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医生,你可以看看我的阳具吗?”
听到这句话,我停止写字的动作,呆愣地望着眼前的病患,只见他面露尴尬的颜色,困窘地看我。
“你……抱歉,我好像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我推了推眼镜,慎重地要求他再说一次刚才的话。
“我说……你可以看看我的……股间吗?”菲利斯?艾瑞鼓起勇气,再问一次,这次用比较含蓄的说法。
二十五岁的大男孩,小小的脸蛋,留有运动员的发型、山羊胡子,西装穿得很有品味。如果这句话是对女人说的,小姐大概会殷勤地跪在他面前,连他的阴毛也帮他数得清清楚楚吧。
“……请问你的困扰是?”
“我没办法勃起,医生。”一说出来,他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开始娓娓道来:“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也交过不少女朋友,可是我就是对她们没有任何感觉……不,应该是说,我有感觉,可是就是力不从心啊!”
“艾瑞先生,请不要担心,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原来是这点小事……虽然对男士来说,这足以攸关生死。我开始拿出医生的专业精神来,首先安慰他。
“男性不举,其实有很多不同的因素,而且在现在的社会是很平常的事,所以请不要觉得这很严重。”
“你的意思是这治得好吗?”
我露出安慰的微笑。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来找出你的原因所在吧。你什么时候发现你不举的?”
“一个月前吧……”他蹙眉。“我跟我女朋友刚订了婚,想说我们是时候发展到下一步。我还带她享用烛光晚餐,送她香水,可是我偏偏没办法……”
“在这之前,你一次也没勃起过吗?有没有自慰的习惯?”
他努力想了想,然后失望地垂肩摇头。
“你确定?有没有试过早上睡醒,发现自己的性器跟平常不一样?”
“医生,我……”他难为情地弯下身子凑近我,小声说:“在我记忆里,我从来没有过任何性冲动。我看着杂志上那些女性的裸体,一点感觉也没有过。”
这也许很严重也说不定。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应该精力充沛到无处发泄,每天想着该怎么把女人骗上床,幻想着喜爱的女星穿着性感内衣,充满诱惑地勾引他。
我把他的回答一一记录下来,内心苦恼着该怎么间接下来的问题。
“艾瑞先生,请你据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你有遭遇过任何不好的事吗?”
“不好的事?”
“譬如小时候……被某位长辈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绝对没有!”他强烈反驳。“如果有,我一定会知道!”
“问题是,有很多小孩会自动把不愉快的记忆排除,收进一个小箱子里上锁,一辈子也不想打开。”我用平静的语气,尽我所能在不触怒他的情况下解释给他听。
天知道我最怕遇到这种心理问题了!我只是个小小的内科医生,可不是心理医生。
“也或许是事情发生时你还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艾瑞很笃定地回答,碧绿色的眼眸直直盯着我瞧。“我家也许不富裕,但是我们过得很健康也很幸福。”
“那就好。”老实说,我现在的心情比他更高兴。“有试过药物或补助工具吗?”
“试过viagra,可是那效果……”
“不好吗?”
“时间很短暂……”
“有没有受过伤?”
“没有。”
又没受到性侵害又没受过伤,药物也不理想……我又陆续问了几个问题,还是找不到他不举的原因,同时也知道了他现在在一家小设计公司工作,来自邦城,现在跟一只猫一起租了一间公寓住,兴趣是网球和游泳。
“医生你打网球吗?”他忽然问我。
“偶尔。”我一边把数据输入计算机一边回答。“艾瑞先生,我先让你去照X光和做血液检查,看看你的身体内部有没什么我们没发现的问题。虽然世面上有几种可以帮助勃起的药物,不过在查出原因之前,我暂时不建议你服用。你做了检查后再回来看我吧!”
“医生你不看我的阳具吗?”
“呃……我想应该没这个必要……”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看看?”他又问,双手已经放在腰带扣上,主动得叫我害怕。“我想请医生帮我看看我的外表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我狐疑地看他。
“艾瑞先生,你知道,外表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我又要开始努力解释。
不是我没看过男人的性器官,再怎么说我自己也有一个,之前也于公于私都看过不少,不过明知病患没有必要献宝,就要说服他打消这个念头,这是明哲自保,免得以后夜长梦多……这该不会是什么整人节目吧?
“求求你。”然而,艾瑞还是迫切恳求着,如小狗的眼神带有些许……
当他踏进我的诊所时,我脑中晃过的一瞬间的想法又悄悄爬回来了。我谨慎地观察他,内心不安地挣扎着。
该赌哪一边呢?如果赌错了,这可是会赔上我的医生生涯的。
艾瑞仿佛看穿我的心思,再次放下诱饵:“你可以锁门。”
这下,我沉默地站起身,到外面去把柜台的小姐遣退。
“可以吗?里头的病人怎么办呢?”收好包包,正等着下班的玛琪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关系,我来就行了。”我笑说。“也麻烦你顺便把牌子挂上去吧。”
“知道了。”
随后,我关上门,转过身来便看到艾瑞自动自发地坐在诊断床上,牛仔裤的拉练和钮扣解开,双腿敞开。
我露出微笑,缓步上前。
“让我看看。”
“拜托你了,医生。”先前担忧的语气消失不见,如今换上了低沉的诱声。
他稍微拉起上衣,露出结实的腹肌,同时也拉下点内裤,有栗色阴毛衬托的根部映入我中。
走到他面前,我蹲下,帮他把性器从黑色的内裤完全掏出,犹如见到宝物似的睁大眼。
硕长的阳具粗壮饱满,外露的龟头有漂亮的形状,就连顶端的凹陷都犹如经过细心刻量般美好。
见主人不反对,我壮起胆子,进一步拉下他的内裤,将两颗沉甸甸的阴囊托在手上。这时候,任何恐惧或疑惑都已消失到九霄云外。我十分确定,眼前这位病患跟我一样是同性恋者,而且这次前来的目的是要勾引我的。
“你看如何呢,医生?”
艾瑞带着笑意问,不难听出他对自己的条件颇为自满。我抬起眼瞥他,随即又专注在近在眼前的美景上,决定率先品尝依然乖巧地躺在手里的两个孩子们的味道。
包裹在衣物底下的小东西们挺温暖,还有主人浓郁的气息。我缓慢而仔细地舔着阴囊,里面的睾丸随着我的舌头上下左右滑动。当我把其中一边含在嘴里,艾瑞叹出一声呻吟,阳具有了抬起头的迹象。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这叫正常吗,医生?”他看了看还不到四十五弧度的勃起,略带失望地说。
“医生你真的有仔细治疗吗?”
“好、好,这就好好帮你治疗。”
天!我居然玩起医生病人的游戏,讽刺的是我是真正的医生,而这儿是我的私人诊所,货真价实!这要是个陷阱,现在已经足够把我告得一败涂地了!
真的要继续下去吗?——随着牛仔裤“啪”一声跌落在地上,小小的黑色内裤接着躺在上面,我最后的一丝理性也跟着落下,决定卸下“医生”的身分,好好玩这出“医生病人”的游戏。
我双手并用,握住艾瑞性器的根部,开始熟练地吸吮起来。本来还可一口含住的阳具逐渐涨大,到最后就算抵住了我的喉头都无法全部收入。老实说,这让我有些挫败感。我的尺寸算是大码,过去也有过不少人对它发出赞叹,可是和眼前这个比起来,我显然还差了一载。
“你想把我吞了吗?”艾瑞摸了摸我的脸颊,阻止我逞强。“还是你想窒息死掉?含不完就别勉强。”
“你讨厌我为你服务?”我不服输地用手帮他上下摩擦,一边舔尝他平坦的下腹部和小小的肚脐眼。
“喔……我……只是不想在医生高超的技术下早泄啊……”
紧实的臀部缩紧,显示他的兴奋。
我站起,让他坐得舒服些,右手继续套弄完全高昂的欲望,左手撩起他的上衣,找到右胸的突起便如获珍宝地逗弄起来,时而低头吸吮、舔弄。
“医生,好棒……”
“你怎么知道我的?”我凑到他耳边低语,舌头顺便滑过他的耳朵,又是引发一阵短暂的颤抖。
“你忘了吗?我跟你一样打网球啊……”艾瑞闭着眼精,看来十分享受我的服务。“巴克网球场……”
“原来你也在那儿……我怎么都没发现到你呢?”
“医生……尽是跟些帅哥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我……啊!”
说的是克劳斯吗?还是西门?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帅?好吧,也许西门长得有点显眼……
“如果我不好此道怎么办?”
“你在开玩笑吗?”艾瑞睁开眼睛,捧着我的脸,温柔而缠绵地吻我。“我的gaydar从未失灵过!”
这句话让我噗哧而笑。这时候的我,裤子也已褪到脚跟,那双不输外科医生的手也握上我的阳具,用和我相同的频率抽动起来。
“那你要上还是下……?”
“我来这儿是为了好好品尝医生的洞穴呢。”
“……了解。”
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臀部这么诱人。
继续穿着白色的医生外套,是因为艾瑞说想试试看侵犯医生的滋味。反正我也早想知道被病人压倒是什么感觉了。
因为害怕诊断床承受不了两个男人的重量,我把布铺在地上,四肢着地,臀部高翘,望着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在我后方,为自己呈暗红的巨大阳具戴上保险套的艾瑞,忽然有些退宿了。
“我不太确定能不能容下你……”以前曾经碰到一个直径不小的男人,不过他只用我的屁股夹着自己,假抽插的意思意思一下。
“放心好了,医生,我会很温柔的。”艾瑞给我个安心的微笑,随即跪下,给我一个犹如恋人的深吻。
亲吻由温柔转为激情,两根舌头宛如蛇般卷缠,交换彼此的口液和体温,告诉对方自己有多么迫切。
“进入我……让我感受你……”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着急想要对方进入。我进入过人,也让人进入过我,但我多选择担任主动的一方。在十年的同性恋生涯里,进入我的人屈指可数,给我好体验的更是少之又少,加上疾病的担忧,所以我宁可去折磨别人也不要别人来折磨我。
然而,这一次,我居然让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在我的诊所里上我,而且还兴奋得打颤!
“别急,我不想弄伤你……”艾瑞的吻落在我的肩膀和背上,然后起身,挤了不少润滑剂在两指上,按在入口……
“嗯……”手指进入的刹那,我屏息,肛门不自觉缩起。
“别紧张,放轻松……”艾瑞亲切地爱抚我,直到我放松了才继续进入,仔细地润滑里头的每个角落。
进、出、进、分开……我的肛门在他手指的按摩下减少了痛感,甚至懂得随着手指的律动收缩。
“好棒的身体……”他毫不羞耻地叹。“我等不及一口气插进你,享受被你包裹,被你紧紧吸住的感觉了……一定会是我体验过最好的!”
“搞不好你还进不来呢……”我垂头,从身体之间看到最尾端的挺立,实在没有信心可以把自己开得那么大。一想到这里,我又更努力放松肌肉,双腿分得更开。
“不会的,医生。我相信你。”忽然,一温热贴上我的入口,让我惊得一缩。
“我也相信你的秘密花园。”
“我可没随时灌肠的习惯,你这样也敢亲?”那可是排泄出口啊!又不是嘴!
“只是外面罢了。你准备好了吗?”
来了!
我点头,缩起肩膀等待审判的来临——
臀瓣如大门一样被左右分开,一直藏在里头的肛门忽然曝露在空气中,令我倒抽一口气。接着,灼热到滚烫的物体抵在入口处,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撑开洞口、进入。
“别怕,医生。要呼吸啊……”
我可是怕得想临阵脱逃了!
艾瑞也害怕我会逃走,一旦确定了位置,双手便勾住我的骨盘,限制我的行动。老实说这是明智的做法——就算不是防止我逃走,也可以固定我的位置,免得我一动,性器又滑了出来……
“啊啊……”
“医生,感受到了吗?头进去了呢……”
单是这样,便让我俩汗流浃背,可见他对我多小心。
“你继续,我还可以……”虽然有点痛,不过比我想象中要轻松得多。
“医生好棒!”这时,他贴到我身上,扳过我的头又是一吻,手也移到前头,握住我其实因害怕而有些缩小的阳具。“不行的话告诉我,我会拔出来。”
年轻力壮又温柔,这么好条件的男人竟然自动送上门来给我!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还是我把下辈子的好运也用上了?
“叫我名字……”哪怕只有今晚,我也想享受一下当他恋人的滋味。
“那……凯文……”
好听的男中音直袭我的脑髓,给我带来前所未有的酥麻感。
“凯文、凯文……你都湿了……”
是的,我的性器居然因为你呼唤我的名字而开始分泌了,甚至连你已经完完全全进入我,还开始抽插了都没察觉。
“好、好深……好深……嗯啊……”
巨大的阳具每一进入,都直顶我的五脏六腑,仿佛要将我的体内器官完全搞乱。
“你喜欢我这样搞你吗?要我再深点吗?”
“要……要……”既然都做了,干脆尽情的享受,听从自己的欲望,什么也别多想。
不过,我有必要感动到哭吗?我决定当那是被插得痛到想哭,或者舒服兴奋到落泪也好,总之跟感动无关。
笑话,又不是没被人抱过,何必这么激动?
艾瑞从后面紧紧抱住我,二人的汗水混合一起,下体拍打在一块儿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的手按照节拍摩擦着我陆陆续续释放液体的阳具,爱抚我的大腿、腹部,特别是胸前的两个乳头。亲吻不停落在我的脖子上、背上,偶尔还会来一下轻咬,逼我释放出更大的叫喊声。
忽然,我了解了为何大家都拼命追求粗大的性器官。那是从古自今,已经深隐藏在人类基因内的作祟,愚蠢地断定尺寸的大小代表了该男人的生孕能力;同时它也带来极度的刺激和享受。像现在这种情况,哪怕我感觉到肛门如火烧的滚烫和错以为是快感的疼痛;哪怕他真搞到我内脏移位,我也不会叫他停下来,白白错过这让人上瘾的性事。
而且,艾瑞似乎也和我一样享受着。
“凯文,你真的太棒了!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美好的身体……!你夹得我好紧,像要把我吸进去似的……啊、啊……我好想直接射进你的身体!”
我体内的恶魔苏醒。
我自动扭过头,尽量露出妩媚的表情看着他,确定他被我吸引得失神了,道:“如果你做我的情人,你要射我哪都没问题。”
这句话对他而言如火上浇油,这点从他又涨大的阳具便可知道。
“你早说嘛!”
迅速拔出,拉掉恼人的塑料,又毫无通知地把我翻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把我的双腿勾在他的肩上——这回,他不再像先前那般温柔,而是急迫地进入我,而且一进到底。
“啊啊啊——!”就算习惯了他的尺寸,我的身体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么忽然的攻击啊~
“我来这里就是下定决心要成为你的情人,只怕你不要我而已啊!”
“别、别……慢点,艾瑞,慢……啊!”不行了,现在的姿势比刚才更深入,我真的会被他弄死!
“这下子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了!我多担心你不相信我编的故事啊!……叫我名字,凯文!”
“菲利斯、啊!”
“再叫一次!”
“菲利斯……!”
每说一个他的名字,他就撞击一次。这次,我飘下眼泪是真的因为我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不只是生理上,还有精神上的。
“太好了,凯文!我爱你!我爱你!我们一起射吧!”
“不、不要……!菲利斯!呀啊……!”
体内的恐龙一阵痉挛,之后是一股又一股热流射入它到不了的深处。与此同时,艾瑞不曾放手的、属于我的阳具也射了,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落在我的肚皮上。
可惜我都感觉不到这些。在达到高潮的瞬间,我竟然不争气地昏厥过去,任由艾瑞把精液都射进我体内才出来,对我的身体为所欲为。
至于做了些什么,他倒是打死都不肯告诉我,只怕我知道了,会立刻把他打入冷宫,从此再也享用不到我的身体。
第二章
“唔……嗯……”
菲利斯发出愉悦的叹息,内壁的肌肉缩紧,像要把我剪断似的。我顿了顿,感受到入口稍微放松后又再次前进,直到我完全进入。
美好的周日,早晨八点半,我往日的作息应该是刚从床上起床,悠闲地看着报纸,呷着咖啡,享受我难得的假日——那是如果没有病患打紧急电话给我的话。
转眼一看,现在的我正和新的同性恋人躺在床上,赤身裸体,水乳交融——或许更贴切点说,结合的是我们的身体,我的阳具深入菲利斯体内,二人紧紧贴在一块儿,感受对方每一寸皮肤,渴求对方的亲吻。
“啊嗯……”菲利斯又喘,我趁机侵入他的口腔,卷起他的舌头,贪恋地索取他的回应,因而得到多过我想要的。
我和菲利斯?艾瑞的关系从医生病人到恋人只花了三分一的看诊时间,接下来的三分二是所谓的“身体契合”测验,接下来就是仿佛一辈子都不结束的热恋时期。
顺服得不得了的恋人张大双腿,抱着我的手如同包裹住我的分身一样收紧。
“凯文,好好爱我……”
“我已经爱你一个晚上了,亲爱的菲利斯……”晚餐之后便是上床,不停地接吻、爱抚、抽送,直到我以为我的分身会肿到没知觉,菲利斯的后庭再也合不起来。
然而,事实是,菲利斯的后庭依然紧紧包裹着我,我的分身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内壁的紧缩,仿佛要榨出我体内的最后一滴汁。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够……啊啊~”
我抬起上半身,用最大的力气往前一顶,两条腿弹入空中,嘴角的欣喜更加明显。接下来,我更努力运用我的腰力往前冲刺,直到那熟悉的感官席卷而来。
“我要去了,菲利斯!”
“带我一起去……凯文……啊啊!”
我握住他同样高涨的挺立,激烈地上下摩擦,同时以同样的频率在他体内肆动。
射精的那一刹那,我必须承认,我虚脱得头昏目眩,以为自己要就此昏倒在菲利斯身上。
同样是不用付出太多体力的办公室工作,平面设计的菲利斯那话儿比我大,持久力也比我长,总是做得我第二天腰酸背痛,也许我真该反省一下我是不是真如此虚弱。
今天,我和一帮友人约好十点打网球,菲利斯也高兴地答应一起去。为了能一早精力充沛地赴约,又不会破坏我们周末在一起的时间,我们才更换了位置,由我主动。三个星期的交往中,我也曾主动过,但像这次这样要特别安排,就为了让我第二天下得了床,可见我有多窝囊。
老天!我们才相差两岁罢了!
“要一起洗澡吗?”菲利斯意犹未尽地吻我,双手有意无意地拂过我的腰际,大腿抵着我已下垂的分身。
“想也别想。”我翻过身,不再压着他。“你先洗吧。”
“再慢吞吞的可要来不及啰!”体力永远用不完的恋人反而翻身抱住我,下一步我的身子忽然打横腾空,吓得我叫出声。
“你是怪物吗!”我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虽然承受的一方比较轻松,但我也是过来人,所费的体力绝不比另一半少。做爱可算是床上的激烈运动哪!
然而,菲利斯只是蜻蜓点水地吻我,把我抱入浴室中,丝毫不显得辛苦。
“我这礼拜好不容易完成一件案子,已经有一星期多没见到你了,哪能轻易浪费?”
其实我不介意你浪费一点点的。
打网球的伙伴是我从高中就开始认识的老同学,克劳斯?安德森和西门?福莱彻。同样身为网球部的球员,我们对网球的喜好持续至今,算是联系我们几个人的一种方式。见我忽然带了个新人前来,熟知我性取向的二人不言自明,大方地欢迎菲利斯的加入。
“自从戴维退出后,我们好久没打双打了。”克劳斯兴致勃勃地转动手上的球拍。
“那打双打吧!我跟克劳斯,凯文跟菲利斯,然后对换。”
随后,二人一同走到球场的一边。
“戴维本来也是我们一伙的,不过自从正式当上外科医生后,为了保护最重要的双手,就放弃网球了。”我对菲利斯解释道。“等下我们去吃午餐,他会一起来。”
“那克劳斯和凯文的职业是什么?”
“西门是儿科,克劳斯在一家上市公司上班。”
“那……跟你一样吗?”
我转头,看他挑了挑眉毛,对他无力地摇头。
“如果你们聊完天的话,我们想开始了喔!现在我们只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而已!”对手冲着我们喊。
“了解!”
我的体力应该撑得过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吧……
凯文?艾斯本,二十七岁,从五岁开始打网球,高中曾是市区大赛亚军,如今是一个高级住宅区里的诊所医生,就算没傲人的肌肉也有吸引路人目光的身段,戴上银框眼镜后的书卷气欺骗了不少富有少妇,人生可是一帆风顺……这样的我,为什么会这么丢脸地躺在更衣室里,起不了身?
“凯文,喝点水。”
克劳斯递给我他的健康饮料,我乖乖接受。
“你还好吧?”菲利斯担心地看我。
“……抱歉,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先去跟戴维会合吧!我待会就过去。”
“戴维那边打通电话就好了。我们要确定你没事才行。”西门拧眉。“你没好好吃饭吗?看起来瘦了。”
“有吗?”我一怔,完全察觉不到。
“或许你们先去吧!”菲利斯对他们说。“我留下来照顾他。等他好了我们就赶过去。”
“你们肚子也饿了吧?”
克劳斯和西门面面相觑。那种体力透支的运动方式,没在打完后立刻冲去大吃大喝已算奇迹。
“你们快去吧!有菲利斯陪我,不碍事。”
我摆摆手,继续瘫在长凳上,闭起眼睛休息。两人交代了几句,随即离开。
“……真的没事吗?”菲利斯战战兢兢地开口。
“嗯。”我又喝了一大口水,尽量补回糖分,好不容易才舒服了些。
“是……因为我昨晚要求太多了吗?”
这问题令我脸立即红如螃蟹,佯怒瞪他一眼。被我一看,菲利斯小小的脸上立即满是害怕和委屈。
“你还没厉害到那种程度。”
“喔。”
亲爱的,有必要这么老实地顺从吗?不过这就是他可爱的地方啊。
“好了,把我拉起来吧。”感觉到好点了,我捉住他的手,要他扶我起身。
“凯文,我们回家吧。你看起来好苍白。”
这建议非常吸引人,不过不行。戴维去了美国三个月,这星期好不容易回来了,说什么也要众聚。我反对菲利斯的建议,令他不悦地皱眉。
明明才小我几岁,性格却像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
面对可爱的恋人,我忍不住宠溺起他来,在他耳边吐气:
“好了,开心点。我明天早上没预约,可以晚点上班,今晚可以让你尽情玩唷。”这效果果然很棒。只见菲利斯顿时容光焕发,我手扶着的肩膀肌肉绷紧。
“……不能现在先收点订金吗?”
“想得美!”
来到人潮汹涌的餐厅,我们在窗边的位置找到他们三个人,在空出的位子坐下。
坐在克劳斯和西门中间的就是三个月没见的戴维,一双翡翠色的眼眸闪烁一贯朝气的色彩,不过脸蛋似乎比之前更尖了。
“戴维,你瘦了。在美国吃苦了吗?”我在介绍菲利斯以前先问。
“没人看着,饮食就不定时了。”戴维笑着回答。“你呢?看起来也没比我好多少。听说你刚才累得站不起来了?”
“运动不足罢了。”
菲利斯瞄了瞄我,我偷踢他一脚,不许他让人看笑话。
“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美国来的礼物?”我接过,当场打开,里头是条黑灰相问的围巾。
“好漂亮!”好奇宝宝菲利斯伸过头来看,发出赞叹声。
“谢谢赞美。”戴维得意地笑,西门窃笑,克劳斯皱着眉挑起嘴角,大家各自不同的反应
让菲利斯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呆愣地转向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我。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戴维自己织的,你会相信吗?”
“骗人!”
这响应立刻招来克劳斯的大笑。
“戴维是外科医生,为了保护手就不打网球,结果为了锻炼手的灵巧度,跑去学毛线织。”我亲切地解释,把特地用漂亮的盒子装起来的围巾拿出来。“这就是他的”杰作“之一。”
菲利斯不可置信地在戴维和围巾之间来回看。也不能怪他。一般人不会想到一个一八五公分的大男人会把毛线针织练得这么好,几乎可以和名牌服装店的手工媲美。当初我们看到他双手拿着两根毛线针,一边和我们聊天,一边织毛线的时候也吓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虽然这围巾很漂亮,也是我喜欢的颜色,但是特地到了美国,就不能买些当地特产回来吗?
“那毛线可是这边找不到的质料跟颜色。”戴维不服气地解释。“你不觉得那毛线虽然粗,可是很舒服吗?”
“可是我还是比较想看到自由女神雕像的巧克力或者印着”我爱纽约“的鸭嘴帽……”我故意叹气道,纯粹只是想要挖苦他。巧克力我几乎不吃,自从大学毕业后就不曾穿过可以搭配鸭嘴帽的衣服,这点只要是我朋友都知道。
当然,戴维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就报一剑之仇:“等你哪天在医生袍下裸体我就特地飞去纽约买!”
“这倒真要见识见识了!”克劳斯摸着下巴道。“裸体医生袍加上”我爱纽约“鸭吧!”
呃……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和菲利斯的初次见面就那么穿法,不知道会露出什么反应呢?“
因为白天的承诺,我跟随菲利斯回他家。菲利斯已经在我家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只怕家里可怜的小猫咪会饿坏。
准备要去洗澡而宽衣解带的我,这时候发现菲利斯一言不发,心情很低落的样子。
这时候他通常不是该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吗?
