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改编版)(卷03-卷04)

第三卷
第一章、踏上征途
  次晨日出前,项少龙在乌廷芳、赵妮等泪眼相送下,依依袂别。离宫前,兵
将车马在大校场集合,由赵王亲自主持了祭祀天地祖先的仪式,祈求一路平安,
不过项少龙当然知他求的是他们能把《鲁公秘录》偷回来,而非关心他们的生死
,女儿赵倩的幸福更是不用提了。
  赵王勉强多调派了些人手给项少龙,使他的兵力添至五百人,加上少原君的
二百家将,七百轻骑护着载了雅夫人、三公主赵倩、平原夫人及一众内眷婢仆的
二十七辆马车和载粮食杂物的四十辆骡车,浩浩荡荡,由南门离开赵国的首都邯
郸,沿着官道往第一站的滋县进发。
  这仍在赵国境内,所以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大将李牧又遣了五百骑兵护送
他们直至滋县城外延绵近二百里的护国城墙的边防处。所以项少龙心情轻松,要
担心亦留待过了城墙,踏上遥对的魏国边界才再烦恼。最使他惊奇的是雅夫人的
八名女侍小昭、小玉等全换了戎装,英姿赳赳地策马而驰,身手灵巧敏捷。旋又
释然,在这战争时代,男丁固是人人习武,壮女又何会例外。
  他对这个时代的军队编制是个门外汉,乘着旅途无事,向副手成胥动问。成
胥喟然道:「战争乃生死悠关之事,只要有一分力量,便把这一分力量用尽。当
年长平之战,秦国便尽起十五岁的成童参军作战。今次燕王喜来攻我们,大王连
未成年的童子都徵召入伍,幸好能大败燕人,否则……唉!」项少龙知道成胥乃
雅夫人的人,和他说话少了很多顾忌。顺口问及军旅编制的事。
  成胥知无不言的道:「所谓三军,一般情况就是壮男、壮女和老弱之军。壮
男之军是战斗的主力﹔壮女则作构筑工事和劳役的辅助事务﹔老弱之军负起了後
勤和军队粮饷炊事等杂役。」项少龙大感索然,以前看电影时,那些战争场面都
是灿烂壮烈,充满了英雄感的浪漫。原来真正的情况却是两回事,连女人童子老
弱都给推到战场去受苦送命。
  成胥低声道:「今次我们人数虽少,但都是精锐的野战骑兵,显见大王非常
重视此行,是很难得的了。」项少龙回头看去,见到少原君的十辆马车和二百家
将,落在最後方。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想起若有事发生时,少原君怎会听他指挥
,只是这「内患」,便教他头痛。
  赵倩和赵雅这两位美人儿的车子都帘幔低垂,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不知她
们是否正偷偷看着他呢?想到这里,策马来到雅夫人的马车旁。果然雅夫人立即
掀起帘幕,露出如花玉容,媚笑道:「兵尉大人要不要上来坐坐?」项少龙苦笑
道:「卑职有任务在身,怎可如此放肆?」
  马车前後的小昭诸女均抿嘴低笑。而雅夫人曾提过的四名身手高强的忠心家
将,则分作两组,护在两旁,见到项少龙,都恭敬地向他致礼。雅夫人道:「他
们四人都是孤儿,随我姓叫赵大、赵二、赵五和赵七,有什麽事,即管吩咐他们
。」项少龙见他们中年纪最大的赵大,只比自己年长少许,赵七则顶多只有十六
岁,但都是体格精壮的青年,看来颇有两下子,笑道:「我的吩咐就是要他们时
时刻刻都护在你和三公主旁,那便够了。」暗忖赵国可能是这时代最多孤儿寡妇
的国家。赵大等四人一齐应诺。
  那日走了三十多里路,幸好沿途风光如画,项少龙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间
中又可跟雅夫人和小昭诸女说话解闷,所以毫不寂寞。赵倩和她两个贴身俏婢一
直躲在车里,没有露面。项少龙虽好奇想见见她,但却要克制着这冲动,她终是
金枝玉叶的身分,地位尊贵,不可以随便和男人交谈。况且她是要嫁入魏国,确
实不宜多露面。
  黄昏时,大队安营休息,在一道小溪旁的草原上竖起了二百多个营帐。在项
少龙的主帅大帐里,项少龙、成胥与李牧派来的副将丁守,及另两位领军尚子忌
及任征一共五人,围坐蓆上,享用晚餐。这些行伍之人,话题自然离不开战争和
兵法。此时丁守这身经百战的副将正以专家身分,纵论战争的变化和形势。
  丁守道:「以前的战争简单多了,胜败取决於一次性的冲锋陷阵,数日便可
作出分晓,即使是比较持久的围城战,也只二三十日的光景,像最长的楚庄王围
宋,历时九个月,已是非常罕有的例子了。那像现在的战争,随时可打个三、五
年,个中辛酸,真是说之不尽。」项少龙好奇心大起,问道:「为什麽变化竟会
如此剧烈呢?」
  成胥接入道:「大人参军日子尚浅,自然不知道其中情况。这可以分几方面
来说﹔首先就是人口多了,兵力亦随之增强,以前的大国如晋楚,兵力不过四千
乘,连十万人都不到。但现在若把女兵和老弱亦计算在内,动辄带甲百万。其次
就是国防方面……」领军尚子忌插口道:「成兵卫说得对,以前国防着意的只是
首都,後来才陆续给近边陲的要塞和都邑筑城,而其余的地方,敌军可随时通过
,如入无人之境。」
  任征加入道:「现在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国与国间都各自筑起长城和堡垒。
想征服别国,便要一个个城防堡垒攻下去,又有补给各方面的问题,所以提起战
争,真是无人不皱起眉头的。」成胥意犹未尽道:「以前打仗,目的是取俘夺货
、屈敌从我。但现在却以占夺土地,杀死敌人为首务。败者便是亡身灭国之恨。
所以谁敢不誓死抗敌,战争确是愈来愈艰难惨烈了。」
  丁守叹道:「还有就是大规模步骑兵的野战和包围战已取代了从前以车战为
主、整齐又好看的冲击战。战术亦复杂多了,所谓兵不厌诈,什麽设伏、诱敌、
包围、腰击、避实击虚,以逸待劳等等。为了克敌制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成胥笑道:「那时的交战双方,事先择日定地,约好时间地点,届时各以战车为
主,步兵为辅,摆好堂堂之阵,然後鸣鼓冲击厮杀,乾净俐落。现在那还有这调
儿。最好是兵临城下你也不知道,杀你个措手不及。」
  接着喟然一叹道:「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丁守亦
感叹道:「旧日只是临时徵调农民充当兵卒,但现在战争愈来愈专业化,不但有
常备的兵士,训练亦严格多了。」
  项少龙深刻地感受到他们对战争的恐惧和厌倦。暗忖若连他们这些军人都如
此心态,更何况养尊处优的雅夫人和乌氏?等人。尤其长平一战後,赵国形险势
殆,更使人人自危。看来赵国真是没有多少好日子过,自己如何才能及时带着众
女逃到安全之所,免得成了覆巢之下的破卵。
  正思索间,帐外传来混乱的人声。项少龙等大感愕然,抢往帐外。只见雅夫
人的营地处围满了士兵,争吵声不断传来。这时有个士兵赶来,气急败坏道:「
坏事了,少原君的徐海杀了人。」项少龙和成胥等交换了个眼色,都看出对少原
君的鄙视之意。
  被杀的是雅夫人的家将赵二。原来少原君趁项少龙等人在帐内用膳闲谈,率
着家将里最着名的三大高手徐海、蒲布和刘巢三人和十多名好手,想闯入雅夫人
的私帐,不问可知是要和她再续前缘,同时又可使项少龙丢失脸子。守卫当然不
敢拦阻他,直至到了雅夫人以布幕拦起的私营禁地,才给赵大等挡着,还未通传
给雅夫人知道,存心闹事的少原君已指使手下向四人攻击,猝不及防下,又是寡
不敌众,四人同时受伤,赵二还给徐海割断了咽喉,当场毕命。
  布幕後的守卫见势色不对,涌了过去,将少原君等团团围住,这才挡住了他
们。少原君的家将闻风而至,却给项少龙属下的禁卫军挡在周边,一时成了对峙
之局。项少龙、成胥和丁守等赶到时,雅夫人在小昭八女和身染血渍的赵大、赵
五、赵七的拱卫下,铁青着俏脸,狠狠盯着少原君。
  而少原君则和一众手下好整以暇,一副你能奈我什麽何的样子。见项少龙到
来,偏不理他。向丁守道:「这算什麽一回事,我杀个以下犯上的无礼之徒,有
什麽大不了,丁副将你立即把这些人给本公子赶走!」丁守心中有气,不过他亦
深懂为官之道,并不把事情揽到身上,沉声道:「这里一切由项兵卫作主,末将
只负责沿路的安全。」
  雅夫人移到项少龙旁,低声道:「给我杀了徐海,一切後果有我负责。」赵
大等与赵二情同手足,一齐跪下道:「项兵卫请为我们作主。」
  少原君冷笑两声,环手胸前,不屑地看着项少龙,存心要他难看。这时布幕
早给推倒地上,围着的禁卫军见少原君目无项少龙,都感同身受,一齐起哄,形
势紧张,一触即发。项少龙举起手来,要各人安静。心中涌起旧恨新仇,真想就
地把少原君杀了,可是当然不可以这麽做。先不说他有责任保护少原君到魏国去
,更可虑者是魏国的第二号人物乃少原君的舅父,杀了他怎还可以到魏国去?少
原君亦是看清楚这点,才故意在起程的第一天便来灭项少龙的威风。
  若任他胡混过去,隐忍了此事,那以後再没有人会看得起他项少龙了。这是
个只尊重英雄好汉的强权时代。可能连雅夫人都会对他观感大改。所有人的眼光
都集中到他身上。项少龙眼光落到被抬到一旁的赵二屍身处,冷喝道:「徐海!
」脸目狠冷,身材高瘦硬朗的徐海正要应声,少原君止着他道:「命令是我下的
,要找便冲着我来吧!」
  项少龙眼中射出淩厉之色,望往少原君道:「假若徐海能挡我三剑不死,此
事便作甘休!」众人全静了下来。更有人认为项少龙是想敷衍了事。要知项少龙
剑法虽高,但要三剑便杀了像徐海这样的高手,实是难以想像的事。少原君当然
亦不相信他区区三剑可杀死徐海,心中暗喜,想道若他三剑无功,自是威信扫地
,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兵卫若给徐海伤了,切莫怨人。」
  项少龙仰天一阵长笑,「锵」的一声拔出赵穆送的飞虹宝剑,遥指徐海道:
「来吧!」双方的人均退了开去,露出一片空地。徐海一声狞笑,拔出配剑。他
曾目睹项少龙和连晋的赵宫之战,知他剑法。心想我难道连你三剑都挡不了吗?
打定主意,一於以坚守配合闪移,好使项少龙有力无处发挥。
  成胥、丁守和雅夫人等均以为项少龙是借此下台阶。暗叹此亦是没有办法中
的办法。项少龙深吸一口气,飞虹剑搁到肩上,往徐海迫去。徐海手臂伸出,长
剑平举胸前,遥指着项少龙的咽喉,尽量不予项少龙近身肉搏的机会,战略上运
用得恰到好处。旁观双方都似预看到了项少龙无功而退的战果。
  项少龙这时迫至徐海的剑锋前两步许处,不知脚上踏到了什麽东西,突然滑
了一滑,失了势子,往一侧倾去。雅夫人诸女最关心项少龙,骇然惊叫起来。少
原君和一众手下大喜过望,齐声喝了起来给徐海助威。徐海乃剑道高手,怎会放
过如此千载一时的良机,一声暴喝,举步前冲,长剑闪电往项少龙刺去。
  怎知项少龙用的正是他们刚才讨论「兵不厌诈」的剑术,因为若是正常情况
,恐怕他十剑都杀不了像徐海这种强悍的专业剑手,惟有引他发招,才能有可乘
之机。就在长剑及胸时,他立稳势子,同时凭着惊人的腰力拗往後方,上下身躯
弹弓般差不多扭成了个九十度的直角,长剑在他上方标过。
  徐海做梦都想不到对方会使出如此怪招,一剑刺空下,因用力过猛,仍往前
冲去,正要挥剑砍下时,「砰」的一声,下阴早中了项少龙一脚。徐海痛得惨嘶
一声,长剑脱手飞出,身体却往後跌退。项少龙的腰又拗了回来,搁在肩上的飞
虹剑化作精芒,抹过徐海的咽喉。
  「砰!」当徐海仰天跌在地上时,已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屍体。全场静了
一?那,接着是项少龙那方轰天而起的喝采声。少原君方面的人都脸如死灰,气
焰全消。
  项少龙冷眼看着少原君,漠然道:「少原君千金之体,我们不敢冒犯,可是
若你的家奴犯事,莫怪我手下不容情。」少原君两眼射出深刻的仇恨,口唇颤震
,却说不出话来。猛一跺脚,转身欲走。项少龙大喝道:「慢走!公子就任由家
仆暴屍荒野吗?」
  少原君又羞又怒,命人抬起徐海,愤然去了。众禁卫欢声雷动,连成胥等亦
露出心悦诚服的神色,觉得项少龙处理得非常漂亮,把少原君压得完全抬不起头
来。少原君离去後,项少龙大感不妥,交待了几句话後,回到自己的帅帐里,又
派人守在门外,谢绝探访,把郭纵为他打造的铁制零件取出来,摊在地上。这些
零件精光闪闪,工巧细致,令项少龙赞叹不已,想不到在战国时代,冶炼的技术
竟发展到这麽高的水准。
  首先要装嵌的是一套攀墙过壁的钩索。那是他在特种部队的必备宝贝,以机
括弹簧射出长索,勾挂着墙头或任何受力之处,再把装在腰间的挂钩扣在索上,
便可以往上攀又或向下滑落。特种部队用的是钢索,现在只可以柔的麻绳替代。
虽说结构简单,而项少龙本身又一向对这类小玩意既有兴趣又是熟悉,也要弄到
深夜才大致完成。
  正心满意足地看着手上的杰作时,帐外传来雅夫人不悦的声音道:「谁敢拦
我!」项少龙想收起东西都来不及,雅夫人已直闯进来,见到蓆上的怪东西,一
呆道:「少龙!你在做什麽?」
  项少龙尴尬一笑,把分作两件的攀爬索扣收回箱子里,苦笑道:「你不用听
我的话了吗?」
  雅夫人立时软化下来,坐入他怀里,幽幽道:「我派小昭多次过来找你,都
给守卫挡着,还以为你因少原君的事恼了人家,一时情急,惟有过来找你,怎敢
不听你话呢!」接着忍不住问道:「那是什麽东西?」
  项少龙敷衍道:「只是些小玩意,不过有时亦会有想不到的作用。」雅夫人
伸出纤手,拏起一串或弯曲或一端开着小叉的幼长铁枝,露出思索的表情道:「
这是否开锁用的?」
  项少龙知道瞒不过她这专家,无奈点头。雅夫人转过身来,秀眸闪着惊异的
神色,凝瞧了他好一会後才道:「我愈来愈感到你深不可测,刚才你施计杀死徐
海,为赵二报了仇,亦为我出了一口恶气,雅儿真的很感激你,愿为你做任何事
。」项少龙见她神态柔顺可人,奖励地给了她一个长吻,才凑到她的小耳旁道:
「答应我!不要把你现在看到的事,告诉任何人,行吗?」
  雅夫人给他吻得神魂颠倒,心神皆醉,愿意地点头,美目半闭,娇嗲无限道
:「项郎的话,对人家来说就是最高的命令,既知你不想我问这方面的事,雅儿
以後便不再问了。」项少龙对她的善解人意,甚感欣悦,乘机请她找人给他缝制
缚在腰处的内甲,好装载那过千枚飞针,雅夫人能为爱郎办事,自是欣然答应。
那晚郎情妾意,说不尽的温馨缠绵。
  次晨一早上路。少原君方面静默下来,落在最後,一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姿
态,但再没有新的挑惹行动。项少龙那不妥当的感觉更强烈了。少原君这种自幼
骄纵的公子哥儿,绝不是吞声忍气之人,目下如此沉得住气,定是在魏境另有对
付他的布置。三公主赵倩则是整天坐在帘幕低垂的马车里,下车时又以纱幕遮面
,躲进布幔垂围的帐内後便一步不出。
  如此晓行夜宿,第四天午後终於抵达最接近赵国边境长城的要塞—滋县。城
瓦车将军对这送嫁团非常恭敬,在将军府设宴款待他们。赵倩和雅夫人千金之体
,当然不来参宴,平原夫人母子亦托词不来,幸好这瓦车风趣幽默、妙语如珠,
仍是宾主尽欢。
  宴後瓦车领着项少龙,参观赵国边防,那随着起伏的山峦延往两边无限远处
的宏伟城墙。踏足城头之上,项少龙想起将来秦始皇就是把这些筑於各国边防处
蜿蜒逶迤的城墙,接连起来而成世界十大奇蹟之一的万里长城,使中国能长时期
保持大一统的局面,禁不住大发「追思将来」的幽情,心生感慨。这些城墙厚而
高,城前的壕池既深又广,确是当时最佳的防敌设施,远处则大河环绕,气势磅
石薄,壮人观止。
  瓦车指着城墙外一望无际光秃秃的旷野,微笑道:「这是我大赵最丑陋的地
方了,但却是人为的,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便要把城外所有树木全部砍掉,连石
头都不留下,总之能带入城中的东西便一律运走,不留给敌人任何可用之作攻城
的东西。」项少龙暗忖这就是坚壁清野了,看着城上每隔百丈便设置一个的碉楼
,赞叹道:「有如此藩屏,那还怕敌军压境?」
  瓦车指着城外远方环绕而过的大河道:「我们这堵连绵数百里的长城,全赖
漳水的天险和山势筑城为防,主要用於守御魏秦两国。」项少龙同意道:「筑城
在险要之地,实是至关紧要的事,我们的长城依山而建,本身就是易守难攻了。
」长城就像一对巨人有力的臂膀,把赵国紧拥在它们安全的怀抱里。
  瓦车自豪地道:「为了应付敌人千奇百怪的攻城法,例如积土高临、云梯、
挖地道、水攻、沿城蚁附的攻势,甚或石弹机、巢车等攻城器械,使我们曾多次
修改城墙,现在不是我夸口,就算凶猛如秦军,我们又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仍可
随时挡他几个月。」接着又带他看了各种防守的兵械,如弩、戟、矛、铤、斧、
长椎、长镰、长斧、垒石、蒺黎等兵器。又有各种运土载人的四轮木车,教项少
龙大开眼界。
  城上藏有大量的水和沙石,与及水缸、瓦木罂等盛器,还有火灶、大釜等,
以应付敌人的火攻、又或以之浇灌爬城上来的敌人。项少龙一一默记心头,暗忖
将来说不定有朝一日要凭这些原始但有效的工具守城时,亦不致手足无措。
  瓦车最後道:「守城之要,除了做好一切防御措施,备有足够的粮食和燃料
,更重要是做到内有坚守之兵,外有救援之军。所谓无必救之军者,则无必守之
城。」项少龙颔首受教,不过想起赵国男丁单薄,不由心下恻然!真想把赵穆这
奸贼拉来看看,好让他领略一下面对敌人随时兵临城下的滋味,教他再不敢还只
懂躲在似乎安全的邯郸,终日想着如何设法排挤忠臣良将。
  直到黄昏时份,项少龙才兴尽而回。回到寄居的宾馆大宅,项少龙心中一动
,藉口向平原夫人请安,到东馆见这权势横跨魏赵两国的女人。刚好少原君不在
,下人传报後,平原夫人在东厢的主厅接见他。
  项少龙还是第一次见到平原夫人,只见她生得雍容秀丽,由於保养得好,外
貌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远看有若三十许人,近看才察觉到她眼角在化粧下的浅
浅皱纹,但仍无损她的风华。她的秀发梳成堕马髻,高高耸起,又堕往一侧,似
堕非堕,颤颤巍巍,使她更有女人的味道。身穿是绣花的衲罗裙,足登丝织的花
绣鞋,头上的发簪用玳瑁镶嵌,耳戴明珠耳璫,光华夺目,艳光照人。
  项少龙想不到她有了这麽又大又坏的「孩子」後,仍保持这种丰神姿采,心
中大讶,施礼後,坐到下首里。背後立着四名侍女的平原夫人,亦留心打量着项
少龙,但却神情冰冷,没有半丝欢容,弄得气氛相当尴尬。项少龙开口道:「夫
人路上辛苦了,卑职若有什麽失职或不周到之处,夫人请不吝赐责。」平原夫人
淡淡看着他道:「那敢责怪大人呢?」
  项少龙知她因自己开罪了她的儿子,所以心存芥蒂,正要砌词离去时,平原
夫人挥退侍女,正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不知项兵卫是否识时务的人?」
项少龙心叫好戏来了,恭敬地道:「夫人请指点少龙。」
  平原夫人冷冷道:「你若连自身的处境亦看不清楚,我也不愿对你多费唇舌
。」项少龙暗叫厉害,道:「良禽择木而栖,可是若处处都是难栖的朽木,岂非
空有引翅高飞之志,偏无歇息栖身之所?」要知两人目下所谈之事,等若背叛了
赵国,所以项少龙有意用暗喻的方法,免得被平原夫人拿着痛脚来陷害他。一来
他并不觉得背叛赵王是什麽一回事,其次若能安抚好这女人,说不定魏国之行会
容易得多。否则若她在信陵君前说上他两句,便要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平原夫人似乎很欣赏他的说话,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轻轻道:「现在天下最
强者,莫过於秦。可是秦人乃虎狼之徒,又深具种族之见,以商鞅对秦的不世功
业,仍落族诛之祸,可知良禽择木,还有很多要考虑的因素。」项少龙暗讶对方
识见,一时亦摸不清她是否在招揽自己,试探道:「夫人是否清楚我和贵公子间
的事?」
  平原夫人俏脸一寒道:「少不更事的家伙,徒取其辱,少龙不用理他,几时
才轮到他作主?」接着微微一笑道:「若非见你文武兼资,在那种情况下仍可诱
杀徐海,我才没有兴趣和你说这番话呢。」
  项少龙一阵心寒,这时代的人真的视人命如草芥,又见她如此精明厉害,更
知不可开罪她,恭然道:「请夫人指点一条明路。」平原夫人态度亲热多了,柔
声道:「少龙亦当清楚在赵国的情况,赵王宠信赵穆,此人必不能容你,但你可
知是什麽原因吗?」
  项少龙叹道:「看来是因为我夺了他的雅夫人吧!」平原夫人凤目一凝,射
出寒光,冷哼道:「你也太小觑赵穆了,他怎会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而舍
弃你这种难得一遇的人材。」
  项少龙听她这样说赵雅,自是不舒服之极。但亦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
起码以前的赵雅是这样。同时好奇心起,讶道:「那究竟是什麽原因呢?」平原
夫人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因为赵王看上了你。」
  项少龙立时头皮发麻,失声道:「什麽?」平原夫人见到他的样子,娇笑道
:「你真是糊涂透顶,若非孝成对你另眼相看,怎会把这麽好的差事给你。」接
着深深盯了他一眼,抿嘴笑道:「只要是欢喜男人的人,都不会把你放过,少龙
你小心点了。」
  项少龙见她变得眉目含情,春意盎然,眼光不由落在她高挺的酥胸处,心中
一痒,不过旋又涌起因素女对她儿子的芥蒂,强按下要冲口而出的挑情言语,叹
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所以赵穆将会不择手段置我於死地,可是我亦担心少
原君他正密谋对付我呢!」平原夫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回复了冰冷的表情道:
「先不说这方面的事,少龙你坦白告诉我,现在普天之下,谁人有才能威望应付
秦贼的东侵?」
  项少龙呆了一呆,自问对眼前战国的形势仍是一知半解,真想不起这麽一个
人来。可是却又不能不答,否则平原夫人当然大感没趣。思索间,平原夫人柔声
引导他道:「少龙不是连谁人在六年前解了邯郸之困也不知道吧?」项少龙憬然
道:「就是信陵君!」
  西元前二五八年,秦昭王派大将攻赵,把邯郸重重围困,魏国派晋鄙往援,
那知被秦王虚言恫吓,魏安厘王心胆俱寒下,竟命晋鄙按兵不动,後得信陵君用
侯嬴计,窃得兵符,又使力士朱亥杀晋鄙,夺其军,翌年信陵君在邯郸城下大破
秦军,连秦国主将郑安平亦降了给赵人。这一战使秦国威望大跌,而信陵君则成
天下景仰之人。不过信陵君亦因此事触怒了魏王,有家归不得,在赵国勾留了数
年後,去年平原君死,他才回到魏国去。
  现在轮到平原夫人回魏了,自然是因为信陵君再次巩固了他的势力,才请平
原夫人回去。平原夫人欣然道:「现在只有信陵君才有威望号召天下,共抗秦人
,所以除非少龙想投靠秦人,否则栖身之所,便只有这个选择了,若我肯推荐,
保证可重用你。」项少龙知道唯一方法就是缓兵之计,幸好她无论如何精明厉害
,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秦始皇这着棋子,起身拜谢道:「多谢夫人提拔!」
  两人尚想再继续说话,少原君气冲冲走了进来,大喝道:「娘!」
  平原夫人怒道:「给我闭嘴!」转向项少龙道:「兵卫且先退下,迟些才和
你详谈刚才的事。」项少龙暗忖少原君你来得正好,忙告辞离去。
第二章、情海生波
  项少龙回到住处时,成胥迎上来道:「乌家有人来找你。」项少龙大讶,在
成胥陪同下,来到幽静的偏厅里。一个黝黑清、年约三十五、六的男子,背上交
叉挂着两支精铁打制的连铤,像一把出了鞘的剑般,高挺笔直卓立厅中,两眼精
芒闪烁,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这对连铤长约五尺,形状介乎矛和戟之间,只是
短了大半。
  那人见到项少龙,两眼掠过异芒,跪了下来道:「乌卓拜见孙姑爷。」项少
龙大喜,知道他乃乌家秘密子弟兵团的领袖,忙抢前把他扶起。成胥识趣地告退
。坐下後,乌卓道:「我们奉主人之命,为孙姑爷作先头部队探路,果然有了收
获。」
  项少龙见他神色凝重,心中檩然。乌卓压低声音续道:「不知是谁放出消息
,魏赵境内几股最凶悍的马贼,都知道孙姑爷你带着珍宝和赵国最动人的美女,
前赴大梁,形势对孙姑爷非常不利。」项少龙皱眉道:「魏人不会坐视不理吧?

