是笑得很幸福。
“叛儿,梅干别吃多了,小心等会儿犯胃疼。”话是这么说,但是冷敌天却还是不敢冒犯太座,乖乖地贡上酸甜好吃的梅干。
“才不会呢——”忽然,杨叛儿皱起了秀致的眉心,一双纤手捂着肚子,额际微微地泌出冷汗。“痛!”
“痛?”冷敌天惊喊。
“痛?”闻言,冷王妃与赵氏不约而同地回头,担心地靠上前,并且吩咐下人去唤两位老爷过来。
杨叛儿真想死掉算了,她气着槌了冷敌天一记粉拳,嚷道:“都是你啦!教你不要碰我,就偏不听!”
就算她心里已经清楚自己会与冷敌天有三名子女,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怨。讨厌!生小孩很痛耶!男人最可恶了啦,只有享乐没有痛苦,就像该死的冷敌天一样,喜欢跟她做那档子坏事,孩子却要她来生!
“叛儿,省点力气说话,撑着些!”冷敌天长臂一横,立刻将她抱起来,大腹便便的她,在他的怀里竟如一根羽毛般轻盈,不消片刻,已经将她抱进了梧竹幽居里的寝房,在他们的身后,跟随着一大群忧心忡忡的人。
然后,一个与众不同的除夕夜就此开始,一桶桶热水取代了一锅锅年糕,一块块干布取代了一封封红包,一句句怒骂取代了一声声恭喜,唯一相同的地方是……热闹滚滚。
一行人睁着眼睛睡不着,孩子像折腾人似的不出来,好似故意要人陪着一起守岁,就在接近清晨时,房中终于传出了一声洪亮的婴孩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女娃儿呀!”赵氏欢天喜地的将女婴用热水洗净,用布巾包好了,放到冷敌天的怀里,随后便忙着出去要丈夫吩咐下人放鞭炮,庆祝新年到。
爆竹一声除旧岁,欢欢喜喜过新年,只不过当杨叛儿睁着略带睡意的双眸,瞧清小女儿的容貌时,不禁心生疑问。“是我多心了吗?我总觉得她长得好像小牙呢!”
冷敌天拂开杨叛儿颊边汗湿的秀发,摇头笑道:“我知道你曾经派人去找过那个小牙,但是他是个男孩儿,咱们生的是女娃儿呀!”
“谁说男娃儿就不能变成女娃儿呢?”杨叛儿笑睨了他一眼,心里可是快乐得很。三名子女都生完了,很好,她接下来可就很有好心情去设计冷敌天,看要如何把他绑起来,硬上了他——
此时,似乎是被鞭炮的声音惊醒,女婴的哭声惊天动地响起,孟婆的汤水似乎就要发挥了作用,她像是在反驳着冷敌天的话,大声地哭着。
原来,她真的是小牙投胎转世,心里暗恨着天上的那些神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们降罪于她,只是因为她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原本要变成女人的不是杨叛儿,而是冷敌天啦!
呜呜……她不要啦!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孟婆汤发挥了作用,所有的前尘往事,转眼间在她的脑海里烟消云散。
天生我材必有用,他们的三名子女似乎都有其诞生的目的,大儿子跟着父亲姓冷,之后征战西疆,娶回了一个黑发蓝眼的楼兰女,对于中原文化的西传有相当关键性的贡献。
二儿子跟着母亲姓杨,掌管西虎园的生意,他不顾众人反对,娶了一名手腕厉害的贫家女,之后便让妻子掌管家业,也只有她知道他是个才气横溢的男人,他所撰写的书册,许多都被后人珍藏,流传后世。
至于小女儿冷月牙,她诞生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有一个男人已经等了她几千年,再也等不下去了!
“哈哈……这样的结局,不知道两位满不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冷老王爷笑望着眼前的男人,听说他就是凡间人所称的玉皇大帝,不过见不到威严,人倒是和乐得过分。
“没错!我那时候心里就纳闷,为什么这两个孙子一见面就吵个不停,我心想要是没有一点感情,哪里会花心力与对方争得你死我活呢?”杨老爷也是一脸笑呵呵的。
“你们了却了心愿,我这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我的顶头上司一直逼着我把小牙给放到人间,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几千年都已经等了,还差得了这一点时间吗?真是的。”玉皇大帝摇头叹息了声。
玉皇大帝还有顶头上司?真教人匪夷所思。冷老王爷与杨老爷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要从何问起。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之时,忽地扬起了一声女子的冷笑声,她拈起了一张牌,摸在手里,忽地往桌上一按,将竖立在桌前的整副牌摊下,笑道:“九万自摸,门清一摸三、三台,大三元八台,混一色四台,五暗刻八台,碰碰糊四台,单吊一台,总共二十八台,玉帝庄家多一台,不好意思,贪财了!”
三个男人愕望着她的笑脸,嘴巴张得大大的,什么时候……
她就是凡间人人尊敬的王母娘娘。哼!谁说男人都是沉默寡言,气度万千的?
她倒是觉得男人天生闷骚,常常废话一大堆,刚才他们所说的那件事情,她只会用简单的八个字去形容,那就是——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全文完】
商家联盟排行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