“菲利斯,你要不要紧?”
坐在床沿的菲利斯朝我瞥一眼,嘴巴像倒挂的U,看来心情非常下好。我坐到他旁边,担心他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然而,无论我怎么问,菲利斯就是不肯口说话。逗弄他那么多次都没反应,我只觉得自己自讨没趣,转身先去洗澡。
再回来,闹脾气的人已经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围得老紧。
这下子我真担心了。平时总是缠着我不放,爱撒娇又单纯可爱的恋人从来不善掩饰自己的情绪。很明显的,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极度渴求我的安慰,否则也不会让我跟着回来。我上床,抱住被子下的人。
“这么早就睡了?不可能吧?那谁来陪我尽情玩呢?”
被里的身子抖了抖,坚持了几秒钟才闷闷地开口:
“我在忌妒。”
我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忌妒?为什么?忌妒谁?”
“我不说。说出来你会笑我。”然后顿了顿。“或者讨厌我。”
这小脑袋又想到什么怪东西了?
“我发誓我不笑你也不讨厌你。”
身下的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菲利斯。”我枕在他脖子间,柔柔呼唤;这招通常比硬的还有效。
“……你喜欢戴维吧?”
“嗯?”我没听错吧?
玩腻捉迷藏的人终于探出头来,眼神充满委屈。
“其实你喜欢戴维吧?只是戴维不是同性恋,又是你好朋友,你没办法表白,对不对?”
“等、等一下,你这想法到底是从哪来的?”我失笑问。
“你对他跟对其他人不一样啊!”他喊。“网球之后,你明明那么累了,却执意要赴约,而且你看他的次数好多!比看我的次数还多!”
“那是因为他正好坐我对面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指控?
我稍微抬高点声量,菲利斯利刻苦起张脸,好像快哭了。
“你为了戴维凶我!”
“我没有为了戴维凶你!”
“你笑我!”
“我……”我叹气,勾勾手指要他过来。听话的情人果真乖乖靠近,我用手把他按过来,迎头吻上他,内心暗暗希望可以藉此停止这可笑的对话。
菲利斯嘴唇微张,我趁机探入舌头,进入热吻。菲利斯陶醉地闭起眼,主动响应我。
“……我没有笑你。”好不容易分开了,我轻喃,顺便亲了亲他的耳朵——那是菲利斯的性感带之一。
菲利斯没有回答,从满足的表情看来似乎已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了。
我悄悄把手伸进被单,摸到他几乎全勃起的分身,温柔地爱抚起来。
“嗯……啊……”
“舒服吗?喜欢的话我就给你更多……”
“我还要……”性感的腰肢扭动着,欢迎我的行为,精神好到让我咋舌。
昨天做了,今天早上剧烈运动,现在居然还有体力继续!真的不得不感叹我老了……闹别扭归闹别扭,这家伙还是期待着今晚的做爱,啥也没穿!我撩开被子,完全高昂的巨大性器没了束缚,弹跳而起,还流出兴奋的液汁。
“你这淫荡的小东西,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故意握紧,惹来一阵难忍的呻吟,手里的性器又涨大几分。
“凯文,吻我……”
菲利斯眼里泛着泪光,难受地央求。我应了他的要求,给他一个缠绵的深吻,然后不理会他的抱怨和他分开,转而含住他的分身,用力吸吮。
“啊啊……啊……”
随着我的服务,头顶不停发出享受的呻吟声,结实的大腿分得更开,肌肉时而缩紧。不消多久,他的臀部更是随着我的动作上下摆动,但不至于令我难受。
我尽量张大嘴来接收他的全部,可是那东西实在太长了,也太粗,就算我不介意它顶着我的喉咙也不想我的嘴被撕裂。
我吐出性器,改用舔拭以及吸吮顶端,右手握住根部,上下摩擦。
“凯文……凯文……”他的手擦过我的头发,来回抚摸我的背部,像在感受我的肌肤纹理。在我专心地服务他的时候,他的手逐渐来到我的臀部,轻轻搓揉按摩起来,偶尔还用手指按了按臀部之间的入口,使我不自觉一阵颤抖。
“你也等不及了吗?想要我狠狠上你吗?”愉快的声音低酥地问,手指轻轻往里头推了些,想引起我的兴趣——其实不用他的诱惑,我的肛门已在一张一合,渴望有东西进入;最好是滚烫的、巨大到会把我撕成两半的好东西……
“看,你在扭动你的屁股呢……你的前面也有这么兴奋吗?”
他的手从臀部绕到前方,捉住我的睾丸,玩味地捏弄。我受不了地放开他的性器,弓起身体,反而更利于他玩弄我。
虽然这种从后面绕到前面的动作根本没办法摸到我的JJ,他乐于欣赏我翘起臀部,睾丸在他的手中来回滚动时发出的声音。
“怎么了?你不舔我了吗?”他吻着我的耳垂轻道。“我还没射呢。”
“要射……不是应该射在我里面吗?”我呼一口气,朝他露出微笑。“要射也该一起射才行。”
上帝,我可是医生呢。每天尽玩些高危险游戏。自从菲利斯提出喜欢射在我里头后,我都尽量满足他,因此不得不加紧防范措施,但这并不代表不可能生病。
只是现在的我也没余力想那么多了。我全身都渴望着被填满,想直接感受到那炽热在我体内抽送,还有高潮时射入直肠的搔痒感。
我拿出润滑剂,在我们二人手上都挤些,然后以69的姿势跨过他,在他阳具上涂满润滑剂。与此同时,菲利斯也将两指涂满,探进我,仔细润滑我每一个角落。
光是感觉到他的手指,我就无法克制软了腿。挺立的分身随着身体的摆动在他的肚皮上上下滑过,滴出的液体顺理成章地沾在上头。
“好棒的身体啊……光看着我就要射了……”
“那你就尽情看吧……”
我转身,正面面对他。菲利斯的眼睛沿着我的脸往下看到胸口挺立的乳头、紧绷的肚皮、大开的双腿,和大腿之间涨红的阳具。
任谁也无法把那张单纯又带稚气的脸孔和那超过十五公分的怪物联想在一起吧!或许该说,这么单纯的人,才会也这么一百的身体——菲利斯的表情明显地十分欣赏他所看到的,身体也表明了他极度想占有我。
“凯文!”菲利斯挣扎着想起身,我赶紧把他压回床上,彻底宣示我的主导权。
“今天晚让我好好服务你。”我对他展现坏心眼的微笑。
接下来,我用单手掰开一边的臀部,另一只手捉稳菲利斯的阳具,小心地往它压低自己的身子。
顶端压着入口,那仿佛可以烫伤我的热度立刻传人我,让我不禁打颤,微张的口发出无声的叹息。尽量松开肌肉,诱导着它挤进。,一旦头进去了,接下来就轻松很多,这似乎已经是不变约定律。
再一点、再一点……平常躺着让菲利斯主动,我已经难过得忘记呼吸,不过总是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困难了。我还以为我已经习惯那尺寸,看来我想得太简单了啊!好不容易进入一半,我的汗水已经布满整张脸,背脊和大腿不停有水滴滑落,臀部不住打颤。
“凯文,你要不要紧?”菲利斯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既然下定决定要好好服侍他,就一定要做到!我咬牙,一口气把剩下的肉刀全推入自己,没想到才几公分就到根部!我以为还剩至少一半在外头呢!好感动!
“瞧,全进去了……”我绽开说不上轻松的笑容,搞不好还满吓人的,幸好没遭到唾弃,反而赢来奖励的热吻。
“凯文,不愧是我的宝贝!”
“你才是我的宝贝呢。”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感叹自己有个这么可爱的情人,用尽真心爱着我的全部。虽然冷静时,我总是猜测一见钟情是否有可能酝酿出这么激烈的爱情,可是看到菲利斯的笑脸,我就融化了,只会沉浸在他贡献的爱情里,再也无法思考。
在二人合为一体的情况下,我们又陷入一阵热吻,只是偶尔轻轻动了动,刺激双方的感官。小小的律动逐渐转变成大幅度的抽送。伴随着我们忘情呻吟的,是床铺的吱吱作响。
在交欢中,十指不知何时相扣,结果变成对我的箝制——我想用手抽送自己的分身,菲利斯得知我的意图,手指突地紧扣,不肯放开。
“菲利斯……!”
“宝贝,自己射出来看看!”
“怎么可能!”我大喊,极力要挣开手指,却只被捉得更紧,关节隐隐作痛。
我坐在菲利斯身上,二人十指用力相扣,看起来大概就像摔交吧。菲利斯倒是十分享受这个视野,把我的手拉过去亲吻。
“一定可以的!来,屁股再摇狠点,努力刺激自己那一点,你一定做得到!”
“你……!”当我是色情片主角吗!
不过我已经没有心思争辩了。我的性器涨得难受,像要爆发了似的,双手无论怎么用力都挣下开这个混蛋,唯一的办法只有照他说的,尽量刺激自己,想办法不用直接刺激就射出来……
“啊啊……啊……”我努力把那可恶的东西往一处钻,也报复地缩紧肌肉,发誓绝不让他太好过。
死小孩,色情片看多了,尽想些莫名其妙的事!
“菲利斯……菲利斯……啊、啊……!”
菲利斯似乎也忍受不住,瞬间坐起身,把我往旁边一推,立刻变成他上我下的姿势。
“你这狡猾的东西,想让我早泄吗?”
“可恶的人……是你吧……啊!啊!”
一旦夺回主导权,他连忙实行自己的优势,拔出的性器又滑入洞穴,快速又深刻的攻陷我,令我发出抑制不住的呻吟。
“凯文,说你是我的……永远不会离我而去!”
“我……我是你的……是菲利斯的……啊!”一股熟悉的感觉侵占全身。我抱住他双腿攀上他的腰部,他也立刻知道我要射了,动作越发迅速。
“菲利斯,菲利斯,我要射了……!”
“我也要了!我们一起射吧!”
不消片刻,一股暖流流入更深入的地方,兴奋得我全身颤抖。我自己也射出一发又一发的白液,还有些射到自己的脸上!
菲利斯笑着帮我擦拭喷在脸上的精液,又给我一道热吻。
“不要忘记你刚才说的话。”
“……什么?”
“凯文!”
我哈哈大笑,给他个热情的拥抱。
午休时间,我愉快地哼着歌,等待电话的另一端接通。
“凯文。”电话里的人接到电话,立刻喊出我的名字。
“嘿,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织条红色围巾如何?大红色。”
“给你的小情人吗?”
昨天晚上发现,菲利斯真适合红色,如果裸着身子围条圣诞红色的围巾,一定连圣诞老人都招架不住。
“我才不要帮你情人织围巾。”对方哼一声说。
“做人那么小气,小心没朋友。”我不当一回事地笑。
“生自己情敌的气是我的权利。”
“亲爱的,我们只有一夜情的关系,而且只是互相手淫罢了。”更不要提那是几百年前大学时代的事。
他没好气地冷笑。
“还有,这件事别跟菲利斯提起,否则我可有得受了。”
“嗯?听起来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这种坏心眼的家伙,居然有病人受得了!
我把昨晚的事跟他说,原本的冷哼变成不怀好意的嘲讽、变成风凉话、变成大笑。
“如果你不想我拿你的纺织针插你手,你最好乖乖闭上嘴。”
“这是威胁吗?那为了讨你欢心,我顺手织件小毛衣给你情人的小弟弟吧!
哪时候让我量量他的尺寸。“
“你敢量我就敢给。”
然后,不等对方接话,我就挂了线,快乐地去吃午饭。
有时,为了让爱情美满,撒点小谎是应该的。
第三章
晚上九点,好不容易笑着送走最后一名病患,我终于得以松一口气,卸下我的医生伪装。
“辛苦你了,医生。”玛琪笑着对我说。
“谢谢,玛琪。可以麻烦你把门锁一锁吗?”
“好。医生有约会吧?”
我停下脱医生袍的动作,顿时呆愣,连忙又陪笑。
“我只是跟朋友约好吃饭罢了。”有这么明显吗?好吧,我在三个小时前就不停看手表,
不过玛琪这小姑娘坐在柜台,怎么可能看到我在里头做什么?
玛琪只是笑笑,没有戳破——我就是喜欢她这么善解人意。
“回家小心。”
“我会的。请好好享受你的晚餐。”
我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就走出诊所。再和她继续聊下去,只怕会越说越多,而且距离约定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前几天,菲利斯忽然约我吃饭,就像正常恋人那样,征求我的意见,慎重地提出邀请,还事先订位子,害我以为这家伙吃错了药。
“怎么了?我们不是几乎每天都见面吗?”我侧身,好奇地问。
一直以来,我们的见面方式都很随性。一下班,我们就会打电话给对方,问他在哪,决定要到哪儿碰面,然后到其中一人家过夜。
嗯……与其说是恋人,倒不如说是夫妻吧。
菲利斯似乎很不满我的问题,任性地板起脸。
“我想品尝一下做做恋人的滋味啊!你不认为事先约好,穿漂亮的衣服,越靠近约定时间,心情就越忐忑不安,这种感觉很棒吗?”
我不以为然地挑眉。这种公式化的约会并不是我的喜好,也觉得多此一举。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像一对老夫老妻,连做爱都不有趣了啦!”菲利斯生气地大叫。“一三五我上,二四六你上,星期天亲亲抱抱,我们快沦落到这种公式了耶!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原来不只我一个人以为我们像夫妻了啊……我脑筋快速旋转,回想我们这几天的做爱,笑容不禁尴尬起来。那天早上,我们还一起刷牙洗脸,可是一点调情也没有,真的像极一对结婚多年的……再重复那个名词只会让我更沮丧。
“你说得对,菲利斯。”我同意道。“我们来约会吧!”
菲利斯立刻像个收到礼物的小孩一样兴奋欢呼。
“那我们就订在这个星期五!我就订那家我们上次经过,你说想吃吃看的餐厅,也会穿体面点,还会记得洗澡刮胡子刷牙洗脸——”
“等一下,你是说……你没每天刷牙洗脸?”我讶异地问。
“唬你的!”他亲亲我的鼻子,笑道。
为了以示惩罚,我把他做得肛门合不起来,顺便打破这几个星期以来,星期二都是我当被动的公式。
想到他第二天苦着脸摸着臀部的模样,我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既然要约会,就让它像个约会吧!我前天上网跟花店订了一束花,今天穿上比较体面,又不会太严肃的套头衬衫以及皮制外套,还特地戴了隐形眼镜出门。
要不是餐厅预定由他负责,我还会订房间,来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现在的我要是被去年的我看到,大概会笑掉大牙吧。可见我真的很爱菲利斯。
爱啊……能坦然承认自己的心情,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紧张又愉快地发动汽车引擎,正要出发,手机忽然响起。我看到是菲利斯的号码,不祥预感萌生。
“……喂。”
“凯文!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讨厌我!我临时有明天要交的工作没做完,无论我怎么威胁老板他都不肯放我走!”
我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你还在公司?”
“是的!我已经尽快赶工,以为在八点绝对可以赶完,可是现在还剩两成没做完……”声音听起来像要哭了。实在太狡猾了,面对这样的声音,就算有满腔怒火也发泄不出来啊!
我深呼吸一口气,内心数到十。
“我去你公司找你。”
“欵?”
“我等你做完。”
“可是……不知道要到几点耶……”
“我等。”
开玩笑!都已经准备到这种地步了,说什么也要约会!
“那好吧……凯文你在生我的气吗?”
“亲爱的,不要问。”
听到我拼命装出笑脸的温柔回答,菲利斯不敢再问什么,乖乖地挂电话。
“有人要被马踢了~”
笔记:要记得提醒菲利斯,他的撒娇绝对比威胁好用一千倍。
菲利斯三不五时都会到诊所来看我,但这却是我第一次来到他的公司。
位于二楼的设计公司员工包括老板只有五个人,包括老板,每个都忙得焦头烂额,好像连坐下来都浪费时间。
我先兜到餐厅去把花店送到那儿的花领回,开始懊恼自己订了这种鬼东西,现在不得不像个白痴似的捧着它来到公司来了。
——所以我讨厌约会!讨厌约会临时取消!
第一位注意到我的员工路过我,对我吹了口口哨,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菲利斯受宠若惊地丢下工作跑来,给我一个最大的拥抱。
“凯文——!”
我退后一步,站稳,像摸宠物一样摸摸他的头。
“这是给我的?”
“没错。”我丢脸地把花推到他手上。“放车里我怕会干掉,就拿上来了,你想办法。”
“谢谢!”
其实有一半是想示威,让那可恶的老板内疚,不过看老板那副痞样,想要他内疚,大象都会爬树了。
“菲,你没失诉我你的医生情人这么浪漫。”有一九〇公分的老板走过来,也把菲利斯当宠物一样粗鲁地摸他的头,露出一口可以拍牙膏广告的白牙。
“这就是我的凯文可爱的地方啊!”菲利斯骄傲地蹭着我不放。“大家,他就是凯文!这个就是破坏我们感情的森、提姆、安迪、杰西卡。”
我瞧瞧公司内:满桌的纸张和电脑、四男一女,不过女生看似个性豪爽,所以才能和男同事们工作吧。
菲利斯是有告诉过我公司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取向,也不鄙视,然而我现在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平等对待。
菲利斯像只树熊般黏着我,面对这种情况,没人显露一丝诧异或不同的脸色,依然故我地打了招呼后就继续埋头工作。
就像我们两个的关系再自然不过。
“好了,菲,快回去赶工!不然今天休想踏出去!”
“凯文你要怎么办?”
他留恋地抱着我,大有不想我离开的意思,我也没打算就这么丢下他走掉。
“如果不妨碍你们的话,我在旁边坐着。”
“非常欢迎!”森大方又邪恶地喊。“其实,与其坐着无聊,不如帮我们装订吧!”
“什……”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森立刻拉了我就往里面走。
“来,这角落给你!我们把文件给你,你照着我们的指示装订,东西就在你周围,方便又简单吧!啊,可能偶尔还要你帮忙一下复印。麻烦罗!菲利斯!工作工作!”
菲利斯一边回去工作一边对我做出“抱歉”的口形,我呆立在充满设计原稿和厚纸皮堆中,忽然发现自己误上贼船。
现在的我应该和菲利斯享受美味的晚餐。
好,菲利斯没时间。那我也应该洗好澡,换上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阅读我才看了三分一的小说。
身为医生,我居然站在这儿,听着一堆不懂的外星文,想尽办法把不停向我丢来的设计图装订起来!
我甚至连自己的病患档案都没亲自装订过,居然在这边帮忙其他人做这种文书工作!
太热的皮衣早被我扔到一角,衣袖卷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厚得可以做字典的纸张打洞。
五分钟前我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一点了!
为什么我在这儿做这种事!
在内心诅咒第三千四百八十二遍,我粗暴地按复印按钮。复印一出来,杰西卡立刻从旁边抽走,对我甜甜一笑。
不行,我已经没力气笑了。我只是个简单的内科医生,一点也不习惯劳力工作。
“凯文,你要不要紧?”菲利斯担心地来看我。“你别做了,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我还撑得住。”
我顽强地回答,把纸张叠好后抱起,要回座位继续奋斗。菲利斯阻挡我的去路,接过我手上的东西。
“别做了,去休息。”他严肃地说。“你本来就不该做这些,别被森摆布了。”
“天地良心,我啥时摆布他了?”
森听到我们的对话,大声抗议。
“你闭嘴啦,森!凯文,你先回去吧。做好后我直接去找你。”
“菲利斯,别把我当弱不禁风的人。”我寒起脸,不高兴地夺回他拿去的文件。“这点小事我还做得了,不需要你事事保护我。”
然后不等他继续,就迳自来到座位,继续做下去。
妈妈曾说过我脾气倔强,老爱逞强,这也是我考得上医生的原因。为了证明给别人看我做得到,我用功念书,还拿到荣誉奖学金,为了显示给那班爱嚼舌根的亲戚们看我不是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的温室花朵,我跟银行贷款开诊所,而不是跟爸爸要钱,而且做得有声有色,固定支付债款。如今,既然已经做到一半了,就一定要把它做完,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看不起!
我瞪一眼森,见他一边电脑绘图,一边窃笑,肯定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这加倍我的心情不好,做起事来更加粗暴,把装订好的文件叠在一起时弄出的声音足以显示。
忽然,菲利斯拉了我的手,跟同事交代一声就把我带到外面。
将近十一点,又不是在市区内,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寥寥无几。
“你有什么问题啊?”我不高兴地挥开他的箝制,皱起眉头。
面对我的皱眉,他的懊恼反而减弱,换上忧心的眼神。
“凯文,我没有要处处保护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当然想保护你,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没有觉得我比较强,你比较弱,需要我的保护。”
我盯着他瞧,不打断他的话。
“我从来不觉得你弱啊!该死的,要比弱的话,我大概比你还弱吧!你心比我成熟、工作能力比我好、又比我英俊……其实,你为什么会答应跟我交往,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真要说的话,我唯一比你厉害的大概就是我力气比你大、那话儿也比你大那么一点……”
“你不需要说得这么仔细。”
“……抱歉。总之,我只想跟你说,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小看你的意思!
我是认为你没必要听森的话,帮我们忙,把你牵扯进来本来就是他不对,你不用勉强自己……“
随着他的解释,我慢慢恢复了平常的冷静,放松了自己的肩膀。
想起先前的举动,连我自己都觉得丢脸了!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不就是个约会吗?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啊!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把自己搞得像善妒的人,还特地拿着花束冲到人家公司去!回家不就好了!
在森眼中,我一定像个小丑吧?所以他才会嘲笑我……
“菲利斯。”我握了握他的肩膀,扯出尴尬的笑容。“我承认我刚开始做得很莫名其妙,不过现在的我只想赶快帮你做完,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回去。”
碧绿色的双眸眨了眨,露出喜色。
“你忘了,我们现在还在约会呢。虽然跟其他人的约会有点不同,不过我们的确有在一起度过,没错吧?”
“是这样讲啦……”他摸摸头,不太确定我说的合不合理。
我有些冰凉的双手环住他温热的脖子,头顶着头,难为情地细问:
“我这样冲到你办公室来,你会不会很丢脸?”
“不会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亲密的情人毫不犹豫地说出来,给我一个熊抱。“我早想让大家看看我的情人长什么样子,让他们羡慕羡慕!大家还笑我,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爱上我,说我一定是捏造的,这下可让他们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如果真的不相信,刚才介绍的时候一定看得出来。虽然我私人认为,说不相信的只有森一个罢了。
“好了,我们赶快把工作做完,赶快回家吧。”
“好!”
我趁着四下无人,给他一个简单的亲吻,拉起他的手,双双走回办公室。
“凯文。”在楼梯间,菲利斯忽然停下来,转头看我。
“什么?”
“我们等一下可以继续做约会的事吗?”他看我的眼神散发浓厚的期待和炽热,眼神不停上下打量我,想要做什么,一目了然。
“你今天好帅!平常的你虽然也帅到不行,可是今天很不一样。你的眼镜呢?”
“我戴了隐形眼镜。”我笑说。“待会儿你要做什么依你。”
他立刻绽放笑容,全身充满迫不及待的气息,三脚并两脚地往上冲。
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项目,不必猜就知道了。到头来,约会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忍不住心情大好地微笑,约会的情绪又死灰复燃了。
结果,工作圆满结束,六个人全都松一口气,垮在椅子上。
“两点半,还有地方吃东西吗……”提姆看一眼手表,无力地喃喃。
“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家睡觉而已。”杰西卡把文件都叠好,推推自己的眼镜道。
刚才和菲利斯走回办公室后,我们又被森赶下来买吃的回去,所以大家现在才没饿昏肚子,忍耐到现在。
我望着自己在窗口的倒影,无奈地垂下肩。
衬衫的下摆都拉出、上头还沾到纸屑、浏海凌乱地垂在额前、眼睛下面的线条都浮现了,和“约会”前容光焕发的自己判若两人……
反观,菲利斯依然精神抖擞,迅速把东西手好,抓了包包、可以把他整个上半身都遮住的花束以及我的手,连忙要往外冲。
“我们先走罗!”
“辛苦你们了!”森对我们挥挥手。“凯文,谢谢你的帮忙了!”
我对上他带痞的微笑表情,回以无伤大雅的微笑。
“举手之劳而已。”
“大家趁着周末好好休息,星期一迟到我照样罚人喔!”
没事了,就赶快走人。菲利斯已经没心思再继续留下来哈啦闲扯,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跑。
坐进我的车内后,他拉过我的脸,热情地吻我,仿佛我是道美味佳肴,让他眷恋得无法放开我。
多浓郁的性爱气息啊!要不是车子停在大街上,我们现在早就脱光衣服,在大庭广众下做起来了!
要脱离他提起了我好大一股勇气,还不得不压抑下被挑起的欲望,专心开车。
一路上,坐在旁边的菲利斯也忍得难受,安静地绷紧脸,看窗外飞跃而过的景色。
我往他的方向瞥一眼,眼光顺着他的手溜到股间,看着他的手时不时按摩那儿,情不自禁舔舔嘴唇。
“天,别把舌头伸出来!”
我一震,这才知道原来他虽然别过头,却透过窗户的倒影一直注意我。我讪笑,用力吞了口口水,又听到他的咒骂。
“吞口水也不行?”
“现在就算你呼吸都会让我联想到!”