  乌卓道:「魏国有人向我们暗通消息,安厘王不但不会派人保护你们,还供
应马匹兵器给其中最大一股叫灰胡的马贼,暗遣他们攻击你们的马队。」项少龙
愕然道:「那灰胡不是曾经在赵国境内偷袭我们的马贼吗?为何会到了魏国去?

  乌卓道:「正是此人,当日他们偷袭不果,损兵折将,事後又被赵人围剿,
所以逃到了魏境,沿途招纳乱民,现在人数已达千人以上,不可小觑。」项少龙
给弄得头都大了起来。首先是魏王为何要派人对付他,其次是怎会拣上了灰胡这
群马贼。乌卓道:「一直以来,我们怀疑赵境内的几股马贼,都有魏王在背後支
持,好削弱赵国国力,所以他们每遇形势危急时,都会逃进魏境避难,现在更证
实了这想法。」
  项少龙大感头痛,愈知道得多国与国间的关系,便愈给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弄
得他更糊涂了,皱眉道:「可是我们今次是要把赵国的三公主送给魏人,为何魏
王用这种手段招待我们呢?」
  乌卓道:「真正的原因我也弄不清楚,不过可猜想这定牵涉到魏王与信陵君
间的权力斗争。自信陵君盗兵符大败秦兵後,信陵君功高震主,当然会惹起魏王
的疑忌。况且信陵君曾长留邯郸,若魏王能破坏这次婚约,受打击最大的当然是
信陵君和赵人的关系了。」接着道:「而这次婚约,乃信陵君一手促成的。」
  项少龙心叫我的天啊!为何战国人的关系如此复杂难明,平原夫人刚才还代
信陵君招纳自己,而赵人又是不安好心,要偷取信陵君的《鲁公秘录》,这样的
关系,究竟算什麽一回事?乌卓低声道:「灰胡里亦有我们的卧底,据知灰胡对
你恨之入骨,决意要把你和所有女的生擒,再当着你面前淫辱诸女,以泄心头之
恨。」
  项少龙冷哼道:「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旋又叹道:「有没有那不想做人
,只想做禽兽的嚣魏牟的消息?」
  乌卓摇头道:「这人向以神出鬼没着名,每次攻击都是突然出现,教人找不
到半点先兆和痕迹,比灰胡可怕多了。」项少龙苦恼得差点要扯头发,沉吟道:
「今次到魏的路线,早由赵穆亲自定了下来,又得赵王同意,故而不能更改。假
若泄秘者是赵穆,那等若敌人对我们的路程了若指掌,我们岂非完全处於被动的
劣势里?」
  乌卓大有深意地微笑道:「孙姑爷怎会是盲从听命的人呢?」项少龙哑然失
笑,点头道:「你真知我心意。」暗忖今次惟有出尽法宝,利用自己的现代化军
事常识,以应付摆在前路上的种种灾劫了。
  乌卓道:「今次小人带来了一百好手,充当孙姑爷的家将,嘿!能在孙姑爷
手下办事,我们都非常兴奋。」项少龙大喜,两人密密商量了行事的细节後,乌
卓才匆匆去了。
  才走出厅外,俏婢小昭早苦候多时。项少龙着她先回内轩。找着成胥,大约
告诉了他险恶的形势。成胥听得脸色发白,道:「我立即找查元裕商量一下,要
他多带粮草和添加装备,好应付贼子的进攻。」查元裕是成胥的副手,亦是此行
的营官,专责安营布置之务。因为敌人若来犯,一是找形势险要处伏击,一是偷
营。所以加强营地的防守力量,自属必要。
  成胥去後,项少龙收拾心情,朝内院走去。小昭、小玉等八女全在厅内,正
兴高采烈地缝制给他装载铁针的束腰内甲。众人见他来到,一窝蜂的围着了他,
七手八脚为他脱掉沉重的甲胄,把用两块生牛皮缝在一起、满布小长袋的内甲,
用绳在他腰间分上中下三排个结实。又笑嘻嘻游戏似的把铁针插入那数十个坚实
的针囊里,只露出寸许的针端。试了几个动作,又迅速拔针,掷得木门「笃笃」
作响,发觉虽多了二十来斤飞针,穿上甲胄後,仍可应付得来,不会影响行动和
速度。
  项少龙心情转佳,和众婢调笑一番後,往雅夫人的寝室走去。八女继续努力
,使这载针的腰甲缝得更臻完美。寝室内雅夫人芳踪渺然。项少龙顺步寻去,只
见雅夫人背着他站在内轩一扇窗前,看着外面的园林景色,若有所思。赵雅换了
飘着两条连理丝带的衣袍,外披一件鲜丽夺目裁剪适体的广袖合欢衣,头上梳了
个双鬟髻,与纤细的腰肢、洁白的肌肤相得益彰,妩媚动人之极。
  项少龙暗叹这确是天生尤物,难怪能迷倒这麽多男人,成了赵国最着名的荡
女。不由放轻了脚步,蹑足来到她身後,大手抓上她香肩,并把小腹贴往她耸挺
有致的隆臀去。刚叫了句「夫人」,那赵雅全身剧震,猛力一挣。项少龙吓了一
跳,放开双手。那赵雅脱身开去,转过身来,一脸怒容,原来赫然是金枝玉叶的
三公主赵倩。
  项少龙心知要糟,慌忙下跪,却不知要说什麽才好。赵倩见是项少龙,怒容
敛去,代之而起是两朵娇艳夺目的红晕,一跺脚,逃了出去。外面传来赵雅呼唤
她的声音,但显然没有把她拦着。项少龙站了起来,身上仍留有她的芳香,心脏
急剧跳动着。
  雅夫人走了进来,脸带不悦之色,瞪了他一眼,来到他旁,焦急道:「少龙
!你对赵倩干了什麽好事?」项少龙自知理亏,兼且又因乌卓的情报而心情烦闷
,有点懊恼地回道:「我一下没看清楚,以为她是你,就这麽抱了一下,发觉不
是後就连忙收手了。」
  雅夫人有点惶恐地道:「真是的,你也知道绝不能惹赵倩,这下该如何是好
?」
  项少龙此时心乱如麻,一堆内忧外患还没搞定,现在又横生枝节,有点呕气
地道:「卑职以後再也不敢了,现在可以告退了吗?」雅夫人毕竟是娇生惯养,
又不知道他现在正烦恼着,那受得起他这种口气,跺足道:「人家是为你着急,
你倒像是没事人一样,到时被魏王责怪下来,王兄也挡不了的。」
  项少龙心想赵倩这正主儿都没生气,你这个旁人倒急成这样,好像我项少龙
一定有不轨意图似的,心底郁闷,大不是味道,转头大步离去,把束腰内甲顺手
拿走。那晚项少龙没有踏足雅夫人居处半步,吃过晚饭後,走到园内,练习飞针
,兴致勃勃的,心里闷气也消了,正准备回头去找她道歉,赵大忽然来了,一见
他便急急地道:「项爷,少原君那奸贼又来找夫人,夫人拒之帐外,他竟以项爷
命在旦夕为威胁,硬是闯入夫人帐内说话,夫人命我速来请项爷过去。」
  项少龙大为错愕,莫非自己对赵倩的举动被少原君知悉,藉此威胁赵雅,那
可真不好收拾,立即吩咐道:「你当作从未来过我这里,知道吗?」赵大点头应
允。
  项少龙心中盘算一番,如果少原君真以此要胁,逼不得已只好藉故灭口,着
赵大不要跟来,迳自往雅夫人的住处走去,故意绕了个圈子,由後园绕去,守卫
自是不敢阻他,当他由後门来到内轩处时,小昭诸女都吓了一大跳,人人面色发
白,想把他挡着。项少龙杀气腾腾,一声冷喝道:「让开!」众女那敢真的拦他
,退了开去。
  项少龙来到雅夫人的寝室门前,举脚「砰」一声把门踢了开来。少原君和雅
夫人的惊叫声同时起。只见两人对坐,少原君两手探出抓着雅夫人,似要搂抱,
而雅夫人拚命推拒,看得项少龙一对虎目差点喷出火来。少原君大怒起立,戟指
喝道:「好胆!」
  项少龙定过神来,暗忖若真说起道理,自己确没有权力这样闯入来,不过此
时可能是生死攸关之际,如果少原君真抓着自己把柄,只有趁乱将他了结。何况
少原君先前迫素女上吊,自己恨不得剥其皮拆其骨。虎目射出深寒杀气,手按到
飞虹剑把处,一瞬不瞬紧盯着他,看得少原君心生寒意。
  雅夫人只因少原君来找她,说关於项少龙目前命悬旦夕,以为赵倩之事被他
知悉,才把他请了到房内说话,以免事情张扬。那知此子说的却只是平原夫人与
项少龙相谈之事,正欲请他离开,少原君却立即对她动强,而项少龙恰在此时闯
了进来,把她吓得魂飞魄散。适才两人只是情侣呕气,现在少原君夹杂在内,却
变了完全另一回事了。
  这时见项少龙脸寒如冰,一副要动手杀人的模样,吓得她跳了起来,拦在两
人间,尖叫道:「不要!」
  项少龙见少原君躲在赵雅身後发抖,却未发一语,心下计较,如少原君真知
悉赵倩之事,次刻必然大肆反击,由此观之,事情应未外泄。同时耳内亦传入少
原君守在正门处那些家将赶来的步声,藉机下台道:「尽管护着他吧!看他还能
嚣张到几时?」扬长而去。不理惊魂甫定的少原君喝骂。在厅内却与赶来的少原
君四名家将遇个正着。四人受他气势所慑,退往两旁,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项少龙回到寝室,心情冷静下来。想想赵雅毕竟是生活在两千年前的女人,
观念与廿一世纪的女人相距甚远,而自己能在这时代左拥右抱,享尽艳福,也正
是因为这时代女人的观念不比现代,否则自己早就被当成花心色魔,人人喊打。
想到与赵雅诸女在宫中的荒唐行为,自己到处留情,赵雅对别人稍假辞色就大发
雷霆,真是太大男人主义了。不觉心中一宽,吐口闷器,准备去找赵雅。
  门开,赵雅一面凄怨蹑足走了入来,关上门後,倚在门旁壁上,幽幽看着坐
在榻上,气定神闲的项少龙。雅夫人垂头道:「是我不好,误会你了。」项少龙
闻言笑道:「问过三公主了吗?」
  雅夫人轻轻点头,怨道:「为何你不向我解释呢?人家也会妒忌的嘛!」项
少龙道:「当时我自己也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况且你一进来就责怪我,我也气
你这麽不相信我,这才闹成这般局面。对了,那少原君到底是来找你说些什麽?

  赵雅把事情原委说明,乖乖地道:「你不要生人家的气好吗?雅儿以後再也
不敢了!」说罢已是眼眶盈盈,泫然欲泣。
  项少龙将她拥入怀里,怜惜地道:「算起来是我不好,没看清楚就乱抱,哪
会怪你?倒是三公主那要帮我解释清楚,别把我想的太不堪了。」
  赵雅听到他原谅自己,喜极而泣道:「雅儿什麽都听项郎的,至於三公主那
里不必担心,我刚刚问她时,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点羞赧。看来她也对你有
点意思,项郎真是女人家的克星,但惟独赵倩,目前是万万不可有任何瓜葛。」
  项少龙点头道:「雅儿所言极是,现在我们内外受敌,实在不宜多生枝节。
你可知灰胡已在前方路上埋伏,准备对我们不利?」
  赵雅闻言一惊,骇道:「这怎麽可能?难道有内奸?」
  项少龙道:「内奸一定有,但我也可以好好利用。你先回帐去,装作我们吵
架不和的样子,不动声色,说不定可以引得内奸露出马脚。」
  赵雅诧然道:「你怀疑是少原君?」
  项少龙道:「他的嫌疑最大,我这两次折辱他,他必然会寻机报复,你小心
点。」
  项少龙待赵雅走後,回到房里,穿上夜行黑衣,带上装备,爬窗到了园里。
藉着黑暗的掩护,展开特种部队的潜伏本领,迅捷无声地往平原夫人居住院落摸
去。
  当那座独立的院落进入视野时,只见守卫森严,除非能化身为鸟,否则休想
潜进去。厅内灯火通明,隐有人声传出。幸好项少龙偏有高来高去的本领。他先
拣了一棵高达十丈的参天古树,射出索钩,挂在三丈许处的横枝处,再把腰扣系
紧索上,利用滑轴节节拉着索子往上升起,不一会抵达横枝之上。如法施为下,
顷刻後他到达了八丈高的近顶处,宅院形势尽收眼下。
  觑准机会,他再次以机括弹簧射出索钩,准确无误地落往院子另一边的瓦背
处。包着软皮的钩子落到瓦面,只发出微不可闻的响声。项少龙把钩子扯回来,
到钩尖紧嵌在屋脊的木梁时,试了试力道後,再把腰箍扣紧索上,跳离大树,神
不知鬼不觉地由高往低滑翔到对面的屋顶上。接着他伏下身来,取出一个两边通
风、一边宽一边窄的小圆铁筒。宽的一端按紧瓦背,耳朵则贴着窄的筒口处,就
像现代医生的听筒般,立时把屋内扩大了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只听少原君气恼地道:「若非那项少龙闯了入来,我定能把那淫妇治死。哼
!看她还敢否不依我?」平原夫人的声音道:「孩儿何需急在一时,赵雅迟早是
你囊中之物,连赵倩都逃不过你的五指关,哼!」
  项少龙听得头皮发麻,想不到平原夫人竟和乃子一鼻孔出气。平原夫人再道
:「你不要再去惹项少龙了,这人对你舅父有极大的利用价值。」
  少原君怒道:「他对孩儿如此可恶,我怎咽得下这口气,除非娘清楚说出你
会怎样对付他,否则我定要和他过不去。」接着又软语求道:「娘啊!孩儿大了
,应可以为你和舅父分担心事吧!」
  项少龙亦暗中祈祷,希望她说出来。幸好平原夫人宠溺儿子,受不住他再三
催促,道:「你知否为何舅父会一力促成赵魏两国间这场婚事,又故意把《鲁公
秘录》的秘密泄给赵人知道?」项少龙听得遍体生寒,原来连《鲁公秘录》亦是
阴谋的一部分,於此可见这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多麽厉害。少原君央求道:
「娘啊!快点说吧!」
  平原夫人道:「这事乃天大秘密,除你我外,绝不可给第三个人知道,明白
吗?」少原君连声应诺。平原夫人默然半晌後道:「我也是不得不说给你知,因
为尚要由你配合舅父派来的高手,进行这项重要的任务。」
  少原君拍胸道:「这个包在我身上。」平原夫人道:「赵人为了偷取《鲁公
秘录》,必然会派出他们最好的高手赴魏,现在他们派了项少龙,这人心计剑术
均非常厉害,正合我们心意。」
  少原君亦非愚蠢之人,愕然道:「舅父想招纳他吗?可是他和孩儿……」平
原夫人打断他的话寒声道:「放心吧!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定会教他死无
葬身之地。」
  少原君大喜道:「那真好极了!」屋顶上偷听的项少龙怒从心上起,真想扑
下去,每人赏他一剑。原来平原夫人一直对他不安好心。这麽狠毒的女人,确是
这适者生存时代的特产。平原夫人压低声音道:「只要收买了这蠢蛋,我们便可
安排他行刺魏国那昏君,有你舅父的协助,兼之这傻瓜又武功高强,定能成功。

  少原君打了个哆嗦,失声道:「什麽?」平原夫人闷哼道:「看你惊成那样
子,只要项少龙得手,你舅父的人便会当场把他杀死,落个死无对证,然後把责
任全推在赵人身上,那时你舅父便可名正言顺藉出兵讨伐赵人,把军权拿到手里
,魏国还不是他囊中之物吗?」项少龙听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时才明白平原夫人
为何说少原君可得到赵倩和赵雅了。
  少原君喜道:「这果是天衣无缝的妙计,可是项少龙绝非愚笨之辈,最怕他
阳奉阴违,到魏王处告我们一状,那便糟了。」平原夫人冷笑道:「不要小看我
和你舅父,当年娘嫁给你爹,就是希望他能坐上王位,岂知他不成大器,死得又
早,否则你早成赵国之主了。我们亦想好了对付项少龙的方法,就是要迫得他走
投无路,只好投靠我们。」
  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皱,暗忖你有什麽方法可迫得我走投无路呢?少原君当然
亦猜不到,追问平原夫人。这外貌雍容,内心却毒如蛇蠍的贵妇沉声道:「只要
能破了赵倩的处子之躯,那时他还能到那里去呢?」项少龙听得差点叫了起来,
同时庆幸自己误打误撞下,到来听了这麽至关紧要的阴谋,当下自然用足耳力,
继续细听下面这对母子对付赵倩的阴谋。
第三章、营地风云
  那晚项少龙回房後整晚都没阖过眼,苦思到天明。在丁守和瓦车的护送下,
车马渡过了漳水,进入魏境的无人荒野。雅夫人听话躲在车内,没有出现,小昭
诸女自是一脸幽怨凄楚,但因雅夫人下有严令,亦不敢和他说话。少原君则摆明
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故意落後,拖慢了行程。项少龙胸有成竹,刻意配合。到黄
昏时,才走了二十多里路。
  这时项少龙的心神全放到随时会出现的敌人身上,拣了个背靠石山的高地,
设营立寨。项少龙把自己的帅营和雅夫人与赵倩的营帐设在中间靠山处,五百战
士分为三组营帐,置於右翼。而少原君的营帐则置於左翼,变成泾渭分明的局面
。项少龙自然知他会弄什麽鬼,因为今晚信陵君派来的高手,将会由他那一方潜
入赵倩的营地,再施放迷烟,好潜入赵倩的鸾帐,把她污辱,而操刀者正是自告
奋勇的少原君。
  若非项少龙悉破他们的阴谋,他们确有成功的机会。谁会提防这样的内贼呢
?项少龙此时挺立山顶高处,眺望四周丘陵起伏的山势,暗忖难怪信陵君的人会
选择这地方下手,因为即管潜到近处,亦很难察觉,少原君就是知道这秘密,才
故意拖慢行程。成胥这时来到他身旁道:「想不到兵卫对布营这麽在行,连自认
高手的查元裕亦赞大人阵法方便灵活,折服不己。」项少龙心想我多了你们二千
年的布营心得,自是高明,口上却谦让一番。
  成胥压低声音道:「我派了亲信与贵仆乌卓联络,教他暂时不要到营地来。
嘿!我看大人似乎有点什麽预感哩!」项少龙心道这不是预感,而是「明知」。
今晚要对付的是少原君,他不想乌卓的人卷入此事里,免致弄得事情复杂起来。
此时负责安营的查元裕过来向两人报告完成了的工作。
  项少龙虽知无论是与他有旧仇的灰胡,又或是由齐国来的嚣魏牟杀手集团,
都会待他深入魏境後才会来犯,教他不能逃回赵国去,仍吩咐查元裕把四十辆骡
车,在解开骡子後,一辆辆联阵排在周边处,形成一道可抵御敌人矢石或冲锋的
前线壁垒,使查元裕对他更有信心,欣然照办去了。成胥见他如此深有法度,更
佩服得五体投地。
  项少龙沉吟半晌,低声道:「我有至关紧要的事吩咐你做,但却不许询问原
因,你给我找一批好膂力的士兵,准备好掘壕坑的工具,听候我的命令,但却要
瞒过其他人,特别是少原君,明白吗!」成胥还以为他要在营地四周设陷坑一类
的布置,依言去了。项少龙既已知悉平原夫人与少原君阴谋,且已安排妥当,自
不必再故作姿态,遂起身去找赵雅。
  士兵们都在生火造饭,见到项少龙,都发自真心地向这主帅敬礼。项少龙心
中欢喜,知道计杀徐海的事绩,已深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以後指挥起他们来,将
容易多了。把营地与其他营帐分隔开的布慢映入眼帘。赵大等三人正和几名赵倩
的亲兵在闲聊,见到项少龙肃然起敬。项少龙含笑和他们打过招呼後,进入这营
地的禁区里。里面共有四个营帐,雅夫人和赵倩住的是特大的方帐。小昭等诸女
正在空地处弄晚饭,见到他来都喜出望外,小昭和小美两人更委屈得低头哭了起
来。
  项少龙以微笑回报,迳自走进雅夫人的私帐内。赵雅正呆坐一角,见他进来
,惊喜交集站了起来叫道:「少龙!」。项少龙搂着她坐了下来,笑道:「现在
我已确定少原君母子确实是内奸,给我立即去找赵倩,告诉她今晚我要这里所有
女人,全躲到我隔的帐内去。这事必须保持机密。」
  赵雅愕然张口望向他,旋又惟恐引他不悦,马上不住点头,那样儿真的又乖
又可怜,动人之极。项少龙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今晚会有人潜来对她不利,你
帮我稳着她,到时请她相信我的处置。」赵雅欣然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道:「
假若赵倩间起我,项少龙怎知有人来袭她的营,赵雅应怎样答她呢?」项少龙笑
道:「就看你这只狐狸精怎麽去迷惑她了,我相信你的道行!」
  赵雅惶然道:「少龙!人家什麽都依你了,还要这样说人家?」项少龙见她
媚态横生,欲火升起,强压下冲动,把她推出帐去,要她赶紧交代清楚後再来找
他。然後往找成胥道:「我要你在三公主营地四周挖几个藏人的坑穴,同时找二
十个箭法高明的好手,和我们躲到坑穴里去,一齐欣赏即将发生的盛事。」成胥
听得呆了起来。项少龙吩咐了细节後,哈哈一笑,回帐进食。
  进食完毕正休息间,小韵进帐来收拾碗盘。项少龙见到小韵蹲下身来时,臀
部曲线毕露,想起宫内与她温存的情景,刚压下的欲火猛然爆涨。项少龙寻思自
己来到战国後,体力恢复神速,现在距离半夜尚有两个时辰,想来应不碍事。心
念到处,大手已揽上小韵的纤腰,将她抱到膝上,吻上她微张的小嘴,吸吮着香
舌。
  小韵诸女因项少龙与赵雅闹别扭,心里正不知有多难过。刚刚听到夫人高兴
的声音,知道俩人重归旧好,众俏婢皆如获大赦,欣喜若狂。小韵见到朝思暮想
的项少龙,早已是七上八下,谁知真的被他抱在怀里时,反而全身发抖,不知所
措。项少龙想到那晚,小妮子诚惶诚恐地擘开後庭的小菊花,等他进入的娇痴媚
态,龙茎瞬间充血涨硬,隔着衣衫顶在小韵的股缝间不停跳动。
  小韵被项少龙这般上下挑逗,浑身火烫发热。项少龙轻车熟路地把小韵跟自
己的衣衫脱去,抱住小韵娇嫩雪白的胴体,让她跨坐腿上,含住她小巧的乳头不
住舔舐,右手握住粉乳揉捏不止。小韵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下体阴唇贴着滚热如
铁的龙茎往复摩蹭,淫蜜渐渐自穴中溢出,沾流在龙茎与大腿上,一片湿润。
  神经紧绷许久的项少龙,此时正需要女体给予的完全放松。两手握住小韵丰
满的臀瓣一抬,龙茎顺势沿着阴阜与阴唇,觅着小韵紧闭的穴孔,「滋」的一声
,大半根陷入膣内,直抵入子宫口,小韵已忍不住唉叫出声:「啊……项爷……
顶……顶到啦……小韵……痛……」。
  项少龙想起小韵阴道较浅,龙茎无法尽根而入,连忙放慢速度,在小韵的膣
道内急抽慢送,精神完全集中於小韵迷人的娇躯与蜜穴,将小韵全身的感觉反应
收入心中,同时舌头与两手游走於小韵全身,觅着敏感带便好好刺激个够,弄得
小韵全身既酥又麻,爱液泛流,随着龙茎上下套弄,不断噗哧作响。
  小韵虽然极力迎合项少龙的抽送,却也知道项少龙疼惜自己,不敢全根进入
,心里感动不已。她咬咬牙,站起身来趴伏在项少龙跟前,两手抓着臀瓣用力分
开,只见股缝之间,蜜穴淫水泛滴,小巧紧闭的屁眼微微绽开。小韵怯生生地道
:「项……项爷……小韵知道项爷怜惜小韵……小韵是项爷的人……这儿也是项
爷的……请项爷让小韵能……尽心服侍项爷……」,说罢手指探入自己蜜穴之中
,将满溢的淫水抹在後庭洞口,露湿菊花,等候情郎入内。
  项少龙心中感动不已,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此时。手扶龙茎,龙头对着小
韵指不可留的菊孔,微微旋磨,缓缓顶入,弄得小韵屁眼酥痒难当,呻吟不止。
  项少龙觉龙头渐渐顶入小韵後庭,菊肛紧夹龙头,微一用力,龙头整个没入
,小韵不禁浪叫出声:「嗯……喔……项爷……小韵……等……好久……快……
」项少龙听俏小韵如此淫荡的催促,心头一热,腰臀一挺,龙茎全根插入,只觉
内中紧窄热辣,销魂荡魄,小韵银牙紧咬,不敢叫出声音,眼泪已夺眶而出。
  项少龙紧紧贴在小韵紧翘的臀瓣间,只觉胯间两团圆润抵着腹股沟,快感非
常,龙茎更如置身拧紧的毛巾之中,还不时夹缩,还未抽送即几乎溃堤。小韵这
俏婢前阴虽然短浅,无法尽兴,但後庭却是极品。项少龙不禁叹服赵雅,不只自
身是人间尤物,连小婢都是内媚妙物,自己真是享尽人间艳福!
  小韵只觉龙茎塞满整个下身,甚至感觉到龙茎上的青筋脉动。此时虽已痛至
全身乏力,但为了情郎,仍强自撑持,腰臀使力,缓缓前後套弄,同时配合节奏
,抽出时放松,深入时缩紧,个中滋味犹胜於蜜穴之润湿,让项少龙首次品尝到
後庭旱道居然有此妙味!
  项少龙两手握住小韵垂下的粉乳,在掌心轻轻揉捏,同时享受胯下不断袭上
的快感。龙茎彷佛被强力吸引机套住一般,深处不断传来强烈的收缩,感觉会把
整个人都吸进去似的。项少龙暗自为小韵对他的情意感动不已,决心要好好保护
她们,不让她们再去承受别人的淩虐。
  小韵的幽径密道在套弄之下,痛觉已烟消云散,奇妙的快感渐渐涌上,较之
蜜穴被抽插时更为强烈,也更为酥麻。尤其是龙茎深入体内时,那种与情郎身体
完全结合的感觉,更是让小韵兴奋地想?喊不已!
  项少龙见小韵动作稍缓,随即腰臀一挺,开始慢抽猛插,同时大手覆上爱液
狂流的蜜穴,将滑腻的淫水抹在小韵股缝,使抽送更为顺遂,同时体内静电开始
聚积,缠绕在龙茎周围。
  小韵在龙茎的抽送下,已是高潮迭起,再遇上静电刺激,整个肠道强烈收缩
起来,不断抽搐,弄得项少龙差点失守。小韵更是被电流直接刺激到尾椎的快感
中枢,当场如被雷击般魂飞九霄,全身颤抖,神智全失,只知道不断无声地狂喊
,承受着这超乎想像的性高潮,同时淫潮如溃堤般地自蜜穴狂喷而出,激射在项
少龙大腿上。项少龙也觉精关一松,将小韵翻过身来紧紧抱住,精液在小韵体内
猛烈喷溅,爱液在两人胯间泛滥流泄,两人共赴九天之外的巫山颠峰。
  寒风刮过大地。半边明月高挂星空,照着没有半点灯火的营地。除了在营地
周边处值夜的士兵外,赶了一整天路後,所有人均疲然入睡。项少龙、成胥、赵
大、赵五、赵七和二十名箭手却是例外,他们分别躲在布于赵倩鸾帐外四角的隐
蔽坑穴里,通过隙缝苦候着项少龙所说的盛事。他们已撑了个多时辰,那绝不是
舒服的一回事。还有两个时辰便天明了。
  当项少龙自己的信心也在动摇时,「口勒!」的一声微响,由靠贴着少原君
营地那边的围幔传来。各人精神大振,借着月色星光,凭着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
,一瞬不瞬瞪向声音的来处。一个瘦矮若小孩的黑影无声无息由围幔破开处钻了
进来,灵巧无比地移到最近的营帐处,手中拿着一件管状的东西。接着微弱焰光
亮起。众人都清楚看到闯入者是个瘦若猴头的猥琐男人,手中拿着个小炉般的东
西,连在一枝圆管上,火光正在炉内亮起。
  那人待小炉的火光稳定下来後,将喷着烟的管口由帐底伸进了营里去。项少
龙等连大气都不敢透出一口,看着这人慢慢施为,把迷香送入四个营里去。那人
发出一声鸟鸣,显是召同党来的暗号,果然十多人逐一钻了进来,散开守在各扼
要位置,把四个营帐团团围着。然後再来了五、六人,其中一个自是那少原君。
所有人都是蹑手蹑足,不发出任何声响,气氛紧张沉凝。
  少原君来到赵倩的帐门处,其他的人分别闪到女侍的营帐处,只留下雅夫人
的营帐没有人去碰。项少龙等看得心头发火,这些禽兽不如的人连无辜的侍女都
不肯放过。若非雅夫人是少原君的目标,而他又分不得身出来,她当亦不能幸免
。放入迷香的炉火逐一熄灭,那矮子打了个手势,少原君和那些人一起行动,钻
入帐内去。项少龙知是时候了,发出暗号。「嗤嗤」声响。劲箭由安在坑穴隙缝
的强弩射出,由下而上往守在营地的十多名把风者射去。
  发现帐内无人的少原君等惊呼声响起时,那十多人已纷纷惨嘶倒地。围幔火
把亮起。由查元裕指挥的另一批士兵团团把女营围个水泄不通。「砰砰!」那些
偷入了帐内的人,撞帐而出。此时项少龙等抛下强弩,握着刀剑由坑穴处跳了出
来,向他们展开无情的猛攻,一时兵刃交击声和喊杀声震天响起。项少龙拣的是
大仇人少原君,先掷出一枝飞针,钉在正狼狈由帐门逃出的少原君的大腿处。少
原君惨哼一声,跪倒地上,手中剑脱手掉下。
  项少龙闪了上去,一脚猛蹴在他下阴处。少原君杀猪般的凄厉喊声响彻夜空
,整个人仆倒地上,钻心的剧痛使他身体蜷曲,强烈地痉挛着,再没有行动的力
量。项少龙往横移去,剑芒一闪,把一个尚要顽抗的敌人劈得身首异处。战事恰
於此时结束,敌人不是当场被杀,便是重伤被擒,无一幸免。整个营地都沸腾起
来。士兵们纷纷涌来。在那边等候好消息的平原夫人,亦领着家将骇然赶至。
  围幔被扯了下来,火把照得明若白昼。查元裕的人持着强弩,把平原夫人的
人挡着,不让他们闯到这边来。项少龙哈哈一笑,走到仍在痛不欲生的少原君身
旁,一脚狠踢在他的腰眼处,把他掀得翻了过来,然後提脚踏在他胸膛上,长剑
指着他咽喉要害,向因肌肉扭曲致像变了样子的少原君微笑道:「噢!原来是少
原君,真得罪了。」平原夫人愤怒惶急的声音响起道:「项少龙!」
  项少龙仍盯着少原君,口中喝道:「元裕怎可对夫人无礼,还不请夫人过来
。」此时雅夫人和赵倩亦由帅帐那边走来,看到了项少龙身侧的人和四周情况,
她们都清楚发生什麽事了。四周虽围了数百人,但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火把烧得
猎猎作响。平原夫人气急败坏走入来,怒叱道:「还不放了我的孩儿。」少原君
正要说话,项少龙的长剑往前移去,剑锋探入他口中,吓得他连动也不敢动,呻
吟都停了。
  项少龙冷冷看着平原夫人,沉声道:「我项少龙受大王重任,护送公主往大
梁,现在少原君夥同外人,施放迷香,欲坏公主贞操,夫人如何交待此事?」平
原夫人见爱儿裤管染血,方寸大乱,惶急道:「你先放开他再说。」
  项少龙双目射出淩厉神色,坚决地道:「不!我要把他当处决,所有责任由
我负起来。顶多我们立即折返赵国,交由大王决定我项某人的命运。」平原夫人
脸上血色退尽,口唇颤震道:「你敢!」
  赵倩娇美的声音冷然道:「如此禽兽不如的人,项兵卫给我杀了他吧!」雅
夫人虽觉不妥当,却不敢插嘴,怕项少龙误会她护着少原君。项少龙故意露出一
个冷酷的笑容,挑战地看着平原夫人。平原夫人像忽地衰老了十多年般,颓然道
:「好吧!你怎样才肯放过我的孩儿?」
  项少龙别转头来,望向赵倩,正容道:「三公主可否将此事全权交卑职处理
?」赵倩俏脸微红,不敢看他,垂下螓首,轻轻点头。项少龙见这美女对自己如
此温婉,升起异样感觉,想到她要嫁给魏人,又心叫可惜。再扭头向平原夫人道
:「我可以不再追究此事,但夫人虽立书保证,少原君他以後都不可再对公主有
禽兽之心,夫人意下如何?」
  平原夫人差点咬碎了银牙,项少龙这一着极为厉害,迫得自己不能拿此事向
赵王翻项少龙的账。项少龙更是胸有成竹,知道她还要借助自己去刺杀魏王,不
愁她不屈服。平原夫人沉吟半晌後,终於认输道:「好!算你厉害。」项少龙微
笑道:「厉害的是夫人,卑职只不过是有点运道吧了。」
第四章、男女征战
  次日大队要起程时,平原夫人按兵不动,不肯随队出发。项少龙心中暗笑,
带着赵大三人和十多个特别骁勇善战的精兵,迳自往见平原夫人。到了帐外,项
少龙教手下守在外面,独自进去见平原夫人。平原夫人余怒未消,寒着脸道:「
项少龙你好,伤得我孩儿那麽厉害。」项少龙知道她指的是那重创少原君下阴的
一脚。心中暗笑,口上却叹道:「黑夜里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少原君,幸好我发觉
得早,否则还会把他杀了呢。」
  平原夫人为之语塞,但仍是怨恨难息,瞪着他道:「孩儿他身体残弱,不宜
长途跋涉,你们自己上大梁吧!我要待他康复後,才再上路。」项少龙看着她喷
着仇焰的眼光,叹道:「卑职亦是骑上了虎背,不得不在赵倩前装模作样,其实
我考虑过夫人那天的说话後,心中早有打算。」
  平原夫人呆了一呆,燃起对项少龙的希望,打量了他好一会後,点头道:「
若你真有此想法……」项少龙打断她道:「可是昨夜少原君此举,明显是得到夫
人首肯,却使我怀疑夫人的诚意哩。」
  平原夫人立时落在下风。事实上自被项少龙像能未卜先知地破掉了她自以为
万无一失的阴谋後,她对项少龙已起了畏惧之心,更不知怎样应付这轩昂的男子
。自然反应下,她垂下了目光。项少龙见她没有否认知情,知她为自己气势所慑
,方寸已乱。放肆地移前,细看着她心力交瘁的俏脸,微笑道:「我们到大梁後
再说这事好吗?至少应让我先见见信陵君吧!」平原夫人被他迫到近处,倏地抬
头,玉脸一寒道:「你想对我无礼吗?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项少龙从容道:「我只是有秘密消息要禀上夫人,却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知
道?」平原夫人被他弄得不知所措,脸容稍弛道:「什麽事?」
  项少龙把嘴巴凑过去,到离她只有半尺许的亲热距离,故作神秘地低声说:
「不知是否赵穆漏出了消息,魏境包括灰胡在内的几股马贼,正摩拳擦掌在路上
等待我们,而听闻夫人亦是他们目标之一。」平原夫人脸色转白,失声道:「什
麽?」
  项少龙正容道:「我项少龙可对天立誓,若有一字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暗忖这时代的人可不像二十一世纪的人,绝不肯随便立誓,现在他正好叨了这种
风气的神奇效用。平原夫人果然没有怀疑他的说话,眼珠转动了好一会後,软弱
地道:「真的有灰胡在内吗?」
  项少龙这时已可完全肯定灰胡真是魏王的人,而平原夫人正是知道这秘密,
才更相信他的话。放肆地坐到她右前侧,把大嘴凑到她小耳旁,差点是揩着她的
耳垂道:「消息是由乌家在魏境内的耳目传给我知的。还说幕後的人极可能是魏
王本人。」平原夫人皱眉道:「你可否坐开一点说话?」
  项少龙见她虽蹙起黛眉,但俏脸微红,呼吸急促,知她是欲拒还迎,心中矛
盾。不禁暗笑,更兴起报复的快意。心忖你可对我不择手段,我怎能不有点回报
?轻吻了她圆润的耳珠一下。平原夫人娇躯猛颤,正要怒责,项少龙退回原处,
眼中射出摄人心神的奇光,深深地看着她。使她立时心如鹿撞,到了唇边的责?
竟吐不出口来。究竟是什麽一回事了?
  这人刚伤了她儿子,又对她轻薄,为何自己仍发作不出来?想到这里,整块
脸烧了起来,垂下头去,轻轻道:「好吧!我们随你起程好了。」
  项少龙回到了己方整装待发的队伍时,乌卓的一百子弟兵,加进了行列里,
使他的实力大增。这百名家将体形彪悍,精神抖擞,一看便知是精锐好手。一直
诚惶诚恐的成胥像吞了定心丸般,笑容灿烂多了。项少龙昨晚未卜先知似的布局
破了少原君的阴谋,使手下将士对他更是敬若神明。
  趁着平原夫人亦拔营起寨,他和乌卓、成胥和查元裕到了一个山头处,打开
画在帛上的地势图,研究往大梁去的路线。
  乌卓对魏地非常熟悉,道:「由这里到荡阴,有官道可走,往日魏人在道上
设有关防和营寨,在高处又设有烽火台。但据侦骑回报,现时路上不但没有关防
,连找个魏人看看都找不到。」项少龙暗忖若魏王真要派人袭击他,当然最好不
要离开赵境太远,那便可推得一乾二净,说贼子是越过赵境追击而来的。尤其灰
胡本身和项少龙有仇,更可塞赵人之口,亦可教信陵君哑子吃黄莲,无处发作。
  唉!这时代当权者真无一非奸狡之徒。不过回心想想二十一世纪的政客,也
就觉得不足为怪了。
  成胥指着横亘在荡阴上游,由黄河分叉出来的支流洹水道:「渡过洹水,另
有一条官道东行直至黄河旁另一大城『黄城』,假若我们改道而去,岂非可教马
贼猜料不到吗?」项少龙沉声道:「若我是马贼,定会趁你们渡河时发动攻击。
人家是有备而来,人数又比我们多,优胜劣败,不言可知。」
  三人听得呆了起来,谁都知道渡江需时,在河面上更是无险可守,舟楫完全
暴露在敌人的矢石之下,正是马贼要偷袭的良机。项少龙乃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
军人,思忖了一会後,断然道:「无论我们拣那一条官道走,总落入敌人算中,
对方是以逸待劳,而我们则是师劳力累。唯一方法是改变这明显优劣之势,使敌
人变成劳累之师,我们才有以少胜多之望。」顿了顿充满信心地道:「现在我们
依然沿官道南下,到了洹水时却不渡江,反沿洹水东行,直抵内河,这既可使大
出敌人意料之外,还要渡江追来,而我们则随时可靠水结营,稳守待敌,大增胜
算。」
  查元裕道:「可是那段路并不易走……」乌卓截断他道:「只要能保命,怎
样难走也可以克服的。」
  成胥同意道:「就这麽决定吧!我们加添探子的数目,在前後和两翼遥距监
视,宁可走得慢一点,亦不堕进陷阱去。」决定了後,大队人马继续上路。项少
龙亲自挑选了一批健卒作探子,五骑一组,前後左右各两组,总共八组,以旗号
向主队传讯,务策安全。到黄昏时,离开洹水只有一天路程,才拣了一处易守难
攻的高地立营生火。项少龙昨晚一夜未眠,趁机躲入营帐,倒头便睡。醒来时四
周黑漆一片,被内软玉温香,点灯一看,原来偎在他身侧的是和衣而睡的雅夫人

  雅夫人受灯光刺激,醒了过来,嗔怨道:「你这人哩!睡得好像死猪般,有
敌人来偷袭便糟了。」项少龙笑道:「你是敌人吗?」只觉精神奕奕,但肚子却
饿得要命,才想起根本尚未吃晚饭。
  雅夫人听到他肚子咕咕作响,笑着爬起来道:「人家专诚把造好的饭拿来给
你,唉!现在都冷了。」项少龙心情大佳,任由这一个只有别人服侍她的美女,
悉心侍候自己进膳,到填饱彼此的肚子时,已是次日清晨。
  当下继续赶路,沿官道南下洹水,四周全是起伏延绵的丘峦和林野,景色美
丽。平原夫人改采合作的态度,载着她和伤痛难起的少原君那辆马车,紧跟着赵
倩的凤驾,而二百家将则随在最後方。
  自那天早上交谈过後,项少龙再没有与这毒比蛇蠍的女人说过半句话。真不
知她脑内又会转什麽坏念头。当他经过赵倩的车旁时,这美丽的赵国公主掀开了
窗帘,娇声唤道:「项少龙!」离开邯郸至今,她还是首次主动和他说话。项少
龙大讶。放缓马辔,与马车同速并进,看着她明媚的俏目道:「公主有何吩咐!

  赵倩大胆地和他对视半晌後,垂首道:「项少龙!我很感激你,但也恨你。
」言罢垂下窗帘,隔断了他直接而带着贪婪的目光。项少龙感慨万千。他乃花丛
老手,当然明白她话里的念意。她直呼他为项少龙,明示已当他是个配得上她这
金枝玉叶的男人。感激的是他保存了她的清白﹔恨的是他要把她送给魏人。虽然
那是难违的王命,可是她仍禁不住对他生出怨怼之心。神伤魂断下,项少龙惟有
把心神放在沿途峰回路转,变化不穷的风光里。
  在这二千多年前的世界中,城市外的天地仍保存着诡秘动人的原始面貌。若
非初冬时份,定可见到一群群的动物,在原野里漫步徜徉。这条官道取的多是地
势较低矮的小山丘,又或平原旷地,所以远处虽是崇山峻岭、林木郁葱、迭翠层
峦。他们走的却是清幽可爱的小径。这时转过一座小山,左旁忽地出现像一方明
镜的小湖,湖水澄碧无波,清可监发,在晨烟夕雾中,烟寒渚秀,幽雅怡人。对
岸青山连线,翠竹苍松,蔚然清秀。
  项少龙暗叫可惜,若是偕美旅行,定要在此盘桓个两三天。直至远离小湖,
他心中仍深存着那美好的印象。不过他很快又被路过的一个山谷吸引了。谷中奇
峰秀出,巧石罗列,森林茂密,时有珍禽异兽出没其间。谷底清流蜿蜒,溪澄石
怪,在阳光的洒照下,水动石变,幻景无穷。项少龙忽发奇想,假若马疯子的时
光机真可使人穿梭古今,往来自如,那他只是办旅行团,荷包便可赚个满满了。
  如此自我开解下,项少龙心情稍觉宽畅,黄昏前终於抵达洹水的北岸。入目
的景色,更是令项少龙这时空来客为之倾倒。只有他才明白到,二千多年後地球
受到的破坏是如何难以令人接受。洹水宽约二十余丈,在巨石嶙峋的两岸间流过
,河中水草茂盛,河水给浓绿的水草映成黛色,丹石绿水形成使人心颤神摇的强
烈对比,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美。
  上流处险峰罗列,悬崖耸峙,置身之处地势趋平,流水潺湲,林木青翠,再
往下去则是茫茫荒野,直至极目远处,才又见起伏的山峦。项少龙看得心神俱醉
,直到成胥提醒他,才懂发出背水结营的命令。乌卓等不用他吩咐,派人爬上最
高的巨岭顶,了望观察远近动静。表面看去,一切和平安逸,间有鸟兽来到河旁
喝水,甚至与他们的骡马混在一起,享受着洹水甜美的仙流。
  他今次结的是「六花营」,帅营和众女及平原夫人的营幕居中,其他人分作
六组,布于中军周围,有若六瓣的花朵,周边依然联车结阵,马骡则围在靠河的
营地处。一切妥当後,天色渐暗,各营起灶生火,炊烟处处。项少龙和乌卓、成
胥两人爬上了一块大石上,遥察对岸的动静。
  蓦地对岸林内传来鸟兽惊飞走动的声音。三人相视一笑,暗叫好险。成胥道
:「元裕会找人装作伐木造筏,教贼子以为我们明早渡河。」接着苦笑道:「今
晚可能是最後一夜的平静了。」
  乌卓道:「贼子必然亦在这边埋有伏兵,明天我们改变路线沿河东行,他们
情急之下或会不顾一切追击我们。」项少龙微微一笑道:「乌卓你猜猜最有可能
是谁个正伏在对岸窥察我们?」
  乌卓想也不想道:「当然是灰胡,马贼中只有他们最够实力在白天攻击我们
,即管是嚣魏牟,他在魏境亦绝不会浩浩荡荡的策动上千人马来个强攻突袭,故
他顶多只能采取夜袭或火攻的战术。」项少龙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
是大兵法家老孙的至理明言,我们怎可错过这机会,不让他栽个大筋斗?」乌卓
和成胥四只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项少龙续道:「况且我们尚有一项优势,就是灰胡不知道我们多了一百精兵
,只凭这点,我们便可以教灰胡吃得一鼻子灰,喷出来时把他的胡子弄得更灰了
。」接着压低声音,说出了他的计画。乌卓和成胥两人听得拍案叫绝。项少龙又
随口问道:「为何我们走了几天路,连一条魏人的村落都见不到,如入无人之境
?」
  成胥答道:「这是魏王的命令,官道五十里的范围内都不准有人居住,怕的
是敌人沿官道来时,可以掳掠粮食和妇女壮丁。」项少龙这才恍然,又反覆研究
了行动的细节,才回到营地去。
  那晚他到了雅夫人的帐内用膳,小昭诸女喜气洋洋侍候他们,又服侍项少龙
沐浴更衣,使他享尽艳福,劳累一扫而空。当他搂着雅夫人卧在蓆上时,她抚着
他宽壮的胸膛道:「我真不明白为何你可预先知道少原君会前来偷袭赵倩,更不
明白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项少龙沉吟半晌後,下了决定,把偷听到平原夫人母
子的对话说了出来。雅夫人听得俏脸煞白,第一句就道:「好个信陵君,使我还
以为他真是挂念着我,原来是蓄意害我。」
  项少龙叹道:「你不可以说他不是挂念着你,假设魏王真被我杀死,你还不
是他的人吗?」雅夫人方寸大乱,紧搂着他道:「现在我们怎办才好呢?」
  项少龙道:「有我在这里,你怕什麽呢?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哼!」
雅夫人听得眉头大皱道:「什麽是『张良计和过墙梯』?」
  项少龙这才省起张良是秦末汉初的人,这时尚未出世,哑然失笑道:「总之
这是叫作随机应变。只要魏人不敢撕破脸皮,我便有把握保命回国。」雅夫人道
:「为何平原夫人忽然又听起你的话来,是否……」
  项少龙惩戒地打了她一记粉臀,道:「不要想歪了,我只是动之以利害吧了
。」雅夫人媚眼如丝,娇笑道:「我当然相信你,平原夫人虽然手段毒辣,但在
男女关系上却非常检点。只不知你能否令她破戒?莫忘记连赵妮都逃不出你的魔
掌哩!」
  项少龙坦然道:「我的确对她用了点挑逗手段,为了求生,在这一大原则下
,我什麽事都可以做得出来。」话尚未说完,小昭进来道:「平原夫人有请项爷
!」
  平原夫人独坐帐内,头结淩云高髻,横插了一支用金箔剪成彩花装饰的「金
薄画簪」,身穿罗衣长褂,脸上轻敷脂粉,艳光四射。项少龙也不由心中暗赞,
这女人真懂得打扮,主因是她乃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她年轻时定是
可迷死人的尤物,可惜是她竟会这麽心狠手辣。见到项小龙来,平原夫人漫不经
意地道:「兵卫大人请坐!」项少龙最爱挑引别具韵味的女人,而且她看来还是
那麽年轻,微微一笑道:「是否坐在那里都可以呢?」
  平原夫人横他一眼道:「兵卫大人,你对我愈来愈放肆了。」再狠狠瞪他一
眼,像在责怪他那天啮了她耳珠一口。项少龙见她的神情,知道她正要将计就计
,想改采怀柔手段来笼络自己。可是他却夷然不惧,男女间的事有若玩火,一不
小心便会作茧自缚,最後平原夫人会否对他动了真情,尚是未知之数。项少龙亦
不愿迫她太甚,来到她身旁,躺了下去,挨在软垫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还心
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平原夫人别过头来,望往卧在她坐处旁边的项少龙,冷冷道:「项少龙!不
要玩把戏了,你究竟想怎样?」项少龙故意大力嗅了两口,道:「夫人真香!」
  平原夫人拿他没法,强忍着挥拳怒打他的冲动,嗔道:「快答我!」项少龙
大感刺激,嬉皮笑脸道:「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人,夫人应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平原夫人平静下来,点头道:「好吧!你答我一个问题,若我认为满意的话
,我便给你猜猜你想要的那人是谁吧。」以她尊贵的身份,这样说便等若肯把身
子交给对方了。项少龙曾偷听过她与儿子的对话,自然知道此妇口蜜腹剑,微笑
道:「男女之事又不是交易,怎可以先列下条件,而且我答得是否满意是任得你
说,对不起,恕卑职不能接受了。」
  平原夫人凤目闪起寒光,盯着他道:「项少龙你是否心中有鬼,所以连一个
问题都不敢答?」项少龙心道:你才是心中有鬼,哂道:「谁不心中有鬼?没有
的早已要去见阎王了。」
  平原夫人长於王侯之家,毕生地位尊崇,何曾受过如此闲气?脸子大挂不住
,但偏又感到无与伦比的刺激。一向以来,她都奉行实际无情的功利主义。对男
女之情非常冷淡。当年嫁给平原君,着眼点全在於看中了对方有取代赵王的资格
。婚姻对她来说只是一场交易。所以她从不容忍别的男性对她作任何挑逗。今次
遇上这年轻英伟的项少龙,虽说有点被他的丰神外貌所吸引﹔但更打动她芳心的
却是项少龙淩霸强横的手段和别具一格的气质风度。使她生出要对强者屈服的微
妙心态。竟愿欲拒还迎地被他步步进迫。
  现在她是既感吃不消,但又大觉刺激。那种矛盾心态使她不知如何是好。这
时那还记得项少龙只是一只有用的棋子。项少龙亦看出这是她唯一的弱点,故蓄
意在这方面入手整治她。两人四目交击,互不相让瞪着对方。项少龙虽对她半分
爱意都欠奉,但她高不可攀的尊贵风范和艳丽成熟的外貌,却使他欲念大起,当
然亦含有强烈的报复心理。感到无论对这毒妇做出什麽举动,都不会有责任的问
题。而且她的危险性,本身已是一种强烈的引诱力。
  他坐了起身,移了过去,直至轻挤着平原夫人不可冒渎的玉臂和修长的美腿
,才停了下来,挑战地在不足两三寸的距离,看着她显出情绪正在强烈变化的眼
睛。平原夫人眉头大皱,低声道:「项少龙!你不嫌太过份了吗?」暗恨着那种
使她魂销魄荡的接触。项少龙虽蓄意挑逗她,但却深明对付这种崖岸自高的女人
之道,最紧要是适可而止,逐分逐寸敲破她坚硬的自保外壳。长身而起,笑道:
「看来夫人仍未有足够勇气,去接受真正的快乐。」往帐门走去。
  平原夫人大嗔,站了起来,娇叱道:「项少龙!」项少龙停步转身,灼热的
目光在她娇躯上下游走数遍後,才恭敬地道:「夫人有何吩咐?」
  平原夫人跺足道:「你还未答我那问题,不准你走,否则到了大梁後,我会
要你好看。」
  项少龙举步往她走去,无论眼神和笑容都充满了侵略性。平原夫人手足无措
,竟往後连退三步,首次露出女性柔弱的一面。项少龙到差点碰上她的酥胸,才
停了下来,伸出稳定有力的手,捉着她的下颔,迫她仰起脸庞,看着自己。入手
的皮肤嫩滑无比。她眼角的浅皱,反成为一种奇异的诱惑。
  平原夫人两手紧捏衣袖,呼吸急促起来,如兰芳气,直喷在对方脸上。她很
想闭上俏目,但却知若是如此,对方必会进一步侵犯她。到这刻在心理上她仍是
很难接受,虽然身体的反应却是另一回事。她故意想起被对方打伤的儿子,但仍
起不了厌恶这威武男人的心,反更感到对方那种强者的压迫感。项少龙柔声道:
「夫人问吧!假若我坦白答了,夫人便要给我亲上一口,不得撒赖。」
  平原夫人心如鹿撞,六神无主,又是不忿之极,兼之身子似要前倾,举起纤
手,推在他宽壮的胸膛上,对方却是纹丝不动。项少龙大感以下犯上的刺激,放
开她的下巴,两手改为抓着她那对除死去的平原君外,没有男人抓过的柔荑,先
迫她垂下手儿,推往她身後,再把她搂过来,紧贴到她臀腿之间。平原夫人一声
娇吟,丰满成熟的肉体立时毫无隔阂,整个贴到项少龙身上,和他全面地接触着