“急色鬼。”
“你不喜欢吗?”他终于正视我,想要碰触我又怕影响我开车,只能用眼睛抚过我身体每一部分,仿佛我现在正一丝不挂地任他欣赏。
我忍不住暗咒自己的家住得那么远,即使只要半个小时就可抵达。
车子一停入车库,身边的人立刻像匹饿狼似的扑身而来,将我吻个满怀。
我不反抗,因为我也已经忍耐到极限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欢迎他的急色,热情地回应,还主动把座位放下,给他移过来的空闲。
我脱下恼人的外套、他烦躁地解开裤头、两个闷在裤子里的勃起相互压着,却也能感受到对方。
“我有告诉你你今天好帅好帅吗?”菲利斯一边逗弄我的乳头,一边笑问,热气全喷到我脸上。
“帅到让你着迷吗?”
“我迷死了!”
我笑。可爱的情人毫无顾虑地表示他的爱意,总是让我感到被爱的甜蜜感。
要是他不在了,恐怕我也忘不了他,还会找个年纪小,类似他的人吧!
我抱紧他的腰,让我们下半身紧靠,手按摩着他的臀部和大腿。
“你工作的模样也很帅。”
“真的?”
“你感受不到我为你神魂颠倒吗?”双手加重力道把他臀部往下压,两条东西几乎同时涨大几分。
他闷哼一声,再也无法忍耐地动手掏出那令我登上无数次巅峰的坚挺,上头已经开始分泌汁液了。
“菲利斯,先到屋里去……”
“我已经等不及了!”
看那连筋都浮现起来的程度,的确已经忍耐很久了。一般男人在这二十分钟的车程,早就可以达到一次高潮,哪能忍到现在呢……
就在我赞叹可怜的小菲利斯的煎熬时,菲利斯已经把我的双腿高举到胸口,要不是我现在仍然穿着裤子,恐怕这一秒早就贯穿了。
“凯文,我可以直接进入吗?”
“你确定不会难受?”方向盘正卡在他的腰部吧!
“动作会小了点,不过我无所谓。”
“……用保险套。”我不想明天把车送洗的时候,发挥那些洗车人的想像力。
菲利斯乖乖点头,从包包里拿出保险套。找趁这机会把自己座位上移动,好让他有更多空间。
——以后要是有更多这种机会,非要买台四轮驱车才行。
因为来不及脱鞋,我的裤子只随意脱到膝盖处,露出两条大腿来。跟菲利斯比起来,我反而更像猴急的人,衬衫只开了钮扣、裤子没脱好;反观菲利斯,他可是周全地脱掉上衣,袒露精瘦结实的上半身和绷紧的腰,牛仔裤和我一样,褪到膝盖。
“我要进去了。”
充满宣言味道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感受到经过润滑的阳具那硕大的顶端正顶着我的入口,等着我点头,就可破门而入了。
“来吧。”
我一声同意,小菲利斯立即迫不及待地拼命往里头挤。
虽然已经做过无数次,不过在没事先按摩的情况下进入却是第一次。
我屏息,尽量放松身体,那儿的肌肉做出吞吐的动作,希望可以把巨大的阳具吸入。
“嗯啊……”忽然,我感受到一条如鳗鱼般的滑溜物体进入肛门,直到不能再进入了才停下来。
头一进入,其余便顺势滑入,一切显得轻而易举。
“每次进入你的感觉都好棒,凯文……”
“被你插入的感觉也很美好……”
随着进入带来的填满感,像是给体内注入满满的爱情,从里头开始温暖到外。
那种具体的幸福,只有性爱可以给予。
上帝既然创造了性器,人类就要物尽其用。而且,单就女人享受这种填充感,未免太小气了,所以不停进化的生物——这种情况下,是雄性生物——才想到用自己的方法,也来感受一下这种欢乐,从此无法自拔。
“啊……啊……嗯……”我闭起眼睛,尽情享受着菲利斯的抽送,手也来回上下抚摸自己的性器,给自己双重的刺激。
洞穴经过肉刀的来回摩擦,犹如着了火一样发烫,也让我整个身体都滚烫起来。
我难耐地蠕动,双手高举过头,握住椅子,确定自己还在这个世上,没有往下沉。
性器完全顶入内部,然后全部抽出,又一口气进到根部、又出去……菲利斯一出去,冷空气立刻吹入,性器又随即带来炽热,那种一冷一热,活像三温暖的方式连同一满一空的感觉让我俨如身陷水深火热,脚趾头在鞋子内曲起。
“别、别弄我了……会坏掉……”
“弄你,是指这个吗?”菲利斯用力撞击,我明明想发出抗议,可是声音听起来像是舒服的呻吟多过反对。
“还是指这个?”男根在体内搅弄,移动一圈又一圈,仿佛要把我的洞穴扩大,好给自己更舒服的空间,却搞得我险些失神。
“我不……我不行了……”
终于,我开口求饶,也担心我的皮椅再也无法承受更多压力,随时有断掉的可能性。
“胡说!我的凯文才没这么弱呢!你的下面渴望我的进入,正吸着我不放,你不知道吗?”
“骗人……啊!”
“真的,你看。”说着,菲利斯伸手摸我们的结合点,手指沿着边缘描绘着。
“是不是一点空隙都没有呢?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蠕动?这就是你在吸我的证明啊!你想把我吃掉吧?”
“我没……”
“看,又吸了。你想把我吃进你的肚子里,永远不离开你,对不对?”
少说这么恶心的事了!可是我现在连呼吸都有困难,更别说开口说话了,唯有摇头以示否定。
“没关系,我不介意被凯文吃掉喔!”接着,他笑着抱住我,舔吻我的脖子和锁骨。“你要吃,我问你”从哪里开始“,有没有觉得我很爱你?”
——这已经超出爱情的范围了吧?
毛骨悚然随着脊椎窜到我的脑髓,全身禁不住一阵颤栗。我抓着椅子的手更是握紧,高举过头的双臂在摇晃间划过后座的花束,仿佛唤醒了沉睡的花香,将整个车内薰得让人窒息,连我们身上溢出的液体都充满香味,所有感官都感受到犹如梦幻般的性爱。
“菲利斯,我要射了……!”
“射吧!我也要射了!”
随即,他抬高我的臀部,方便进入更深。我的脚板顶着车顶,脊椎隐隐发痛,眼角开始湿润。
明明已经戴上保险套,我还是产生一种男人射精进我体内的错觉。那是种难忘的经验,精液仿佛毫无阻碍地沿着直肠直冲五脏六腑,直攻心脏,怕得我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会死掉。
“好棒,凯文……”满身大汗的菲利斯压着我喘气,满足地抚摸我的身体。
“好棒……我好爱你……”
我维持着双脚朝天的姿势,肛门还包裹着他没完全软下的阳具,有些茫然地看着车顶。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重量啊。
屁股好痛屁股好痛屁股好痛屁股好痛——
一整天,我的脑袋除了这以外,只有腰痛。
过度纵欲的结果就是整天躺着,稍微动一动腰身就痛得眼泪直飙,可怜的后庭花更像泻了一整天肚子似的,皮肉没外翻算不幸中的大幸……
至于害我如此的罪魁祸首,则被我当奴隶般使用,正在努力按摩我,想办法让我早日康复。
“车子洗好了?”
“早上第一件事。”
“有擦干净吧?”
“送洗之前我先把内部擦干净了。”
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保险套,竟然在紧要关头破裂!完事后,我的车内用J INGYE四溅来形容太夸张了,不过足以想像其凄惨状。可怜的花朵们也在无意间受到摧残,原本超过二十朵的花如今只剩下一半完整。
我现在就躺在客厅沙发上,所以确定客厅已经清理好。
“厨房也清好了?”
“一尘不染,一滴不留。”
“房间呢?”
“床单在洗着呢!”
“浴室?”
“该清的地方都清好了。”
“乖孩子。”我翻身亲吻他。“要什么奖励?”
“凯文你昨天已经先给我了……”他吞吞口水,小声要求:“不过可以让我帮你按摩”那里“吗?”
我没想到他会提出这要求,顿时双颊发烫。
“你控制得了自己吗?”
“看到我自己让你这么难受,我根本硬不起来了……”
“……你说的。”
不是我故意引诱他,而是那里实在太难过了,有人愿意帮我涂药按摩当然最好。
我再翻身趴在沙发上,抬高下半身好让菲利斯除下我的裤子,双腿张开,等着他的服务。
一阵冰凉伴随着手指进入通道,温柔又小心地涂满每个角落,仔细按揉。
还没从情事中冷静的身体异常敏感。没几下,我便闭上眼,发出舒服的声音。
体内的手指迟疑了一下,又开始动作,不过显得有些生硬。
忽然,手指碰到疲酸的一处,我肌肉全部放松。
“嗯……就是那里……”
“这里……吗?”菲利斯压抑地问。
“嗯,那儿多用点力……”
那儿好像是我的前列腺?不管了……
看来我真的纵欲过度了。我叫菲利斯按摩我的前列腺,居然舒服得睡着了!
醒来后,恋人果然没有趁人之危,还帮我穿好裤子,盖好被,留了张纸条回家去。
看了他的留言,我嘴角上扬,想着该不该打电话,约他吃晚餐去。
第四章
“医生,男人收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会高兴呢?”玛琪忽然问我。
“什么礼物?你男朋友生日?”我随口一问,惹得玛琪甜美的脸蛋泛红。
“你有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这下可引起我的兴趣了。玛琪三个月前才刚和那小白脸分手,我以为她会有好一段时间不敢和男人交往才是。
“我们交往一个月了,是大学助教。”玛琪羞涩地回答。
“怎么认识的?”
“经过一个朋友介绍。”她顿了顿,尴尬地笑。“所以这次应该没问题吧。”
“助教的话应该没问题。”
职业跟人格没有关系,可是现在不是说这的时机。玛琪的男人运是我遇过最差的。据说她的第一任男友是她的大学同学,靠甜言蜜语让玛琪帮他写论文,结果玛琪自己险些留级,那家伙毕业后立刻消失无踪。第二任,也就是三个月前才分手的混蛋,是个靠玛琪吃饭的小白脸,光靠一张脸就把玛琪迷得团团转,为他所做的事简直可以用鞠躬尽瘁来形容。玛琪的朋友看不下去,跑来找我商量,希望我可以开口点醒她,我这才知道她的爱情历史。
“玛琪很尊敬你,也许会把你的话听进去也说不定。”
这句话让我有点错愕。我和玛琪年龄相近,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外很少开口,更别提聊私事,就我看来我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尊敬的。
最后,我不但和她谈了,甚至主动出面和那男人见面,威胁利诱双管齐下,好不容易才让他签下断交书,答应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玛琪面前。
到了这地步,我已经不能置身事外,凉凉地对她说出祝福的话语就当没事了。
在良心的谴责下,我还是提醒她多注意点。
“有任何事,随时欢迎你找我。”
“谢谢。”她微笑。
“你在看什么?”
洗好操,从浴室走出来的菲利斯跨上床,爬到我上方。我比他更早洗了澡,正披着浴袍趴在床上看书。
反正穿了睡衣最后也要脱,披件浴袍是为了预防感冒,不过防不了色狼。
“男性得乳癌的机率?这是什么?”色狼啄我的脖子一下,手不安份地摸上我的臀部。
“医学杂志,你不会感兴趣的。”我没反应,任他吃尽豆腐。不过色狼好像不满足,往我身上压来,发出撒娇的声音。
“难道书比我更吸引你?”
“当然不会。”我除下眼镜,侧过身体单手环住他的脖子,充满爱意地看着他。“世上没任何东西比你更吸引我了。”至少目前没有。
我们的脸庞逐渐贴近,接吻。即使我吻过那片唇那么多次,我还是热爱那柔软的触感、适中的温度。
接吻中,菲利斯撩开我的浴袍。在微弱的金色灯光下,我露出大半的胸膛,连同眼神一起勾引他犯罪。
“你总是勾引我!”
说着,菲利斯像饿鬼般扑过来,吸吮我的乳头。我按耐不住地仰起头,发出细微的惊呼,由侧躺改成仰躺,医学杂志早被我扔到旁边地上去了。
“凯文,你的皮肤好光滑……”
菲利斯的手覆上我的腿腹,轻轻往上摸。浴袍的下摆顺着他的动作左右分开。
如今,浴袍只在腰带处相连,无论是上半身、大腿及阳具全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眼前。
“亲爱的,”我捧住他的脸,对他轻吐气:“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你知道我的生日快到了!”
“当然,我是你的医生呢!”
其实要不是玛琪提起,我根本不会去查菲利斯的记录,更不可能知道他的生日在何月何日。发现他的生日就在三天后,我简直是捏了把冷汗哪!
“我可以要几份生日礼物?”菲利斯双眼发光,兴奋地问;我倒是睁大眼,不敢相信他连这种问题也问得出来。
“你还想要几份礼物?这么贪心?”
“别这样嘛~人家只要两份就好,两份!”
一般人生日都只有一份吧?不过我也不跟他订较了,反正就多一份而已。
“好,你要什么?”
“嗯……”他笑得腼腆诱人,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年,可是身体却色情地靠着我,让我感受到他下半身的热度。“我想要你把我干得直不起腰来,让我体内充满你的精液……”
我该说,果然是菲利斯会想到的生日礼物吗?
“第二样呢?”
“第二样到我生日那天再拿。”他贼笑。“我今天先拿一份。”
“这么猴急?”
爱撒娇的人亲吻我的耳垂,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不过在他的感染之下,我好像也有感觉了……
——我真的不会精尽人亡吗?
“我担心一天两份礼物,你会很辛苦哪……”
被说中心思的我瞪他一眼,忽然不想配合他了。
菲利斯没察觉到我的想法,双唇慢慢滑到我的分身,犹如尝到人间美食似的舔吮,发出的声音色情得连我都不敢听。
“菲利斯……嗯……”
我抗拒地推了推,力道却小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反而像在欲拒还迎。从菲利斯更卖力地服务我看来,他也以为我在诱惑他吧……
被上的应该是他,为甚么我反而有被上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的地位薄弱,我翻身换个位置,改把他压在身下,一调整好姿势就进入,过程轻松得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稍微扭动一下,身下人立刻发出愉快的声音,内壁的肌肉贪婪地吸住我,可见我不是在作梦!
“菲利斯,你好像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
“那是医生你没看到我上你的时候,你的表情多吸引人!”
虽然不知道这一点的真实性,不过我也没余地去想了。饥渴无比的恋人不等我准备好,就自动自发地扭动臀部。我的性器顺着他的动作,在他的洞穴毫无阻碍地进出,有点像……在看菲利斯自慰。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只会沦为他的自慰物品!
这种疯狂的想法窜入我脑袋,让我不禁打起颤来,连忙聚精会神起来。
我起身跪好,抬起他的双腿,大幅度地摆动腰部。
“啊……啊……凯文,好大……哈啊……啊、啊……那边……”
“这边?”我对准让他颤栗的地方冲刺,随即被他紧紧包裹,柔软又充满韧性的肌肉和我的阳具紧贴,抽送时的啪滋声就像色情电影里听到的一样响亮。
“啊啊……凯文,再多弄我一点!噢、我快死掉了……”
“菲利斯你喜欢被上的感觉?”
我坐下,让他坐到我身上,双手圈住他窄紧的腰围,趁他坐下时用力往上顶,进得更深入。
“我……因为是你才这么喜欢啊,啊啊……”
虽然老土,可是听在情人耳中依然格外顺耳。我充满爱意地封住他的双唇,更努力运动来回敬他的爱语,直到他的性器射出大量的精液到我们的身上。
同时间,我也受不了地在他体内达到高潮,尽情地解放自己。菲利斯缩紧肌肉,毫无保留地全盘收入。我迷恋地抱住他,含住他的乳头,尝到咸咸的汗水味。
“生日快乐,甜心。”
“谢谢,亲爱的。我们可以开始进行第二轮了吗?”
全神贯注、费尽心力地送出第一份礼物后,不难想像他想要的第二份礼物是甚么。不过我还是想好好送菲利斯一份“正常”的礼物。
男人会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礼物呢?这问题就连身为男人的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喜欢看书,收到一本好书比收到一笔钱更能让我高兴。我也喜欢一双有品味的袖扣、一瓶成熟的酒,或者一部经典的电影DVD.虽然只是一般的东西,不过也有男人不穿需要袖扣的衬衫、不懂得欣赏一瓶好酒、更别提一本书或DV D了。
相较之下,送女人礼物就轻松多了,毕竟没有女人会拒绝花束或首饰…!
“股票不错唷。”克劳斯提出典型的市侩建议。
“Dr.Who DVD完整版。”西门跟我有点物以类聚,无法当作参考。
“给你自己绑上蝴蝶结不就好了?”所以,我想要送“正常”的礼物。
左思右想了一整天,玛琪展示她买给男友的礼物给我看。
“袖扣?”而且是某名牌首饰店的袖扣,不是玛琪的薪水可以轻易买下手的。
“你的他穿这么典雅的衬衫吗?”
“人总是有第一次的。”玛琪甜笑着收起盒子。“医生,你上次去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味道怎么样?难订位吗?”
我的心脏停了一拍,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以为你不喜欢意大利菜。”
“没办法,他喜欢嘛。”
我压抑住不安,挤出笑容,决定不做乌鸦嘴。谁知道,也许这次真的会是M r.Right也说不定。
摇摇头,我努力将玛琪的事抛到脑后,走进服饰店。店里的接待员看到我,立刻笑着前来。
“医生,昨天刚有新货到,我拿来给你看看。”
“麻烦你了。”
身为常客,对于这家店的商品我有大概的掌握,所以我总是坐在沙发上等着店员拿新的商品给我,但这一次我是为了找适合菲利斯的衣服而来,必须以新的观点来审视,必须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衣服才行。
“有满意的衣服吗?”店员手拿好几套衣服回来,看到我竟然停在一件粉红色底红色图案的衬衫面前,面露意外。
“我想找给我朋友的生日礼物。”
“你朋友很抢眼?”
“也不是……”抢眼是像史恩?康纳莱或皮尔斯?布洛斯南的男人。菲利斯长得没特别高,与其说他抢眼,不如说可爱更适合……“他很亮眼。”
店员愣愣,说了一句“我去拿其他衣服来给你看看”,放下手上的衣服又走了。看看他拿来的暗色系衣服,的确比较像我的风格,没仔细说清楚是我的错。
无奈的是,无论怎么挑,亮眼的衣服毕竟不是我的喜好,实在选不出一件合我心眼的。最后,我买了了三件给我自己,礼物还是没有着落。
走出店面,经过隔壁的珠宝店,我不经意地瞄到橱窗上的商品,我踌躇不决,提不起决心踏进。
四位数的首饰,对我而言还在合理范围,并不会造成我的困扰,但在面临玛琪的事后,我不禁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和玛琪一样当局者迷。也许我和菲利斯的关系匪浅,然而我们也才认识半年,也还在热恋阶段,会不会哪天爱情冷却了,他就会离我而去?或是我抛弃他?平时看似愚蠢的问题现在却变得不无可能,手上的盒子成了现阶段爱情的衡量物,重得我寸步难行……
自从上次被菲利斯公司的人当免费劳工差遣过后,我尽量避免踏入那工作室。
这一刻,我却有股强烈的欲望想看看菲利斯,哪怕会再被森逮住也无所谓了。只是我没想到这次更倒楣,不但被森逮住了,还见不到菲利斯!
“菲外出了喔。”森的笑容大到不能再大,好像看到玩具亲自送上门来了似的。当我想转身逃走时,巨人已经抓住我,一道往门口走去。
“既然你来了,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喝喝茶、聊聊天吧!看我舍命陪君子,凯文你要请客喔!”
他到底懂不懂待人接物的道理?
到楼下的咖啡店,叫了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奇诺,森老神在在地品尝卡布奇诺的芳香,一边骄傲地说:“问吧,我知无不解!”
“问甚么?”
“你难道不想打听小宠物过去的情事?”
虽然我老把菲利斯当我的小宠物来宠爱,可是这形容词出自别人口中,听了还是格外刺耳。
“菲利斯过去的爱情关我甚么事?”
面对我的回答,森吹了一口口哨。
“这么有自信?一点都不想听?”
“你又知道多少?”不过是他老板罢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大学学长,在同一个社团玩了两年,他会来我公司工作可是我开口请的呢!”
原来菲利斯是被骗的,不是自动送上门,还算叫人欣慰。
“菲利斯有过情人一点也不稀奇,我也有过。”我故作轻松地喝热度适宜的拿铁。“重要的是以后。”
“这句话说得真好啊,医生!”森换上正经八百的面孔,语带佩服地对我道。
“不在乎他的过去,是因为你太爱他了,还是不够爱他呢?”
这句话倒是碰到我的逆鳞了。我竖眉,不快地看森,他立刻举起双手道歉。
“我没有恶意,凯文。菲是我认识多年的学弟,我当然会护着他一点,尽力保护他。菲他很爱你,以后无论发生甚么事,请你不要抛弃他。”
老实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现在的我们热恋得仿佛没有明天,可是也许哪天感情淡去,大家唯有好聚好散,没有谁抛弃谁的道理。
这种话我当然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点头,算是答应他的要求。
我害怕的事还是实现了。
晚上十一点半,玛琪打电话给我,语带哭声。
“玛琪,你还好吧?发生甚么事了?”我想到下班时她兴高采烈地赶去约会的模样,忍不住多问。
“医生……我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原本还强作镇定的声音如今崩溃,泣不成声。
“玛琪,你现存在哪?”
“我?我在家里……”
“你要我过去陪你吗?”
“可……可以吗?”
“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挂好电话,我立刻起床更衣。本来稍有睡意的菲利斯坐起身。
“玛琪怎么了?”
“出点小问题,我过去看看。”
“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了,你先睡吧。”这种隐私的事,还是不要有第三者在场比较好。玛琪因为信任我而致电给我,我没理由贸然带个人过去。
花二十分钟的时间开车,看到双眼哭得像核桃的玛琪,身上还穿着今天早上的衣服,我先把她拥入怀中,让她尽情哭泣。
厨房垃圾桶里躺着包装没拆的四方盒。
“医生,我怎么老碰不对男人呢?我到底哪里不对了?”
“你没有地方不对,是那些男人有问题。”这绝对是实话。
二十五岁的玛琪长得亲切可人,笑容甜美得让病患们招架不住,心地善良更是不在话下,否则老早被我开除了。这么完美的女孩,为甚么老是碰到有问题的男人,这点我也感到很迷惘。
“那个人……那个人今天才跟我说他其实已经结婚了!说甚么他只把我当妹妹!他根本把我当傻瓜一样在耍!”
“这是他的不对。”
“我都跟他暗示得那么明显了!我邀请他看电影、约他吃饭、时不时打电话给他,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我的心情呢?”即使在发脾气,眼泪依然没有减少。
“还故意在今天打电话跟我说,之前那么多机会为甚么就只字不提?世上怎么有这么恶劣的人嘛!”
“对,有问题的都是他们,你并没有问题,也没有错。”我探手拭去滑落脸颊的泪珠,柔声安慰。“你是个很棒的女孩。也许,上帝只是在等待一个对的时机,让你和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相遇。在那个时刻来临之前,不要丧气。”
“凯文……”忽然,玛琪抱住我,女性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惹得我一阵心慌。“你为什么是同性恋呢?”
“你这么问,我也解释不出来啊。”我苦笑。
喜好根本就不是言语所能解释。
时间一到,我轻轻睁开眼睛,看到睡在我身边,距离非常靠近的熟悉脸孔。
犹如刀削的俊美五官、栗色的短发、天真可爱又毫无防备的睡脸,无论是男女都会为他着迷。
老实说,当初提出恋人的提议纯粹是玩乐兴致,我根本没想到会持续这么久,而且进展得这么快。不知不觉中,我居然认真了……
我扬起嘴角,更往他贴近。他似乎被我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两条缝,随即又合上,不过手却将我拥住,二人变得密不可分。
“早。”低酥的声音喃喃,嘟起嘴唇亲到我的鼻头也不在意,似乎只要有亲到我就好。“昨晚几点回来?”
“两点。你已经睡得好熟。”
“两点……”主人还是不肯睁眼,身体硬是更贴近我,在我怀里蹭磨。“怎么没叫我起来?”
看到那张睡脸,根本就舍不得把他叫醒。
我的手指穿越他的发丝,心想他的头发比第一次碰到留长了不少,也少了那怪趣的山羊胡子,看起来秀气好多。“要吃早餐吗?”
“嗯……再等一下。”情人撒娇地说,舒服地深吸一口气。“你好香喔。”
我心惊,以为玛琪的味道留在身上了。
“和我一样的味道……”
“不就是你的洗发精和沐浴乳的味道吗?”我失笑,暗地松了一口气。
“嗯……我喜欢你身上跟我有一样的味道。”说着,在我的颈窝处啄了一口。
吻渐渐加入情欲的意味,呼吸也变得急躁。我毫无抵抗地任他欺来,剥开我的衣物,手口并用地爬过我身体的每一处。
正当他的手握过我的手腕时,这动作提醒了我一件事,不得不停下他的动作,转身把手探向床头柜,拿来我为了这一天买的礼物。
“亲爱的,生日快乐。”
虽然眼睛还闭着,不过手已经往我伸来,拿走我手里的盒子。接着,他坐起身,睡眼惺忪地将盒子打开一看,这才心甘情愿地打开眼。
“手环?”