  项少龙怕她一时受不了,分她的神道:「说吧!项少龙洗耳恭听。」平原夫
人娇躯一阵抖震,受惊的小鸟般挣了两下,当然丝毫改变不了形势,抬头望向项
少龙,颤声道:「你在做什麽?」
  项少龙强忍着再着力挤压她的冲动,道:「夫人若再不发问,我便要告退了
。」平原夫人招架不住,呻吟一声,软挨在他身上,颤声道:「项少龙!我要你
告诉我,为何你能布局害我的孩儿?」
  项少龙早猜到她要问必是这问题,以平原夫人的厉害,当然会怀疑项少龙偷
听到她们母子的说话。那便连其他要对付项少龙的阴谋都泄漏了。若弄不清楚这
点,她怎还可引他入彀?心中暗忖,这女人始终是为了要陷他於万劫不复之地,
想来无论她怎样对自己有兴趣,终大不过她功利之心。现在这般模样,恐怕也是
不得已才以身相诱。
  微微一笑道:「我要对付的人,根本不是你的儿子,只不过我隐在秘处的人
发现有外人潜伏在附近,人数又不多,使我猜到可能是有不利於公主的行动,不
过却想不到竟有少公子作同谋罢了!」这是早拟好的答案,合情合理。因为乌卓
的人确是一着平原夫人没有想过的奇兵。平原夫人松了一口气,回复了虚假的面
目,仰起俏脸,正要说话,项少龙的大嘴压了下来,封着了她的香唇。
  若项少龙不知道她的阴谋诡计,绝不会沾半根指头到这仇人之母的身上。因
为害怕卷入纠缠不清的关系里。可是现在只是尔虞我诈,各施手段,故而绝无任
何心理障碍,反有侵占仇人母亲占便宜的报复快感。她的身体仍充盈着生命力和
弹性,半点衰老的感觉都没有。在他唇舌的挑逗下,平原夫人的反应逐渐炽烈起
来。
  项少龙半点不客气地隔着衣衫以坚挺的龙茎磨擦着平原夫人腿腹间的三角区
域,只觉平原夫人裙下阴阜饱满,虽有丝绸阻隔,仍可感到她下体毛发浓密,刺
激得龙茎更加灼热膨胀,直欲破裤而出。
  平原夫人也不好过,身体被项少龙搂住前弯成优美的曲线,两人胸腹紧贴厮
磨,连平原君都不曾与她有过这般亲密行为,却偏又令她全身燃起熊熊欲火,下
身腿缝处已不禁泛湿流润,喉咙传出咿唔呻吟。
  在最魂销神迷的吃紧时刻,项少龙却放开了她的香唇、纤手和火热娇躯,退
後施礼微笑道:「多谢夫人恩宠。」不理她挽留的眼光,退出帐去。鼻内仍充盈
着她娇躯散发的芳香气息。
第五章、洹水退敌
  项少龙和乌卓的一百子弟兵,手持强弩,伏在一座离营地只有数百步的密林
里,看着在微朦的天色里,正缓缓离开的己方车马队。天色大明时,成胥指挥的
队伍已消失在下游的弯角处。
  又过了顷刻,蹄声人声同时由两岸传来。一队近四百人的马贼,在上游一个
密林驰出,对岸亦涌出大群彪悍的贼兵,其中一人高踞马上,长着一撮粗浓的灰
胡,正是纵横赵境的头号马贼灰胡。只见他气得翘须瞪眼,暴跳如雷,不断催促
手下把渡河的木筏由隐蔽处搬出来,好去追赶敌人,显已乱了方寸。
  蹄声响起,在这边岸上的马贼已一窝蜂的沿河驰去,另一股马贼开始渡江。
项少龙偷看了乌卓两眼,见他在这种千钧一发的紧张形势里,仍是沉着冷静,心
中暗赞。
  二十多只木筏,载着战马物资,渡河过来。当灰胡的人卸下了两批近四百匹
战马和粮食後,开始载马贼渡河。灰胡亦在其中一个木筏之上。此时这边岸上只
留有五六十名马贼,均全无防备,忙着把马儿赶到岸旁的平地处。项少龙打了个
手号,百多人由密林处口叟口叟连声发出一轮弩箭,射得对方人仰马翻,伤亡过
半。
  灰胡等魂飞魄散,仓皇下搭箭还击。岸上剩下的小量贼兵,则一声发喊,四
散奔逃。项少龙等早移到岸旁的石後,弩机声响,劲箭飞蝗般往在筏上毫无掩蔽
的马贼射去。马贼避无可避,纷纷中箭,鲜血染红了木筏和河水。灰胡忙喝令退
回对岸去。众人觑准了他,一齐发箭射向这明显的目标。马贼虽高举木盾,仍挡
不了百弩齐发劲力强大的箭矢,一个个纷纷倒下。
  灰胡见势色不对,一声狂喊,翻身跳入水里,躲往木筏之下。众贼有样学样
,纷纷跳入水里去。对岸尚有近二百马贼,不过除了暴跳暴叫外,一点办法都没
有。劲箭直射入水里,鲜血不住由水里涌起来,然後是浮出水面的贼屍,情景残
酷之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来就是战场上的铁律。
  木筏散乱无章地往下游飘去。项少龙心悬成胥那方的情况,一声令下,鸣金
收兵,无暇理会灰胡的生死,骑上抢来的贼马,又把装载着武器粮食的马匹全部
牵走,往下游驰去。成胥方面的战事这时也到了尾声。他们到了下游形势适合处
,联车作阵,又由查元裕领了四百人,伏布侧翼密林处,静候追兵。
  四百马贼沿河赶来,刚转过弯,看到严阵以待的赵兵时,早进入了伏兵射程
之内,进退失措下,被赵兵借车阵的掩护,弩机强弓,一起发射,立时人跌马倒
。余下者退走不及,想由侧翼绕过车阵时,又给查元裕和埋伏的四百赵兵,射个
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急急往後撤退,却刚好遇着项少龙的援军,再给杀个措手
不及,逃得掉的不出五十人,都是弃马曳甲,窜入岸旁的丛林里。
  大获全胜下,全军欢声雷动,连平原君的人都分享了那胜利的气氛。是役项
少龙方面只伤了四十多人,但无一重伤,战果骄人,再次证明了项少龙具有优秀
的军事头脑和灵活有效的战术。项少龙派出了二十人,把俘获的三百多匹战马送
回赵国,至於武器箭矢粮食则留为己用,包伤兵後,继续沿河东行。
  黄昏结营时,离开内河只有两日半的路程了。一来因路途起伏不平,又兼剧
战之後,人困马乏下,众人都尽量争取时间休息,一宿无话,次日清晨继续行程

  景色又变,山势起伏延绵,草木茂盛,风光如画,山涧深溪,飞瀑流泉,教
人目不暇给。岸旁是广阔的原始森林,巨大的云杉高插云端,粗壮者数人合抱不
过。阵阵林涛中夹杂着动物奔窜号叫的声音,赵兵沿途打了些旱獭野兔,好作晚
餐的美点。有时登到高处,极目而视,只见远处草原无限,林海莽莽。
  草浪中偶见村舍农田,对项少龙来说,确是处处桃源,更不明白人们为何还
要你争我夺,惟有怪责人类天生贪婪的劣根性。景色虽美,路程却是举步维艰,
不但要靠人力开路,很多时还要靠树干铺路,才可穿溪渡涧。整天走了不到十里
路,最後在一处山头营起灶。
  人虽疲倦,但众兵都士气昂扬,心悦诚服为项少龙做任何事。美人爱英雄,
雅夫人对他更是千依百顺,曲意逢迎,使他享尽这尤物的温柔滋味。赵倩自那天
隔窗和他说话後,便蓄意躲开了他,他无奈下只好默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没有
采取打破这僵局的任何手段。
  用膳後,平原夫人又派人过来邀请他过去说有事相商。项少龙亦好奇地想知
道她目前的态度,匆匆来到平原夫人的私帐。岂知帐内的平原夫人後立了两名家
将,教他大失所望,不轨之念消失得无影无踪。与平原夫人的关系乃不折不扣的
男女征战,赋予了他犯罪的感觉,亦因而带来他更强烈的刺激。那个男人不喜爱
征服高高在上的女人,何况项少龙这惯於风流阵仗的人。
  平原夫人正襟危坐地蓆上,招呼他坐下後,先狠狠白他一眼,才道:「今次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项少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暗里恨得牙痒痒地,表面
却摆出失望的神色道:「夫人请吩咐!」
  平原夫人再横他一眼,一副又恨又爱的诱人神情,却冷冰冰的道:「现在我
们远离了大路,究竟要到那里去?」项少龙答道:「路途艰险,夫人辛苦了,我
们是要先抵内河,才沿河朝大梁去。」
  平原夫人忽地叹了一口气,微俯过来,轻声道:「若你……我可以遣走他们
。」项少龙大喜过望,连忙点头答应。平原夫人挥走了那两名家将後,凝神瞧了
他一会,似有所感道:「你确是个难得的人材,现在保证无人再敢怀疑你曾以五
十之众,挡御了灰胡的八百马贼了。」
  项少龙微笑道:「马贼只是乌合之众,胜之不武。」平原夫人摇头道:「有
些人是天生的将领,不但能使将士用命,还能以奇兵取胜,屡战不殆,你便是这
类人。」
  项少龙不知她又要弄什麽玄虚,惟有谦然受赞。平原夫人忽地俏脸微红,垂
下头去道:「渡过内河,朝东南走二十天,便到达濮水,再沿河南下,十天可至
封丘,那城的守将关朴是我的人,那我们便可脱离险境了。」
  项少龙道:「卑职当然依照夫人的吩咐行事。」接着奇道:「为何夫人嫩滑
的脸蛋儿会忽然红了起来呢?」
  平原夫人更是霞烧玉颊,嗔道:「又故态复萌了吗?给本夫人滚出去。」项
少龙见她着窘,心头大快,笑嘻嘻站了起来,施礼道:「卑职告退了!」脚却像
生了根般动也不动。
  平原夫人那会真要赶他走,见他脚步全无移动迹象,又嗔又喜道:「为什麽
还不走?」项少龙不怀好意笑道:「夫人不给卑职一点赏赐吗?」
  平原夫人心情显是矛盾之极,幽幽看了他一眼後,垂下俏脸。项少龙走了过
去,到了她背後,跪了下来,两手探前微一用力,这贵妇便无力地靠入他怀里,
使他又再次享受到她的红唇。今次项少龙再进一步,两手恣意揉捏她的酥胸。平
原夫人娇躯剧震,死命捉着他那对无恶不作的手,娇喘着道:「项少龙!」
  项少龙最明白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宝贵的。这样吊她的瘾,最能使她到了大
梁後,狠不下心肠害自己。两手依旧使坏,捏住平原夫人嫩翘的乳首,轻轻搓揉
。马上变得硬挺涨立。这时平原夫人已然全盘弃守,两手娇弱无力地放在胸前,
任他肆虐。
  项少龙意犹未尽,一只手倏地下探,直抵平原夫人私密禁地,手掌摩娑着疏
密有致的阴毛,手指扣入已淫潮泛滥的蜜穴。平原夫人一声惊呼,立被项少龙大
口吻住,香舌被卷缠着,只能扭动娇躯,呻吟抗议。
  项少龙自知再挑逗下去会不可收拾,连忙收摄心神,将平原夫人痛吻个饱後
,便在她哀怨无比的眼神中扬长去了,留下这美丽却毒辣的妇人,独自捱过那寂
寞的一夜。
  项少龙离开平原夫人处,被她挑起的满腹欲火却仍旧高涨。想起赵雅这媚人
尤物,不禁转往她的营帐。通报入帐後,见她正在缝制衣衫,心中泛起甜蜜,情
难自己地拥她入怀。赵雅受情郎这般爱宠,亦是紧紧抱住项少龙,献上香吻。
  赵雅感觉到项少龙腹间硬挺的龙茎,忍不住笑道:「少龙是被谁家美女勾引
的呀?该不会是三公主吧?」项少龙边脱去赵雅衣服,边低声笑道:「是平原夫
人,我逗得她刚起劲就溜了。我有雅儿,她可没有另一个项少龙。」
  赵雅讶道:「项郎果真是女人克星,连她这样的女人都抵受不了项郎的手段
。」项少龙自己知自己事,晒道:「她还不是想使美人计拖住我,到头来让我做
替死鬼。只是她再怎麽也比不上雅儿这般娇媚迷人,我才不会上当咧。」
  赵雅被他迷汤一灌,双颊飞红,一双玉臂紧抱着项少龙,腻声道:「项郎还
不快点,雅儿等你爱宠等得要疯了。」同时火辣浮凸的胴体贴上来不停磨蹭,柔
润欲滴的阴唇抵着龙茎上下滑动,淫液沾黏在龙茎上晶莹剔透。
  项少龙抱着赵雅翻倒褥上,笑着道:「雅儿是赵国的贵妇,以後愿意只当我
项少龙家里的主妇与床第的荡妇吗?」赵雅低声道:「雅儿不想当贵妇,只想当
项郎一个人的主妇与荡妇。」
  项少龙大为感动,轻吻赵雅小巧可爱的鼻头,柔声道:「贵妇还是要当的,
以後你可是女主人之一,要帮夫君应付一堆俗客呢。」赵雅听到情郎这般许诺,
喜翻了心,抱紧项少龙,香吻如雨点般落在他脸上。项少龙待她吻罢,捧着她的
俏脸,笑道:「好雅儿,现在先好好当我的小荡妇吧,我的小龙已经受不了啦。
」赵雅一愣,随即会心一笑,百媚丛生,玉手下探握住龙茎,娇臀一抬,龙茎便
整根纳入她的销魂蜜穴。
  龙茎一入久违的紧致蜜道,赵雅便使出浑身解数,全心逢迎着情郎。膣壁犹
如活物般不断揉挤着龙茎,花心口更是猛力吸吮着龙头,这般天生尤物确是世间
少有,难怪信陵君和赵穆这等人物,纵使府内美女如云,仍对她难以忘情。项少
龙虽然与赵雅欢好多次,却仍差点抵受不住,险些失控。连忙暗吸口气,暂压住
下身狂袭而来的快感,慢慢享受赵雅娇媚诱惑的胴体和淫浪无比的蜜穴。
  不一会,赵雅渐感疲累,膣道稍懈。项少龙抓准时机,马上疾抽猛送,赵雅
立即浪叫求饶:「啊……啊……啊……项郎……轻……点……人家……好……久
……没有……啊……会……受不……住……啊……啊……」
  项少龙听到赵雅求饶,动作稍停,却抬起她一双玉腿放在肩上,两手捧起丰
润粉臀,龙茎直挺尽没,顶住花心旋磨一圈後慢慢抽出,再疾挺而入。赵雅只觉
自己就如砧版上的嫩肉,任君蹂躏,却是甘之如饴,同时全身被一波波的快感侵
袭包覆着,高潮渐次涌上。
  项少龙不断在赵雅玉体上宣泄憋了整晚的欲火,全身电流越积越多,已远超
逾平常,只觉全身电流弥漫,汗毛竖立,肌肤接触处劈啪作响。赵雅此时因龙茎
抽送,加上电流刺激阴道及花心,已是高潮汹涌不断,淫水狂泻,对於肌肤静电
接触造成的刺痛完全无感,只是双手紧抓着身下被褥,张开小嘴无声地狂喊。
  项少龙大吼一声,龙茎猛然直插内庭,全身一阵抖颤,电流狂聚于精关,随
精液猛喷而出。赵雅子宫承受这狂猛电浆浓液,淫精再次爆量涌出,带着电流回
头覆盖龙茎,两人同时陷入一片破碎虚空之中,相互交融,直至昏睡而去。
  接着的二十多天,他们继续东南行,渡过了内河和西河,过魏人大城濮阳而
不入,由濮阳南面的官道直下濮水。经过了这段平安的日子後,他们的侦骑再次
发现了敌人探子的踪影,使他们知道危机再现。他们车马既多,又要不时修补坏
了的车子,慢得像蜗牛般,根本全无可甩掉敌人的方法,惟有祈求这些不知名的
敌人不会比灰胡更厉害便心满意足了。
  这时地近大梁,官道旁关防处处,数十里便可遇上魏人的土塞军营。魏兵态
度奇怪,看过他们的文书後,虽没有留难,却不肯派人护送,到官道已尽,他们
只好朝东往濮水而去。
  三天后离开了山路,到了濮水西岸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还要走上两天,才可
到达濮水。大队人马在草原边停了下来。项少龙和乌卓、成胥、查元裕三人走到
一旁商议,各人都神色凝重。乌卓道:「现在我们的行和兵力全被敌人了若指掌
,可是我们对或会来犯的敌人却一无所知,正犯了敌暗我明的兵家大忌。」
  成胥介面道:「敌人若要来犯,必会在这两天之内,因为在这平原之地,利
攻不利守,敌人势不肯错过如此良机。」再苦笑道:「最怕是魏王使手下兵将扮
成马贼来攻,那我们定难逃过大难了。」
  项少龙皱眉苦思了一会後,道:「成胥提出这可能性,很有机会成为现实,
既是如此,我们自不能够眼睁睁地送死。」三人凝神细听,看这智谋过人的统帅
又有什麽保命妙计。项少龙沉声道:「我们索性在这附近找一个背山面向平原的
险固高地,建立土寨壕沟,储备野味泉水,守他个十天半月,另外派出轻骑,前
赴封丘,求那处的守将关朴派兵来援,那时纵使魏王心存狡计,亦莫?我何了。
」众人苦思後,都觉得这是没有办法中的最佳方法。
  当下项少龙往找平原夫人商量,隔着竹帘,说出了计画和原因後,平原夫人
低声道:「这方面你比我在行多了,一切由你决定吧。」项少龙从未听过她对自
己如此温言婉语,言听计从,心中一动,低声道:「夫人想不想我今晚来看你呢
?」
  平原夫人叹道:「到了大梁再说好吗?我孩儿已因我和你数次独处一帐而非
常不满,现在他的身体逐渐痊好,我不想他为我们的事动气。」项少龙想起少原
君,意兴索然,离开她的车子,把计画通知雅夫人,再由她转述与赵倩知晓。
  勘察了半天後,他们终於在草原的边沿区找到了一处背山面向平原的高地,
设立营寨。全军立时忙碌起来,同时派出二十快骑,着平原夫人的亲笔押印书信
,分十条路线奔往封丘求援。今次立营的工程与前大不相同,以壕沟作主体防御
。沿着高地边缘处挖出深一丈、宽丈五的泥沟,掘出的坭土就堆于壕沟的前方,
加石填筑,变成了一道高若半丈的矮土墙,又留下孔穴供弩弓射箭之用,倒也非
常坚固。然後把骡车推到土墙内围,加强土墙对抗敌人冲击的力量。
  在矮墙之外,插上削尖的竹签,满布斜坡之上,又设下陷马坑,总之危机处
处,以应付敌人的强攻。四周的树林长草都给去掉,以免敌人有掩蔽之物。军营
则依前法,采偃月式,主营居中,六军分居两翼,形成一个向前突出的半圆形。
营地与矮土墙间隔了三丈有余,除非土墙被攻破,否则营地将在敌人矢石的射程
外。
  忙了三天后,终做到外辟壕堑,内设壁垒,壕堑外再布竹签陷坑,守以强弓
硬弩的规模。项少龙为了防止敌人火攻,把背後山泉之水,挖沟引进营地。到一
切布置妥当,已过了五天时间。这日当项少龙指挥手下在斜坡顶设置檑石时,探
子回报,发现了一股实力接近万人的马贼正由平原赶来。众人心中恍然,知道这
定是在草原久候他们不至的敌人,终忍不住正面来犯了。而且亦证明他们猜得不
错,这些敌人里若说没有混入了正规的魏兵,真是没有人会置信。
  纵然知道事实如此,他们仍弄不清楚为何魏王定要如此赶尽杀绝,唯一的解
释是信陵君的确威胁到他的王位,而他亦想借此来打击信陵君与赵人的关系。至
於其他的原因,就非他们所能知了。不过魏安厘王乃出名昏庸的国君,就算做出
什麽荒谬的事,亦没有人会奇怪。
  那晚平安度过,到了次日,项少龙吩咐除了值班的兵士外,全体休息,好养
精蓄锐,应付敌人的攻击。幸好他们由灰胡处俘获了大量的武器、粮食和箭矢,
守个十天半月亦不虞箭尽粮绝。还有一项优势是敌人想不到他们会筑土为城,所
以理该没有带来针对这种防御设施的工具,使他们应付起来会轻松许多。
  黄昏时份,浩荡而来的马贼出现在平原之上,还设寨立营,俨然两军对峙之
局。项少龙细察敌人,失声道:「看!那个不是灰胡吗?」其他人用尽眼力,只
见一队贼兵驰至近处,仰头往他们望来,带头者正是灰胡。成胥怒道:「如此看
来,灰胡根本是魏王的人,那些马贼亦是由魏兵改扮的,专责扰乱别国的经济和
治安,魏人真狠毒!」
  查元裕摇头叹道:「我真不明白大王为何要把我们最美丽的公主嫁给魏人。
」成胥骇然道:「你小心点说话,若传入大王耳里,你和你的族人都会大祸临头
。」
  查元裕苦笑道:「活过今晚再说吧!」项少龙知他见贼势庞大,兵力十倍於
己,心中虚怯。由此推之,其他人亦会有这种心态,对士气自有影响,眉头一皱
,计上心头,向成胥道:「给我预备一批火箭,或者今晚我可用得上它们。」言
罢不理他们不解的目光,回到帅营,取齐工具後,往营後走去。
  在营与後山峭壁间,骡和马被分隔在两个大木围栅里,自由写意地喝着山泉
引入的清流,吃着山头的青草。幸好这只是初冬时分,否则来一场大雪,这些骡
马便有难了。他抬头仔细研究了峭壁的形势和附近的山势,借着索钩之便,轻易
爬了上去,用鎚子在适当的地点插入了郭纵为他特制的爬山圈,一直延往隔的石
山,套上粗索,这才爬回营地去,只要爬过邻山,他便可轻易由这「秘径」降到
数十丈的平原下面,进行任何秘密行动。
  回到帅帐时,成胥气急败坏来寻他道:「快来看!」当他再到前线时,只见
下面的贼兵全体动员,砍伐树木,把一端削尖,每根长约一丈,一排排放在地上