“你不喜欢?”我跟着坐起身,担心地问。那手环可是我找了好久才决定的。
店员还说那是最受欢迎的款式,我还在里头刻了字呢,可退不了货。
最后,我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买下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
未来的事既然谁也说不准,又何必现在烦恼?干脆就顺着自己的本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面对我的询问,菲利斯匆忙摇头。
“我当然喜欢啦!”说着,他把手环从盒中拿出,戴到手上。纯银的手环在蜜色皮肤的陪衬下显得闪闪发光,好看极了。“不过我以为你会买戒指给我……”
“想得美!”我敲一下他的头。“我们才认识多久?这么快就想要戒指?”
“我们已经交往四个月了!一般情人早有对戒了呢!”
“要求这么多,下次不送了。”我故做生气,要爬下床时被从后方紧紧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不要求了!其实凯文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谢谢你。“
“跟你开玩笑的。”我好像逗他逗上瘾了,这样会不会演变成虐待狂?“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是认真的。”
听到我的话,菲利斯抬起头,正色望着我。我专心地注视他碧绿色的眼瞳,里头反射着我的身影。
“答应我,无论你做什么事,就是不要对我说谎。”
骂我我可以回骂、暴力我有自信反击、对我厌倦我大可拍拍屁股走掉,唯独说谎这种背地里的行为我无法还击。试问你如何去防止或回击一个谎言?
“不要骗我,菲利斯。”
菲利斯似乎感染到我的沉重,抱住我的力量用力得让我暗暗吃痛。
“我不会骗你,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骗你,绝对、绝对不会!我这么爱你啊!”
“我也爱你。”我笑着吻他的头,回抱他,确定他此刻在我怀中。
是的,最重要的是这一刻。
第五章
电视里的金发男人仰躺在床,表情恍惚,大开的双腿间半垂的男根一次又一次射出白色的精液,肚皮满满都是。
“喔……喔……啊……”
男人干枯的声音发出难耐的呻吟,翻起了白眼,眼看就要昏厥。可怕的是,占领他的男人抽出阳具,居然还没有疲倦的现象,换上新的保险套,进攻下一个!
“怪物!这绝对是怪物!”电视里有声音大喊,夹杂着笑声、鼓励声和欢呼声,非常明显地,现场不只二、三个人这么简单!第七个!“
“这已经是第八了!”
“那小家伙还很雄伟呢!”
主角一语不发,一等下一个人趴好,立刻就对准目标,一鼓作气深入他体内,立刻摇摆起臀部,毫无倦感地抽插起来。
忽然,一排挂在线上的保险套占据整个画面,里面很明显地装有JINGY E.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保险套!”一只手指着保险套数,偶尔还会露出一个男人的头。
“我们雄伟的菲利斯?艾瑞先生还可以操几个人呢?”另一个声音有些亢奋地大叫。
我下巴掉得不能再掉,无法置信地盯着画面看。
“啊!啊!好……再来……喔喔!”被操的人发出痛快的声音,一边摩擦自己的性器。“好大啊……啊啊!”
生涩的摄影技术一看就知道不是专业,周围的杂音毫无保留地收入,包括刺耳的粗言俗语和可用淫荡来形容的笑声。摄影机接着拉近到主角的脸孔,照出他被汗水湿透的头发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身躯。即使被浏海遮住双眼,我仍然可以看见他专注的神情,好像眼下在做的事就是他全部的世界,就像他抱我一样。
“凯……凯文……”后头的人怯怯地开口。
“射了!他射了!他让第八个人射了!”
“第九个上啊!”
八号先生似乎软了腿,用滚的离开镜头画面,男主角跪在原位,隆起的胸口激烈上下起伏,看得出筋疲力竭,股间的挺立却依然涨得可怕,似乎所有体力都集中在该处,由它主宰——或说得现实点,那家伙嗑了药,才会人像昏迷似的,那儿还精神奕奕。
一名黑发的裸体男子这时窜入镜头,握住那涨红,探头要舔。我震了震,一种翻胃的感觉涌上,我忍不住掩口。
“凯文!”
我“啪!”地拍开要碰触我的手,无法再忍耐地关掉电视,甚至没有勇气再对着电视,不得不转身面对那位“威武神勇”的主角。
家庭色情电影的神奇男主角,菲利斯?艾瑞,害怕得缩肩,像个犯错的小孩低头。
屏蔽词语all man with a huge dick——我该称赞这录像带的标题很贴切吗?不是每个男人可以上了八个人还屹立不倒。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
“……那是你?”
菲利斯的肩膀缩得更紧,不敢回答我的话,连看也不敢看我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又七个月……”
说久不久,不过在认识我之前,这可以成为我一笑置之的理由吗?
“凯文,那时……我玩得疯,跟一票朋友喝醉了……我、我有做好防备措施,之后也立刻去做了检查,确定我没染病……”
我捏捏眉心,总觉得头脑一涨一涨的,根本没心情听他说什么。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菲利斯欲言又止,不过我不给他机会多做解释,拿了外套就要离开这个让我不舒服的地方。
房子的主人大概感受到我的愤怒,丝毫不敢违背我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离开,不知如何是好,乖顺得就像训练良好的犬,主人一声下令,绝对遵守。
那样的男人,竟然玩过杂交派对那种肮脏游戏!
想到那个男人现在是我的恋人,和我有肉体关系,腹部翻滚的恶心感又出现。
这次我无法忍耐,在路边屈身呕吐。好不容易停止,除了全身无力外还觉得眼眶发烫,却不知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还是伤心。
今晚不该是这样的。我们本来约好到他家,品尝他亲手做的料理,享受对方的甜言蜜语和爱抚……一切都因为我随手找出一卷录像带而毁了!
随便我做什么都可以是吧?随便我的意思是已经把一切不可见人的东西毁尸灭迹,而不是藏在柜子的最角落,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
天啊,菲利斯!你该不会是个笨蛋吧?
一回到家,我立刻脱光衣服,非常仔细地刷洗自己,直到皮肤发红,连分身也不放过。
本来想拿刷子来清洗肛门,不过为了自身安全,我还是放弃了,只用肥皂了事。
想到他曾经那么热情的抱我、进入我、进入无数人,我更用力搓洗自己,想尽办法把他的一切从我身体驱走。
洗了一遍又一遍后,确定自己再这样下去会洗破一层皮,我才心甘情愿地踏出浴室门。
桌上的手机不停响起简讯声,不用看也猜得出是谁传来。
打开电话一看,二十三通简讯,里面充满道歉的话语和解释,而且还在持续传来,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变论文了。
厌倦听到电话响声的我关了手机,决定不理会那个大概会花一整晚打简讯来的人,做个很久没做的乖孩子,换了睡衣早早上床。
然而,关起灯后,我的思绪反而越发清醒,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满脑子都是那混账的事。
我绝不是个坚守贞操或有严重洁癖的人。其实,在菲利斯之前,我也曾经和根本不知道名字的人有一夜情,可是一对一已经是我的极限,更不可能和人大玩性派对!
他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万一一个不小心染病,那后果多不堪设想!
我越想越气,双手狠很揪起被子,幻想着各种可以泄恨的方法,竟然连自己睡着了都不自知。
第二天,手机里面的七十三通简讯把我吓了一跳。
那家伙真的一夜没睡,拼命传简讯吗?
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手机适时响起,又是一封新的简讯。
想到这样下去我根本没办法工作,我决定把手机留在家里。
那家伙再怎么大瞻,也不敢公然打诊所电话骚扰我,否则真要被我甩掉了。
呵,在这时候我竟然还没要甩掉他的念头呢。他听到应该会高兴得痛哭流涕吧!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我回到自己的家,他果然在那儿等我。
菲利斯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似的,坐在门口,即使看到我回来也不敢起身,只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我,等着我下令。
明明有一把钥匙却不敢用,看来他果真是怕得要命。
我假装没看到他,自顾自地进屋。眼看我就要关门,菲利斯慌张地挡住门,继续发挥可怜攻势。
“凯文,我们谈谈吧!”
“想谈什么?”我故作若无其事,无辜地看他。
看到他快哭出来的表情,一股优越感萌生。
“先……先让我进屋好吗?”
“你确定吗?”
“确、确定。”他深吸一口气,慎重回答:“我确定。”
我挑起嘴角,允许他踏进屋子。
“吃过晚饭了吗?”
“还……还没有……”菲利斯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进房间更衣,换件更舒适的衣服出来。
我拿了牛奶和巧克力饼干给他。面对这么冷淡的对待,菲利斯依然不肯死心,说不走就是不走,就算只能吃圣诞老人吃的宵夜当晚餐也无所谓。
把他吃饱喂足了,坐在他对面的我神色自若地双腿交叉,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吃饱了吗?可以说话了?”
基本上,我愿意给他辩解的机会,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换做是其它人,我大概会请专人来把这整个房子消毒一遍,方圆一百里内贴张“禁止入内”的告示,登报上广播台,宣示我和他的关系一刀两断。所以,真的,我对他真是太仁慈了。
菲利斯怯怯地看我,从背包里倒出录像带和几张照片。就算我不用仔细看也知道那卷天杀的录像带是什么,至于那几张照片应该也相差不远了。
我本能地别过头,不愿让那些秽物进入我的眼睛,好不容易平息的恶心感和愤怒再度涌上。
“这些是全部了。”菲利斯鼓起勇气道。“这些就是我的过去。我在你面前把它们全部处分掉,郑重发誓,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没有再和其它人鬼混过,以后也绝对不会!凯文,请你原谅我!不要跟我分手!”
“……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
“为什么?”他的脸色苍白。“难道你已经……”
“你当我是什么?”才过了几个小时?以为我脚一踏出就立刻找到新欢吗?
“对、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他犹如惊弓之鸟,连忙道歉。“那……为什么你自己不能决定?”
菲利斯,为什么你在这时候还是这么不机伶呢?
“要看你啊。”我哭笑不得地点道。“我不敢说我是圣人,可是乱交这种事着实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哪怕是过去式也一样。你以为光是烧烧照片、烧烧录像带就能抵消吗?”
被我训话的人低头,不知道是惭愧还是无能反驳。
“……你大概永远也无法了解我有多爱你。”我忽然叹说。“虽然刚开始我只是抱着玩玩的心理提出交往,可是现在的我认真了。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害怕。我们已经是脆弱的一群了,菲利斯。这不单是指生理上,还包括了心理上。
我不希望我们……得了病,然后被一些鄙视我们的人看不起,有更多借口攻击我们。我希望你和我同样有这种想法,懂得爱护自己,这样我才能答应和你继续在一起,否则我们还是趁早结束比较好……“
“不要!”菲利斯慌忙摇头。“我说过了,那些是我年少无知的时候犯下的错!我现在不会这样了!真的!我已经和那些人中断来往很久了,也几乎都没去PUB!我也爱你呀,凯文!我也是认认真真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那你要如何证明呢?”
这问题问得菲利斯哑口无言,痛苦得五官都皱在一块儿。我相信,想到在我面前销毁一切证据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赔罪方式,因为他总是那么努力地讨我欢心。问题是这已经不足够了。我所想要的,是更明确的保障。
反正我的目的也不在刁难他——我起身到浴室,拿出医药箱里的小试管和针筒。
“让我抽血……这不是新的变态游戏,我要验血,确定你没染病。”看到他恐惧的表情,我多加后面一句解释。
他立刻卷起袖子,把手臂露出来,迎接我的针筒。
“一个礼拜后会知道结果。这段期间,没有性爱。”
“这当然!”他忙不迭地点头。
“接吻也不行。”
“好!”
“总之就是不准碰我。”
“你是说连牵手也不行?”
好孩子变机伶了。
“这是对你的惩罚。”事实是,我需要多点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理。
尽管我很努力说服自己那些都是过去式,但我还是没办法消除那股恶心感。
验血是必然的,不只是对菲利斯,还有对我;心灵上,我则需要点时间来调整。
与其选择轻松的分手之路,我决定跨越这道难关,测验我们之间的爱情,让我领悟到原来我对菲利斯的感情是认真的。
看着菲利斯欲哭无泪的表情,我忍住想亲吻他、安慰他的冲动,不过还是握了握他的手,当作是给我们两人的鼓励。
“……我可以抱抱你吗?就这么一次。”菲利斯睁着带有水雾的碧绿色眼眸看我。
面对这样的菲利斯,我根本没能力拒绝。
我把我们两人的血液样本送到我认识的中心检验。护士小姐亲切地说会尽快给我成绩。
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煎熬。
明明都有定期检查,也都做好防范措施,可是这次的心情就是不一样。过去只是例行检查,这次是有目的的。
即使有九成把握没问题,我做事还是万般小心,尽量不要弄伤自己。玛琪对我的过度小心颇歪头。
理所当然,完全没看到菲利斯的影子。
自从那个拥抱后,他犹如完全消失般不再出现,也没打电话来。
“跟你联络的话,我怕我会忍受不住……”临走前,双眼泛红的他苦笑说。
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因为我也不是圣人。
前两天神经紧绷、心神不宁,接下来虽然还是会在意,不过不会无时无刻放在心上了。到第五天,就在我好不容易恢复常态后,亲切无比的护士小姐打电话来了!
和护士小姐寒暄几句后,我挂下电话,心情又紧张起来了。
“医、医生,如果我得了什么绝症,请你老实告诉我吧!我受得起打击的!”
“嗯?不,你只是普通的发高烧而已……”我再看一次手上的报告,确定坐在前面的高中生只是普通的发高烧,只是拖了几天没来,起了脱水症状罢了。
“真的吗?”高中生怀疑地问。“那医生你神情怎么这么凝重?”
……不行,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了。
“结果真的是negative吗?”
一看到我,慌张无比的菲利斯一开口就这么问,令我挑眉。
“怎么,难道你还藏了什么事没让我知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头摇得我看了都晕。
我一下班就去拿报告,第一时间打开来看,得到的结果令我猛然大松一口气,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菲利斯这个好消息。这只不过是三十分钟前的事罢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冲过来。
“先进屋里再说吧。”我一边开门一边说。
“……我好久没看到你的笑脸了。”
我失笑。
“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啊。”五天呢,连一通电话也没。“你没睡好?”
“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睡得好……凯文难道你睡得着?”
“睡觉是生理需要啊。”
看菲利斯的表情,接下来大概又要审问我对他的爱情了,不过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去。毕竟现在不是这种时候。
进屋后,我除下外套,率先走进厨房拿出一瓶酒和两支酒杯。
“来庆祝一下吧!”
“是……是说凯文你……”菲利斯吞吞口水,忐忑不安地问:“你原谅我了吗?”
“说得也是……”我先替自己倒了一杯,品尝一口——需要让酒呼吸一下。
“那些照片和录像带到哪儿去了呢?”
光担心报告结果,我把整件事的起因都给忘了。
“我……我擅自把它们销毁了。”
“销毁了?”
“留、留着也没用不是吗?只会破坏我们的感情而已……”小狗的表情又出现了。“凯文,我发誓我已经变了。我绝对不会对你不忠,更不会和第二个人上床!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嗯?”我又喝一大口酒,猛然揽住他的腰,一把拉来。“那证明给我看吧。”
在一个饿坏的小人面前摆一道美食,不吃是辜负了上帝的好意。
“……是。”可爱的人脸色泛红地回答。
想庆祝的心情配上飘飘然的愉悦感,在点燃的火苗上加酒精,得到的是一份百无禁忌的美味料理。
——好吧,也许只对我而言。
我扒光菲利斯的衣服,把他扔到床上,要他双腿大张,露出傲人的男性象征以及含苞欲放的后庭。
同样脱光的我大口喝酒,传送到他嘴里,然后转变成热吻。离开时,菲利斯意犹末尽地舔了舔我的嘴唇。
“还要吗?”
“我想要你做的……”说着,下半身往上抬,两条半勃起的性器相触。
才几天没见,我居然这么想念那炽热的感觉。
我伸手握住两人的性器,缓慢而有力地上下摩擦。被我规定不准动手的菲利斯发出难耐地呻吟声,随着手的动作摆动自己的臀部。
“啊……凯文……快点给我……”
“别这么紧张……”
再给他一个吻,然后低头含住一边的乳头。手中的阳具又涨大许多,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想要我对你温柔点呢,还是粗暴点……”
但是菲利斯并没听到我的问题。他闭起眼睛享受着我的服务,双手紧紧捉住床单,双腿兴奋得攀住我,索求更多。
“求求你,凯文……我已经好久没做了……”
看着那庞然大物,我不禁舔舔嘴唇,肛门隐隐发痛……
“再不快点,我就要改变主意来让你上了。”
“那也不错,不是吗?”他居然还有精力笑!
我坏心眼地在毫无通知下把手指挤入他体内,肉体起了让我满意的反应。
在进入的那一瞬间,菲利斯剧烈地抖动躯体,令已经在分泌液体的分身也随之跳动。对性爱的重视等同衣食住行的他就算在这种对待之下,仍能发出三分痛苦、七分兴奋的呻吟,连我都不得不……我该说赞叹吗?
“凯文……凯文……我要……”
“还不行……”
我撑起他的下半身,让他像做瑜珈一样身体吊在半空中。接着,我把他的臀部往两边分开,露出幽密湿热的肛门,舌头往里头伸去。
“啊……啊……”
这一辈子,帮人舌交的次数我光用一只手就数得完。除了认为不卫生外也跟自尊有关。说实在的,我被人舌交的次数不在少数,也很享受那湿热又柔软的小器官探入我的感觉,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放下身段去服务其它人——我称之为人性。
至于现在为何愿意主动为菲利斯服务,多少也是一种对他的爱情表现吧!虽然我不清楚他是不是能感受得到。不过我确定他享受到了。
被我服务的人不在意自己别扭的姿势,刺激得叫声连连,脚趾卷起,红嫩的洞穴随着我的动作一张一合地蠕动。间中,我也会探入手指,达到舌头探不到的地方。
“啊啊~ !”
忽然,情人浪叫一声,身体起了和先前全然不同的反应。我也不加询问,卯足全力进攻那令他欢乐的一点。
“凯文,再用力!再用力……!我要……射了……呀啊!”
一注接着一注的精液从高涨的男根射出,因为牛顿的原理,全部正中菲利斯可怜的脸蛋。
“你怎么这么快就射了?”我怔问。
“因、因为太舒服了嘛!”菲利斯丢脸地哭道,涨红的脸蛋和白色的液体相映成趣。
“凯文难得用舌头为我做,我……兴奋啊!”
如此可爱的恋人,我大概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我忍不住狠狠吻他,舔吮他沾在脸上的精液,手不忘逗弄他的分身。
菲利斯也动手环抱我,手也回握我渴望释放的性器。不到几分钟,我就射在他手中。
不只是菲利斯,连我也变得异样敏感,禁不起轻易的逗弄。并不是因为我们用了任何情趣用品或换了做爱习惯,而是我们心灵上的改变。我看到了菲利斯不愿让我看到的过去,逼迫我在自己和爱情之间牺牲一样,也证明了菲利斯对我的感情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和菲利斯结合时,我只想要确切地感受到他,靠着本能摆动身体,什么技巧考虑、煽情言语压根没进我脑袋。
“啊……啊……嗯啊……!”菲利斯对这交媾般的性行为没有怨言,甚至用甜蜜的呻吟和配合的律动给予鼓励,性器也不服输地分泌液体。
“菲利斯,别夹得太紧……!”
“可是……不夹紧……你会又离开我了!”
“傻瓜……”我低身抱紧他,在他身上落下零零星星的亲吻。
“不要跟我分手,凯文……不要分手……啊啊……”
“我答应你……”
我对他许下承诺。
也许——我开始幻想——也许,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白头偕老。
第六章
和有过暧昧的朋友继续来往,对我来说并没什么不对。更何况,我和戴维同为医生,会接触是再合理不过。
“和你的新情人还过得美满吗?”
话题和工作无关,不过也无所谓了。就算美人的吃醋是假装的,也颇赏心悦目。
“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了。”情人把我当世界第一,性事激烈热情,生活事业无往不利,还能要求什么?
我对戴维微微一笑,细细品尝一口上好的爱尔兰咖啡。
戴维皱了皱鼻头,轻哼一声表示不屑,可爱的表情让侍者对他吹口哨。
“这家餐厅的素质是这样的吗?”当事人的眉毛完全皱起,不敢相信我会约他来这里。
“你不觉得这家的咖啡很香吗?”
这对咖啡依存者是个很大的诱惑,特别是诸多挑剔的咖啡依存者。果然,戴维抿起嘴,不再抱怨。
面对这位同年生,月份最小的好友,我们总会不由得对他宠溺起来,尽管他是个有点坏心眼又奇怪的天才外科医生。
“谢谢你的围巾。”我道谢。
“随手编的罢了。”一贯的淡笑里隐隐透露骄傲。
这是我们今天见面的真正目的。戴维接受了我任性的要求,帮我编织了一条有一公尺长的大红围巾,尾端亲切地加上菲利斯的名字缩写,属于全世界独一无二。
“也附上一顶帽子,算是见面礼。我够亲切吧?”
“无与伦比。”我满意地欣赏围巾的手工,不得不赞叹他的技巧又进步了许多。“可惜现在是夏天,用不上。”
“把冷气开到最强,叫他裸体不就好了?”
我但笑不语,只怕自己会忍不住爆出来这就是我的目的。
个人的房中密事,没必要对好友炫耀。
“对了,我下礼拜会和菲利斯一起回他家过圣诞。”
“咦?”戴维错愕地张大眼。“没问题吗?”
我耸肩。
“听说他家人都知道他的性取向,也知道我的存在,应该不会有事吧。”
“嗯……可是太快了……”
其实我也感到不安。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年,已经进入半同居状态,还要一块儿回家过圣诞,要换成一般男女,此行目的就是为了谈婚论嫁吧!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幸福来得太快太顺利,总会产生恐惧,这就是我现在的状况。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敢表露自己的不安,尽量装作不在意。
“走一步算一步吧。”
“凯文,答应我,把你的煞车档检查好,别到紧要关头煞不住车才行。”戴维神色凝重地提醒我。
“嗯。”
菲利斯的老家需要五小时车程,对没开车旅行过的我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
好几天前,我便做了万全的准备:地图、饮料、晕车药、CD……应该没漏掉什么吧?
“放轻松点,亲爱的!你身边可是有个经验老到的人喔!”菲利斯对我啼笑皆非,草草塞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盥洗用具便了事。
“那是因为你要回家,你才不担心。”我瞪他一眼,换来他充满爱意的拥抱。
“放心好了,你会喜欢那里的。”
出发当天,我先开车,菲利斯在副座睡觉。他有低血压,早起对他而言是莫大的折磨,而我们又不得不尽早动身。
“我们到哪里了?”是他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连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
“还有一段距离呢。”我笑道。
“要换我开吗?”
“没关系,我还不累。”
“因为昨晚没做完全套吗?”
我呛咳,想起昨夜的情事,不由得脸红。
念在我体力虚弱,可能会耐不住旅程,菲利斯一点也不碰我的后庭,两人相互爱抚和69.在我睡意萌起时,他只是温柔地抱着我,之后在浴室内自行解决。
情人为我着想,愿意忍耐自己超人的性欲,对我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感动。我虽然很想用身体感谢他,不过我们现在要去的可是他父母家,还要住上一个礼拜,这种想法还是暂时放在心里好,免得跟他说了,增加他的兽欲。
正午,我们停在一家和加油站相连的餐厅用餐。一群妙龄女子经过我们的座位,其中一位身材火热,有模特儿脸蛋的黑发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菲利斯的奶酪蛋饼。
“嘿,那好吃吗?”
菲利斯看她一眼,露齿而笑。
“还可以,不过他的橄榄油意大利面会好点。”说着,他用叉子指指我的盘。
“我听你的。”女子回以微笑,在柜台点了一盘橄榄油意大利面。
“你对女人倒是挺好的嘛。”开了口,我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酸,却也无法再收回。倒是菲利斯没把它当一回事,依然面带笑容。
“对女性好是应该的啊!”说完,他不好意思地低头,笑容不减地抿嘴。
“其实是我家有六个姊姊,她们虽然常命令我做这做那的,可是一旦到了紧要关头,她们绝对会为我挺身而出。”
“所以才有今天的你……”
二十几岁的青年,继续怀有少年时的梦想和纯洁无垢的善良,犹如童话里的王子般闪闪动人——菲利斯果然是在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啊!
“有今天的我,她们有一半功劳喔!不过我喜欢男人跟她们无关,这是遗传。”
我嗤笑。
“菲利斯,同性恋不是遗传。”
菲利斯但笑不语,大有“等着瞧”的意味存在。
“同性恋可是艾瑞家的遗传唷!”
我睁大双目,看着眼前的中年雅妇笃定无比地下定论。
四个小时前,菲利斯才刚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吧?我以为菲利斯和他母亲相似的只有外表,没想到连讲出来的话也如出一辙。
“凯文——唉,你不介意我叫你凯文吧?你听我说,外面那什么学说论文无论如何证明同性恋跟基因无关,这些都可以在艾瑞家被推翻。”爱丽娜?艾瑞亲密地搭着我的手,振振有辞地对我说道。坐在旁边的父亲,克利斯?艾瑞的脸早已泛红,困窘地阻止爱丽娜说下去。
“亲爱的你就让我说嘛!难得有位医生到我们家里来,也许他有兴趣研究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凯文,我跟你说,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地认为同性恋会遗传呢?我们家有六女一男,六个女儿都风风光光地出嫁了,可是偏偏唯一的男孩子是个喜欢同性的人呢!”
“我相信这只是巧合而已……”否则人类早就绝种。
“他有个做美发师的堂兄啊,剪发的手艺可好了!可是伦敦有名美发店的首席呢!结果两年前捎了封信来,里头附了他和模特儿男友的旅游合照!”
“这样吗……”
“我身边这位克利斯?艾瑞。”她握住丈夫的手,面带甜蜜的微笑。“也是个同性恋。”
我惊讶得紧抿嘴巴,免得说出任何失礼的话。
“爱丽娜!”脸色像熟透的西红柿的克利斯低叱。“你非要向全世界人公布这件事不可吗?”
“哪有全世界?这可是你儿子第一次带回来给我们看的恋人啊!凯文,这孩子的爹啊,以前曾经在父母面前出轨,被赶出了家门呢!”
“这样吗……?”我挤出笑容。
“你想想看,在那个年代,同性恋就像种世纪绝症一样,人人唯恐不及,哪有人敢大声说出来呢。那时候,他爸爸可恨死了把他送到男校去,让他在那儿被”污染“了。”爱丽娜继续津津有味地说下去,充满幸福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刻。“他离家出走,到我工作的餐厅来应征,我们曾经是最要好的一对姊妹淘,一起讨论男人、爱情上遇到难题就抓着对方诉苦。”
“那些好像都是你做的吧?”克利斯耐不住插嘴。
“克利斯,克利斯事件,你忘了?”眼睛往他那儿一扫,随后又满足地继续看着我说话。“总之,我已经把他当做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了,岂料这家伙却某一天忽然跟我告白!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惊讶!我的意思是说,你想象一下一个本来应该喜欢女人的女人忽然跑来跟你告白,你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对他大喊:”你看我哪儿像男人了!“”说着,爱丽娜自顾自地笑起来。“可怜的克利斯连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后来还是找了哥儿们助阵,才跑来跟我说明兼告白,害我以为自己在作梦,久久说不出话来呢。”
好吧,菲利斯的同性恋也许是遗传因子作祟,不过菲利斯的个性毋庸置疑,绝对是。
我悄悄看一眼旁边的菲利斯,他也正看着我,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我不清楚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不过我要先去睡觉了。”丢脸丢够的克利斯站起身,脸上不掩疲态。
“我跟你一起去!”爱丽娜连忙站起,牵住丈夫的手。克利斯也不推开,任她为所欲为,二人恩爱非常。
“你们两个慢慢聊,我们老人先去睡了。凯文,你别觉得拘束,把这儿当你家吧!”
“谢谢你,爱丽娜,晚安。”
又坐了大约半小时,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我们也关掉客厅所有电灯,到二楼菲利斯房间。
大房子有八间房间,全分配给家里的九个人,根本没多余的房间当客房。我来以前没想到房间的问题,到达了才得知我要跟菲利斯,在他家人的眼下睡同一间房间,瞬间尴尬起来。
换好睡衣躺上双人床,我尽量睡到最左边,和菲利斯保持距离。
夜晚的邦城没有市区的车声或嬉闹声,有的只是昆虫们的音乐晚会和清新的树梢声。
我背对着菲利斯,闭起眼聆听尚未被人类污染的夜音,背后忽然有股温热贴上。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背后的男人喃喃,双手环绕到我胸口。
“你爸妈真是有趣的人。”我缓缓开口。
“喜欢吗?”
才第一天见面,就问我喜不喜欢,未免太快下定论了。不过我思考片刻,还是轻轻点头,手覆上他的,顺从地让他抱着。
菲利斯发出的轻笑声有股安心的味道。
“我说过你会喜欢他们的。我可是他们养大的呢。”
“说得也是。”
即使不看,我也知道他跟我一样笑了。除了高兴我的感想如他所预料,也对自己拥有这么一个家庭而感到自傲吧。
那天晚上,我们并没有太多激情,只是静静地相拥而睡。
平静,但幸福。
第二天早晨,我们二人都自然醒来,梳洗整齐后才到厨房来,加入早餐。
爱丽娜一看到我们,立刻大声打招呼;坐在餐桌帮忙准备的克利斯笑着说早安,腼腆的模样出现了点菲利斯的影子。
“早睡早起身体好!要吃什么呢?”
看到一桌的早餐,我几乎快昏倒了:煎饼、烤土司、麦片、水果、色拉、优格、橙汁、牛奶,加上爱丽娜正在准备的培根、煎蛋、火腿……老天,她想胀死我们吗?
“爱丽娜,我自己来就好了……”我惶恐地说,不敢坦白我平时的早餐只有麦片加水果和一杯热牛奶。
“不用这么客气!”好客的妇人笑着坚持。“反正顺便嘛!帮你煎两颗蛋可好?再来些培根吧!”
“妈,凯文早餐不吃那么油腻的东西。”菲利斯这时开口了。“不过我要两颗蛋跟培根。”
“你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的!凯文你要什么就自己来吧,要是没有的话叫菲利斯帮你拿。”
“我会的。”我对她点头道谢,伸手拿来麦片、苹果和杏仁,开始准备我多年不变的日餐。
“亲爱的你高丽菜切那么多,打算喂兔子吗?”
“吃多点菜好。而且再过不久其它人也都陆续要到了吧?”
“拿出一堆生菜来,大家会以为我们家变素食主义了。”
身为外交官的父亲在我小时候经常长年不在家,饭桌经常都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如今我独立了,早就习惯了安静地吃饭,忽然之间来到这闹哄哄的家庭,还真有点不适应,但并不讨厌。大概也因为这样,我在爱丽娜的推荐下吃了一点她做的苹果派配独家秘方的奶油。
过不久,菲利斯的三姐,克丽丝提打电话来说车程有些耽误,会比计划的晚到。住最靠近的二姐法拉带孩子去上游泳课,也要两、三个小时后才来。
菲利斯吃饱喝足了,建议带我到处走走。
“别走太远了。”
“了解!”
二人穿上凉鞋,步行出门。
小小的城镇只有一条购物街道,营业店铺包括超市、文具店兼邮局、药局、一家简单的服装精品店、小小的餐厅等等,提供附近居民基本的日用常品,从家到这只要十五分钟的步行路程。听说最靠近的大购物商场要开两小时的车才到。
我们随意在店里逛逛,在文具店翻些杂志,买份报纸,坐在隔壁的餐厅喝咖啡、看报纸、观看路过的行人及狗只。虽然设备都不比城市的好,却充满人情味。
之后,菲利斯带我到更远的草原,有人带自己的宠物出来散步,也有人悠闲地躺在太阳下看书、假寐。我们绕人造湖走一圈,体会清风拂面,享受无忧的休闲时光。
“爸妈喜欢这种生活,所以才会执意搬来。”菲利斯对我解释。“法拉一起搬来是想对他们有个照料。她是SOHO计算机程序设计师,都透过计算机和电话跟客户沟通,所以对生活没什么障碍。”
“那你呢?”我问。“你以后也想过这种生活吗?”
“凯文你呢?”
“偶尔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我仔细考虑一下,依照我现在的想法回答。
“我也这么觉得。我喜欢热闹,不太能习惯每天过这种类似退休的生活。法拉她有一个孩子要顾,适合比较慢步调的生活节奏,可是我现在还不行。”
“说得也是。你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躺在家里不出门吧。”
“可是有你陪伴就不一样啊!”他调皮地对我眨眼示意。
恋人和我有同样的想法,真是太好了。
回程途中,一台白色的家庭休闲车停在我们旁边。专注在聊天的菲利斯这时才注意到这台车,马上绽开笑颜。
“安杰拉!”
“菲利斯!我从后面看到你,就觉得这背影很熟悉!”窗户拉下,出现一张看似坚强,但不失亲切的女性脸孔。
“好久不见了!麦克!把你家的小恶魔都带来了吗?”菲利斯神色高兴地走上前,探头往后座看。
“菲利斯叔叔!”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就算不用跟上去也能听到车内传出儿童的骚动声。
“你们正要回家吗?上车来吧!”安杰拉亲切的提议让我毛骨悚然。
“太幸运了!我们搭个便车吧,凯文!”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根本无法拒绝。可是一打车门,看到坐在车里的三个恶魔对着我笑,我头脑一阵晕眩。
幸好车程只有短短的三分钟。
一到家,小恶魔们立刻活蹦乱跳地冲进屋子,我则坐在车内,还无法从冲击中恢复。
“凯文,你要不要紧?晕车吗?”注意到我的异状的菲利斯关心地问。
“是被小鬼们吓坏了吧?”反而是安杰拉眼尖,一语点醒。“正常人应付一个已经受不了了,他还一次碰到三位一体,没疯掉算不错了!”
“不……是我自己不适应小孩子……”我勉强露出笑容,看菲利斯更加担忧的神色,也许继续苦着脸会比较好吧……
“我没事了,我们进去吧。”
情绪好点后,我又再微笑,握起他的手,一起进屋。
接下来,六位姊妹花的一家大小陆续抵达,房子俨然成为一个儿童众会,到处都有小孩的嬉闹声。
我一直对小孩都没什么感觉,不幸的是后来医生实习,被派到小儿科,从此认定他们是无法无天的小恶魔们。
难得这么大伙人,艾瑞家晚餐决定进行烧烤,庭园在傍晚时分热闹非常。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小孩,满院子的小孩,就像实习时那样……
两个在玩追赶的小孩跑过我面前,我吓得连忙缩脚。
“没想到凯文这么怕小孩,这样就没办法生小孩了吧。”坐在我对面吃着色拉的爱丽娜烦恼的发言让我险些呛到。
“妈,同性恋本来就生不了小孩啊。”她旁边的维多利亚开口。
“说得也是,不过应该可以领养吧?”
“澳洲的法律现在还没办法呢。”身为律师的六姐菲尔也说。
大家的语气都平静得如在闲话家常。
“……爱丽娜希望菲利斯生小孩吗?”
我不禁担心地问。
“哎呀!凯文你千万不要想太多!”爱丽娜赶紧摇头摆手。“菲利斯的性取向我也不是最近才发现,早就不奢望了!更何况我有这么多小鬼骚扰我,才不在乎他生不生呢!”
我但笑不语,和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和侄子们玩到在地上翻滚的菲利斯。
“凯文你别放在心上。我妈心直口快,那只是她的无心之言。”菲尔向我解释。“我们只希望菲利斯快快乐乐的,他喜欢上谁都与我们无关。”
“我知道。”我安慰地回答。
严格说来,采取主动的是菲利斯,不是我。就算爱丽娜真的想抱小孩,也该责备尽把种子播撒在不毛之地的菲利斯,不该是土地的错。
虽然我是真心这么想的,却还是忍不住顾虑起来。
精神过度紧绷的我一到十点就上床休息,至于受到侄子们欢迎的菲利斯叔叔则继续和他们玩到天翻地覆,十足十的孩子王。
当他终于爬上被窝时,我已经睡得沉熟,直到他拥抱我才醒来。
“小孩们都睡了?”我深吸一口气,头脑清醒了些许。
“被妈妈们赶上床了。”他枕在我的颈窝处,吸取我的体味,也搔得我发痒。
窗外的景色漆黑一片,看不出时间来。我仔细倾听,走廊外寂静无声,显然大家都睡了,也许蛮晚了的也说不定。
热到叫人溶化的夏天不会因为地理而改变热度。庆幸的是家里有冷气设备,晚上才得以舒服入眠。
我翻个身,手放到菲利斯的肩膀上,让他枕在我的胸口。
“菲利斯你会想要小孩吗?”
听到我这么问的菲利斯抬起头。即使在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他怪异的眼光。
“我虽然喜欢小孩,不过也只是喜欢跟他们玩而已。”稳重的声音回答。
“要我做个全职爸爸,我可不敢领教。”
我窃笑。
“我也想象不出你做爸爸的样子。”
接着一阵沉默。
就在我又逐渐坠入睡眠时,他又开口:
“其实我不是一直这么开朗的。”
这句话让我顿时清醒。
“我在国中时就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了。”他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我很不安,不敢跟家人说,后来还是妈妈眼尖发现了。虽然家人打一开始就支持鼓励我,可是外界并不是这个样子,特别是在我们念书的那个年代。”
不用他说明我也了解。我觉醒的时间比他晚,但并不代表我就没经过被排挤的阶段。要不是有克劳斯那班朋友的陪伴,我大概熬不过大学吧!
“有一天,同学发现我的性取向,马上把我当怪物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那学期结束后有两个学生转学,听说是因为我的关系。后来,有两个人开始作弄我,对我冷嘲热讽,偶尔还会对我动粗,怂恿其它同学联合起来排挤我。大概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我再也受不了,拒绝上学,妈妈还因为这件事被叫到学校去。
校方最后把那两名学生退学,可是我也没再回去上学,一直到高三为止都是家教上课。“
此时,他又抬头面向我。
“可是我一点也不怨恨。我有爱我、不停支持我的家人。跟我的一生比起来,那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我不可能为了那点东西要让自己活得不快乐。”
“你是勇敢的人,菲利斯。”我抚摸他的脸,轻轻回应。“有很多人会被人生中一点小小的挫折定了终生,可是你没有,这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
至少我做不到。当他成功走出一年的阴影,我却还在为几个月的体验继续恐惧着。
“我只是幸运而已。”他笑。“我是个幸运的人,所以才有这么好的家人,也遇到你。”
“幸运的是我才对。”要不是遇到了你,我大概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真爱的滋味,感受不到异性恋男女所谓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所以,对我而言,有没有小孩子都无所谓。”他又说。“这样我才能把我所有的时间奉献给你,以及我的家人。”
语毕,我们的嘴唇重叠。
那天晚上,我梦见我和菲利斯举行了小小的婚礼,我和他各自生了一个小孩。
面对小小的我和小小的菲利斯,我的儿童恐惧症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因为常理告诉我,我们是不可能有小孩的。那他们又是哪儿来的呢?结果我把他们当作是外星人送给我们的,非常努力地把他们养大,给他们最好的东西,教会他们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异端,因为异端只是世界上的少数类型的意思。
第七章
在菲利斯的家乡,我们遇到了这么一个小插曲。
我知道烤肉的香味可以让人流口水,却不知道那竟然可以吸引到一位美女出现。
当身穿背心和牛仔裤,身材高姚的金发美女,米夏出现走进庭院时,连对女性不感兴趣的我都不禁看呆了,更不用提其它人。
“我闻香而来唷!”她甜甜一笑,左边有一个迷人的小酒窝。
“米夏!”爱丽娜兴奋地跑上前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像少女一样原地跳跃。
“原来是认识的……”我叹气,这时发现菲利斯也同样看直了眼,连我说话都没发现!
被漂亮的东西吸引我可以理解,可是不代表我要接受!
看他还盯着人瞧,我不着痕迹地用手肘推他一把。菲利斯弹了弹,如梦初醒地左看右望。
“菲利斯,你看这是谁?”爱丽娜对他招手,拉着米夏一同前来。“还记得米夏吗?”
“我当然记得。”
站在菲利斯旁边,我清楚听到他声音里的不自在。
“好久不见了,米夏。”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米夏微笑。
我必须说,我非常不喜欢在两人之间蔓延的气氛。无论是米夏大方又专注菲利斯的眼神,或是菲利斯尴尬的神色和不敢正视她的态度都传给我某种讯息。
菲利斯的性取向我当然最清楚不过,可是……
我的视线在二人间游移——非常不愉快。
菲利斯是同性恋没错,可是谁能保证他没有迷惘的过度期?搞不好他还没发现自己只爱男人之前和女性交往过,而这位女性现在回来找他了!
“这位是?”终于,米夏迷人的眼眸向我转来。
“他……他叫凯文。”菲利斯如梦初醒地拉过我的手,脸上终于浮现笑容。
“是我的男朋友。”
女人并没有露出我等待的忌妒或打量的神色,反而高兴自然地对我打招呼。
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米夏是菲利斯那段痛苦时期唯一个站在他那边的人。
*** *** *** ***
“菲利斯……我……不行了……”
“再一下就好了,乖……”
菲利斯的手滑过我的发丝,用春雨般的吻安慰我,没有停滞迹象的抽送动作却持续进攻着。
我难耐地扭动躯体,前头的阳具即使射了很多次依旧涨得疼痛无比,后头的肛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抽插早已麻痹,只感觉到……有物体在进出而已。
——到底做了多久了……
我瞄向床旁的钟,但没戴眼镜的视线模糊——两点半……吗?已经两个小时了?
自从菲利斯把他的过去告诉我之后,他对我更加依赖,对我索求无度到了让我害怕的地步……也说不定。
好不容易,菲利斯不知道达到第几次高潮,永无止境的性事才宣告结束。我意识恍惚地望着天花板,不禁担心要是再这样下去,肉体会受不了。
“菲利斯……”
“嗯?”情人心满意足地看着我,手顽皮地在我的胸口上蹭磨。
“……你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早死。”只是不知道会是因为得病还是累死。
“我会很小心不让你死掉。”他回以微笑。
他的意思是他会继续这样下去,只要不把我弄死?
我踢了他一下,引来他阵阵发笑,就像个毫无烦恼的小男孩,性爱过程中近乎病态的执着完全烟消云散。
爱情让他失去安全感,这是我最近发现的事。菲利斯越爱我,越担心我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爱他,开始无时无刻找机会验证我对他的爱;越证明我爱他,他越缺乏安全感——简而言之,是个无限循环。
明知道这不是个健康的爱情,我却除了尽量响应他以外别无他法。如果不知道病症,无论一名医生的技术多高明都束手无策。
“菲利斯,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拥住恋人,低声细语道。
怀中的恋人肌肉紧绷了些,不过很快放松,随后在我额头上印下双唇。
门铃忽然响起。我睁开眼,这才发现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了两个多小时,枕边人不见踪影也感受不到余温,搞不好很早就离开了。
我披件衣服,摇摇晃晃地走出寝室,很没仪态地打了个大呵欠,这才发现客人早已在室内,是菲利斯开门给她。
“嗨,凯文。”
面对我的衣冠不整,米夏仍能表现自然,笑容和上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怔怔地看她,再看看菲利斯。他状似无助地看我,用眼神跟我求助。
“米夏,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尽量压抑打呵欠的冲动,对她回以微笑。
“我难得上来,就过来看看菲利斯过得好不好。”她换个站姿,把落到眼前的浏海勾到耳后,露出带有犹豫的脸。“其实……我是想拜托你们。能不能让我住一阵子?我找到地方住会立刻搬走的。”
我这才瞄到她脚边轻便的行李箱,习惯性地眯起双眼。
“米夏,你先坐,我去换件衣服。”
女子为自己没立刻被赶出门口而松一口气,菲利斯面对仍站在那儿的她以及转身回房的我犹豫不决。我进房没几分钟后,他终于进来,一脸害怕被我砍的表情。
“凯文,我想拒绝的,可是找不到借口!”
“拒绝她需要借口吗?”
“她……我……可是我怎么跟她说……”
不行,我的坏习惯又来了。
“别紧张,我没生气。”我挤出笑容,轻松地往他腹部轻轻一击。“别吓成这样。我们先听听她怎么说。”
随便套上一件衬衫和牛仔裤,我如这房子的主人般坐在米夏对面,正主儿反而跑去张罗茶点。
“米夏,可以告诉我们理由吗?”
“我半年前和妈妈搬到那个城市去,在那里巧遇爱丽娜。”趁我更衣的时候,她似乎想好她的台词了。“我知道菲利斯在这里工作,也很早就想回来这找工作了,所以就趁这个机会来了。”
我挑眉,显示我对她的说辞的怀疑。
“我知道我这样很冒昧,不过我只是想借住很短很短一段时间,直到我找到地方住为止。我……有问过爱丽娜,她很赞成,也说过会跟菲利斯联络……”
我转向旁边的菲利斯,见他死命摇头。
——这可是菲利斯的家,我们的空间啊!爱丽娜怎能没事先问过我们就答应人了呢?
“爱丽娜可能忘了说吧!”我用手刷了刷浏海,尽量不要露出懊恼的脸色。
“你找到工作了吗?”
“我有几个面试,也寄了不少履历书出去,也有很努力在找住的地方。找到地方住我就会立刻离开,毕竟我也不想打扰你们。”
我没应声。不愿意让她借住的理由真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会打扰到我们。
只要米夏在这边一天,就表示我们不能毫无忌惮地外出、到我那儿过夜、或者在这边过夜。我没兴趣在第三者面前做出亲昵动作,更不喜欢有人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她的存在活生生地剥夺了我们的自由,问题是这个理由不足以把一位无依靠的女性拒于门外,更别提她是爱丽娜认识的人、菲利斯的旧同学。
“米夏,你可以住下来。”我挣扎了很久,郑重宣布道。“不过是住我那里。”
“凯文!”
“跟菲利斯这边比起来,我那边空间比较大,多你一个也没问题。”
“真的可以吗?”美女担心地张着棕色大眼看我,我要是异性恋大概早被迷得魂都飞了吧!
——多想无益。
“我先带你过去,同居条件待会儿再谈吧!”
“好!”
既然都到这地步了,不载她回家不行。菲利斯又尾随我来寝室,一脸埋怨地看我。
“你说过你会一整天陪我的!”
“亲爱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给他一个轻啄。“我晚点打电话给你。”
一个只有一秒钟的吻也足以让小情人露出陶醉的表情。要不是外面有人在等着……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不知道菲利斯有没有发现,他总是先说“我爱你”的那一个,然后我再回以同样的话。并不是我不够爱他,而是我没有菲利斯坦率,不习惯坦露自己的感情,和想法。
“你们好恩爱喔。”
在车内,米夏做出这样的评语。我们并没有在她面前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或说些恶心的话,是什么泄漏了呢?
“有这么明显吗?”我笑笑,顺便换上墨镜,不想让她偷窥到我的心情。
“那是一种感觉。你们之间的气氛很自然,好像用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米夏刚开始还看着我说话,但是说到这里时却移开了眼神,之后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我也没多插话,任由沉默扩散蔓延。
后来回想,如果当时我有多嘴几句的话,也许就能套出她的话来,之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吧!
“休?可林先生。”
坐在角落的年轻男子立刻站起。我这时注意到坐在他旁边的人,不禁扬起笑容。
“我没想到你会来。”
“我本来想找你一起吃午餐,可是你看来很忙。”菲利斯苦笑。坐满候诊室的人一副害怕我会丢下他们跑去吃饭的表情。
这实在怪不得他们。如果可以,他们宁可躺在床上睡觉也不想来这儿坐着等我。
“抱歉。”在虎视眈眈之下,我不好意思多说,只能先简单地道歉。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菲利斯理解地站起,不过临走前的表情很依依不舍。
“抱歉,可林先生,跟我来吧。”我目送完菲利斯,连忙把焦点放回病人身上,露出专业笑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从我早上踏进诊所以来,我就不停地看诊、接触各种不同的病菌和身心烦恼,连上个厕所都要跟病人说抱歉,更甭论吃饭了,归功于另一位今天当值的医生出门时扭到脚。
菲利斯的公司离这虽然不远,却也不是可以轻松来吃一个午餐的距离,以前也不曾这么做过。今天会特别过来很可能是因为我家里的新房客吧!
新房客小姐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刚起床——幸好没像电影里面那样只穿性感睡衣或内衣出现——在我出门时对我献出甜甜一笑。她会不会善用时间去找工作、找房子,还是会趁机把我洗劫一空,我一个谱都没有。
两点十五分,候诊室终于空了,我赶紧吃掉玛琪帮我买的三明治和果汁,顺便问玛琪知不知道有何地方在征人。
“医生你要换工作?”
“你说有可能吗?”
“你要把我换掉?”
“我是在帮—个朋友问而已。”我哭笑不得地说。
“那……你那个朋友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体育系毕业,之前在做教练和营养师。”
“这样啊……我问问看好了。”
“也顺便问问看有没有住的地方好吗?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朋友刚从难民营出来吗?”
“你的想像力丰富得让我惊讶。”
我身边充满一群奇特的人。
晚上休诊后,我挣扎于该做个称职的情人,去找菲利斯补偿中午,还是该做个体贴的主人,回去问候米夏今天的收获;最后我决定做个好情人,哪怕只有短短一分钟也好。
坐上车,我不经心地检查手机,没想到米夏传了简讯给我,说今晚会晚回;真是天助我也,这下我可以毫无愧疚地去找菲利斯了。
“唷,好久不见了呀,医生。”森看到我,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奸笑。
“好久不见了,森。”我轻点头,朝他展开笑容。
“这么神色自若?真不好玩!”
奸笑了我就该害怕?哼!
“凯文,你下班了?”菲利斯出现,瞬间挤开森,对我露出最灿烂的微笑。
“工作结束了吗?”我记得他最近没什么大企划。
“嗯!我们走吧!”
“你们不要一起吃饭吗?我请客喔!”森又很不识时务地插进来,颇有充当一百瓦电灯泡的意愿。
“不了,谢谢!”菲利斯用最强的力道喊出自己的坚决,拉了我的手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跑,毫不给自己的老板一个说话的机会。
“怎么不去?你老板请客呢!”虽然我非常不想去,可是菲利斯会想也不想就拒绝,这并不是他的作风。
“我跟他们说了米夏来的事。”
“噢……”原来如此。
“结果呢?她在你那儿住得怎么样?”
“才过一天罢了,没什么好说的吧?”
“早上没穿着内衣或者性感透明睡衣出现?”
会有一样的想法,是因为我们两个是恋人,还是因为媒体太过深入民心?