  乌卓皱眉道:「他们想干什麽呢?」项少龙亦心中嘀咕,旋即恍然道:「那
是攻我们这土城的工具,只要把这些树干一条条并排插在斜坡上,便可不惧我们
箭矢檑石的攻击了。」
  查元裕骇然道:「这招确非常有用,只要前後三排挤插在一起,连滚石都不
用怕了。又可阻挡我们的视线,教我们看不清他们的形势。」
  乌卓冷笑道:「若他们想插下这东西,先要付出可怕的代价。」接着叹道:
「他们来少一半人就好了。」言下之意,就是纵使他们会牺牲很多人,但余下的
军力仍足够攻破土城而入。
  项少龙笑道:「放心吧!敌人犯了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轻敌。你看他们的
营房,一点防御都没有,粮草马匹就那麽丢在後方,若我们能够给他们来一把火
,他们的表情才好看呢!」乌卓等三人眉头大皱,看着把这座小山围得密不通风
的贼子,暗忖对方并非轻敌,而是纵是老鼠亦恐难溜出去放火烧营。项少龙微微
一笑,再不说话,回营休息。
  倒头睡了两个时辰後,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雅夫人在旁静候他一起进膳。
项少龙精神饱满坐了起来,梳洗後连吃三大碗饭。雅夫人奇怪地打量他道:「看
来你又是胸有成竹,否则为何会如此兴奋泰然?不过我真想不通为何今次你仍会
有破敌的把握。」项少龙把她搂入怀里,笑道:「雅儿害怕了吗?」
  雅夫人欣然献上香吻笑道:「没见你时确有点害怕,但见到你後忽然什麽都
不怕了。是了!你到赵倩处看看她吧!她说有事求你呢。」项少龙心想赵倩比马
贼更令他头痛。这美丽的三公主挥退了侍女後,来到他身前,含羞道:「项少龙
,赵倩可否向你借一件东西呢?」
  项少龙奇道:「你要借什麽?」赵倩赧然摊开白皙嫩滑的小手,轻轻道:「
我要你贴身带着的匕首。」
  项少龙心中一颤道:「你对我这麽没信心吗?我定能把你送往大梁的。」赵
倩秀眸一红,幽怨地瞪他一眼道:「赵倩并不想你带她到大梁去,到什麽地方都
可以,就是不要到大梁。」
  没有那些话比这番话能清楚地表达出她对项少龙的情意。听得项少龙热血上
冲,冲口而出道:「好!我答应你,就算把你带往大梁,我亦有方法把你完璧无
损地带回赵国。」赵倩剧震道:「真的!」
  项少龙感到她整张俏脸亮了起来,充盈着勃发的生机,猛一咬牙道:「这是
一个承诺!」说了这句话後,整个人轻松起来。事实上自从知道魏国王室的复杂
情况,又知赵王要盗取《鲁公秘录》,他便感到无法做那牺牲赵倩终生幸福的帮
凶。现在一旦表明心,那感觉不知多麽痛快。赵倩大喜道:「少龙!倩儿真的很
感激你呢!」
  项少龙见她对他比他对自己更有信心,心中欢喜,取出匕首塞入她的小手里
,乘机握着她柔荑道:「非到最後关头,你切不可拿这匕首自尽。」赵倩霞烧玉
颊,珍而重之把这定情之物纳入怀里,垂首深情地道:「倩儿全听少龙吩咐。」
  项少龙魂为之销,正想乘机一亲芳泽,战鼓声由山下传来。看着山下的情势
,成胥等脸色有若死灰,只有乌卓仍是那冷淡的表情。贼人成功地以一排排阔约
两丈的木排在地上,把山下所有逃路团团围了起来。木排间只留一尺许空间,仅
可容一人通过,若骑着马便过不了。一副瓮中捉鳌状态。
  木排顶挂了风灯,照得斜坡下方一片通明。木排外此时聚集了近二千马贼,
最前头的二百人举着高及人身的巨型木盾,盾底尖削,可插入土内,借力抵挡矢
石的攻击。另二百多人手持锄铲等工具,看样子是先要破去斜坡的障碍,填平装
有尖刺的陷坑。接着排列的就是五百名持着弩机强弓的远程攻击手,然後才是提
着长钩、矛、戟等长兵器的贼兵,阵容鼎盛,教人见之心寒。灰胡和几名领袖模
样的人高踞马上,对他们指指点点,显是商量攻击策略。
  乌卓指着灰胡旁边长了一张狼脸的大汉道:「那人叫『狼人』黎敖,是常寇
患韩国边境一带的着名马贼,与灰胡齐名,想不到亦是魏王的人。」项少龙道:
「如此看来,这支万人部队应属不同的马贼,但却全是魏王派出的人。哼!我有
点明白了,魏王对付我们,固是要打击信陵君,亦含有私怨在内,因为我曾杀伤
了大批灰胡的人。」接着心中恍然,难怪当日窦良会向灰胡暗通消息,教灰胡来
劫马和女人,因为他们都是魏王派到赵境搅风搅雨的间谍。
  成胥道:「看来他们会分批昼夜不停地攻击我们,打一场长时间的消耗战。
」查元裕吁出一口凉气道:「救兵就算一接到消息便立即赶来,最少要在十五天
後,我们恐怕连三天都捱不住,谁想得到他们的实力这麽雄厚呢?」
  鼓声响起。盾牌手鱼贯由木栅间的空隙钻出来,队形整齐地列在前方,接着
是工兵和射手。项少龙见天已黑齐,向成胥要了那筒包着油布的火箭後,吩咐道
:「你们负责这里的防务,我到敌後烧他们的粮草和赶走他们的马匹,看他们还
能有什麽作为?」众人均愕然望向他,不明白他怎样到得敌营去。
第六章、大破贼军
  项少龙回营换上夜行衣,箍上载针的腰甲,又扣上攀山的工具,背上弓矢,
吻别了雅夫人和小昭诸女後,往营後走去。经过赵倩的凤帐时,忍不住在营门处
唤道:「公主!」战鼓的声音愈来愈急,显示敌人快要发动攻山。「咚咚咚……
」一下一下像死神的呼唤般直敲进战场上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赵倩不知是否正在想着项少龙,听到他的声音,便惊喜地掀帐而出道:「少
龙!你怎会在这里呢?噢!」明媚的秀目落到他的夜行衣上。项少龙看着这像乌
廷芳般可爱的美丽少女,看着她那至真至纯的清丽容颜,一直压制着的深情,涌
上心湖,微笑道:「我现在便去制敌死命,公主不给我一点香艳的鼓励吗?」
  赵倩吃了一惊,俏目射出崇慕倾心的神色,温柔地仰起俏脸,嘟长了小嘴,
静待初吻和幸福的降临,没有半点畏怯﹔但玲珑有致的酥胸却急剧起伏着。项少
龙心中贯满柔情,对这被父亲当作一件政治工具的金枝玉叶,生出誓死保护她对
抗任何伤害的心,痛吻在她香唇上,同时两手探出,把她搂得紧贴怀内。
  营边处忽地喊杀震天。敌人开始攻上斜坡。项少龙和赵倩却是充耳不闻,完
全迷失在那种亲密浑融,销魂蚀骨的醉人接触里。喊杀和箭矢破空声,潮水涨退
般起落着。项少龙放开了赵倩,微微一笑道:「得此一吻!我项少龙有信心保护
公主直至地老天荒的时刻。」赵倩心神皆醉时,项少龙早没入营後的黑暗里。
  北风呼呼中。项少龙施展浑身解数,纯靠记忆、感觉,沿着早先系下的索子
,攀过山的峭壁,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敌军的後方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贼营
潜去。他曾受过二十一世纪最严格的军事训练,如此黑夜偷营,实乃小儿科之极
的事。不用负着近百斤重的战甲,他便像鸟儿长出了翅膀,闪腾移动时迅若狸猫
,到了敌阵的大後方。
  贼兵结的营阵叫「土方阵」,形成由内至外共五层的大小方形。放粮物的营
位於後方,接着是两个大围栏,关着数百匹战马。那边的情势愈趋紧张激烈,贼
营这边却愈安详宁静,灯火黯淡。看来尚未轮到他们攻山的贼兵,正尽量争取休
息的时间。项少龙心中暗笑,项某可保证你们今晚将好梦难圆,有的只是一个残
忍现实的噩梦。
  留心观察下,贼军的营地保安松弛,甚至有守兵坐下来打瞌睡。当他到了马
栅时,更觉好笑,原来十二个值夜的贼兵竟围在一起赌钱,兴高采烈,像完全不
知那边敌我双方正陷於紧张的胶着状态中。只要解决了这十二个小贼,他便可以
放火烧粮烧营了。问题是怎样可杀掉这十二个慓悍和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贼兵,而
又不让有一人逃掉呢?
  项少龙大感头痛。此时其中一个人朝他走来。项少龙先是吓了一跳,幸好看
到那人边行边解着裤子,才知道对方要干什麽勾当,忙闪往一棵树後。那人刚步
入林内,刃光一闪,咽喉微凉,登时了账。项少龙收起飞虹,脱掉那人的外甲,
披在身上,大模大样走了过去,直来到其中两人身後,探手抓着他们的头发,大
力扯得两人头颅猛撞在一起,然後两掌扬起,迅疾无伦地劈在另两的颈侧处。
  这两下手法一气呵成,乾脆俐落,当四人倒下时,其他七个贼兵才醒觉发生
了什麽事。刃光闪处,项少龙手执飞虹,跃在临时当作赌桌的石头上,割破了三
个人的咽喉。「砰!」一脚蹴出,命中刚把刀子拔出了一半的另一名大汉面门处
,把他踢昏了。剩下的三名贼子魂飞魄散,分往两旁滚开去。
  项少龙心中暗笑,飞虹脱手而出,贯背杀了其中一人。那两人见他丢了武器
,拔剑扑了回来。项少龙探手腰间,拔出两支飞针,手腕一振,飞针电掣而出,
插入两人眉心间。当他们屍体着地时,项少龙早拾回飞虹,没入黑暗里。
  喊杀声更是激烈。檑石声隆隆作响,可见敌人已攻近斜坡顶,成胥等才不得
不放下檑石,冲击攻了上来的敌人。这时项少龙已成功地拆毁了後方的马栏。忙
解下大弓,穿行众马间,来到靠近粮营的一方。由这个角度窥视贼营,刚好见到
三丈外位於後方最周边一排二十多个营帐,每个帐幕外都挂有风灯,在北风里摇
摇晃晃,营地里清清冷冷,只有几个守夜的贼兵在打瞌睡,防卫散漫。
  这也难怪他们,此处乃他们後防重地,又以为项少龙的人已全被围困在绝境
,故而粗心大意。今早项少龙占了高势之利,清楚看到这最後两排四十多个营帐
,均用来放置粮食,所以省了再作探察的烦恼。这土方阵的营地,首尾向着南北
,现时吹的是北风,所以若他成功烧着了这些位於北端的粮营,火随风势,说不
定很快便能席卷整片广阔的营地,尤其营地内仍是野草处处,极易酿成不可收拾
的大火。
  打定主意後,项少龙单膝跪地,先把火箭燃着,射往最接近他的粮营,他取
的是营帐背着营地的一面,除非火苗蔓延,否则敌人一时亦难察觉。燃着了周边
的粮仓後,他又用火种点燃了马栏内喂马的饲料,这才找上其中一匹特别壮健,
没有鞍蹬的战马,绕着营地旁的疏林,骑往营地的中部。这时营北冒起浓烟,火
焰窜闪,已有部份惊觉突变的贼兵大喊救火,往那方赶过去。
  更使贼人心乱的是战马惊嘶狂窜的声音,一时闹得整个营地都骚动起来。项
少龙一边策骑缓行,一边却不住射出火箭,取的都是周边的营房,只要周边火起
,在内围营帐的熟睡者便休想能逃出生天。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北端炽烈
的火势,他又穿上贼兵的战甲,公然穿过营地,驰往另一边的周边处。贼兵营地
内已像世界末日般混乱,正要争取休息时间,以作下一轮攻击的贼子,纷纷睡眼
惺忪由营内钻出来,茫然不知发生了什麽情事。
  有些则以为有敌人来袭,衣甲不整提着兵器扑了出来。四处都是狼奔鼠窜,
慌忙失措的贼兵。北端处蹄声由疏转密,显是战马受惊,由那端逃往草原去。项
少龙策骑而过,竟没有人怀疑他,还有人呼喝他这拥有一匹马的人,去追赶逃逸
的马儿。项少龙答应一声,转了个圈,依然驰往另一边的周边去,这时後方边缘
处的营帐,已全卷入大火里,火势波及四周的草树,迅成燎原之势。
  他火箭用罄,索性抛掉长弓,拔出飞虹剑,见风灯便挑破,火油落到地上,
立即燃烧起来,比火箭更管用。身後破空声响。项少龙忙伏在马背上,三枝劲箭
擦背而过。他哈哈一笑,一夹马腹,早已驰远,再挑了十多盏风灯後,发觉远近
贼兵均向他赶来,不再犹豫,策马快速远遁,往己方营地奔去。
  此时攻营的贼兵正仓皇撤退回来,慌乱下还以为大批敌人来犯,阵脚大乱。
这些贼人除了灰胡、狼人和另外四名领袖,其他全是步兵,赶回来时,灰胡等骑
马者自是远远领先。项少龙艺高人胆大,收起飞虹剑,两手拔出飞针,暗藏手里

  黑夜里只能借助远处的火光,看不真切,灰胡等还以为来的是报讯的自己人
,隔远喝道:「什麽事?」项少龙大叫应道:「是信陵君的人!」
  众贼头齐吃一惊,加速驰来。灰胡和狼人落在较後方,项少龙暗叫可惜,两
手扬起,飞针电射而出。他腕力何等厉害,兼之飞针尖长,穿透力惊人,破胸甲
而入,策马奔在最前的两名贼兵领袖立时中招。两贼尚未倒下时,项少龙又拔出
两根飞针,在两人间穿过,掷往後排的两人。灰胡和狼人同时惊觉不妥,大喝声
中取出长剑,策马由两侧绕来。
  这时前排两人已在惨哼声中翻倒马侧。项少龙无暇取回飞针,一手策马,另
一手拔出飞虹剑,往左侧来的狼人迎去。狼人一声暴喝,借着健马冲刺之势,一
剑照脸劈来。项少龙一声长啸,举剑挡格,同时侧倾往外,借势飞起一脚,撑在
狼人腰际处。这一脚乃由泰国拳改良出来的侧踢,劲道十足,狼人一声惨嘶,跌
下马背。此时後排两个中了飞针的人才掉往地上,发出两声沉响。
  战马失去了主人,受惊下跳蹄狂嘶,其中一马铁蹄下踏时,正好踹在倒地的
狼人的胸膛处,骨折肉裂的声音立时爆起,把这凶人当场踩死。项少龙绕着两匹
马转了一个圈,乘隙拔出另一枝飞针,赶到灰胡背後。灰胡见势色不对,掉转马
头,朝着全陷进了大火的营地全速奔逃。
  项少龙扯掉贼甲,减轻重量,狂追过去。他这匹马负重比灰胡那匹至少轻了
百来斤,兼之特别壮健,转眼便追到灰胡七、八个马位後。项少龙一声不响,投
出飞针。那知灰胡见逃走不掉,索性勒马回身,刚好避过飞针。
  这处恰好是由山上撤回来的贼兵和着火贼营的中间,四周无人,变成一对一
的局面。灰胡持剑反杀过来,大喝道:「来者何人?」项少龙大笑道:「就是你
的老朋友项少龙。」
  铿锵声中,两人擦马而过,交换了三剑,谁也没有占到便宜。项少龙想不到
他膂力既强,剑术又精,掉转马头时,纯以双腿控马,右手飞虹剑,左手拔出飞
针。这些天来他大半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使他的骑术突飞猛进,早非当日的吴
下阿蒙了。灰胡亦乘机取出弩弓,以迅快的手法装上弩箭,「飕」的一声向他劲
射一箭,长剑则咬在嘴上。
  项少龙一直以来的训练都是闪避枪弹,那会惧怕他的弩箭,往侧一闪,避过
来箭,一夹马腹,加速前冲。灰胡想不到他能避过这必杀的一击,大骇下将空弩
往他掷来,伸手取过大口咬着的长剑。项少龙飞起一脚,踢掉了掷来的空弩,飞
虹剑闪,横扫灰胡胸膛。
  「当」的一声激响。灰胡虽险险挡着此剑,但因自己是仓猝招架,而对方是
蓄势而发,又借了马儿前冲的力量,整个人被劈得翻仰马背上。项少龙一声暴喝
,反手掷出飞针。「叮」的一声,飞针虽射中灰胡,可惜却是射在他坚硬的头盔
,反弹了开去。
  项少龙知道形势危急,若这样任由两马往相反方向错开,将没有可能再在离
贼营的短程里赶上这凶人﹔行个险着,离马後翻,淩空打了个筋斗,飞虹剑脱手
飞出。这时灰胡刚坐直身体,两脚夹着马腹,给项少龙那锋利无比,来自越国巧
匠精冶的飞虹宝剑贯背而入,把他当场刺死。马儿狂奔而去,十多丈外,灰胡的
屍身才翻跌马下。
  项少龙安然落地,赶了上去,拔回飞虹剑。己方营地处杀声震天,显是成胥
等见贼人溃不成军,乘势杀出阵来。项少龙豪气涌起,割下灰胡的首级,不理流
着的鲜血,提起首级,飞身上马,迎着退回来的二千贼兵赶去,大叫道:「灰胡
死了!灰胡死了!你们快逃!快逃!」那些持着火把赶回来的贼子,因後有追兵
,早心慌意乱,又见前方来人手提灰胡首级,还以为来了强大的敌人,那敢逞强
,一声发喊,往四外逃去。
  兵败如山倒,後边的贼兵那知发生了什麽事,连锁反应下,也亡命奔逃。二
千多人,不战而溃。项少龙转瞬与杀来的成胥等大军相遇,全军欢呼中,往成了
一片火海的敌阵杀去。贼兵既失领袖,又烧了营帐,丢了马匹粮食,谁还有心恋
战,都望风而逃,项少龙领着众兵将,冲杀直至天明,大获全胜。
  是役斩贼过千,项少龙方只死了五人,伤一百五十多人。以不足一千的兵力
,破敌人过万大军,伤亡如此轻微,实属难以想像的奇蹟,真正确立了项少龙在
战场上的地位。不过亦胜得很险。贼营起火时,灰胡的人已清除了斜坡上所有障
碍,填平了陷坑,正要发动越壕之战时,才因己阵告急,撤退下去。那些木栅反
成了贼兵撤离的障碍,被滚下的檑石和居高下射的箭矢杀得血流成河,俨若人间
地狱。
  灰胡和狼人的首级浸在药酒里,由轻骑抄捷径送回去给赵王,让他向国人显
逞威风。这亦是项少龙对抗赵穆的心理攻势,使赵王愈来愈感到他的重要性,异
日若因赵倩的事出了岔子,亦有商量转寰余地。当项少龙回抵营地时,除了更添
嫉恨的少原君托病不出外,连平原夫人都出来欢迎他凯旋归来,更不用说赵雅、
赵倩诸女了。自古美人爱英雄,众女眼睛望向他时,那种迷醉崇慕之色,教他飘
飘然似置身云端。
  在二十一世纪,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一切都是集体的配合和行动,个
人只是组成整体的一枚小螺丝钉。但在这古战国的年代,则是充满个人色彩的浪
漫英雄主义,故此才有商鞅这类扭转整个时局的人出现,又有廉颇、李牧这种绝
代名将叱沙场。项少龙却名符其实是超时代的产品,拥有现代化的军事知识和训
练,故能屡施奇兵,破敌取胜。众女怎能不对他倾心恋慕?
  连满肚鬼蜮心肠的平原夫人都对他刮目相看,转动着其他的念头,如此人才
,倘浪费掉实在太可惜了。项少龙多处受伤,被赵雅和赵倩硬拖了到帅帐里,为
他洗擦伤口、敷上伤药。雅夫人见赵倩对着项少龙只穿短褌的身体毫不避嫌,大
感奇怪,又心中担虑,若两人纠缠不清,那就祸患无穷了。
  赵倩心痛地道:「痛吗?」被两个娇滴滴美人儿的玉手抚在身上,差点舒服
得呻吟起来,项少龙以微笑回应,躺到蓆上,迷糊间,带着两女的香气沉沉睡去