接下来,我们选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尝了一瓶美味的红酒,略带醉意地回家。
“要上来吗?”下车前,菲利斯带诱惑的眼神看着我,连声音都变得不同。
“我很想答应,可是我不能把米夏一个人丢在家里。”
恋人立刻露出不满的脸色,动作充满撒娇的味道。
“你不能爱上她喔!”
我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
“你醉到神智不清了吗?我可是同性恋耶!”
“搞不好你以前喜欢女人啊!我怎么知道?”
“我……”才要反驳,我顿时发现我从来没跟菲利斯说过我以前的事。
我不想去在意菲利斯的过去,很自然地也以为他不该去在意我的,所以从来没和他说过。可是菲利斯主动跟我说了他的过去,他却对我一无所知,这并不公平……
“答应我,凯文。”
菲利斯认真无比地重复着,还紧紧握住我的手,充分显示他的不安。我给他一个吻当作安抚。
“别想太多,我爱的人是你啊。”
简单的话让菲利斯破颜微笑,失去的活力仿佛又回来了,再度成为我认识的菲利斯。
“那我们也努力帮米夏找找看吧!”随即,他接近我的耳朵:“我可不想为了她而禁欲。”
“少说得这么严重!”
我在他下车时拍了他的臀部一下,当作是他纵欲过度的惩罚。
回到家,迎接我的是一个惊悚的画面。
一个刚沐完浴,曲线玲珑的美女,穿着背心和小小的内裤,出现在我面前!
米夏看到我,慌张地用小小的毛巾遮住下半身,尴尬地微笑。
“我只是出来拿样东西就进去,没想到你会这时候回来……抱歉。”
“不碍事。”我勉强勾起一抹笑容,装作无事地回自己的房间。
我该庆幸还是后悔自己是同性恋呢?无可厚非地,米夏的美貌和惹火身材可以轻易点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情欲,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应该庆幸我是同性恋,否则穿成那副模样,一般男人早就扑上前了!
我倍感疲劳地解下领带,敲门声忽然响起。
“凯文?”
“在。”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下,我明天还有一个面试,是医院的复健人员。”
“那很好啊。”我顿了顿。“加油。”
“谢谢。”
由始至终,我们都隔着门说话。也许米夏已经穿好衣服,可是我不想冒这个险,而且我也要准备洗澡,更没有可以和她闲聊的话题。
平常人都认为同性恋是女性最好的朋友,问题是我没兴趣和米夏讨论男人,对女性服装或演艺圈八卦也一无所知,更不想和她讨论男人。
我们之间聊得起来的男人大概就只有菲利斯一个,而我完全不想和她讨论。
第一次发现原来我是个善妒的人。面对一位美若天仙、性格又好的女性,即使知道菲利斯是无庸置疑的同性恋者,我还是免不了担心。
幸好我坚持让米夏住在我这儿,否则让菲利斯看到她刚才那副模样,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反应……
忽然,我睁开已经闭紧的眼睛,头脑清醒起来。
——一般同性恋会不停想着女人的身体吗?
“你对女人有兴趣?”
大卫的一针见血让我有股想揍他的冲动,可是这有欲盖弥彰之嫌,只好偷偷握紧拳头。
“说得也是……你从来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这时候忽然出现一个这么火辣的,多少会承受不住吧。”
“我只是跟你说家里来了个女人,你为什么可以推论出这么多?”我禁不住问。
禁不起别人赞美的男人自傲地眯起眼,浑身散发出不可一世的气息。
“会特别跟我强调你看到她穿着内衣裤走来走去,可见那一幕在你心中占多大份量呢。”
这家伙,难道是福尔摩斯的转世?
“我从来没把女人当成交往对象,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慎重重申。
“那只是你以前把她们当成无法交往的对象,就像狗啊猫啊,或者是南瓜一样。”大卫不放弃地反驳。“可是现在不同了。你终于发现女人也是人,跟你一样有手有脚,还有软软香香的曼妙身躯,”接着,戏剧性地挺胸,张开双臂:“视野瞬间变得辽阔。”
“胡说!”我对他的言论嗤之以鼻。“那怎么不见你的视野辽阔?”
“因为我还是喜欢男人坚韧的肌肉和前后兼用的功能。”说着,高兴的表情瞬间笑得艳丽,仿佛眼前就有佳肴美味等待着。
“……有时候我真担心你会不会被告性骚扰而驱出医学界。”
“请不要怀疑我的演技和自制力。”
我双手抱胸,非常不愉快地皱眉,却无法反驳他的话。
世上的同性恋有两种,先天和后天,而我一直深信我属于后者。
在漫长的二十七年里,我从来没喜欢过任何女人,也认为自己会爱上男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也许真如大卫所说,女性对我而言就像猫拘一样的存在,即使会尊重、疼爱她们,也绝对不会把她们当作恋爱对象。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到目前为止的恋爱又算什么?和父母反抗多年得来的认可又算什么?
这想法让我极度不安,甚至让我引发恐惧症,在女性面前显得不安局促。
下班时间一到,我立刻动身到菲利斯的住所。先接到电话通知的菲利斯从我的语气听到我的不妥,看到我时的表情显示担忧,不过我没有给他多思考或询问的时间,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夺取他微张的双唇。
“凯……凯文……你怎么了?”
“我忽然想做,不行吗?”我露出让他着迷的笑容,一边脱去恼人的衣物,在客厅当下就含住他傲人的男根,拼命吸吮起来。
“啊……啊……”
被我吸得腿软的菲利斯跪在地上,仿佛被人欺负了似的脸蛋涨红,眼角泛泪。
我毫不松懈地为他口交,也运用双手搅弄他的阴囊,按摩他敏感的大腿内侧,捏弄硬起的乳头。即使他嘴里说不要,我一松口,他立刻弓起身子,挺立的阳具像在抗议一般上下弹跳。
看着分泌晶莹液体的阳具以及迷人的阳刚身躯,我自己的分身也涨得发疼,是个让我欣慰的反应。
我果然还是喜欢男人。
“我要射了……啊!”
在我的强烈攻势下,菲利斯终于忍受不住地求饶。我坏心眼地捉住根部,随后拉下领带绑住,不让他射出。菲利斯为此倒抽一口气,诱人的身子不停抽搐。
“凯文……!”
“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射吗?”我嘴脚扬起,在他耳边轻轻呼气。
“可是我好难过……”说着,他双腿紧夹着摩擦,带有咽泣的声音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无论是哪方面都刺激我征服的欲望。
“乖,把那里露出来……”我怜爱地亲吻他,作为安慰。“让我满足我就让你射。”
可爱的恋人服从地双手抱腿,将平时隐藏起来的秘密花园展现在我眼前。看那诱人的入口一张一合地邀请着我,我舔了舔双唇,把自己也涨到发疼的性器对准、狠狠进入,立刻进行抽插动作。
“呀啊……!好深……好深……啊、啊啊……慢点……啊……!”
嘴里虽然发出难过的呻吟,可是天生淫荡的肉体依然紧紧吸着我,四肢甚至环绕到我身后,攀着我不放。我放任自己,毫无节制地前后摆动,想要知道自己能够进入他多少,自己有多想要他。
“好棒……好棒……凯文~”
我的天,已经懂得享受这种近乎蹂躏的性爱了吗?我该不会在不知不觉间把我们的关系进展到另一个境界了吧?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无暇顾虑那么多了。我捉住他的双腿左右大开,更加用力抽送。菲利斯的性器无视束缚,断断续续地挤出浊白的液体,那腥味夹杂着汗水味扑鼻而来,犹如最高级的催情剂。
“凯文,让我射……让我射……我要不行了……!”
“好孩子,尽情射吧!”
随着高潮的冲动,菲利斯的后庭紧紧收缩,夹得我也无法忍耐,眼看就要泄出。我适时解开领带,菲利斯的精液立刻马力全开地喷出,落在我脸上。
由始至终,我从未限制过菲利斯双手的行动,他却乖乖听话,没有主动去松绑,比小孩还听话。
如此享受和男人做爱的我,怎么可能会是假性同性恋?真是的,我太容易被大卫催眠了!
确定高潮结束后,我离开菲利斯的身体,还牵引出一条银丝,牵连在我的性器和菲利斯的洞穴之间——以前从没注意到,这原来是多么色情的一个画面。
“……菲利斯。”
“我还想要嘛……不然由我主动也可以。”
饥渴得像是一年没做爱的恋人贪婪地舔着我又再度硬起的分身,一边手还探向自己的后庭,用中指自慰!
“真是的!”我恼怒地拉过他的手,不准他再做出这么污辱人的举动。“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你吸干!”
“放心,到时候换你来吸干我!”
得逞的小恶魔舔舔嘴唇,自动自发地坐到我的大腿上。
我的体力不及情人,这点我很早就承认了。在这次的持久战下,我成了菲利斯的手下败将,只做了两次,第三次认命地让他上。因为我先前过度粗暴的对待,菲利斯当然没那么轻易放过我。
第二天清晨,我耐住身子的疼痛,上班前先回家换件干净的衣服。
要是被人知道我彻夜未归而胡思乱想——虽然他们的猜测将会是正确的——那我宁可死掉。
激情过后的余温未退、睡眠不足、加上身体无一处不酸痛,我的脸色坏到极点,记忆力减退,一直到用钥匙开门的刹那才想起家里有位漂亮的食客。
“早安。”
米夏穿了件米色衬衫和炭灰色裙,头发随性地梳了个髻,双手捧着飘有热气的马克杯,对我露出淡淡的笑容。
“早安,今天早上有面试吗?”被她抓到我彻夜未归,我尴尬地点头,不自觉地拉好衬衫。
“我今天早上有第二个面试,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复健人员职位。”
“噢,恭喜。”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没想到这么快就到第二趟面试了。
“几点的面试?我开车送你去。”
“九点半,不麻烦你。”
“一点也不会。”我看看手表,时间还游刃有余。“给我半小时时间。”
“谢谢你。”
见她欣然接受,我立刻转进卧室,用最快的速度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刚好半小时。
“好了,我们走吧。”
“等等。”
米夏走上前,对我伸出双手。我本能往后一缩,这才发现她是要帮我绑好我挂在脖子间的领带。
“被你邻居看到你这个模样,她可是会伤心的喔。她可是把你当偶像看待呢。”
“谁?”我摸不着头绪,摇头皱眉。
“史蒂芬妮。我偶尔会跟她聊聊天。”
“你跟我的邻居混熟了?”我住在这儿五年,可从来不知道史蒂芬妮崇拜我。
“她还以为我是你太大,第一次聊天叫我艾斯本太太。”
纤细漂亮的手指熟练地打好双结领带,还不忘帮我调整好,最后双手轻轻抚平胸口的夹纹;一切动作那么一气呵成,害我不知怎么开口阻止。
“好了,我们走吧。”
“好。”我尽量装做平静地点点头,尾随她出门。
现在的我极度需要一杯咖啡清醒自己兼压惊。
我有可爱无比的情人、美满到令人忌妒的性生活、看到裸男绝对会勃起的性取向只带给我满足,没有困扰,有必要越域,对女人产生兴趣吗?我有饥渴到要男女通吃,让全世界充满我的挑选对象吗?
想到我有可能是这么没节操的人,我的心情跌落谷底,极度渴求谁能来给我个答案,让我死个痛快。
原本担心着菲利斯和米夏之间会擦出火花,现在反而变得要担心我自己了。
思及此,我用手指按唇,讽刺地笑。
“医生,你好。”病患进来,鼻子又红又破皮。
“可林先生,你的伤风还没好吗?”我一边问一边帮他测量体温。三十八度五,还是没好转。
“我已经把你给的药都吃完了,还是不见好转。”病人用充满泪水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给你打一针退烧药,也给你强一点的药。你就在家多休息两、三天吧。”
“谢谢医生。”
“要打手还是打屁股?”我拿起针筒,笑吟吟地问他。
“呃……手吧。”
“打屁股比较快好喔。不过你既然要打手,我们就来打手吧。”嗯,调戏病人不太好,改回来、改回来。
“多喝水、多睡觉,不要忘记吃东西补充体力。”
“谢谢……医生,等我病好了,让我请你喝茶吧。”
我内心一怔,不过没有停下手边的工作。
“请不要误会。”他连忙多加解释。“只是单纯的喝茶罢了,没有其他意思。”
“这是当然。”我把写给他的病假单折半,递给他时面露专业的微笑。“我只是履行我的工作内容而已,所以为你所做的是我的职责所在,也希望你不要误会。”
“……这是当然。”他牵强地笑,虽然我不太确定那是因为他生病了,还是有其他原因。“谢谢你。”
“不客气。请多保重。”
门一关上,我忍不住对镜子照照——难道脸上刺了“同性恋”还是全身散发这气味?
这时候,我联想到我和菲利斯的初遇。
回过神来,手居然按在胸口上,感受心跳的悸动。
晚上回到家中,已经换上便服的米夏对我绽开笑颜,像朵盛开的灿烂花朵。
“凯文,我找到工作了!”
“恭喜你!”我诚心道贺。“我请你吃饭,当作庆祝吧!”
“那倒是不用,现在已经九点了,我还要努力保养呢。不过我买了酒。”然后晃晃手上的红酒。
“你需要吗?来,我开。”我放下公事包,去厨房经过她时顺道接过酒,然后从抽屉找到开酒器,随手拿出两个酒杯。
开酒过程中,米夏目不转睛地看我,灰蓝色的眼眸闪烁光彩,仿佛涂上一层粉红色唇蜜的嘴唇明显上扬,让我联想到时装杂志的封面模特儿——如此美貌,居然执着于医院的复健人员工作而不是进入银色世界,难道真是善心满溢,必须无时无刻实行助人为快乐之本?
“凯文你开酒的姿势真漂亮。”
“多做自然就会上手。”
“现在很多人都用比较先进的仪器,像你这样还用最传统的开酒器的大概只有你跟餐厅的侍者了吧。”
“我也有那种开酒器,只是这瓶酒还年轻,没必要拿出那么大的东西来,这个轻便多了。”
木塞静静地脱离酒瓶。我习惯性地把木塞末端凑近鼻子一闻,满意地微笑。
“来,”我在杯中倒入深红色的液体,递给她时恭贺:“恭喜你找到新工作。”
“谢谢你。接下来我只要找到住的地方,就可以搬出去了。”
“说到这住的地方……”我轻轻喉咙,思忖该如何开口。“米夏,在我诊所工作的女同事那儿有多的房间,她也正好想有个室友同住,你愿意搬过去吗?”
米夏的笑颜顿时变得僵硬,我只能视若无睹地啜一口酒。
这震惊的程度远超过我的想像。
“……说的也是。”她硬是挤出声音,双手交替拿杯,最后干脆一起捧着。
“凯文,我……我以为你对我……对我……”
“米夏,”我淡淡道:“我是同性恋,而且我已经有菲利斯了。”
犹如天使的脸孔泛起红潮,染上一层悲伤和些微的羞耻。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视而不见。要拒绝一个我颇有好感的人的示爱,已经耗光我的精神,我不想再去想办法善后了。
“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谢谢你。”
在无法入眠的深夜,我决定任性一次,致电去骚扰肯定已经熟睡的宝宝。
“喂……”电话中果然传来类似梦呓的声音。第一句只是简单的“喂”而不是像第一次那样的不文雅咒骂,我暗自庆幸。
“我睡不着,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努力装出撒娇的声音,希望这可以平息酝酿中的怒火。
对方深吸一口气,试图醒来。
“想我想得睡不着吗?”
“搞不好喔。”
“我说过要让你离不开我的身体,看来我的目标达成了。”他慵懒地笑。
“好像是呢。”我低喃,感觉到体内有种异样萌生。“米夏找到工作了。”
“真的?那太好了。”
“我也请她尽快搬出去,免得我做错事。”
“做错事?”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她。”
菲利斯没有答话,我则静静等候他的回答,对话唐突地中断。
“……你是要惹我生气吗?”
“我一直以为我是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也不曾试过喜欢女人。不过从这次的情况看来,我也许也喜欢女人。”我不理会他愠怒的语气,继续自言自语。“所以在这事成为定局以前扼杀它的可能性。”
“菲利斯,我发现我是真的很爱你。”
为了你,我杜绝了让我走回“正道”的机会,排除我的疑惑,一心一意地接纳你,让你成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我爱你,菲利斯。”
“我也爱你,凯文。”电话中的人睡意全消,激动地说。“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你那儿去,狠狠拥你入怀!”
“如果你不把我吸干的话。”
“由我来吸干你也行!”
我难得地开怀大笑,身躯因为满满的爱情而在这凉凉的夏末倍感温暖。
我终于找到厮守一生的人了。
第八章
下班回到家,我顺手从信箱里拿出积存了一个礼拜的信件,迅速扫过信封来判断信件的重要性。
夹在一堆白色信封中有一封金色的四方形信封无比抢眼,让我多花了几秒钟观察。
金色的信封、呛鼻的香味把其他信都染上相同的味道,一切都似曾相识得让人讨厌……
“你也收到了?”尾随而来的菲利斯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看向我手上的信封。
“‘也’?你收到了吗?”我回望他,眉尾挑起。
“当然。他大概寄给全城的同性恋了吧?还是全州?”
我放下其他信件,率先打开这封,抽出同样金光闪闪的卡片——
各位亲爱的王后们:
一年一度的万圣节又要来临,又是到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打扮成最让人垂涎三尺的模样,来参加一年一度的盛会吧!国王王子们可在等待着你们的到来喔!
“这种无聊的东西。”我失笑。
我早在十岁就停止庆祝万圣节了,也一次都没参加过这种无聊的化装舞会,那个人怎么这么不厌其烦,每年都寄请帖来?
“你都去吗?”
“也没都去啦……”菲利斯咽了咽口水,视线心虚地飘向别处。“只是去过几次而已……”
“呵呵……”我笑出声。像菲利斯这么爱凑热闹又不甘寂寞的人,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大的盛会?
“去见识见识也许不错……”
听到我这么说的菲利斯两眼顿时发起亮光,嘴角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真的吗?那我们一起去!你要打扮成什么?干脆我们就打扮成国王跟王后好了!”
“你要扮王后吗?”我瞥他一眼。“我打死也下要穿女装。”
他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却不敢反驳。
“今年大概会看到一堆国王和王后出现吧……说得也是,要打扮成什么好呢?”
这也许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这种无聊的化装舞会了,既然要玩,就要玩得尽兴点才行。
“与其想那么久以后的事,我比较想看你接下来会打扮成什么样子呢。”
我回神,一双不规矩的手已经爬上我的胸膛,开始解开我的钮扣。然后,手探入衬衫中,轻轻捏住我的乳头。
我昂头,轻呼一声,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光了似的倒在他怀中。
四片温热的唇贴在一起,交换彼此的气息。
菲利斯粗暴地扒开我的衬衫,尚未解开的钮扣飞弹开来,忽然的寒意让我蓦地打个冷颤。
“我个人觉得你裸体的样子最迷人了,不过这只限给我一个人看而已……”
说着,他轻咬我的耳垂,两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我的裤头,掏出我已经半勃起的分身,犹如小孩得到玩具般爱不释手地搓弄。
“菲、菲利斯,等等……先到床上……”天啊,我们还在客厅,连灯都还没开哪!
“偶尔在床铺以外的地方玩也很刺激不是吗?”像要表示他的坚决一般,他的腿窜进我的双腿间,迫我左右张开,然后前后来回摩擦。
有必要这么性急吗?即使隔着衣物,他的体温和焦虑依然清楚地传达给我,俨如爆发前夕的火山,却又像舒适无比的温泉……
“啊……啊啊……”
身体很轻易地屈服了。面对菲利斯,我永远无法克制自己,就像吸了毒品一样对他贪恋不已。如果我是个手上握有消灭地球的秘密武器,他是敌国派来的间谍的话,我也许早把蓝图一张不缺地双手奉上吧!所以,我很庆幸我只是个平凡的医生,他也只是个设计师。
“嗯……啊……菲利斯……”
手指有意无意地刮着溢出液体的铃口,疼痛发痒的却是我空虚饥渴到发狂的后庭。虽然衬衫早已被扒得只剩领带,下半身的长裤除了裤头大开以外,则都好端端地穿着,害我只能隔着布科摩擦贴在我臀部中间的鼓起。
想要我难过,他自己可也没多好受!
“脱下裤子,凯文……让我好好插你……!”
我弯腰夹腿,裤子连内裤一起往下推,露出一整个屁股,菲利斯早已不耐烦地双手捉住臀瓣,左右掰开后便一鼓作气地往内推,直到只剩下睾丸在外头为止。
尽管身体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侵略,那种被瞬间填满的滋味仍然让我欲仙欲死,忘我地叫喊出声来。我招架不住地软倒在地,任由后方的人抬起我的下半身为所欲为,宛如得到猎物的猛兽般撕啃着。
“菲利斯,温柔点……唔啊……!”
“对不起,我会尽量……”情人充满歉意地低喃,动作却丝毫没有缓慢的迹象。“凯文你太诱人了,要我把持简直是强人所难!”
“这是什么……荒谬的话、啊、啊……啊……!”再怎么吸引的肉体或性爱,经过一段长时间总会习惯。我们这种关系已经就算四手四脚也数不完,怎么可能还把持不住!
频频受到刺激的前列腺令我险些昏厌,还没达到高潮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释放液体。像在发痒发疼的秘处渴求坚韧物的插弄,然而受到频频刺激后反而更加严重,想要更多、更快、更硬……
“菲利斯……菲利斯……呀啊……啊……我快不行了……!”
“胡说!你把我吸得抽不出来了,明明还想要,怎么可能快不行了?”
“可是……可是……”
在我体内的阳具像搅弄棒似的把我的头脑搅成浆状,害我无法思考,身体一切感官都专注在性爱之中——传入我耳朵的是抽送的“噗滋”声、鼻子嗅到的是汗水和精液的腥味、全身的神经线仿佛都集中在那小小的肛门处,感受着那儿传来的痛与快感……
“嗯啊……啊……啊、啊……啊……”张开的口说不出任何成句的话来;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成为只知道性爱的生物?
“你要射了吗,凯文?你的肛门在抽搐呢……”
“不……别说……啊啊——!”
在翻白眼的前一分钟,我终于射精,也感觉到后头的人往我直肠内灌入满满的精液.
——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
我除下沾满汗水和雾气的眼镜,用手刷了刷凌乱的头发,思考着恋人越来越强制的做爱行为是从哪染上的坏习惯了。
岂料,我才稍稍顺了气,那人立刻捉住我的手臂,把我转过身改成仰躺,又欺上来!
“菲利斯,你还不累吗?”我错愕地问他。
“你累了?”他反而吃惊地看我,又看看手表。“现在才九点多,我们也才战了一回合罢了!”
“你每次一定都要战个三百回合吗?”
“两回合……不,三回合就好。”然后笑得像天真的小孩一样,只是小孩不会捏弄你的乳头,也不会用勃起的阳具碰触你的大腿。
我无奈地昂头投降。
“至少先到床上去吧。我不想明天一早又腰痛了。”
“遵命!”
我没参加过任何同性恋派对,并不是我自命清高或不肯和其他人同流合污,而是纯粹性格使然。再怎么说,我也不是禁欲主义者,理所当然有性需求。在认识菲利斯之前想要解决性需要,就必须去同性恋的聚集处,和任何看上眼的人来一夜情,纯属无可奈何。然而,这些都因我生理上的需求,跟去派对和人交际不同。去派对享乐,和同界的人进行犹如朋友般的深交非我所愿。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太过复杂,我也没想过成为同性恋者的专门诊所——我听起来怎么像个厌恶同性恋的人了?
我摇摇头,决定不再做多想。
“艾斯本医生,你的手停下来了唷~”森的声音在我背后忽然响起。我全身毛骨悚然,连美工刀和长尺都离手了。
倒霉如我,再次被森抓到做免费劳工,这次要做的倒是“高级”了点,把平面图剪好做成3D图,程序复杂很多。
“我愿意帮你你就要感激到痛哭流涕了!”我拿起美工刀指向他的脸,一副不共载天的模样。
——我的头脑是理科系的代表,我的双手只适合打电脑!
“没错,我的确感动到痛哭流涕啊!”森毫无畏惧地哈哈大笑,还顺势拍我后背。“为了感激你,我就告诉你一件你非知道不可的事吧!”
“是吗?谢谢。”跟他讲话简直浪费时间、徒废力气,这是我和他几次接触后的结论。
森张望四周,之后压低声音问:
“你要去参加那捞什子的万圣节派对吧?”
“没错。”
“仔细注意菲利斯有没跟哪个家伙躲到某个角落去。”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拢眉看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刚刚东张西望莫非是要确定菲利斯不在?这是菲利斯不能知道的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放下东西,面带不耐地朝向他。
“你是要告诉我他有外遇吗?”
“外遇?怎么可能?他可是爱你爱得不能自己哪!”
那你到底想警告我什么?
我不悦地眯起眼,换来他感慨的拍肩。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许更好。”
给自己的笔记:绝对不能把森的话当真。
化妆舞会的创办人,诺亚?史迪文森是朵名副其实的花蝴蝶。虽然其貌不扬但是能言善道,而且没有经济上的烦恼,爱好玩乐,这些条件足以让他成为众人的恋爱对象。
他每年万圣节都会开化装舞会,不只是因为他喜欢趁机作怪,那天也是他的生日,派对的场所是他经营的俱乐部。
至于我会在他的客人名单上出现,只因为我是大卫的朋友。不知道是我哪点合他胃口,才见一次面就贴着我不放。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请帖前年的问候句是“热情豪放的巴西女郎”,结果前年的俱乐部挤满一堆巴西女郎和穿热裤的火辣壮男;去年的是“性感诱人的妖魔们”,理所当然来了个群魔乱舞;今年是“王后”,结局可想而知。
我一踏入门口,立刻看到满堂的皇室诸侯,好像这儿成了国际会议场所似的。
原本以为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场所来几盏颜色不一的灯光照射,竟然充满金色和白色,亮得叫人睁不开眼,一反俱乐部的常态。
我的装扮是南瓜王——不但是王,还是万圣节的王,有比我更符合的扮相了吗?菲利斯虽然对埃及法老王这个角色雀跃,最后为了配合我,还是扮成了吸血鬼。
“这太平常了吧?”听到菲利斯的决定时,我嫌弃地挑眉。
“不过吸血鬼压倒南瓜王,你不觉得这是个很诱人的设定吗?”他回以淘气的诱人微笑,下一秒钟把我拥入怀中,一个旋转,给我一个轻快的吻。
……也许他说得没错。
望向满室满堂的法老王、埃及妖后、玛莉?安诺亚、路易十四……普通到不行的吸血鬼反而显得不平凡,更不用说南瓜王。
“我们先去跟主人翁打个招呼。”我在菲利斯耳边喊。不这么做,恐怕我们谁都听不到对方的话。“把礼物给他、之后大吃大喝、听几首歌、十二点以前消失!”
“OK!”
我牵住他的手,以防他走失,穿过重重人群。路上跟菲利斯打招呼的有三位埃及妖后、五位法老王、一对中国皇帝和贵妃、七位贵族、两位拿破仑、两位玛莉?安诺亚、一位伊莉莎白女王。
体内自动产生意大利名醋,酸得我皱眉抿嘴。
忽然,后面的人拉住我的手,不让我继续前进。
“凯文,我要去跟一个人打个招呼,你先上去吧!”
“好!”
手一松,那个人立刻没入人群中。森对我说过的话在脑中一闪而过,不过理性告诉我那只是森想出来的无聊游戏。和森比起来,我当然更相信相处更久的菲利斯。
我转回头,继续往楼上走。二楼上方有个小小的个别室,就像加大的歌剧院个别坐席。
犹如无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印度苏丹端坐里头,俯视脚下众生,后边还有两位身穿小背心及看得见黑色紧身比基尼的透明中东式宽裤,手拿着大扇子。
“瞧瞧哪位大驾光临了!这位不是伟大的凯文?艾斯本医生吗?”诺亚苏丹看到我出现,整张脸亮了起来,发出夸张的声音。
“别挖苦我了。”我无奈地笑道,知道他无意讽刺我。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是你对皇卿国戚有特别的癖好?”
“生日快乐。”我选择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礼物交到他手上。
“唔~这可是南瓜王和吸血鬼合送的礼物?希望不会是一包血或一只手吧!”
“你看到我们?”
“当然~!在一群金光闪闪的的人里头忽然出现两个黑漆漆的,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我低头看看自己黑色的燕尾礼服、白色手套以及左手的南瓜,和其他在场的人比起来的确太显眼了。
“大卫来了吗?”我耸肩,转移话题。
“没,他今年不来了。说是有必须专心才能追到手的人呢。”
“大卫?他有对象了?”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啊!
“可不是。我这小舅子都不知道该恭喜他还是破坏他的恋情呢!”
“男人?”
“当然!”他瞪向我的眼神,好像我问了全世界最愚蠢的问题。“来,坐我身边。你们两个下去玩吧!”
尊贵的苏丹挪出个空位示意我坐下,又吩咐身后的两位猛男退下。他显然对我的南瓜面具很感兴趣;我一坐下,他立刻接过我的南瓜套到自己头上。
“这是真的南瓜!”
“有面具用又有东西可以吃,比玩具的好用多了。”我笑。“只可惜不能戴,所以我才一直拿着。”
“好看吗?”南瓜头转过来看我。
“世界上绝无仅有。”
南瓜苏丹满意地摘下头,改当手垫。
“告诉我你们两只情鸟的生活,千万别漏掉任何精采细节!”
“不就跟平常人一样吗?”我缩肩道。没给他脸色看是尊敬他是长辈,即使他的岁数没差我们多少。
“怎么可能跟平常一样?”他大惊小怪地捧颊。“你的情人可是菲利斯?艾瑞!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超人的性能力呢!呜呼!”他高呼一声,用手扇了扇脸。“你刚才也看到多少人抢着跟他打招呼了吧?”
哼,我可是把每张脸都记在心底。
“他以前也是这儿的常客,有一天忽然消失不见了。我还在想怎么回事时,大卫就跟我说他现在跟你在交往,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大卫也知道他?他从来没跟我提过。”我尽量掩饰自己的惊讶,若无其事地扫描下面的舞池。
“你知道那孩子的个性,他都尽量不伤害人。”
“……他的风评如何?”
“菲利斯?他是个好孩子呢。看起来一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样子,谁也没想到那小小的身子底下居然有那么强劲的爆发力!不过我先说好,我对比我矮的人没兴趣,所以我可没跟他睡过,免得你回家把我的名字也列入拒绝往来名单里。”
“我还没准备好名单,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那就好!听到他跟你在一起,最开心的莫过于我了。你们两个都是我喜欢的人,如果在一起能幸福长久的话可以说是上帝给你们最棒的宝物了。在这个世界上,要找到一个愿意能长长久久的对象比登天还难,就连异性恋也一样。”诺亚认真地道,眼神飘向远方。“现代人都说,婚姻最重要的是忍耐,我觉得那是对感情不抱信心的人说的灰心话。你对你朝夕相处的对象只有忍耐的话,久而久之你的身体迟早会承受不了而爆发,变成一把双刃刀,伤人伤己。”
“可是你不忍耐,难道要对你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批评到底,直到他改变吗?”
我可不认为这是真爱。
“所以要接受啊!接受一切好与不好,毕竟人没有完美的。你嫌弃人家的臭袜子,搞不好人家也嫌弃你的体味呢!”
“这只有在最初的热恋阶段有可能吧?”我苦笑。
“只要你真心爱着对方,每天都是新婚期喔!”
——从一位将近四十的男人口中听到这宛如少女般的宣言,不打冷颤实在不行。
“你呢?苏丹陛下的选亲大会有何收获?”我双腿重叠,换个轻松点的姿势坐。
“苏丹的俊宫美人如云,何必拘泥于一片绿叶?”然后对我充满挑逗地眨眼。
“好了!不说严肃的话!你快下去找找你的吸血鬼到哪去了吧!别看到他在吸俊男的血!”
“我晚点再来找你。”
他对我随意挥挥手,把我驱赶下去。
我有些不安地继续看他,只见孤高的国王悠闲地坐在王位上,用莫名的表情看着众人放纵享乐。
大卫曾提过诺亚多年来心中一直挂念一个人,那理想的爱情观念是那个人教他的?
我缓缓来到一楼,刚刚仿佛在背景的摇滚音乐忽然强制性地侵入脑中,刺激得心脏随鼓声怦通、怦通地跳。娇艳的童话王后跺着舞步经过我眼前,对我抛出大大的媚眼,鲜红的双唇在蕾丝扇子后若隐若现。这么诱人的王后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杀害国王和前妻的女儿,只要一声下令,国王陛下就会自己动手帮他解决吧!
站在原地看着人群来来往往,即使知道自己在挡着去路,我却依然站在原地张望,努力寻找情人的身影。
如诺亚所说,黑色的吸血鬼在一群华丽的服装当中十分显眼,不可能认不出来,可是从刚才在上头和诺亚聊天开始,菲利斯就如同消失了般,哪儿也找不到。
玩乐根本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因此我也不理会其他人,专心寻找菲利斯的踪影。听到也看到大多菲利斯的事,我居然担心诺亚所说的,专属我的吸血鬼背着跑去吸其他男人的血。
无论他多爱我,这么多美食当前,连我都难以控制,更何况是他?
“凯文?”
认识我的人对我的问候语几乎都是问句。我越过几个,尔后发现靠我自己的能力在这又大又占满人的鬼地方找到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只好开口询问任何我认识的人菲利斯的行踪。
“罗伊,你有看到菲利斯?艾瑞吗?”
“菲利斯啊,刚刚看到他跟其他人到后面去了。”
“后面?”我皱眉,决定不再问下去。
毕竟我也纯洁不到哪去,“后面”指的是什么样的地方我自然清楚不过。
尽管前方灯火明亮,一个个隔起的VIP座位仍然阴暗得你不用亲吻的距离去看对方的话,根本连对方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只不过现在的时间还早,酒也没喝几杯,大家努力建起的“王族气质”还好好的披着。
我在经过每个座位时扫描有没有吸血鬼的影子,间中被搭讪不少次——可见我的魅力还在——要是过去的我,也许早就跟看对眼的家伙走掉了……不,要是平常的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正当我快放弃时,尽头的安全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如果认错人就算了,更害怕的是认错人,还撞到他们在做好事,那真是尴尬到不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侧耳倾听。
“当初答应的人是你,现在想出尔反尔吗?”
“没错,我反悔了行不行?我打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是你自己没听进去而已!”
的确是菲利斯的声音,可是似乎不是我该出现的情况。
“别开玩笑了!”另一个男人的怒声响起。“说反悔就反悔,你把我当什么?
你再不把照片交出来,我现在立刻出去跟他说你的事!我想他一定很有兴趣知道!“
“西门!”
听到这个名字,我瞬间呆怔。
——难道是西门?奥克兰?
我不顾一切地打开门,果然看到菲利斯站在那儿,惊讶无比地看我。站在他对面的,果然是那个人渣不如的西门?奥克兰!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最爱的人和最讨厌的人站在一起,光用“巧合”根本不足以形容。
“凯文!”
“唷,来得正好呢!”西门仰声说道,很明显地想引起我的厌恶。“高傲的凯文?艾斯本医生,我们就趁这时候来让你真正认识一下你可爱的小情人吧!”
“我没时间也没兴趣跟你扯。”我冷声回答。“我一点也不想听从你嘴巴吐出的任何东西。”
说完,我一秒也不想久留,拉了菲利斯的手就要走。狗嘴吐不出象牙,像奥克兰这种恶名昭彰,视人如粪土的家伙,根本说不出任何好话。我连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觉得恶心!
接触到这家伙纯属偶然。去年,我在某家俱乐部和他相遇,他立刻就来跟我搭讪,对我产生明显的性趣。虽然长得算是不错,但是从言行举止看来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很快就被我拒绝了。后来,听到他有嗑药跟玩屏蔽词语的兴趣,我正式把他当作拒绝往来户,可惜对方不会知难而退,三番两次骚扰我,后来更在我朋友面前说恶心难堪的话。最后一次,他设计对我用迷药,我逃过一劫后反告他一笔,从此关系交恶。
——早知道他会出现,我就不会来了!
“噢,可是这个你一定会很有兴趣的!”他快速冲到前头,挡住我和菲利斯的去路。“你该不会真以为这小子是喜欢你才接近你的吧?”
“西门!不准你胡说八道!”菲利斯急忙反驳。
我停下脚步,睁大眼睛瞪他。
“你以为你真有魅力到让人一见钟情,还追你追到诊所去?”奥克兰弯着嘴角,露出气焰嚣张的嘴脸。“告诉你……”
还没说完,站在我后面的菲利斯忽然冲上前,一拳打在他脸上!
“菲利斯!”
我没想到菲利斯的反应会这么大,来不及拉住他。在广庭大众之下,菲利斯奋不顾身地扑上跌倒在地的奥克兰,二人扭打成一团。
“菲利斯!住手!”
我慌忙冲上前,设法拉住菲利斯,只怕在他的连续攻击下会出人命——奥克兰死不足惜,可是我不想菲利斯为了这种人被终身监禁。
“不准你胡说八道!我爱凯文!我爱凯文!”菲利斯如发了疯似的发出宣言,即使被我向后拉住依然挥动双脚攻击奥克兰。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努力挽回,都改变不了事实!
你是因为跟我的打赌,才会去接近凯文?艾斯本的!“
我的心脏忽然慢了一拍,拉住菲利斯的手松懈下来。菲利斯没了我的阻止,但也不再继续往前扑了——他极力想要隐瞒的事迹败露了。
“你说什么?”
“亏其它人还不停称赞你聪明绝顶,连被自己的情人骗了都不知道呢!”奥克兰踉跄站起,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脸上写满胜利。“菲利斯会接近你啊,完全是因为我们打赌!我们赌他跟你第一次见面就可以上你,还要拍照为证呢!他可是有一堆你不堪入眼的照片喔!”
周围的人开始骚动起来,而我只能静静地呆立原地,脑筋努力诠释刚才的话。
打赌?照片?菲利斯第一次到诊所来找我,不是因为他喜欢上我,而是因为一个赌注……
第一次在诊所做,我因为太兴奋而昏厥过去……
慢慢地,我的头转向菲利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他……
“他说的是真的?”声音挤出。“你接近我,只因为你们的打赌?”
“不是的!”
说喜欢我、爱我、对我一见钟情,都是骗我的?
“你还拍了我的照片……”
菲利斯咬唇没回答,表示这是真的吗?
“照片呢?”我的声音毫无起伏地问。
“凯文……”
“照片呢?”
“在……在家里……”
“……把照片交出来,然后消失在我眼前。”
“凯文!”
我不理会他的哀求,更加不在意众人的指指点点,毅然离开了现场。
这里的骚动似乎传到前面的派对上去,只见一整条信道挤满了人,每个人看到我走来都自动让出一条路。
“凯文!”听到消息的诺亚赶来,张口欲言又止。
“我先回去了,诺亚。生日快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勉强扯出笑脸,免得让自己更难堪。
此时,我看到各种不同的眼神——怜悯、看好戏、同情、嘲笑……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大家都把我当闹剧的主角,就像在看一出精采的电视节目一样。
原来,我的爱情只是一场供旁人消遣的节目。
第九章
清晨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震耳欲聋的门铃声。
我眉头紧锁,心不甘情不愿地爬离床铺,确定访客不是我的拒绝往来户才开门。
“你还在睡?”大卫笑得灿烂,一点也不像平常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大卫。
“你以为现在几点了?”我抱怨。我星期天的计画可是睡到十二点!
“我担心晚点来你就不见了。”他不顾我的脸色,径自踏入我的领域。“赶快洗把脸换衣服,我们到安格斯去吃早餐吧!”
“我非要跟你去不可吗?”这几天我跟他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状态,我需要私人空间!
“还是你要去麦当劳也行。”他转过身,用一双天真的眼眸看我,仿佛我们之间的大问题真的是吃早餐的地点。“我对他们的培根满福堡和草莓奶昔有莫名的钟爱。”
“……早上的麦当劳有奶昔吗?”等等,这并不是重点!“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约你吃早餐啊!你问的是什么话了?”
很好,这下我反而像笨蛋了?
被这么一搅和,我的睡意全消,只能从女王陛下的愿,乖乖更衣吃早餐去。
“那件事”发生后,我立刻冲去找森,逼迫他告诉我一切来龙去脉。
会给我忠告的人就是知道真相的人,这是很合理的推测。
“你所知道的都是真的。”森神色凝重地回答我。“可是那不是故事的全部。
菲利斯的确跟人打赌,可是他一碰到你就后悔了。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把相片交出去。西门?奥兰克为这件事很气恼,找上他很多次,不过都被菲利斯拒绝了。“
“那又如何?他终究还是欺骗了我!”我恨道。“如果我知道他跟西门?奥克兰是朋友,我绝对不会跟他来往!”
对奥克兰,我是恨之入骨!
“你也知道菲的博爱个性!他主张人性本善,没发现西门?奥克兰的为人是因为对方懂得掩饰,性格单纯的菲利斯根本斗不过他!”
“愚蠢不是理由!”我厉声喊。“性格单纯是一回事,分辨不出那种打赌该不该加入又是另外一回事!”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该知道不该接受那种打赌!
森懊恼地叹气。就烦恼程度而言,我自认比他更烦恼。
尽管菲利斯发誓他没有让任何人看过那些照片,可是拍了就是拍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昨天半夜刚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我气得发抖,一把火把它们全烧尽。
“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菲利斯拼命道歉,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
“离开我的家,我们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总会对这表情心软的我如今却不为所动,甚至绝情地把他赶出门!
“凯文!”
“你应该感谢我没告你!”
菲利斯睁大眼,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
“……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没什么好做的。”我垂眼,无力地说:“我们之间结束了。”
“我不要!”
这顽固的家伙——我张口欲骂,但立刻发现这只是无限循环罢了,只能无助地垂肩。
“回去,菲利斯。我们结束了。”
之后,我不理会他的纠缠不休,硬是将他推出门外,狠下心锁起门。
他大概直接冲去找森想方设法吧!否则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一切详情了?
这方面倒是让我忌妒。
“你真的不打算原谅他?”森低声问。“我看得出来你也很爱他。你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吗?”
——没什么好忌妒的,我们已经结束了!
“这是他咎由自取。”我冷笑。“是他不珍惜我的感情,我也无可奈何。”
陪女王陛下用过早餐后,我来到诊所,迎接我的是满室的玫瑰,以及不知所措的玛琪。
我吓得松开拿公文包的手,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展开这种烂招数!
“医生,这些花该怎么办?”看着霸占所有空间的红玫瑰,玛琪呆楞地看我。
我随手拿起卡片,里头漂亮的字体写“对不起。我很爱很爱你”,然后塞回花丛中,打一个大大的喷嚏。
“看你要带回去还是送人吧。”天,我从来没想到我有一天会被花香熏昏头!
“那我送给病人好了。不过这样没问题吗?”
“没什么有没有问题的。那既然已经送给我了,我要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我挥挥手,连忙躲进我小小的房间里,却发现那里也放了好几束同样的花,害我在自己的工作场所露出痴呆的表情。
他该不会把全市的玫瑰都送到我这儿来了吧?
我发出只有我才听得见的痛苦呻吟,硬着头皮在充满花香的地方工作。
接下来一整天,每个病患都问同样的问题……
“医生,你跟情人吵架了吗?”
“我们只是有点不愉快而已。”我忍着翻桌的冲动,挂起笑脸回答。忘记知会玛琪别把玫瑰的来由告诉病患是我的错,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起嘴巴,别说太多。
“医生,你就原谅她嘛!一个女人会买这么多玫瑰跟你道歉可是很难得的事呢!想想看,一位小姐到花店去订购大把大把的玫瑰又是不是给自己的,多委屈呀!”高贵的老太太皱着眉头劝说,全然不知道她口中“小姐”是个有阳具又爱捅人后庭更爱拍人猥琐裸照的家伙!
第二天是满满的百合花、第三天是郁金香……他究竟想花多少钱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我忍无可忍,打电话给他大喊:“你这么做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少把我当女人!”然后挂掉。
这招算是奏效了。接下来的几天花海不再出现,病患们以为我们言归于好,纷纷恭喜我,让我哭笑不得。
我不知道的是,花束只是前奏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犹如道歉大作战似的,方式层出不穷:广播台公开道歉、街头大型广告广播、唱歌点播、手机简讯轰炸、朋友劝说、就连夜晚的站哨都出现了!
夜晚,我毫无来由地醒来,到厨房拿水后回到房间,看到站在房子对面的人影。
“怎么这么不懂得放弃呢?”我无奈地叹一声,打开窗户望向他,等着他来发现我。
身为设计师,熬夜是菲利斯的家常便饭,哪儿都能睡也是他的特技之一。这小子现在居然站在街道上打起瞌睡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我的视线,他豁然醒来,抬头见到我时喜出望外。
“凯文!”
“你为什么不能死心放弃?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放弃!”菲利斯不死心地叫。“我爱你啊!”
“那你在做那种事前就该想到会有这种后果了。”
*** *** *** ***
手机这时响起。我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禁不住冷笑,迅速地接通。
“凯文,你喜欢吗?”
“菲利斯?艾瑞,不要把我当女人。”我毅然道。“给我玫瑰感动不了我,别想我会回心转意!”
“凯——”
不等他说完,立刻把电话挂掉——痛快!
可是胜利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
隔天,我再度被同样的问题轰炸:
“医生,你跟你女朋友吵架吗?”
“只是有些不愉快而已。努力压下想要翻桌的冲动,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没有事先知会玛琪别跟访客说明花束的真正来由是我的错,所以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含糊其辞。
最近的人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距离”的意义了。他们难道不知道什么样的问题不能问什么样的人吗?
好不容易到结束时间,玫瑰花还剩三分一,玛琪尽量拿她能拿的,我对着剩下的花朵叹息,静静看着它们,思绪飘向远方……
“凯文。”
我回过神,眼前出现菲利斯的大特写。
“凯文,你还好吧?”
“没有比现在更好了。”我幽幽回答。“就算中一百万都没现在好。”
菲利斯疑惑地看着我,好象我的脑筋终于烧坏了。
“跟你分手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我站起身,脱下外袍准备回家。
“我记得我说过不准你再出现在我面前。”
“凯文,我真的真的很抱歉!难道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让你原谅我吗?”
“没有。”他到底要我说多少次?
我拿起公文包就要走,岂料后头传来“咚!”一声,菲利斯竟跪了下来!
“我……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老天,怎么会上演这种肥皂剧?为了不要让这种肥皂剧在我生活上演,我已经尽量避免可能导致如此的可能性,没想到栽在菲利斯手上……这么想来,菲利斯绝对是我的克星,否则我怎么一碰到他就坏了自己的原则?先是恋爱、没保险套的性爱,接下来这个!
“菲利斯,你一开始做的时候就该知道后果。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不可能在你对我做了那种……事之后还笑着原谅你。”
我爱面子的个性高人一等,绝不容许自己在他人面前有一丝差错。我甚至研究出自己该怎么笑最好看、什么角度看起来最性感、只穿最适合我的衣服……这样的我,遇到了那种事,没立刻跳楼自杀该谢天谢地了!
当然,他也要感谢我没拿刀砍死他。
结果,比起爱人,我更爱我自己。大家都说要爱人,首先就要学会爱自己,我却是太爱我自己,牺牲了爱人……
我凝视街上孤单的身影,看到他深情款款又充满歉意地望着我的眼神,内心隐隐作痛。
以后还找得到我这么爱的人吗?要是菲利斯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是不是正在把我的幸福拒于门外?
“回去,菲利斯。”我不愿再想,再次硬起心肠关上窗户躲回床,用被子隔离外界。
算了,就庆幸我没被爱情冲昏了脑袋吧。
我一夜浅眠,天亮了才好不容易睡着,却又被大卫吵醒。
“你不是不到中午不起来吗?”我按耐住脾气问。今天是星期天,他就不能放过我吗?
“我想你呀。”大卫奸诈地微笑。
“……我不管你,我要回去睡觉。”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应酬他,便放着他不管回房去,躺回温暖的床铺,闭起眼睛等待重新进入睡眠——
“大卫,你在干什么?”
“跟你一起睡呀。”
身后的人紧紧贴着我,手揽上我的腰,亲昵无比地跟我躺在一起。
我也不是没见识过他的为所欲为,甚至还曾经反抗过,最后只落得从善如流的下场,这次就不费精神去再抵抗了。
我顺从地任他拥着,背脊确切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心脏平稳地跳动着。
分手才没多久,我居然怀念起别人传给我的体温。
“大卫,你不想跟我交往吗?”我幽幽地问。即使有过肌肤之亲,我们那并不是交往,只是互取所需。既然可以进展到那般关系,何不尝试真正的交往?
身后的人沉默片刻,然后发出佣懒的笑声,稍微挪动身躯换个姿势继续抱着我。
“如果是一个月前,我一定会立刻点头答应。”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也许吧!”他笑道。“我满脑子都是他,除了他以外对其他人都产生不了性趣了。”
我听到这番话,忍不住拢眉。
“难道你爱一个人,就不准对其他人产生遐想吗?”
身为医生,我没办法相信这回事有可能发生。身体的确受头脑控制没错,可是人类的身体是奥妙的东西,对外来的刺激更是无从抵抗。如果美色当前或受人诱惑,抵挡得住的人能有几位?我办得到吗?
大卫对我的问题发出轻笑,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为了得到他已经卯足全力,根本没精力去注意其它人事物了。不过你这么一提……你要做吗?”然后抛给我一个诱惑的眼神。
我的呼吸停顿一会儿,随即无力地叹息、闭起双眼。
“我想也是。”大卫带笑意的声音传来。被子的窸窣声显示他把自己裹得紧实,看来是要跟我一起赖床了。
“大卫。”寂静些时候,我开口叫他:“谢谢你。”
我虽然分手分得狠心干脆,但是并不代表我不难过。拿回照片的第一个晚上,我愤怒得全身发抖,看到那些照片甚至掉下泪来。想到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等丑事,甚至可能有其它人看到这些照片,我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也花好几个夜晚胡思乱想。要不是有大卫陪在我身边,我现在大概是躺在医院病床或棺材里也说不定吧!