第七章、三晋合一
  大胜灰胡後,项少龙仍在那里逗留了十天时间。这时伤病者都在令人乐观的
康复中,各人商量後,怕魏人再耍手段,决定了不等关朴的救兵,自行上路,最
好当然是能在半途遇上救兵。有了这决议,项少龙往见平原夫人。她的家将对他
态度大改,敬若神明。
  项少龙早从雅夫人处得悉,自平原君逝世後,他遗下的三千多家将食客,都
不看好少原君,纷作鸟兽散,最後剩下不到五百人。赵王若非念在他们与信陵君
的关系,亦不会纵容少原君,使他成为在邯郸横行的恶霸。这些家将大部分都是
赵人,对魏国无甚好感。此时逐渐觉察到平原夫人等回到魏国後,可能再不会返
赵国,所以都人心思变。而项少龙则是最理想的投靠对象,一来因他是乌家孙婿
的背景,更重要是看到他正义的为人和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术和胆略。
  在这时代,只要是强者,便有人依附和追从。而项少龙正是这样一个如日之
初昇的强人。食客和家将,代表的正是本身的实力。当年信陵君能夺晋鄙的兵符
对付秦人,便是因为本身已有数千家将了。现在平原家的人对他态度大改,乃最
正常不过的事。
  在平原夫人的帐外,他遇到了痊癒得七七八八的少原君,後者看也不看他一
眼,迳自去了。项少龙暗忖好小子,我不去找你麻烦,可算你祖宗有福了,竟然
给脸色我看!自重创了少原君後,他对少原君的仇恨淡多了,但碰上他这种仇视
的态度,不由勾起了旧恨。
  帐内,平原夫人蜷卧蓆上,手肘枕着软垫,一副慵懒诱人的风情和姿态。害
得项少龙的心儿忐忑跳着。她生少原君赵德时年纪当不会超过十五岁,所以虽有
个这麽大的儿子,她仍只不过三十许人,恰是女性最有韵味、风情和需要男女欢
好的时刻。与这种成熟女性的交往,必然是肉体满足的追求,不像少男少女般只
充满憧憬和幻想,而转趋为实际的得益。所以当看到平原夫人这媚样儿时,分外
使他想到男女之事。但他反而规矩起来,老老实实在她脚侧坐下。
  平原夫人淡淡道:「项少龙,你是否想不待援军,立即上路呢?」项少龙一
愕道:「你猜到了!」
  平原夫人白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道:「不是猜,而是从你的性格推想出来的
。因为你绝不是那种放弃把主动权握在掌心的人。」项少龙有点招架不住,苦笑
道:「夫人似乎对我改变了态度,不但不防备我,还似在引诱我哩!」
  平原夫人「噗哧」笑了起来,再白他一眼道:「你自己心邪吧了!不过我却
不是要引诱你,而是希望和你诚恳一谈,因此态度有变,是很自然的事。」项少
龙故作惊讶道:「这样说,夫人一直都不是以坦诚待项某了?」
  平原夫人坦然道:「可以这麽说,因为那时我还看不透你,到你破了灰胡的
大军後,我才知道你是个绝不会受人操纵的人,而你亦有足够的智慧能耐做到这
点。」项少龙苦笑道:「你把我弄糊涂了,我怎才知你什麽时候说的话是真,什
麽时候说的话是假。或者你只是改变了对付我的策略吧?」
  平原夫人没有答他,奇兵突出的道:「你知否安厘为何要破坏赵魏这个婚约
?」项少龙摇头。平原夫人眼中射出缅怀伤感的神色,缓缓道:「这要由十二年
前说起,那是长平之战前三年,赵倩只有三岁。」
  项少龙现在对当时的历史,已颇为熟悉,闻言道:「夫人说的当为秦昭王派
杀人王白起攻韩的事。」平原夫人失笑道:「杀人王?哼!这绰号倒很适合这个
满手血腥的凶徒。」叹了一口气续道:「秦人若要东侵,首当其冲就是我们三晋
的魏赵韩。身受其害下,感受特别深刻,所以三晋最有权势的三个大臣,秘密私
订了一个协议,就是要在有生之年,使分裂了的三晋重合而成一个强国,就像以
前的大晋,只有这样,才能击败秦人,成为天下至尊。」
  项少龙一震道:「原来竟有这般想法。」平原夫人岔开话题道:「你知否我
为何要嫁给平原君呢?」
  项少龙心道:你是以为平原君可篡位自立吧!口中却说:「那是否另一项政
治交易呢?」平原夫人漠然道:「大概可以这麽说吧!却亦是协议的一部分,就
是利用皇族间的通婚,拉近各国君主的距离。」接着微笑道:「但最主要的原因
,是我和无忌两人都对赵国有很大的寄望,长平一役之前,赵人拥有天下最精锐
的雄师和名将,所向无敌。赵国亦是第一个弃车战而改以骑兵为主的国家。」
  无忌就是信陵君的名字。在春秋之际,纯以车战为主。战车乃身份和实力的
象徵。改车为马,实是一项划时代的改革,也改变了战争的形式。赵国因与强悍
的凶奴接壤,长年累月的交战经验里,使赵人深切体会到这些以骑射为主游牧民
族的军队,实拥有更大的灵活性和来去如风的攻击力,所以才舍弃以战车为主那
中看不中用的作战方法。
  平原夫人黯然道:「可是长平一役,惊碎了我们的美梦,但却更使我们相信
生存之道,唯一的希望就是使分裂了的三晋重归於一。亦只有这样,才可避免互
相间的倾轧和战争。」项少龙道:「那三个大臣,魏国的当然是信陵君,赵国则
是平原君,韩国的又是谁呢?」
  平原夫人道:「我不想说出来,总之他们运用影响力,为三国定下了连串婚
约,赵王后便是韩人,而信陵君则娶了赵女为妻,今次赵倩嫁给魏国的储君,正
是协议里至关重要的一环。」项少龙恍然大悟,怕腿道:「定是安厘王风闻此事
,怕三晋合一会使他失去王位,才如此不惜一切要破坏这婚约。但他身为魏国之
主,要悔婚一句话便成了,何用费这麽多心力?」再冷冷看着她道:「为何夫人
又要破坏赵倩的贞操?」
  平原夫人俏脸微红道:「可否不和我算旧账呢!」接着幽幽一叹道:「现在
形势已变,平原君的早逝,使赵国大权旁落到赵穆这狼子野心的人手里,信陵君
才被迫返回魏国,与安厘这昏君展开新一轮的斗争,赵倩的婚约亦失去了原本应
有的意义。」
  她又沉思顷刻,凤目深注着项少龙道:「实际上现在谁都不讲信用,但外表
上却谁都扮作以诚信治天下道貌岸然的样子,安厘这昏君已屡屡失信於国内国外
,怎能再次失信于赵人?况且他对无忌非常忌惮,岂敢公然悔约?」顿了顿低声
道:「对付赵倩亦只是其次的事,他真正想除去的人是我。因为他知道当我和无
忌合起来时,对他会构成很大的威胁,因为我有无忌所没有的狠和辣。」
  没有人比项少龙更明白她最後这句话了,对视着她闪闪生辉细长而媚的凤目
,沉声道:「夫人为何肯忽然对我推心置腹,说出这天大的秘密来呢?」平原夫
人玉腿轻移,贴到项少龙股侧处,俏脸升起两朵红晕,柔声道:「因为我从你身
上看到新的希望,除非你永不返回赵国,否则必须和赵穆展开生与死的斗争,若
你能除去赵穆,甚或取而代之,那三晋重合便再次变成有可能的事。」再低声道
:「但这仍非最重要的原因,项少龙你想听下去吗?」
  项少龙大感头痛,茫然不知她是否只是以另一种谋术来对付他。因那晚偷听
她母子对话时,平原夫人予他那毒若蛇蠍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而且她这麽宠纵
儿子,怎会真的对儿子的仇人毫无保留地动情和委以腹心呢?他暗忖你要和我玩
游戏,我就决定奉陪到底。伸手放到她大腿上,还轻柔地爱抚着她敏感的内腿侧
,看着她的眼睛道:「当然要听!」
  平原夫人俏目泛上一层动人的云彩,垂首看着他充满侵略性的手,轻轻道:
「因为人家想向你投降,乞求你的爱怜。」项少龙移前封着她的香唇,大手同时
探入衣裙内攻城掠地,揉捏着她丰腴软嫩的酥胸,另只手探入芳草萋萋的私处,
手指在滑润的阴唇上不住磨弄。在他恣意蹂躏下,不片晌平原夫人全身剧烈抖震
着,蜜穴涌出阵阵淫液,香舌因情欲紧张而寒如冰雪,那种无可掩饰的生理反应
,教项少龙欲火大炽,难以按捺。
  突地一声冷哼,由帐外传来。两人吓得分了开来,往帐门看去。少原君掀帘
而入,双目闪动着近乎疯狂的愤恨和怒火。他们同时想到少原君其实早进来看到
两人的亲热情况,只是再退身出去,以冷哼惊醒他们,才又扮作什麽都没看到似
的进入帐内。项少龙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意,不待少原君说话,长身而起道:「今
晚我们趁夜行军,夫人请准备一下。」看也不看少原君,迳自去了。
  项少龙现在明白了很多以前有若藏在迷雾里的事,例如田单之所以派出嚣魏
牟来破坏这魏赵之间的通婚,正是因不想有三晋合一的局面出现,那不但对秦国
不利,亦威胁到齐国和其他国家。三晋虽不同姓,但始终曾共事旧主,比起别国
自然亲密靠近多了。当年信陵君不惜盗虎符、窃军权,正是要保存赵国,希望有
一天三晋能重归於一,成为最强的国家。
  但陶方曾说过魏人最不可信,这平原夫人对自己或有三分真情诚意,但对信
陵君来说,他只是只有用的棋子而已。而更影响他决定的,是他知道三晋根本不
会重合为一,这早清楚写在史书上。他能改变历史吗?
  「兵卫大人!」项少龙循声望去,原来是赵倩贴身双婢里的翠桐。这两个陪
嫁的俏婢均生得非常秀丽出众,比赵倩大了一两岁,约在十七、八间。翠桐俏生
生地拦着他垂首道:「三公主有请大人。」
  项少龙被平原夫人撩起的欲火仍未消退,见她秀色可餐,神态娇羞,色心大
动,不过想起若这样放纵,会教赵倩看不起他,强压下冲动,随她到赵倩的帐幕
去。翠桐不敢和他并肩,落後了半步,随在他身後。项少龙别转头瞥她一眼,见
她满脸红霞,奇道:「小桐姐为何如此害羞?」翠桐大窘,额头差点垂至酥胸处
,不敢看他。项少龙随她目光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胯间高高鼓起,难怪翠桐不
敢直视,大窘之下,连忙用衣襟盖住。
  这时两人经过了守卫,进入了围幔,四个女营外面都没有人,项少龙终是风
流之人,一把抓住起她柔声道:「你的帐幕里有没有人?」翠桐娇躯抖颤,又惊
又喜地道:「大人!求求你,别人会知道的。」
  这时小昭等人居住的帐门掀了开来,吓得项少龙忙放掉翠桐的手,三步变作
两步,进入了赵倩的帐幕去。这十天来,项少龙和赵倩两人郎情妾意,早打得火
热,除了未逾越那最後一关外,什麽男女亲热的动作都尝过做过,忍得不知多麽
痛苦。所以这两天他们反克制起来,不敢太过放肆,免得错恨难返,给别人捉着
他监守自盗了这年青美丽的三公主的罪名。
  赵倩见他来到,欣喜地把一个亲手缝制的长革囊,送给他道:「这是人家特
别为你的木剑做的,倩儿最不欢喜兵刀这类凶物,只有项郎的木剑是例外。」接
着厌恶地盯了他腰间的飞虹剑一眼。项少龙贪飞虹轻快,故爱把它随身带,见美
人情重,搂着她纤腰吻了她香嫩的脸蛋,笑道:「连越国名剑都看不入眼吗?」
  赵倩横他一眼道:「越剑形质高美古朴,但因它乃赵穆赠你之物,睹物思人
,所以我不想见到它。」项少龙讶道:「原来你不欢喜赵穆。」
  赵倩两眼一红道:「我不但恨他,更恨父王。」项少龙将她拥入怀里,移到
一旁,和她坐在蓆上,挨着软垫,探手抚上她酥胸道:「赵穆对你有不轨行为吗
?」
  赵倩被他摸得浑身无力,伏入他胸膛里,幽幽道:「我与魏人有婚约,他尚
不敢如此放肆,但倩儿的娘却是因他而死。」项少龙一震停止了大手的活动,失
声道:「什麽?」
  赵倩热泪涌出,紧搂着项少龙道:「项郎为倩儿作主,替我把这奸贼杀了。
」项少龙为她拭去泪珠,柔声道:「你先告诉我你娘怎样被他害死。」
  他一直没有问及赵倩有关宫内的事,还以为现在的赵王后就是她的生母。赵
倩泪眼盈盈凄然道:「那时倩儿的亲娘乃父王最宠爱的昭仪,一晚赵穆和父王把
娘召了进寝宫,次日娘便悬梁自尽了,倩儿才只十岁,但那情景却永远都忘不了
,娘死得很苦啊!」再次痛哭起来。项少龙想不到这美丽得绝无瑕疵的公主,竟
有这麽凄惨可怕的童年,任她痛哭泄出仇怨,抚着她香背,心中涌起不能遏抑的
怒火。
  赵穆和孝成王两人真是禽兽不如的家伙,竟在宫帏里玩这种变态的色情勾当
,由此推之,宫内还不知有多少受害者。王宫实是个最藏污纳垢,不讲伦常的地
方。唯一改变这淫乱风气的方法,就是由自己来把天下统一了,再确立新的法度
。他记起了墨家最後一个伟人元宗的说话。
  当日他和元宗讨论起这时代的思想,项少龙提到孔子,元宗不屑地道:「他
只是不肯面对现实,终日思古忧今,只知拥护传统,不辞养尊处优之人。提倡所
谓礼乐,只令诸国君主更穷奢极侈,把国人的财富变成一小撮人的私利。他又只
尚高论,不明实务,更不知行军打仗之窍,更可恶者是鄙视手艺,对种园的弟子
樊迟便有『小人哉』之讥。」
  项少龙当然没有反驳他的识见,不过亦知墨孔两家的思想实处於南辕北辙两
个极端。墨子不但是着名的战士,还是孔子鄙视的巧匠,胼手胝足,以礼乐为虚
伪浪费奢侈。还有最大的分别,就是孔子的学说有利传统君权,而墨子却是一种
新社会秩序的追求者。没有统治者会欢喜墨翟的思想。这亦是孔子日後被捧上了
神的主因。
  项少龙从元宗口中,才知道「儒」这一名词在当时并非孔子的信徒所专用的
。所谓儒者,最初实乃公室氏室所禄养的祝、宗、卜、史之类,主家衰落後,流
落到民间,藉着对诗、书、礼、乐的认识,?明人家丧葬祭祀的事务,又或以教
授这方面的事,以赚取生活费用。到孔子提出「君子儒」的理想,「儒」才变成
了他们的专称。每一种学说,代表着一种政治思想。对项少龙来说,墨翟的思想
比较合他的脾胃。不过当然不是全盘接受了。
  赵倩哭声渐止,见他默然无语,忍不住唤道:「项郎!」项少龙捧起她的脸
蛋,亲了几口後道:「不用怕!以後有我保护你。」
  赵倩凄然道:「我不想回赵国了。」项少龙一呆道:「你想留在魏国吗?」
  赵倩嗔道:「当然不是,只要能随在你身旁,什麽苦我也不怕。」接着饮泣
道:「假设回到赵宫去,又没有了婚约,赵穆定不会放过我,那时倩儿唯有一死
以报项郎了。」
  项少龙皱眉道:「他真可这样横行无忌?妮夫人不是亦可在他魔掌外安然无
恙吗?」赵倩道:「妮夫人怎同哩!她公公乃赵国名将赵奢,军中将领大部分来
自这系统,所以即管是赵穆亦要对她投鼠忌器,不敢强来。但我赵倩的身份全赖
父王的赐予,他不护人家,倩儿便呼救无门了。」
  项少龙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你身边,一定保护着你」这才知道赵妮嫁
的原来是赵括的兄弟,难怪赵妮和雅夫人关系如此密切了。赵倩叹气道:「赵穆
最懂用药,若他有心得到我,倩儿根本想拒绝都办不到,惟有学娘那样!」悲从
中来,再次痛哭。
  项少龙心中烧起熊熊愤怒的火焰。为了赵倩,为了赵妮,当他再回赵国时,
就是他和赵穆决一生死的时刻了!他会不择手段地打击这奸贼,就算要借助信陵
君和平原夫人,亦在所不惜了。
  离开赵倩後,回到帅帐。成胥和乌卓两人在等候着,与他商量往封丘去的路
线。与平原夫人一席话後,使他茅塞顿开,很多以前不解的事,现在豁然而通。
若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定可成为战国史的权威。三家分晋,变成了韩、赵、魏三
国,但讽刺的是这三个国家无时无刻不在希望重归於一,问题只是由谁来当一国
之主而已!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侵略和征服的手段。
  首着先鞭,风头十足的是魏国,连邯郸都攻破了,并占领了两年,後因齐国
的压迫才退出。齐国当然亦非对赵人特别有好感或见义勇为,只是齐国最恐惧的
就是三晋合一,因为在那形势下,第一个遭殃的,当然就是紧靠着三晋的齐国了
。後来魏国遭到马陵之战的大败,十万雄师,一朝覆没,连主帅太子申和大将庞
涓都送了命,自此一蹶不振。
  马陵之战之于魏国,有点像长平之战之于赵人,都是影向深远。而各国因深
惧三晋合一,所以趁其颓势,连连对魏用兵,齐秦楚接二连三予她无情的痛击,
魏国再无法以武力统一三晋了。可是秦人威胁却日益强大。於是三晋最有权势的
三个大臣,密谋通过婚约等等手段,希望以和平的方式使三晋合一,细节当然只
有他们才知道了。
  但齐国仍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们,所以田单派来嚣魏牟,破坏这次通婚。
现在项少龙几可肯定嚣魏牟不会放过他们。嚣魏牟可不比灰胡这种半贼半兵的乌
合之众,而是职业杀手,有点像他来此前的特种部队,专门深入敌後从事侦查、
颠覆、破坏和暗杀等行动,非常难应付。所以他们更要早点和援军会合,那时他
们才是真的安全了。
第八章、烈火克敌
  今年的霜雪来得特别迟,草原上仍是绿草如茵,大小湖泊星星点点缀於其上
。这片沃原位于黄河支流与主流间,濮水贯穿而过,由这两大水系分出百多条河
流灌溉沃土,长短河流银线般交织在一起,牧草茂美,处处草浪草香,地跨草甸
草原,是森林草原和乾草原地带。大队车马在直伸往天际、仿似一大块碧绿地毯
的平坦草原缓缓推进。虽是沃野千里,但仍是块未开发的土地,只居住了少数的
牧民,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像赵境内漂亮的白夷族,我行我素,并不接
受政府的管束。
  这处盛产牛、马和鹿。穿行其中,不时见到它们结队在远处宾士或徜徉吃草
。但此原始区域,亦是猛兽横行的地方。最可怕的是野狼群,不时追在队伍的前
後方,一点都不怕人。项少龙派出了十队五人一组的侦察队伍,探察远近的原野
,以免给敌人埋伏在长草区或灌木林内。
  三天后,地势开始变化,眼前尽是延绵起伏的丘陵,杂草大量生长,铺满了
地榆和裂叶蒿,大大拖慢了他们的行程。项少龙大感不妥。以嚣魏牟凶名之着,
若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绝不会无知到连他们大战灰胡都茫然不知,至少也
抓得几个「逃贼」来拷问,从而掌握到他们的行。假设这推论正确,那嚣魏牟定
是一直跟蹑着他们,等待最佳下手的时刻。他们会在那里动手呢?
  至正午时分,答案终於出现了,那是横亘前方的一座大山,唯一的通路是长
达三里的一道狭隘。项少龙看得眉头大皱,沉吟片晌,召了成胥、乌卓和查元裕
来,道:「假若我猜得不错,嚣魏牟和他的人定在峡谷里等待着我们。」成胥点
头道:「探子的回报说,若有人埋伏两边崖壁上,只是掷石便可使我们全军覆没
。」
  查元裕苦着脸道:「这里处处丘峦草树,敌人若在上风处放火,只是那些浓
烟便可把我们活活呛死。」项少龙笑道:「浓烟只能对付没有预备的人,元裕你
立即发动全部人手,将这个山头和斜坡的草树全部除去,又在坡底挖掘深坑,引
附近的溪流进坑里,把营地团团围着。山头则联车为阵,保护营地。同时营地里
准备大量清水,每营至少两桶,每人均须随身带着布巾一类的东西,遇上浓烟时
,沾水後铺在脸上,便可不怕烟呛了。」
  查元裕正要行动,项少龙又把他唤回来,道:「吩咐所有人把战甲脱下,免
得影响行动!」查元裕领命去了。
  项少龙和成胥、乌卓研究了一会後,正要去找赵雅、赵倩,少原君在几个家
将陪同下,气冲冲赶来道:「项少龙!为何停在这麽危险的地方?怎样对抗敌人
的火攻?」项少龙冷冷道:「你喜欢的话,便自己过峡谷吧!恕我不奉陪了。」
  少原君双目差点喷出火来,沉吟一会後,当然不敢冒险,改口道:「进既不
能,便应後撤至安全地方。」乌卓忍不住道:「尚有三个时辰便日落了,山路又
难走,若撤至进退不得的地方,不若……」
  少原君怒喝道:「闭嘴!那有你这奴才插口的资格。」乌卓色变,手按到剑
把上。项少龙一手搭上乌卓的肩膊,微笑道:「公子弄错了,乌卓是我的战友,
他的话便等若我的话。」
  成胥亦冷笑道:「谁说的话有道理,我们便听谁的。」少原君气得脸色阵红
阵白,怒气冲冲地走了。乌卓感激道:「能和孙姑爷并肩作战,实是生平快事。

  项少龙亲切地拍了拍他,才放开他的肩膊,望往峡谷道:「只要能守过今晚
,我便有把握对付嚣魏牟布在峡谷上的伏兵。」成胥道:「照我估计,嚣魏牟的
人手绝不会比我们多,否则早在路上对我们强攻了。」
  又谈了一会後,项少龙往见雅夫人。小昭等刚竖起营帐,见他到来,纷纷向
他施礼。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少女,项少龙心怀大畅,和她们调笑後,入帐见雅
夫人。雅夫人欣然迎上,任他放肆一番,拥坐蓆上道:「少龙!有些说话雅儿不
吐不快,请勿见怪!」项少龙笑道:「你定想问我和赵倩的关系,放心吧!她仍
是处子之身。」
  雅夫人道:「可是你挑起了她的情火,她怎肯嫁到魏国去?我们还到大梁干
什麽呢?」项少龙淡淡道:「自然是去偷《鲁公秘录》哩!」
  雅夫人嗔道:「少龙!」项少龙失笑道:「我知你想说:若信陵君明知我们
要去偷他的《秘录》,自不会教我们得手,是吗?」雅夫人狠狠在他肩头咬了一
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项少龙抚着她的香肩,安抚道:「信任你的夫君吧!在这尔虞我诈的时代里
,只可随机应变,说不定鱼与熊掌,两者兼得。嘿!我很久没有和你行房了。」
雅夫人媚声道:「是没有『行营』,那来『房』呢?」
  项少龙尚未有机会回答,小紫的声音在外唤道:「成副将请项爷立即出去!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向雅夫人道:「定是少原君这家伙又闹事了。」
  不出所料,少原君召集家将,一意孤行,要自行撤离这山头。项少龙到达时
,平原夫人正苦口婆心地劝爱儿打消这念头。少原君见到项少龙,更是怒发冲冠
,暴跳如雷道:「我才不陪人送死,这里山林处处,敌暗我明,我们能守多久?
只有对军事一无所知的愚人,才会做这和自杀相差无几的蠢事。」平原夫人气道
:「你有什麽资格批评人呢?你能破灰胡的大军吗?那天灰胡攻来时,你除了躲
在帐内,做过什麽出色的事。」
  少原君想不到母亲当众揭他疮疤,脸子那挂得住,点头道:「好!现在你完
全站在外人处了,还反过头来对付自己的儿子,由今天开始,我再没有你这种娘
亲。」「啪!」平原夫人怒赏了他一记耳光,浑身抖颤道:「你给我再说一次!

  少原君抚着被打的一边脸颊,眼中射出狠毒的神色,眼珠在她和项少龙身上
打了几个转,寒声道:「有了奸夫,还要我这儿子作甚!」举臂高嚷道:「孩儿
们!要活命的随我去吧。」
  平原夫人气得脸无血色,叱道:「谁也不准随他去,这个家仍是由我作主,
何时才轮到他说话。」众家将一言不发,但谁都知道没有人会随少原君冒险离去
。平原夫人冷冷看了少原君一眼,道:「你若不给我叩头认错,休想我原谅你。
」娇哼一声,回营去了。
  项少龙看都不看僵在当场的少原君,命令道:「若真要活命,立即给我去工
作。」众家将轰然应诺,不理少原君,各自斩草砍树去了。其他人一哄而散,只
留下少原君一人独立山头,孤身无助。
  日落西山,大地昏沉起来,寒风一阵一阵由西北方拂至。项少龙方全军戒备
,枕戈待旦,营地只有几点灯火,凄清苦冷。项少龙、成胥和乌卓三人坐在周边
的一辆骡车上,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硬物堕地的声音在另一方的山头传来。三人
大感振奋。终於肯定了敌人的存在,证明了项少龙的推断。堕地的声音乃因敌人
碰上了他们设下的绊马索。
  要知直到这刻之前,对敌人的存在仍纯属揣测,没有任何实质的支持。只是
推论若有敌人,则他们必是藏身峡谷中,而这里终是魏人之地,故嚣魏牟不得不
速战速决,趁天黑到来发动袭营。若要夜袭,这种地方最利火攻,而火攻则必须
先占上风的地利,故此敌人定要离开峡谷,潜往与峡谷遥对的一方,来到营地另
一边的山头。所以他们针对此点,在营地两侧外的山野设下绊马索,敌人若被绊
倒,发出声音,便可把握到黑暗里敌人推进至什麽位置。
  堕地和闷哼声连串响起。项少龙大笑而起,高叫道:「嚣魏牟,你中计了!
放箭!」营地火光亮起,数百支火箭劲射上高空,分别远远投往两侧和峡口的方
向,只余下上风之地。一时火苗四窜,乾燥的山林迅速起火,乘着风势由两侧往
峡口的方向蔓延过去,把摸黑而来的敌人全卷入火舌里。原来项少龙早命人在林
木上先洒了灯油,真的一触即发。
  浓烟冒起,大部份均往峡谷方向送去,只有少部分飘往营地。众人忙取来湿
巾,蒙在脸上,遮着嘴鼻。惨叫和惊呼声响个不停,敌人手足无措,怎想得到项
少龙先发制人,反以火攻来对付他们。人影闪出。峡口处已被大火封闭,潜伏在
营地四周的敌人惟有冒险往营地攻来。
  赵兵见主帅的奇谋妙计再次凑巧,军心大振,万众一心精神抖擞地向试图抢
过水坑,攻上斜坡的敌人乱箭射去。毫无掩护下,又受黑烟所薰,敌人前仆後继
地逐一倒下,只有数十人勉强越过护营的水坑,但仍无一幸免地倒毙斜坡处。战
情完全是一面倒的局面。
  项少龙见敌人纵在这等劣势里,仍是凶悍迅捷,纵掠如飞,大叫侥幸。若是
正面交锋,纵能获胜,己方势必伤亡惨重,那有现在斩瓜切菜般容易,可见智勇
两项,缺一不可。这时附近整个山林全陷进狂暴的火势里,烈焰冲天而起,参天
古树一株一株随火倒了下来,更添声势。浓黑的烟直送入峡谷内,大火往内延去

  敌人被火势不住迫得硬攻过来,有些在冲出来前早变了火人,不用射杀亦活
不了。本是风光怡人的山野,变成了人间地狱。惨嚎声不住由火场传来,喊声震
天。斜坡和水坑处处屍积如山,血流成河。到天明时,方圆十里之地全化作了焦
土,火苗仍在远处延续着,但已减弱多了。
  项少龙巧施妙计,不损一兵一卒,连嚣魏牟是什麽样子都不知道下,便把敌
人收拾了。正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劫後灾场屍骇遍野,约略估计,最少
烧死射死对方近千人之众。只不知嚣魏牟是否其中一名死者。
  项少龙亲自带队,到峡谷探路,确定了没有敌人後,立即起程,离开这惨不
忍睹有若修罗地狱的现场。过了峡谷,东南行两个时辰後,大队抵达濮水的西岸
。此段河流石质多泥沙少,流水清澈。再南下数里,一个晶莹清亮的大湖出现眼
前,湖区辽阔,水草丰美,无数大雁、野鸭、鱼鸥嬉戏飞翔,把蓝天白云和潋碧
波连成无比动人的画面。众人经过一夜的折腾,至此心怀大放,立即在湖边营,
起灶做饭。又有军士撒网捕鱼,充满了旅行的情趣。
  雅夫人兴致大发,命人在湖的一角围起布幔,就在明澈澄碧的湖水里嬉戏沐
浴,最後连赵倩和翠桐、翠绿两婢都抵不住引诱,加入了她们,内中自是春色无
边。
  项少龙悠然坐在湖旁一方大石上,欣赏着湖光山色,看着绿草无穷伸展,接
连苍穹,湖水则流光溢彩,碧绿迷人,一时心神皆醉。那些兵卒亦不甘後人,赤
身裸体扑入湖里,纵情畅泳,饱历惊险後,谁可怪他们放肆。
  项少龙分享着他们的欢乐时,小玉与小倩来到身後,躬身道:「夫人命我等
来伺候项爷。」脸上却掩不住娇羞期待的喜色。
  项少龙闻弦歌知雅意,暗赞赵雅真是体己。知自己不便在赵倩面前与她们白
昼宣淫,才命这两个俏婢来慰劳自己。这两个小妮子自上次在内宫一夜荒唐後,
即未有机会再续前缘,如今正是求之不得。转头分别牵起小玉与小倩柔夷,向一
旁林内走去。
  小玉跟小倩在他大手握住下,只觉全身发软,娇躯偎在项少龙壮硕的背膀,
小鸟依人地被他带入密林中的一块草地,两女心跳如擂鼓般,想到即将承受的爱
宠,更是霞生双颊,浑身发热。
  项少龙驻足草地之上,见已四下无人,两手一搂,将小玉小倩紧拥入怀中。
小倩俏脸仰起,立时被项少龙大嘴封住,连忙朱唇轻启,香舌微吐,绻缠吸吮。
小玉螓首低垂,深埋在项少龙胸前,一对粉乳被他隔着衣衫不住地揉弄,发出阵
阵低吟。
  项少龙吻罢小倩,两女红着脸蛋帮他宽衣解带,然後褪下自己的衣裙。不一
会儿,三人裸裎相对。项少龙一把抱起小玉,两手捧住她翘实满盈的丰臀,小玉
的粉腿交缠在他腰际,两手环抱着他颈项,献上娇艳欲滴的樱唇,深深吻着项少
龙,下体阴阜紧抵着龙茎,阴毛摩娑传出阵阵沙沙淫声。
  小倩由後贴在项少龙背股之间,娇小的身躯仅可及胸,一对丰乳恰恰抵在他
腰窝之上,挺俏的乳头在腰间滑动,阵阵麻痒令人销魂。一双小手更是不安分的
揉弄着两颗龙丸,逗弄着龙茎不断狂跳涨动。
  小倩逗弄了一会,手上感觉蜜汁滴下,忍不住蹲下细瞧。只见小玉的蜜穴已
是淫液潺潺,穴口阴毛更是濡湿一片,显是情动不堪。小倩见状,先是檀口轻启
,将龙丸含入,项少龙只觉下体一阵暖流包覆,热血直贯龙茎,霎时猛涨愈裂。
小倩则趁机握住龙茎,龙头对正小玉蜜穴缝隙,顺势一送,龙茎立时滑入大半。
只听小玉发出充满了期待满足的一声,腰臀不自觉地上下套弄起来,发出「噗哧
噗哧」的声响。
  项少龙初尝野外双飞的滋味,小玉与小倩又是赵雅身边调教许久,专用服侍
男人的俏婢,任一皆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何况两女皆锺情于他,全心献媚迎
合,更是妙极颠峰。项少龙抱紧小玉,感受着美人儿全身上下柔软的玉肌,嗅着
四溢的体香,所有动作节奏都尽收心底,似乎可隐隐掌握小玉娇躯性感反应。龙
茎在蜜穴中的抽送,也配合着小玉的动作与反应,不再像以往般的单方面狂猛抽
插。此时项少龙已进入另一层的性爱境界,由原本男性欲望的宣泄,到双方水乳
交融,相互满足。
  小玉在项少龙的怀中,初时只觉与情郎欢好交合的满足喜悦,待到龙茎入体
,那股充实猛烈的感觉令她更觉畅快,然而,随之而来的特殊感觉却是前所未有
!小玉感觉项少龙完全占有着自己的身躯,又似完全融入自己一般。项少龙每一
个动作都与自己如呼吸般完全契合,当自己想要温柔时,项少龙就放缓地探入,
恰好地顶在最需要的那一点;当自己想要狂暴时,龙茎就猛烈地攻城掠地,次次
都撞击在饥渴的深处。小玉首次感觉到自己身为女人的幸福,不再是个任男人宣
泄兽欲的婢女,那种心底首次涌上的心情,让小玉泪水无法控制地留下。
  项少龙见小玉流泪,心中恻然,轻轻吻着她的粉颊,将泪珠舔去。小玉至今
未遇过男人这般温柔深情的对待,泪水更如断线珍珠,同时蜜穴亦如决堤般,淫
水不住流泄。这般心理与生理同时臻至激动无比的境界,让小玉瞬间达到从未有
过的极致高潮,全身紧绷收缩,忘记呼吸,小口张开,双手双腿缠牢住项少龙的
身躯,阴精狂喷不已,旋即瘫软在项少龙身上。
  小倩在他俩的身下,原本捧吸着项少龙的龙丸,直到小玉淫液溢泄如注,滴
得她满头满脸,这才站起身来,由後抱着项少龙,感受着情郎身躯传来的节奏,
听着小玉满足的浪叫,想像自己即将享有的快感。突然一阵狂猛剧烈的动作後,
小玉那头云散雨歇,归於寂静。探首一看,小玉一脸满足欲死的样子,瘫软在项
少龙身上,连忙前去接过小玉的娇躯,放倒在草地上,再盖上衣裙以免着凉。
  小倩刚欲起身,一双健臂已将自己拦腰抱起,还顺势两手抓着腿弯处,将玉
腿擘开大张,整个人悬在半空,正是项少龙由後将小倩抱在胸前,犹如帮幼儿把
尿一般的姿势。
  小倩正羞赧不知所措之际,项少龙已将满是滑润淫液的龙茎顶在小倩微张的
蜜唇穴口,直挺而入。小倩只觉下身猛然一阵充溢着快感与些许痛楚的充实,心
中激动不已,等待期盼了许久,终於能与心中朝思暮想的情郎共用交欢的快乐,
两手不禁回抱项少龙颈项,上身微挺,一对玉乳俏立抖动着。
  项少龙两手抱持着小倩,配合龙茎上抽下套,还不时将小倩的娇躯略作调整
,让龙头和菇缘顶磨到膣道各处,把小倩弄得淫叫连连:「啊……啊……项爷…
…好……好……棒啊……小……倩……好……爱……啊……嗯……再快……点…
…」
  项少龙感觉怀中的俏丫鬟全身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心神贯注於所有感官,随
着体内静电的流窜,甚至感受到小倩阴道内的皱摺蠕动,还有子宫口的收缩。深
吸口气,龙茎再度膨胀,插入蜜穴最深处,让龙茎与阴道内壁完全贴合,再一吐
气,缓缓放出静电。
  小倩只觉穴内被龙茎充满着,正享受着与项少龙完全契合的一刻,突然体内
拥出一股麻麻刺刺的感觉,接着就扑天盖地的席卷全身,首当其冲的花心哪堪如
此刺激,霎时精关弃守,滚滚淫水狂涌,却因龙茎充塞於整个膣道,竟由蜜穴口
喷溅而出,洒落在草叶之间,如露珠般闪烁光影。
  项少龙感觉龙茎如浸温泉般舒服,不禁放下小倩的娇躯,让她跪伏在草地上
,两手由後握住她的玉乳,捏揉着那对挺立的蓓蕾,龙茎稍一抽出,淫液随之溢
流於小倩臀缝大腿,再一插入,即响起轻脆的拍击与水溅浪声,夹杂着小倩淫浪
荡媚的喘息声,在山林之间回荡。
  项少龙配合着小倩的感觉缓抽疾插,让小倩经历了数次性高潮,精关渐渐涌
上酥麻的快感。待小倩下次高潮渐至时,懵然握捏住小倩的丰乳,一口气插入阴
道深处,放出所有精液与静电。霎时两人同时达至高潮,又再突破至更高更强的
快感巅峰。小倩此时犹如置身冲天炮一般,先是登至高空,谁知又再向上猛冲不
断,最後迸裂爆炸如夜空烟火,全身如碎裂般狂乱,偏又真实地感受到极致的欢
愉,终至烟华散去,小倩才满足地在项少龙怀中瘫软睡去。
  项少龙将两女扶回赵雅帐中休息,信步回到湖边坐下休息。平原夫人的声音
温婉地在身後响起道:「少龙你为何不下水畅游呢?」项少龙回头看去,笑道:
「若夫人肯和我鸳鸯戏水,下属自当奉陪。」
  平原夫人俏脸微红,到他身旁坐下,幽幽一叹道:「我愈来愈佩服你了,若
长平一战是由你作主帅的话,包保死的四十万人不是赵人而是秦兵,整个形势亦
须改写。」项少龙挨了过去,碰着她的香肩,嗅着她的芳香,谦虚道:「夫人过
誉了,偶有小胜,何足挂齿。」顿了顿问道:「少原君怎样了?」
  平原夫人玉脸一寒,咬牙切齿道:「不要提那没用的畜牲了。」接着无奈叹
了一口气,欲语无言。项少龙愕然道:「他竟敢不向你叩头认错吗?」
  平原夫人别过头来,深深地看着他道:「叩头认错有什麽用?我一向已对先
夫不太满意,岂知这畜牲更远不如他。」接着垂下螓首,红着脸道:「少龙!你
肯否给我一个孩儿,只要他有一半像你,妾身已心满意足了。」
  项少龙先是虎躯一震,继而大喜道:「到此刻我才真正感不到夫人对我的敌
意。」平原夫人的俏脸更红了,轻轻道:「这是你以本领赚回来的,连番目睹你
鬼神莫测的手段後,我再不想成为你的敌人了。」
  项少龙探手过去,抓起她的柔荑道:「那你是否想成为我的女人呢?」平原
夫人眼中射出无奈的神色,轻叹道:「现在我什麽都不想瞒你了,今次我返回魏
国,早安排好改嫁一名握有兵权的大将,这是不能更改的事。你……你怪我吗?

  项少龙反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他对这女人只是有欲无情,一直抱着玩弄的心
。一方面藉此报复少原君,另一方面也是求生的手段。如果真与她有合体之缘,
以自己的个性必然会有所牵挂,甚至投入感情,所以怎会因此怪她?表面当然扮
作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失望之极的样子。
  警报声起。项少龙愕然望去,只见远方地平尘头大起,一队人马正往他们驰
来。平原夫人反手握紧了他,喜形於色道:「关朴的援兵来了。」
第九章、身陷险地
  魏都大梁位於黄河南岸,乃洛水、岁水、睢水、丹水、鸿沟数大河集之处。
魏人又先後开凿了大沟、梁沟两大人工护河,团团保护着大梁,成天然屏障,使
这伟大的都城更是易守难攻,稳如泰山。魏国处於当时中原的中心处,北贴赵,
西靠韩秦,东齐,南临楚。乃天下交通枢钮。大梁这位於魏国正中的战略重镇,
更紧扼着水陆交通要冲,若要进攻其他五国,不先攻陷魏国,会困难倍增,而若
要征服魏国,则大梁乃必争之地,於此可见这魏国都城的重要性。
  项少龙等在封丘休息了三天,在关朴的二千军马护送下,渡过黄河,走了十
五天后,大梁在望。项少龙一路走来,心情轻松,有若参加了古代的旅行团,重
游「旧地」。神驰意飞中,他驰想着在这广阔的大地上,分布着无数的城市,每
城都建起了高大坚实的城墙和城外宽阔的城壕,而每一个城市又是一个战斗的中
心和庞大的军事设施。
  这时代的所有风骚,就是在一个个这样的据点内外,以破城与守城为中心而
展开。城市的保存或陷落,标志着国家的运势和成败。这种以城市攻防战为主的
争霸,既简单又直接,在某一角度来看,实有其无比动人的魅力。对战国的君主
来说,就像在下一盘棋,迷上了便欲罢不能,只有互拚棋力,看看最後谁吃掉了
谁。
  在这些封闭型的城墙内,就是大大小小的政经军中心,是四周土地最重要的
指挥中枢,亦是该地政权的象徵,攻下了这些城市,等於摧毁了对方的政权,这
方面的意义不言而喻。关朴的军队把他们送至大沟北十里处,便回师封丘,将护
行的任务,转给大梁周边的驻军。这时信陵君欢迎的先头部队亦已抵达,领着他
们由吊桥渡过大沟。而信陵君魏无忌,亦早在另一端排开阵势,隆重地迎接这多
灾多难的送嫁团。
  这战国四公子之一的魏无忌一身便服,策骑而至。生得方面大耳,相貌堂堂
,身段颀长,自有一股威严尊贵的气质,虽是笑容亲切,但两眼精光闪闪,顾盼
生威。他虽是平原夫人之弟,但外貌却比乃姊老了几年,不知是否因长期处於压
力之下,人也苍老了一点。一番寒暄说话後,众人朝大梁城进发。
  大梁城气象万千,城郭相连,周围城壕宽广,呈不规则的长方形,随地势河
道弯拐有致,以南门为正,所有城门均有凸出的门阙和护城,大大增强了对城门
的防守力,气势磅石薄。离城门北面尚有五里许路时,前面尘土飞扬,一将持魏
王之令而至,传旨除项少龙和赵倩等女眷外,余人须在城外营。平原夫人母子和
家将自然不在此限。项少龙等当然大感惊诧和没趣。信陵君亦面露不悦之色,但
王命既下,除非决心违背或立即做反,否则也只好接受这屈辱的安排。
  项少龙吩咐了成胥和乌卓几句後,随信陵君进入大梁。大梁比之邯郸,又有
不同面貌,少了赵国的古朴宏伟,却多了几分绮丽纤巧。在装饰上更见多采多姿
。城内街道,以南北向八条并行的大街,和东西向的四条主街互相交错而成。这
十二条大街可容十多匹马并肩而进,极具规模。其他小街横巷,则依这些主街交
错布置,井然有序。在卫士开道下,大队经过皇宫外布满官署的大街,再绕过宫
城的高墙,来到东北角贵族大臣聚居处。
  沿途热闹昇平,街上的行人比邯郸多上了一倍,见到信陵君的旗帜,都现出
尊敬神色,甚至有人跪地礼拜,显出信陵君在魏人心中的威望。信陵君的府第巍
峨矗立在道路尽处,高墙内树木参天,益发显出信陵君与众不同的身分地位。项
少龙和赵倩等被分隔开来。各自居於不同的院落。信陵君招呼周到,派了四名千
娇百媚的美婢来贴身侍候,梳洗过後,立即在书斋接见项少龙。
  当侍婢全退出去後,信陵君殷勤招待他用膳,举杯互贺後,信陵君道:「少
龙你确是不凡,能以区区八百人,力抗过万马贼,难怪你能在赵国冒起得如此之
快。」项少龙知道这只是开场白,连忙谦让。信陵君举杯沉吟片晌後,淡淡一笑
道:「人人都看到长平一战,使赵国由强转弱,却很少人看到其实秦人在此战亦
伤亡惨重,否则本人怎能在六年前大破秦军於邯郸城下,翌年接着又给贵国的乐
成和庆合,偕韩、楚和敝国的联军大败秦人于宁新。」
  项少龙不知他为何要说起这些事,硬着头皮拍马屁道:「全赖君上果断英明
,领军有方,才能使秦人遭到这自商鞅变法以来最惨痛的败绩。」信陵君傲然一
笑道:「秦昭王心胸狭窄,有白起如此名将,竟为一时意气,硬把他迫死,范睢
又於四年前罢相,使秦势大弱,旋被我国攻陷陶郡,若我猜估不错,秦人在二十
年内休想恢复元气。」
  项少龙心中檩然,暗忖这信陵君确是一代人杰,因为据他从史书得知,秦灭
六国,确是二十多年後的事。信陵君亲自把盏斟酒,干了一杯後,悠然道:「现
在吕不韦害死了孝文王,使异人登上宝座,天下皆惴惴然,因知吕不韦厉害,但
我却持有另一种看法,以秦人对外人的猜忌,怎容许吕不韦把持朝政,所以内部
必陷於四分五裂之局,更削弱了他们东征的大业。」项少龙由衷赞道:「难怪君
上如此得天下人望,确是见解精辟。」
  他自然知道吕不韦後来给秦始皇族诛,所以才特别佩服信陵君的远见。战国
四公子中,以他和孟尝君居首,可见盛名之下,确无虚士。想起赵人听到吕不韦
得权时的心惊胆颤,益发显出信陵君的高瞻远瞩。信陵君双目精芒闪闪,神驰意
远地叹道:「少龙!若要使三晋合一,此其时也。」
  事实上项少龙对这想法亦大有兴趣,谁敢包保历史不可以被改变。至少现在
的秦始皇只是废人一个,与历史上英明神武的他判若两人。自己既要对付赵穆,
自然要借助信陵君的力量,想到这里,心儿忐忑狂跳着。信陵君何等样人,察貌
观色,已知其心,满意地点头道:「家姊确没有看错你,项少龙果然是有胆有识
之人。」接着沉声道:「少龙知否正身陷进退两难的险境?」
  项少龙点头表示知道。岂知信陵君摇头笑道:「你还不真是知道,告诉我!
知否灰胡是谁人的亲信?」项少龙一呆道:「灰胡不是听命于贵王吗?」信陵君
道:「安厘这胆怯的家伙,怎敢沾手这种触犯众怒的事?这些暗里为非作歹的事
,全是由安厘最宠爱的龙阳君一手包办。据密报:龙阳君现在对你恨之入骨,所
以才迫安厘下令不许贵属入城,好使你孤立无援,若非我强护着你,少龙早已死
无葬身之地了。」
  项少龙既是头皮发麻,又感好笑。竟然会遇上千古传诵,早成了同性恋者专
有名词的龙阳君,亦是异数。不问可知,安厘和龙阳君,赵孝成王和赵穆的关系
都是大同小异。可见这时代的王室贵族,因处於享受极度淫奢和生命朝不保夕这
两种极端的矛盾里,心理都变得有异常人。信陵君道:「龙阳君名列魏国三大剑
手榜上,人又精明狡诈,绝不容易应付。」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可算进
不得,但为何连退也不能呢?」
  信陵君凝神看了他一会後,淡淡道:「因为你若就此回赵,赵穆必然会置你
於死地。」项少龙想起平原夫人曾说赵王看中了自己,若是如此,信陵君说的自
非恫吓之言。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今次我奉命来魏,实怀有密令,要盗
取《鲁公秘录》。」
  他明知信陵君早悉此事,所以先一步说出,以争取他的信任。果然信陵君哈
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肩头,道:「好!到现在我才相信你有投诚之意,假设你
能为我好好办事,本君保证你荣华富贵,终生享之不尽。」接着压低声音道:「
安厘这家伙在龙阳君怂恿下,现正密锣紧鼓,准备灭赵,所以即管灰胡和他全无
关系,亦绝不肯放你这种人材回去。至於赵倩不但做不成储妃,命运还会非常凄
惨。」
  项少龙泛起有心无力的感慨,问道:「那现在应怎麽办呢?」信陵君微笑道
:「先发制人,後发制於人,这道理少龙明白吗?」
  项少龙登时出了一身冷汗,终於明白信陵君费了这麽多唇舌,仍是要进行当
初平原夫人和少原君密议刺杀安厘王的计画,可知自己只是一只棋子。他愤怨得
差点要掌自己两巴掌,竟然相信平原夫人这毒妇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平原夫人真
厉害,故意表现得不满少原君,又哄他说要为他生个孩子,教他陶然自醉。若非
那晚听到她们母子的说话,真是死了仍不知为的是什麽回事。
  这毒妇以逐步渐进的手法,牺牲色相诱他入彀,又不断奉承他讨好他,目的
就是要借助他的胆色才智剑术和身分为他们杀死魏王,事成後则归罪於他和赵人
,好能完全置身事外。如此连环毒计,确使人心胆俱寒。为了不启对方疑窦,扮
作热血填膺地昂然道:「若有用得着我项少龙的地方,君上即管吩咐,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信陵君喜道:「有你这几句话,何愁大事不成。」
  接着正容道:「我心中早有定计,不过仍未到告诉你发动的时候,这几天你
可尽情享乐,我府内美女如云,你爱那个侍候都可以。」项少龙心中一动,趁机
试探他道:「我有雅夫人便心满意足了。」
  信陵君眼中怒之火嫉一闪即逝,换上亲切的笑容道:「你真懂得选择,赵雅
媚狐过人,确是男人私房内的恩物,你尽情享受吧!」接着又道:「今晚你先好
好休息,明天让我给你安排点节目,包保你不虚此行。」
  项少龙离开大堂後,朝赵雅等居住的优雅房舍走去,心知信陵君为取得他的
信任,绝不会限制他在府内的活动,亦不会派人暗中监视他。步入园里,忽地想
起了美蚕娘那个幽静的小山谷,假若能终老於那与世无争的地方,岂非没了现在
的烦恼吗?虚荣与野心真的害人不浅。项少龙情绪忽尔低落,对周遭一切起了强
烈的厌倦,想起了平原夫人,更有一种没有堕入美色陷阱的庆幸。
  经过了一排婆娑老树後,赵雅等寄居的「飞云阁」出现眼前,廊柱上和檐脊
下,都挂着照明的灯笼,灯火掩映里,只见屋顶重檐飞歇,宝顶饰以吻兽和覆瓦
的勾头滴水,色彩艳丽,气派豪华。大门的雕刻油漆,甚为精美,窗子均帘幕深
垂,透出一片柔和朦胧的灯光。
  项少龙心中一阵茫然,大生感触!那种在奇异时空做梦般的感觉,又涌上心
头。唉!真是做梦就好了。纵使在赵国最恶劣的环境中,他亦未试过现在般颓丧
。正如信陵君所言,就算他能逃离魏国,回去亦是死路一条,除非他能把《鲁公
秘录》弄到手中。不过那时的追兵队伍,必然会多了信陵君的人。这信陵君恐怕
比魏王更难对付,否则秦人便不会在他手下连吃大亏了。若真让他统一三晋,说
不定他真能代秦始皇成为天下霸主。历史真能被改变吗?
  项少龙颓然躺在雅夫人的秀榻上。赵雅在床沿坐下,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惊
惶地道:「项郎你受了什麽打击,为何脸色如此难看。」项少龙把她搂了上床,
埋入她的酥胸里,叹了一口气道:「假若《鲁公秘录》现已落入我的手里,我会
立刻带你们偷出大梁,远走高飞。」
  赵雅娇躯轻颤道:「少龙啊!振作点好吗?看见你这样子,人家心都痛了。
」接着凑到他耳边轻柔道:「不准成胥等人进城,完全与安厘王无关。」
  项少龙愕然抬起头来,看着她道:「你怎会知道?」雅夫人抿嘴一笑,脸有
得色道:「所以不要以为我们全无反抗之力,我们赵国在各处均广布线眼,连信
陵君府内亦有我的人。」接着俏目闪起寒光道:「此事必与信陵君有关,故意使
你觉得孤立无援,并且生出危机重重的感觉,於是惟有任他们姊弟摆布你。」
  项少龙精神大振,坐了起来,双目放光道:「你查到了《鲁公秘录》的藏处
没有。」雅夫人泄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假设你明知有人来盗取你的东西,你会
随便让人知道吗?」接着站了起来,在布囊处取了一卷图轴出来,摊在床上,竟
是信陵君府的鸟瞰图。
  项少龙大喜道:「那里来这麽好的东西?」雅夫人娇媚地笑道:「别忘了人
家是干那一行的。若连这样的宝贝都弄不到,怎麽偷更重要的东西呢?」
  项少龙想起一事,疑惑地道:「若真有《鲁公秘录》,信陵君怎不拿去依图
制造,还留在府内干什麽?」雅夫人淡然道:「这牵涉到信陵君和魏王的斗争,
信陵君一天未坐上王位,都不会把秘录拿出来,所以秘录必藏在府内某隐秘处。

  项少龙叹道:「恐怕我未找到秘录,早给信陵君这奸鬼害死了。」雅夫人倏
地伸出纤美白皙的玉手,掩着他的嘴巴,滑腻柔软的感觉,电流般传入项少龙心
底里去。只听她嗔道:「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好吗?」
  项少龙嗅着她的体香,好过了点,留心细看摊开床上的图轴,默记着所有屋
宇房舍的位置,他曾受过这方面的严格训练,自有一套记忆的方法。雅夫人见他
回复了自信冷静,更欣然向他解释府内的形势。项少龙终从失落中回复过来,道
:「你有没有方法联络上乌卓等人?」雅夫人傲然道:「这麽简单的事,即管交
给我办吧!」
  项少龙沉吟半晌,道:「你要乌卓设法在营地处打条通往别处的地道,有起
事来,说不定能救命呢?」雅夫人色变道:「情势不是那麽严重吧?我们终是赵
王的代表……」
  项少龙打断她道:「你若知道魏王有攻打赵国之心,就不会这样说了,今次
我们真是来错了。」说着已走下床去。雅夫人拉着他道:「不陪人家吗?」
  项少龙道:「信陵君随时会迫我去行刺魏王,时间无多,我定要尽快查出《
鲁公秘录》的藏处。」雅夫人吃了一惊道:「魏无忌的住处有恶犬守卫,闯入去
定会给他发觉。」
  项少龙笑道:「你是偷东西的专家,自然有应付恶犬的方法。」雅夫人白他
一眼,再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他道:「只要洒点这些药粉在身上,恶犬
都会避开你。可是那处不但有恶犬,还有守卫,唉!既知道你这样去冒险,人家
今晚还怎睡得着?」
  项少龙接过瓶子,搂着她吻了一口道:「你脱光衣服在床上放心等我吧!保
证没有人可看到我的影子。」
第十章、得遇龙阳
  项少龙回到居所,摒退那四名美婢的侍奉纠缠,换上夜行衣服,把装备配在
身上,又洒上药粉,正要由窗门溜出去,有婢女扬声道:「平原夫人到。」脚步
声传来,平原夫人已抵门外。项少龙来不及解下装备,忙乱间顺手抓着一件外袍
披在身上时,平原夫人已推门入房。
  平原夫人把门关上,倚在门处,含笑看着他。项少龙暗暗叫苦,只要给她碰
触自己,立时可发现身上的装备,以她的精明,当然知道自己想干什麽勾当。不
过若不搂她亲她,又与自己一向对她的作风不符,亦会引起她猜疑。怎办才好呢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项少龙坐回榻上,拍了拍身旁床沿处,不怀好意道:
「美人儿!来吧!今次不会有人撞破我们的了。」平原夫人粉脸一红,微嗔道:
「你忘了我是要嫁人的吗?」
  项少龙心庆得计,道:「我还以为是你忘记了,所以才入房找项某人,而且
夫人不是要我送你一个孩子吗?不上我的床,我怎能使你受孕成胎呢?」平原夫
人幽幽道:「放点耐性好吗?我的婚礼在明年春天举行,嫁人前一个月才和你尽
情欢好,才不会使那人怀疑我肚里的不是他的儿子。」
  项少龙早知她会这般说,因为这根本是她拒绝自己的好办法,又可稳着他的
心,使他不会怀疑她在计算自己。两个月後,若不谋妥对策,他项少龙屍骨早寒
了。这女人真毒!他从未试过这麽怨恨一个女人,尤其她是如此地充满成熟诱人
的风情,身分亦是这麽尊贵。
  他站了起来,往她走去,直至快要碰上她的酥胸,才两手向下,抓紧她的柔
荑,吻上她的朱唇。平原夫人热烈反应着,娇躯不堪刺激地扭动着,但却无法碰
上项少龙的身体,悉破他的秘密。良久後,两唇分了开来。两人四目交投,四手
相握,一起喘息着。
  平原夫人有点不堪挑逗地喘气道:「少龙!抱我!」项少龙微笑摇头道:「
除非你肯和我共赴巫山,否则我绝不会碰你小嘴外其他任何部位。」
  平原夫人愕然道:「什麽是『共赴巫山』?」项少龙这才想起此时尚未有这
句美妙的词语,胡诌道:「巫山是我乡下附近一座大山,相传男人到那里去,都
会给山中的仙女缠着欢好,所以共赴巫山,即是上床合体交欢,夫人意动了吗?