会这么生气的理由也很明显,因为我对菲利斯已经放下感情,不像过去的对象,说离就离,完全无关痛痒。
毕生以来,除了父母,这是我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爱上一个人,也是第一次有人不计代价的爱我。身为同性恋,我从来没奢望过找到长相厮守的人,甚至不抱任何恋爱的希望,只要偶尔得到身体上的需求就当任务完成。岂料,我果真遇到个让我愿意付出的对象,让我尝到爱情和背叛的滋味。
是的,我还爱着他,哪怕他当真只把我当一场打发时间的游戏或朋友间的打赌,我还是爱他,所以才会伤到自己。
在这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候,大卫他二话不说地成为我的支柱,无时无刻地陪伴着我。对什么都不缺的大卫,我不知道可以送他什么礼物作为谢礼,也想不到任何礼物可以表达我对他的感激,最后只能简单地道谢,发誓成为他一生的好友,在他痛苦的时候成为他的支柱。
“不客气。”
大卫并没有立刻回答,语气也缺少平时的傲气。这样的大卫让我想到我们第一次上床后,他在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十分认真,还带些许担忧,待我犹如我是易碎品,让我深刻体验到他对我的重视程度。
“大卫,如果我们走在一起会幸福吗?”
“你能忍受我对你耍二十四小时的任性吗?”
“……好象不行。”
“所以啰。”
原来这家伙也有自知之明。
我们睡醒后已是中午时分。我和大卫二人到附近的中华料理餐厅简单地吃了两个便当便各分东西。我花接下来的时间洗洗衣服、整理这礼拜收到的信件、看看书、上上网,直到天黑吃了外卖,一种异样的骚动开始在体内涌现。
我想到今天早上与大卫的对话,想到他挨着我时的体温和感触,体内的火苗逐渐升起,无论是身体哪部位都觉得难受起来。
——才短短几天没做,我居然有想做的欲望!我成了性爱中毒者吗!?
我懊恼地放下电视遥控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适得其反。一闭上眼,我像是造就了一个理由专注在那股欲望上,一发不可收拾。
我难过地躺下,满脑子充斥诱人的男体、炽热的呼吸、坚韧的躯体、昂立的男根……
反复辗转好一会儿,确实欲望不会冷却,我唯有起身整装,决定到外头去散火。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出去狩猎,我无自觉地嗤笑,一边穿鞋一边考虑我是不是该在家里自行解决就算了,不过都已经换了衣服,就这么转回房间自慰,未免太悲哀了。
而且现在的我急切想要感受到其它人的温暖。
我故意挑了间过去不曾踏足的俱乐部,确定那里不是什么危险的场所才留下来。
这家店似乎主要以年轻人为主,大部分人都穿得花枝招展,举手投足间都充满明显的挑逗意思。平常的我会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也不愿和以挑战为乐的年轻人接触,可是现在的情况刚刚好,毕竟我也只想尽快消火走人,最好连话都不用多说几句。
来和我搭讪的是个高挑的健身男子。我们只稍微聊了几句就达到共识,双双走向隐密的角落。
“其实我也不太爱装模作样。”杰克……还是杰森?他一边挨向我,一边露齿笑道。“反正大家都有共同目的,速战速决不是更好吗?大家都开心。”
我笑着不答,右手轻捧他的脸蛋,落下轻巧的吻,鼻间传来阵阵的古龙水味。
对方的手摸上我的腰,拉出我的衬衫,探到里头毫无预警地捏住我的乳头,害我痛叫一声。
“抱歉,我会温柔点。”
“你最好。”否则我立刻把你踢开。
我们一边亲吻、爱抚,一边褪下衣衫。杰克的肌肉紧实,不像过度健身的健美先生那样可怕,可算是完美的身型,让我的手贴在他的身上,不肯离开。他似乎比我还猴急,不等我解开所有钮扣就把我的衬衫往头上拉。我本来以为他迫不及待,没发现到衬衫正卡在我的手腕处无法脱下。
“等等,我要先把衣服……”
话还没说完,我的眼前忽然一黑,双眼被布料遮住视线。
“杰克!”
“放心,这只是增加点情趣罢了。”随即传来愉悦的笑声。
“杰克,放开我!我不玩这个!”
我萌生恐惧感,仿佛被浇了一桶南极的冷水,只想赶快逃离这个有可能伤害我的男人。他看穿我的心思,全身压了上来,一只手箝制住我过顶的双手,令我无法动弹。
“放开我!”
此时,我吸入一股呛鼻的味道。我暗叫不好,赶紧停止呼吸,但显然已经太迟。
“别害怕,接下来你会很舒服的……”
“放开我……!”
我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脑袋里像有职业鼓手在打鼓似的骚扰着我,撑开的血管加速输送血液到我全身,令我无法控制地发抖。
——我居然被下药!
“看,你这儿硬得像根铁棒呢。”他的手揉着我勃起的性器,发出兴奋的感叹声。“这样弄很舒服吧?”
“拿开……你的脏手!”
“拿开?待会儿你会哭着求我碰你呢!”
我尽力牵动身体的每个肌肉,换来的只有脸部肌肉的牵动。在只能任人宰割的情况下,他轻轻松松地脱下我的长裤,掰开我的双腿。
“我要在你那儿涂上好东西,让你变得跟女人一样湿润。我们就要结合了,高兴吧?这不是你来这儿的目的吗?想要一个活生生的男人把你捅得屁眼合不起来。”
“不……!”我发出绝望的呼喊,声量却虚弱得恐怕连隔壁座席都听不到。
在这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只能乞求不要碰上变态杀人魔,把我强暴完了还让我陈尸街头,成为警察的一个数据……应该不会吧?他要是想杀我,应该会把我带走而不是留在现场,毕竟这是人多的公开场合,搞不好有人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
一双手按住我的双膝。我全身无法控制地颤栗,即使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还是出于本能地闭上眼睛,等待惨剧的开始——
忽然,手抽开了,随即传出一阵痛叫声。
“凯文!你这混蛋对他做了什么!”
“是……是他要我这么做的!”
“你再掰啊!看我打断你的狗腿!”
“菲利斯!”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发出喊叫声。那个人用光速来到我这边,拉掉我的眼罩。
瞬间的强烈灯光和模糊的视线让我必须花几秒钟的时间去适应。我眯起眼努力集中视线,看到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带着焦虑和担忧注视着我。
“凯文,你要不要紧?”
“快,带我离开这里……”
“好!”
他协助我穿戴好,让我扶着他的肩膀离开。刚才那个变态男人早不知所踪,大概是趁机开溜了。
“你忍耐点!我立刻带你回家!”
我无力地点点头,任他拖着我离开店里,坐上他的车飞驰而去。
“忍耐点,很快就回家了……”菲利斯用颤抖的声音低喃,左手紧紧握住我的右手。
尽管身体依然充满不适,但我知道我已经安全了。在我最危急的时候,我的超人听到我的呼救,赶来救我了。
抵达我的家后,菲利斯很尽责地把我扶起,两人踉踉跄跄地进入屋内后“咚”
一声跌在地上。我挣扎着起身,连走带爬地冲去浴室,难受得蹲在马桶前却吐不出来。
“凯文,喝了水也许会好过点,你要不要喝水?”
我点头,趁着菲利斯冲出去时宽衣解带,想借着洗澡把刚才那变态的触感和气息洗掉。
在温热的水下,我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反省我刚才做的种种蠢事——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和不认识的人上床,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事了;我明知道这点也避免了很久,却还是掉入这陷阱,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是我幸运。
不,也许不是幸运。从出门开始我就老觉得有人跟着我,搞不好是菲利斯跟在我后面……
我动也不动地站在打开的莲蓬头下,让温热的水洗退体内的激情。过了好一段时间,我低下头望向自己的下半身,不解地皱起眉头。
——可恶,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小弟弟还兴奋得起来?
双腿之间的男性象征虽然下垂,下过只要受到任何一点刺激,它一定会第一时间抬起头。
那药效未免太好了吧!
“凯文,你要不要紧……”
正当我思考着该如何是好时,大概是看我在浴室太久,怕我出事的菲利斯担心得开门进来,看到我赤裸地站在莲蓬头下不禁呆楞。
我静静扭过头面向他,视线不由自主地描绘起他的身形:贴身的套头上衣包裹住的强健身材、结实的手臂、收紧的腰身……就是这副躯体让我过去享受到了甜美的时光啊……
我顿时觉得饥渴,露出一小截舌头舔了舔上唇;这对我来说小到不能再小的动作似乎逃不过对方的眼睛。菲利斯倒抽一口气,是我熟悉的激情反应,然而,在我以为他接下来会向我冲来时,他反而出乎意料地转身冲出浴室,重重关上身后的门。
我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发生,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对他做了何等残忍的事。
这下子,我也没了洗澡的心情,擦干身子后披上浴袍,步出浴室看到缩在床边的小小身躯。
我叹气,来到他的身边跪下。
“对不起。”我细声道歉。
我对他做了全世界最残忍的事。在无情地甩掉他之后,我竟然为了自己的方便,无耻地对他做出诱惑的动作,完全没顾及他的感受,视他为无物。
把头埋在双膝间哭泣的菲利斯抬起头,泪眼愁眉地注视我。
“凯文,我们真的没有希望吗?”他哽咽着问,犹如……一个悲伤的人。不是一只可怜的小狗狗,是一个心碎、痛苦不已的人。
是了,过去的我都把菲利斯当成自己养的可爱宠物,勾勾手指就会兴冲冲地跑来,就算他不高兴也会努力哄骗,给他些甜头,看他高兴得像什么似的自己也会跟着高兴,只因为……我没把菲利斯当成同等地位的人来对待。
当爱情的成分过于混杂,就会变成一种残忍。我以疼爱猫狗的心理去爱菲利斯,这不可能会是他可以接受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我知道我犯了无可原谅的错,可是我……我不想失去你……”菲利斯泣不成声。“我一直好怕被你发现了,你会甩掉我……我不断告诉你我爱你,因为我是真的……真的……”
一个二十五岁的大男人竟然如此泣不成声。
我的内心挣扎着该不该把好不容易锁紧的瓶口打开,让感情释放,然后迎接再次受伤的可能性。
Foolmeonce,Shameonyou,foolmetwice,shameonme!
“我到底该怎么办……”
瓶盖一个旋转便轻松地打开,好不容易收好的情感一瞬间溢出,笼罩我的全身。我伸出手,环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向自己,知道我再也无法放手了。
“凯文……”菲利斯乖顺地躺在我怀里,断断续续地重复道歉,语气句句充满忏悔之意。
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也许多年以后,他会再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会后悔自己原谅了他,可是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测。也许到时候负心的是我,也许我们的感情淡了,和平分手,更也许,我们会一直在一起,长长久久。
现在的我想接纳他、爱他、让他成为我人生的一部分。
诺亚所谓的忍耐和接受,我好象领悟到了。
第二天清晨,我缓缓睁开双眼,菲利斯疲倦的睡颜映入眼中。
决定复合后,我们立刻进入状况,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翻云覆雨。就算压着我,菲利斯依然一边哭一边向我道歉,令我不知该温柔地安慰他还是尽情享受性爱过程,着实有点哭笑不得。
注视情人依然红肿的眼皮和熟睡的脸孔,我禁不住靠近些,想看个仔细。
原本睡觉都面带幸福的人如今变得憔悴,嘴角的笑意消失无踪。想到自己是让他变得不快乐的罪归祸首,我忍不住心痛,无论再怎么说服自己他是咎由自取,这份罪恶感都无法消除。
——我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爱这个人!
身子挨近时,菲利斯蓦地醒来,紧握住我的手,吓得我呆怔一下。
“不是梦……”看到我,恋人呆头呆脑地说出这句话,随即把我锁入怀中,重新闭起眼睛,发出轻微的打呼声。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任他抱住我,片刻之后也伸出手回抱他,满足地闭上眼。
算了,反正今天是周末,就继续睡吧。
“柏拉图的春天”
我的名字叫柏拉图,不过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希腊哲学家,而是一只米色的混血猫(这样比杂种猫好听多了)。
虽然你也许对我的过去不感兴趣,不过你不多了解我一点,又怎么看我接下来的故事呢?所以我还是要讲一下我小时候的事:一年前,当我还是只刚出生的小猫咪时,我就被我现在的主人,菲利斯?艾瑞捡到了。当时的我是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可怜,不知为何妈妈是不是在搬家的时候把我遗忘了,害我一只猫在草丛里拉开嗓门咪咪叫着,想要让兜回来找我的妈妈发现我的行踪,结果反而被菲利斯找到了。
在毫无预警之下,我忽然腾空而起,吓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小东西,跟你妈咪走散了吗?”一双温柔的大手包裹住我,温柔地对我说话。“要不要跟我回家呢?”
——不要啊!要是妈妈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我拼命抗议着,可是他根本无视我的意见,就这样把我抱回家了!视我的猫权为无物!
就这样,我被菲利斯诱拐回家,成为他的同居者。
身为男人,菲利斯还算是不错的。他把我健健康康地养大、还会定期给我洗香香、修我的趾甲、买一个漂亮的项链给我,上面刻他的手机号码,免得我出去散步又有像他一样冒失的人把我诱拐回家据为己有。要清楚,我的米毛色和蓝眼睛可是不多见的呢!凡是见过我的人都夸我是美人!(虽然我是男的。不过人类本来就不太分得出来我们的性别,所以我可以原谅他们。)
和菲利斯已经住了一年,我养成了规律的生活:早晨起身后,我会去菲利斯的门前喵喵叫,一直到菲利斯起来给我美味的罐头当早餐。他刚领养我时曾经给过我人喝的牛奶,结果害我拉肚子,吓得他再也不敢给我喝牛奶了。
在我吃早餐的同一时间,菲利斯也会在一旁享受早餐,然后由我送他出门上班。接下来的一天,我会小睡一会儿才开始运动、磨磨爪子、在窗户旁俯视下面的街道。菲利斯说外头的街道太危险了,我出去的话一定会受伤或失踪,所以都不让我出去。他不知道的是,身为猫咪,钻出去的方法可多了!不过我对外头的世界兴趣不是那么大,所以也不太常溜出去就是了。而且菲利斯偶尔也会带我到附近的草地去活动、活动筋骨,我根本没有偷溜出去的必要。
其实还有一个让我不想出去的原因,是新搬到对面公寓的猫咪!
两个礼拜前,对面新搬来的一户人家,养了一只漂亮的土耳其安哥拉猫!那纯白色的毛发、美好的流线型身段以及黄金一样的勾魂双眸真是太诱人了!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被她吸引得连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模样,安哥拉猫给我一个微笑,风情万种地摆了摆尾巴,离开窗口。这么简单一个微笑和动作,从此让我成为爱情的俘虏!
美人叫什么名字呢?我该怎么认识她好?我该跑过去自我介绍吗?啊,惨了!
我不能这么做!
菲利斯唯一一点不好的呢,就是没有取名的天份。已经养我一年了,他还是“猫咪、猫咪”的叫我!我这样要怎么上去跟美人自我介绍了?猫咪?这根本不是个名字吧?别家的猫都有名字呢!像楼上的暹罗猫叫亚历山大、街尾便利店的三色猫叫诺亚,就连两条街后的老奶奶都有个漂亮的名字是皮尔夫人!为什么我要叫猫咪咧?就因为我是混血儿吗?因为我不是菲利斯生的吗?每次聚会,那个混蛋卡尔总是会取笑我!哼!欧西猫又怎样?叫卡尔很了不起?卡尔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名字!你听过哪个伟人叫卡尔的吗?没有对不对?他主人取名的技术也没好到哪去!
足足三个星期,我因为名字的问题而郁郁寡欢,胃口也没有,连菲利斯都以为我病了,带我去看医生,害我被那庸医插温度计!那可恶的医生不但每次看诊都对我插温度计,还把我切了!这不共戴天之仇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为了对面的美人,我叹气的次数增加,平时也懒得活动,老是坐在窗口等待美人的身影出现……
一天,菲利斯和他的恋人凯文回乡下去度假,把会晕车的我交给凯萨琳奶奶照顾。因为凯萨琳奶奶的家也看得到美人的家,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了。非常宠爱我的凯萨琳奶奶每天给我吃美味的鸡肉和鱼肉,有空就让我坐在她的膝上,摸摸我的毛发,晚上也让我睡在她的床上。虽然菲利斯不介意我睡他床上,不过自从他有了男朋友后——我说了吗?菲利斯是个只爱男人的男人。别人的性趣,我们就别干涉了——他们就经常把门关紧,在里头做我不能看,也不想看的事。
说到哪了?噢,对,这可事关我名字的由来。有一天呢,奶奶抱着我,对我说:“猫咪啊,你到现在还没一个正式的名字真是太可怜了。我来帮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吧!看你喜欢坐在阳台上沉思,你觉得柏拉图如何呢?这可是位很有名的哲学家的名字喔!”
好!好!好得不得了!我立刻愉快地“喵”一声,“柏拉图”这名字就定下来了。
我终于有个正式的名字了!我终于可以认识美人了!
刚开始时,菲利斯和凯文都不太习惯我的新名字,还是会叫我猫咪,不过我都不理会,直到他们叫我柏拉图为上。
“……它之前没胃口该不会是因为名字的关系吧?”菲利斯终于发现了!
凯文没做评语,不过他第二天立刻拿了一个新牌子来给我,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刻了“柏拉图”!
太好了!柏拉图终于是我的正式名称了!
一月一次的集会刚好来临,我就对大家宣布我的新名字,引起卡尔的不满。
“后来取的名字根本不算数!”他忌妒地抗议,因为我的名字比他伟大。
“应该没关系吧!”被默认为领袖的爱德华(顺带一提,他是哈瓦那猫)思索着说。“既然连他的主人都承认了,我们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是吗?”
除了卡尔,大家都没异议,反而很高兴我有了一个好名字。
“其实……”我战战兢兢地又问。“我下次可以带一名新人来吗?”
大家安静下来,都看向我。
“是谁呢?”
“是……住在我对面的一只安哥拉猫。她上个月才搬来,对这附近还不太熟悉,我想带她来认识大家……”
我说的吞吞吐吐,想必脸蛋也红透了,否则大家不会猜透我的心思。
“柏拉图,你喜欢她吧?”爱德华笑着问。
“我……我……”我连话都没跟她说过呢!
“没什么好丢脸的。我们会支持你啊!下次邀请她来吧!”
“谢、谢谢!”我十分感激地低头道谢。
接下来的集会,大家一如往常地闲话家常,只有我恍恍惚惚地想着美人的种种。光是想象和她说话,我的心就跳得七上八下的,不时被大家取笑一番。
散会后,我犹如受到木天蓼的熏染似的,脸上挂着微笑,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不只是因为美人,还包括我的新名字。
被人用新名字称呼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不再是猫咪,而是柏拉图呢!我是哲学家!
“柏拉图。”
“在~卡尔?”
卡尔站在离我不远处的身后,阴森森地看我。
我居然完全没发现他的行踪。不过他是猫,走路无声,没发现也是正常的吧。
“你怎么在这里?”我奇怪地问。“你的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我提高警觉,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你有什么事吗?”
卡尔走到我身边,用从来没有的认真表情看着我。
“柏拉图。”他又叫我名字。
我缩起脖子没回答,只是眼睛直直盯着他瞧。其实他今天也感觉怪怪的,好象魂不守舍,只不过我是太高兴了,他比较像是到口的鱼逃走了,或是……难道他终于要被切了?所以偷偷跟踪我,要我告诉他心得?
“你要说什么,卡尔?”思及此,我不禁窃喜,全然忘了在众多猫咪里头,我不是唯一一只被切的,卡尔根本没必要低声下气跑来问我。
笨蛋没药医就是这种情况吧!
就在我还陶醉在这假象里时,卡尔忽然吐出:
“不要跟那只安哥拉在一起。”
“啊?”
“我是说,不要跟那只安哥拉交往。”他又重复。“跟我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我顿时退开三尺远,不敢置信地看脸蛋红涨的他。
“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我……我虽然很常作弄你、嘲笑你,可是那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我并不想这么做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虽然被切了不代表我就是同性恋好不好!”
“反、反正你跟安哥拉也不可能有好结果的!跟我有什么不好!我会好好疼你的!”
“你别开玩笑了!”还说疼我咧!好恶心啊!“我们的爱情才不是肉体上的关系这么肤浅!我是柏拉图耶!我们可以进行柏拉图式的恋爱!”
“你的主人不是同性恋吗?”
我终于忍不住,伸爪竖毛。
“我主人是同性恋关我什么事?我喜欢女人!”
“胡、胡说!”
“就算我是同性恋也不会喜欢上你的!”
每天只会欺负我嘲弄我!就算你是比美人更漂亮的母猫我也不会爱上你!
深受打击的卡尔垂下头,似乎陷入懊悔的深渊里。我静静地观察片刻,只听到他在喃喃细语——这家伙真的疯了,还是走为上策……
我偷偷转过身,正要踏出第一步,身后忽然发出叫喊,我刹那间被压倒在地!
“卡尔!”
“既然软的不行,我只好使出硬手段,让你成为我的了!”
别开玩笑了!我不要被插!
挣扎期间,我的腰碰到他膨胀的下身,全身的毛瞬间竖起。
这家伙是认真的!他要强暴我!
“你这死变态给我让开!”
我急忙翻个身,在他脸上留下四道抓痕。他痛得退后,让我得以趁机拔腿逃跑。
来到我住的公寓,我穿过大门栏杆间的空隙,爬上大树,跳到三楼的窗户,挤身进到菲利斯的房间,“咚!”一声跳上他们的床,把难得这么早就睡着的两个人吓醒。
“柏拉图!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菲利斯捉住全身毛骨悚然的我,讶异地问。
——我差点贞操不保啊!都是你啦!把我结扎!害我被当女人了!
“它偷溜出去?”凯文望望打开的窗户。“它从哪儿溜出去的?”
“因为夏天的关系,我晚上睡觉都会把房间窗户开一点点……可是你从哪儿溜出去的?”
——你管这么多做啥?快保护我免受同性恋的侵犯啊!
“怎么叫得这么激烈?该不会是有小偷吧?”
“我去看看。”
“我也去!”
说着,他们抱着我,双双把公寓四周都仔细检查过一遍。
“看来是没问题……不过它到底是从哪儿跑出去的?”菲利斯奇怪地问。
“也许是之前偷溜进房你没发现。”凯文打了个呵欠。“门窗都有关好,应该没问题。我要回去睡了……”
“啊,等等我!”
说着,菲利斯把我放到沙发上,跟在凯文后头跑回房间去了。
门“磅”一声关紧后,我迅速来到窗户旁,确定那个可恶的卡尔没跟来。
可恶!下次碰到他我一定要让他吃不完兜着走!被切就该被压吗?这是什么鬼道理了?而且他几岁了啊!用欺负来引起我的注意,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技俩嘛!
主人是同性恋关我什么事?法律规定宠物要跟着主人的性取向吗?还是大自然规定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
正当我想着该怎么报仇的当儿,一个猫影忽然从黑暗中窜出来!把我吓得跌下窗沿!太丢睑了!
“什么人!”
对方静静地坐在原地,一只前脚抵在玻璃上。
“……你还好吗?”那是一个奇怪的口音,我完全没听过。我仔细一看,看到一身纯白的毛发和修长的身段……安哥拉猫!
“你……你……”我慌张得不知所措,来回走动了一会儿才记得应该跳上窗户。“你是对面新来的猫!”
“对啊。”美人嫣然一笑。“我们不是每天见面吗?”
“对、对!”我们每天都会在窗口会面呢!
“我刚才看到你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就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嗯,只是不小心被怪猫缠住而已!”噢,犹如天籁的声音啊!
“怪猫?你要小心点才行。”
“呃……你在担心我吗?”
她先是一楞,然后又笑开来。
“当然啊,否则我怎么会偷溜出来呢?”
她承认了!我幸福得快死掉了!
“我刚刚从法国搬来,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你愿意带我到处走走吗?”
“当然没问题!”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吗?和美人认识全不费吹灰之力!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看最美的风景、还有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基地、以及一个月一次的猫咪集会……”
因为兴奋过度,我一气呵成把全部想到的东西都说出来。美人只是静静地听我说,温柔又亲切的微笑从来没有减少过,对我面言无疑是个很大的鼓励。
“明天一早,我会去找你。”最后,我对她说道。
“我等你。”
她含情脉脉地看我,小小的脸蛋渐渐靠近。我跟着向前,双双的鼻子隔着玻璃相碰触。
——她喜欢我!她也喜欢我!
“那我们明天见了。”
“好!啊!”
“嗯?”她回头,黄金色的眼睛注视我。
“我叫柏拉图,请问你的名字是?”
“柏拉图?”她笑了笑,是那种让我起不好预感的笑声……“看来我们真的是命中注定呢。我叫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吗……”真的是命中注定呢!我们都用希腊哲学家的名字……苏格拉底!?苏格拉底不是男人的名字吗?
我惊恐万分地看着离去的修长身影,看到……!
因为过度震惊,我从窗沿上倒下,脑袋一片空白,冷汗直飙。
天啊!我眼睛要瞎了!地啊!你为什么要这么作弄我?命运啊!我被诅咒了吗?
“柏拉图?你怎么倒在这儿?”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早上了!从卧室出来的凯文发现我,担心地走来。
“它一整晚都是这个样子吗?”菲利斯一手把我抱起,可恶的脸孔在我面前特写放大。
——因为这家伙……因为这家伙我变成同性恋了!
我怒火中烧,在他手上划下四道爪痕,一着地就跑到沙发下躲起来,深深埋入我的悲伤里。
“它生什么气啊?干嘛抓我的手!”菲利斯发脾气地问。
“别气,我来看看。”
“等一下不给它吃肉!”
——哼!吃同性恋给的食物会变同性恋,我才不要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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