  平原夫人的明亮凤目射出矛盾斗争的神色,项少龙吓了一跳,怕她改变主意
,忙道:「夫人来找我其实是为什麽?」平原夫人回复过来,娇嗔地道:「人家
过来找你,定要有原因吗?」
  项少龙心中一动,行个险着道:「夫人最好提醒信陵君,雅夫人对盗取鲁公
秘录,似乎蛮有把握的样子,我猜她已知秘录藏放的地方了。」平原夫人玉脸一
寒道:「这骚货死到临头仍懵然不知,任她有通天手段,亦休想沾着秘录的边儿
。」
  项少龙奇道:「你们准备杀死她吗?」平原夫人知说漏了嘴,面不改容道:
「那只是气话罢了。少龙啊!你不是真的爱上了这人尽可夫的女人吧!」
  项少龙道:「她以前或许是人尽可夫,但跟我之後却真的迷恋着我,不再有
其他男人,我决不愿我的女人遭到任何不幸。」平原夫人一怒挣脱他掌握道:「
放开我!」
  项少龙笑道:「夫人妒忌了!如果夫人与我有了小孩,我也不愿你再跟着别
的男人。」仍紧握着她柔荑和再吻上她的香唇。在他挑逗性的热吻下,平原夫人
软化下来。唇分。平原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项少龙知她心情矛盾,既要害自
己,又忍不住想找他亲热,以慰长久来的寂寞。他当然不会揭破,岔开话题道:
「夫人的未来夫君是何人?」
  平原夫人神色一黯道:「他是大将白圭,听过他没有?」项少龙暗忖这不外
又是另一宗政治交易,那有兴趣知道,俯头吻上她的粉颈。平原夫人久旷之身,
那堪刺激,强自挣扎道:「不要!」
  项少龙离开了她,含笑看着。平原夫人毅然挣脱他掌握,推门而去,道:「
我走了!」项少龙直送出门,道:「你不陪我,我惟有去找赵雅了。」
  平原夫人见候在门外的四名府卫都似留意听着,狠狠瞪他一眼後,婀娜去了
。项少龙诈作朝彩云阁走去,到了转角无人处,脱掉外衣藏好,以索钩攀上屋顶
,远远跟着平原夫人,逢屋过屋,或在长廊顶疾走,或借大树掩护,紧蹑其後。
以平原夫人的谨慎,听到他刚才那番话,怎也要对信陵君警告一声吧!
  府内房舍无数,占地甚广,愈接近内府的地方,守卫愈是森严,又有高出房
舍的哨楼,若非项少龙曾受严格训练,又看过府内房舍的分布图,兼具适当装备
,根本全无偷蹑之法。哨楼上均设有锺鼓,可以想像在紧急状态下,发号施令,
如臂使指。这时平原夫人在四名府卫前後护持下,鱼贯走入一道院门之内。
  两边的围墙又高又长,间隔出一座宽阔的广场,幸好场边有几排高树,否则
项少龙休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对着院门是座高广的大屋,门前石上立了
两排十六名府卫,屋外还有犬巡逻的人。项少龙更是小心翼翼,由最近大屋的高
树借勾索淩空横度往大屋屋顶。平原夫人独自一人登阶入屋,穿过一个宽阔的天
井,到里面的正厅去见信陵君。
  魏无忌凭卧在地蓆上,左右手各拥着一名美女,正在饮酒取乐,见到乃姊,
仍是调笑无禁。厅内布置典雅,色调相配,灯光柔和,予人宁谧恬适的感觉。平
原夫人在信陵君对面坐下。信陵君忽地伸手抓着其中一女的秀发,向後扯去。该
女随手後仰,灯光照射下,美女动人的粉脸完全暴露在倒挂在窗外的项少龙目光
中,看着她雪白的脖子,不由亦吞了一口涎沫,同时心生怜惜。
  信陵君接着俯在她粉项处粗暴地又吻又咬,弄得那美女娇躯颤抖扭动,不住
呻吟,但显然只是痛苦而非享受。信陵君的嘴离开她时,只见嫩滑白晢的颈肤布
满了齿印,还隐见血痕。另一旁的女子似早见怪不怪,仍微笑着俏脸不露半点异
样神色。
  信陵君哈哈狂笑,仍揪着那女子的秀发,向平原夫人道:「你看此女是否比
得上赵雅那骚货?」平原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无忌!你嫉妒了!」
  信陵君一把推开那美女,喝道:「给我滚入去。」两女慌忙躲往後堂。信陵
君灌了一盅酒後,以衣袖揩去嘴角的酒渍,愤然道:「赵雅这贱人,当日我大破
秦军,留在邯郸时对我千依百顺。但看看现在怎麽对我,我必教她後悔莫及」
  平原夫人皱眉道:「你的耐性到那里去了?几天的时间都等不及吗?你是否
见过赵雅了?」信陵君挥手道:「不要提她了。到现在我才相信你的话,赵雅只
是为赵穆笼络我而牺牲色相,将来我灭赵时,定要赵穆尝遍天下间所有酷刑。」
  平原夫人咬牙切齿道:「我也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若不是他,平原君
赵胜怎会无端平白地英年早逝?」接着说出了由项少龙处听回来有关雅夫人对盗
取秘录似胸有成竹一事。信陵君毫不在乎道:「就算那贱人知道秘录藏在这地下
密室内,我这里守卫如此严密,她休想可潜进来,放心吧!」
  窗外的项少龙大喜过望,首先肯定了秘录是确有其事,而且是放在这宅院地
下某一密室之内,以自己身为特种部队精锐的本领,要盗取秘录自是大有可能之
事。平原夫人道:「还是小心点好!」信陵君道:「我早加强了防卫,就算她取
得秘录,亦休想带出府外。」
  平原夫人沉吟片晌,道:「你现在和安厘的关系怎样了?」信陵君双目厉芒
一闪,冷然道:「这老鬼愈来愈不把我放在眼内,只知宠信龙阳君、楼梧、芮宋
、管鼻此等小人,若我仍任他胡作非为,我们大魏迟早要国破家亡。」
  平原夫人道:「你安排了项少龙何时去见安厘?」信陵君道:「现在我们伪
称赵倩不服水土,故不能入宫见安厘,好使我们的布置更妥当点。不过此事不宜
久拖,我决定下月初一,即是三天之後,便让项少龙正式把赵倩交入皇宫,届时
安厘当会设宴款待,那就是行事的时刻了。」顿了顿道:「你最好用情把项少龙
缚紧,使他更毫不疑心为我们卖命。」
  平原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最好另找笼络他的方法,我有点怕见到他
。」信陵君愕然道:「你不是对他动了真情吧?」
  平原夫人站了起来,再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大事为重,个人的得失算什
麽呢?只是我害怕和他一旦有了肉体关系,若怀了他的孩子可就更惨了。」言罢
转身离去。项少龙一阵茫然,呆了半晌,待信陵君走入了内堂後,潜入厅中,迅
速查看了一遍,最後肯定了地下室不在厅下时,才偷偷离开。
  项少龙钻入被窝内,拥着雅夫人灼热的身体,舒服得呻吟起来。来到大梁,
他有种迷失在怒海里的可怕感觉,只有在搂着怀内这美人的一刻,他才感到?那
的松快和安全,纵使是那麽脆弱与虚假,仍是令人觉得心醉和珍贵。他首次感到
赵雅和他再没有任何隔阂或距离。两人用尽力气拥抱缠绵,享受着患难里片晌的
欢娱。
  雅夫人吻着他的耳朵道:「你为何不去看看三公主?」项少龙叹了一口气,
道:「我怕会忍不住和她欢好,异日回到赵国,会给赵穆抓着这点陷害我。」
  雅夫人赞赏地吻了他一口道:「难得你这样明智,项郎!赵雅爱你。」项少
龙诚心道:「我也爱你!」接着把偷听来的情报,详细告诉了她。
  赵雅道:「地下室必在信陵君寝宫之下,项郎真好本领,连那麽守卫得密如
铁桶的地方也可潜进去,此事必大出那奸贼的意料之外。」项少龙道:「要盗取
秘录或者不是难事,但如何把你们十二位弱质纤纤的娇滴滴美人儿弄出大梁,才
是天大难事。」
  赵雅道:「所有王侯府第,必有秘密逃生的地道,假设能找到这条地道,便
有可能逃出府外。不过即管到了外边,也溜不出城去。」项少龙给她一言惊醒,
坐了起来,想起若有地道,当在信陵君那大宅的後方,因为他曾查探过大厅的地
下,并没有任何发现。雅夫人随他坐了起来,倚入他怀里道:「少龙!你想到什
麽呢?」
  项少龙道:「若有秘道,必是与藏着鲁公秘录的密室相连,那才合理,而且
这秘道的入口必然不止一处,所以只要找到任何一个秘道的入口,我们便有可能
在这里来去自如。」雅夫人媚笑道:「这事交给我办,保证不会有负所托。」
  项少龙一把搂紧她,笑道:「雅儿这麽乖巧,要我怎样酬谢你?」赵雅待要
回答,敲门声响,接着是赵倩幽怨的声音道:「倩儿可以进来吗?」
  项少龙心想今晚看来是没得与这尤物尽情交欢了,赵雅睨了项少龙一眼,娇
声道:「三公主请进吧!」。只见赵倩款款而入,见项少龙与赵雅二人在床上裸
裎相对,不禁满脸羞红,低头不语。赵雅笑着跳下床去,拉着赵倩的小手道:「
三公主别害羞啦,春宵苦短,别让项郎久等了。」说着便动手帮赵倩除去衣衫,
赵倩大感窘困,却又任赵雅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後,连忙上床躲入被褥之中,说
不出的娇俏可爱。
  项少龙自来到战国时代後,对美女几乎是手到擒来,予取予求,想起廿一世
纪的周香媚与郑翠芝,哪个不是要费尽手脚才能一亲芳泽,还要小心她们醋劲大
发,以免不可收拾,更别提这般大被同床,左拥右抱。如今像赵倩这般的小公主
,明知郎情妾意却不得越雷池一步的情境,倒也颇有年轻初恋时的青涩味道。
  只见赵倩把身躯用床单包的紧紧,只露出一张俏脸。项少龙忍不住自床单下
探手而入,触手处光滑细致,正是赵倩纤纤细腰。顺手一揽,便是温香暖玉抱满
怀,柔嫩粉软的乳房抵在胸前,灼烫的龙茎挺立俩人小腹之间,感觉得到稀疏有
致的阴毛不住磨擦着,令人销魂蚀骨。赵倩被他挑弄得媚眼半闭,霞烧双颊,呻
吟娇喘,玉体扭缠,说不出的淫媚浪荡。
  此时赵雅也钻入被窝,由後抱住项少龙,一对丰乳紧贴着他背後,修长粉腿
整个跨在身上,已泛淫露的阴唇在项少龙大腿不住磨蹭,檀口微张,传出阵阵淫
呓浪吟。
  项少龙有赵倩在场,不敢和赵雅欢好,当然更不敢碰赵倩,只在俩女动人妩
媚的胴体上尽情拥吻吸吮,两手寻幽访胜,摸遍山峦深泽。这种未曾真个却已足
销魂的迷醉感觉,同样动人。
  项少龙醒过来时,满床芳香。赵雅和赵倩分在左右紧偎着他。睡足了精神,
昨日的颓丧一扫而空。他放开了一切,整个早上半步也不踏出彩云阁,陪着两女
和众婢谈天说地,乐也融融。
  到午间时分,信陵君使人来召他。到了外堂时,信陵君和三个人坐着喝茶,
见他到来,立即为他介绍,原来都是他府中食客里的着名人物。其中一名魁梧貌
丑的大汉就是朱亥,当年信陵君夺兵符破秦,就是全赖他以暗藏的四十斤铁鎚击
杀领兵的大将晋鄙,乃天下闻名的猛将。另外两人是谭邦和乐刑。前者五缕垂须
,一派儒生风范﹔後者矮壮强横,一看便知是武艺高明之辈。
  信陵君微笑道:「少龙初来甫到,让我带你四处走走,午膳後再去见我们大
梁以色艺名着天下的才女,看看你能否破例打动她的芳心。」项少龙立即想起雅
夫人曾提过的「石才女」,精神大振,随他上车出门去了。
  五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在二十多名近卫护持下,畅游大梁。车马循来时原
路经过皇宫。只见凤阁龙楼,宫殿别苑,组成了壮丽的建筑群,林木耸秀,不过
当项少龙想到曾几何时,这些风格优美的建筑,都会变成难以辨认的遗址,又大
生感慨!沿宫墙而去,河道处处,路桥交接,美景无穷。
  离开了宫殿区,转入了南北直通的繁华大道。奇怪的是大道中央有条驰道,
平坦如砥,两旁植有青槐,浓荫沉郁,再两侧有宽深的水沟,周边处才是行人的
通道。信陵君解释道:「这是专供大王和有爵位的人使用的御道,平民都不准踏
足其上。」说话时,车马已转入了御道。
  御道南端是密集的居民区和商业区,商店民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极具规
模。仕女商贾纷至遝来,人声喧哗,肩摩踵接,一派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他们
就在这区其中最大的丹阳楼进膳,此楼前临大街,後靠小河,非常别致。他们占
了二楼靠河那边一间大厢房,到酒酣耳热时,那谭邦纵论时人,非常健谈,显出
饱学清客的本色,难怪信陵君会找了他来作陪客。
  朱亥和乐刑虽是一介武夫,亦听得津津有味。项少龙还是初次听到这麽深入
剖析时局的连珠妙语,更是兴趣盎然。这时信陵君问道:「以为众说纷纭中,以
何家何人为优胜?」谭邦捋须而笑,从容不迫道:「虽说千川百流,但到了今天
,已同流合。照老夫看,时人中以齐的邹衍、荀卿和韩国的公子非三人分别集前
人之大成,又能发前人所未发,今後的治国良方,不出这三人的思想学说。」
  项少龙当然知道荀子和韩非两人,但却不知邹衍的身世来历,奇道:「邹衍
是什麽人?」众人愕然向他望来。
  信陵君道:「想不到少龙竟不识这誉满天下的奇人。」接着神秘一笑道:「
待会让我为你引见引见。」
  项少龙呆了起来,难道这邹衍是住在那石才女家中,否则怎能随时见到他呢
?谭邦压低声音道:「邹先生固是天下奇士,不过他如此有名,亦是时势造成。
」众人忙追问其由。
  谭邦叹了一口气,露出悲时伤世的神色,道:「自周室衰微,天下群龙无首
,各国征战不休,苦命的民众谁不在盼望真命天子的出现,好能偃息兵戈。邹先
生的五德始终学说,专言符命。谁都希望他能指点一条明路,使大家知道谁才是
新世代的主人。」信陵君眼中射出向往的神色,因为他早自视为拨乱反正的救世
主,而他亦是朝这目标努力着。项少龙本来肯定地知道那新世代霸主是秦始皇,
但在知道真实的情况後,又变得糊涂起来了。
  谭邦却低声道:「以我看,此新主人非君上莫属。」信陵君乾咳两声,掩饰
心中的兴奋,道:「谭先生所说的荀卿,声名虽盛,却是出身於以怪诞言论惊世
的稷下,依我看他只是个徒懂空言放论之徒。」
  谭邦正容道:「非也,此人大异於稷下那些狂徒,乃孔丘的拥护者而兼采墨
道之言,君上若有空闲,应细阅他的着述。」信陵君表现出广阔的胸襟道:「多
谢先生指点。」
  谭邦刚想评说韩非,门外脚步声响起,守在门外的卫士报入来道:「龙阳君
求见!」信陵君和项少龙大感愕然,均想不到龙阳君如此有胆色,竟寻上门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信陵君傲然坐着,丝毫没有起身相迎之意,扬声道:「龙
阳君若非想喝酒,便最好不要进来了。」这两句话摆明车马,不卖龙阳君之账,
可见两人的关系,已到了公开破裂的地步。
  朱亥双目一寒道:「君上要否朱亥为你把门?」信陵君含笑摇头。项少龙看
得心中佩服,信陵君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风度,正是他成功的要诀。同时心
中亦有点期盼,很想看看这以男色名垂千古的龙阳君,究竟是如何「迷人」?一
把柔婉悦耳似男又似女的声音腻腻地在门外道:「信陵君为何如此大动肝火,是
否奴家有什麽地方开罪了你呢?那龙阳更要进来陪罪了。」
  项少龙听得全身汗毛倒竖,想不到龙阳君只是声音已教人受不了。信陵君哈
哈一笑道:「陪罪大可免了!」接着喝道:「还不让贵客进来!」
  房门大开。五个人鱼贯而入。项少龙瞪大眼睛,看着领头进来的龙阳君,立
时为之绝倒。他的俏秀俊逸敢说空前绝後,皮肤比女子更白晢嫩滑,一对秀长凤
目顾盼生妍,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有若柔风中的小草,摇摇曳曳,若他肯扮女子
,保证是绝色美人儿。他的高度最少比项少龙矮了半个头,可是骨肉均匀,手足
纤长,予人修美合度的感觉。
  身穿的武士服更考究精工,以墨绿作底色,然後在上边以漂亮的丝线绣出花
纹图案,非常夺目。他戴的虎头帽更是精采,以棉料仿出虎面浪漫夸张的造型,
帽後还垂着一条虎尾巴。项少龙虽不好男色,仍不得不承认龙阳君的确很「漂亮
」。若非他腰佩长剑,项少龙怎也记不起信陵君曾说过他是魏国三大剑手之一。
你绝不会去提防这麽似是娇柔无力的一个男人。若只论俊美,连晋拍马也追不上
他。
  其他四人一看便知是一流剑手,尤其在龙阳君右後侧的粗壮矮子,两眼神光
充足,杀气腾腾,一派好勇斗狠的悍将本色,更令人不敢小觑。龙阳君轻移「玉
步」,来到几旁,盈盈坐下,先送了信陵君一个媚眼,水溜溜的眼睛飘过席上各
人,最後才来到项少龙脸上,凝神看了一会,「花枝乱颤」般笑起来道:「项兵
卫大人,奴家想得你很苦呢!」
  项少龙给他看得头皮发麻,暗忖这人如此扭捏,早不当自己是男人,真使人
恶心得要命,一时不知怎样应付他,惟有僵硬一笑道:「项某何德何能,竟劳龙
阳君如此挂心?」信陵君亲自为龙阳君斟了一杯酒,淡然笑道:「我也愿闻其详
。」
  龙阳君「嫣然一笑」道:「项兵卫既能击杀卫国好手连晋,又再斩杀悍贼灰
胡,显是有真材实料之人,奴家怎能不倾心呢?」朱亥等均听得眉头大皱,但又
无奈他何。项少龙却是暗自惊心,此人「巧笑倩兮」,看着自己的眼睛更是「脉
脉含情」,丝毫不露出内心对自己的仇恨,比之笑里藏刀,尤使人感到心寒。
  信陵君失笑道:「来!让我们为龙阳君的多情喝一杯。」眼光一扫肃容立在
龙阳君身後的四名剑手,喝道:「赐酒!」当下自有人把酒奉给那四人。
  众人各怀鬼胎,干了一杯。只有龙阳君按杯不动,待各人饮毕,把酒倾往身
旁地板上,羞人答答般道:「这酒便赏给土地,庆祝赵国第一剑手踏足我大魏的
领土之上。」以信陵君的修养,亦微微色变,冷然道:「我今天特别为少龙安排
了很多节目,若龙阳君你没有别的事情,便恕我们要立即离去了。」
  项少龙心中喝采。事实上他已给龙阳君那种飘飘忽忽的说话方式,弄得不耐
烦起来。旋又心中檩然,暗忖若此君的剑法亦是走这种阴柔飘忽的路子,当会是
非常难以应付。若决战时自己亦像现在般不耐烦,躁急冒进,说不定就因而致败
。龙阳君笑了起来,「俏目」似喜似嗔地盯着项少龙,阴声细气道:「本人今日
来此,是想看看兵卫的男儿本色,英雄气概,这麽一个小小的要求,无忌公子当
不会拦阻吧!」
  信陵君和项少龙对望一眼,为之气结,不过真又是很难拒绝。项少龙眼中神
光亮起,瞧着这以男色名着天下和後世的嗲俏男人,失笑道:「不知是由龙阳君
亲自试项某是否真材实料,还是由下人出场呢?」信陵君插入道:「刀剑无眼,
若龙阳君你要亲自出手,恕我不能答应了。」
  龙阳君「娇笑」道:「公子既然这麽爱护奴家,便由沙宣领教项兵卫的手段
吧!」信陵君等均露出警惕的神色,望向刚才项少龙特别留心的矮横壮汉,使项
少龙更肯定这人必是战绩彪炳的无敌猛将。那沙宣踏前一步,朗声道:「沙宣愿
领教项兵卫的盖世剑术!」
  项少龙知道此战避无可避,而且尚牵涉到赵国的面子,向信陵君恭敬请示道
:「君上是否容许少龙出战!」
  信陵君对他自是信心十足,亦想亲睹他的剑术,看看有没有刺杀魏王的资格
,微笑道:「沙御卫乃我王御前高手,少龙切不可轻忽大意。」接着朗声道:「
今次纯是切磋性质,希望你们点到即止。」又大喝道:「人来!给我把楼厅腾空
出一个比武场来!」
  话才出口,厢房外立传来搬几移蓆的声音。龙阳君欣然一笑,盈盈起立。项
少龙看得眼也呆了,难怪此人能使魏王如此迷恋,真是没有一个动作不娇柔优美
,百媚千娇,表情迷人,相对一久,很难不把他当作了女人。龙阳君向项少龙微
一福身,女臾媚笑道:「奴家在厅外恭候兵卫大人。」婀娜多姿地领着众人出房
去了。信陵君看着他背影消失门外,两目精芒闪起,压下声音冷冷道:「给我杀
了沙宣!」
第十一章、雅湖小筑
  几垫等物均被移到厅角处,腾空了宽广的空间。所有客人闲人均被驱下楼去
,只剩下双方的人。沙宣和项少龙对立厅心,阳光由一边的大窗洒了进来,照得
近窗台的地面一片金黄。龙阳君对这手下充满信心,嘴角含春地看着项少龙。他
的几个属下则都对项少龙投以轻蔑神色。这沙宣的剑术在大梁非常有名,乃魏安
厘王的御前八大铁卫之首,是大梁人人害怕的人物之一。
  信陵君表面虽从容冷静,其实心内却是颇为紧张。若项少龙不幸战死,那刺
杀安厘王的大计便尽付东流,可是若能把此人杀死,刺杀魏王时自是少了一个障
碍。
  「锵!」沙宣掣剑出鞘,立时寒芒四射。但见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威猛无俦
地抱着剑把,「喳喳喳!」不进返退,後移三步,踏得木楼板撼动作响,先声夺
人。他虽往後退,可是气势压力却是有增无减,旁观者都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大为震檩。
  项少龙亦感到对方凶猛狠辣的气势,收摄心神,进入墨子剑静守的境界,与
敌人利若鹰隼的目光一点不让对视着。双方的人见项少龙在对方淩厉的气势压迫
下,仍是屹立不动,渊停岳峙,意态自若,都大感惊异。那知这正是墨子剑法以
静制动的精粹。局中的沙宣更不是滋味,以往他制敌取胜,就是凭藉自己特别的
气势,压得对方心胆俱寒时,乘势猛击,使对方溅血五步之内,那知眼前此人一
点不受自己的气势影,反使他失了方寸,此时再无可退之地,暴喝一声,挥剑攻
上。
  龙阳君和从人立时喝采叫好,为他助威。这一剑迅若电光,望项少龙额中劈
去,充满一往无回的惨烈气势。项少龙的飞虹剑仍安藏鞘内,似乎毫无还击之意
,直至剑光临头,信陵君等都为他担心时,他才身形忽动,快逾脱兔般往横移去
,来到阳光洒射的窗旁,仍是冷冷看着对手,双目流露出坚强无比的斗志。
  他出身於严格训练的精锐部队,最懂利用环境以发挥最有效的战术。答应接
受挑战时,早下了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一来是杀龙阳君的威风,
二来是要信陵君更重视自己。他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培养出高明的眼力,一看这
沙宣拔剑的势子,便知此人膂力过人,专走狠辣险着,所以避他一剑,以削弱对
方气势。
  沙宣怒叱一声,人随剑走,再往他杀来。项少龙一声长笑,飞虹剑电掣出鞘
,宝刃先横摆一旁,剑身作四十五度角倾斜,立时捕捉和反映了午後透窗而入的
阳光,同时射往沙宣圆睁着的凶睛。沙宣连做梦都未想过天下间竟有这种在室内
借阳光反映克敌的剑法,骤觉眼前强光闪烁,一时间什麽都看不到。
  项少龙岂肯错过这千载一时的机会,避过剑锋,风卷雷奔般一剑侧劈,登时
血光溅现,惨叫起处,沙宣颈侧鲜血激溅,侧跌地上。这一剑割断了对方咽喉,
任何人都知道沙宣再无生还之理。
  双方之人均看得冷汗直冒,谁想得到以沙宣的剑术,竟非对手一合之将。项
少龙还剑入鞘,向龙阳君淡淡笑道:「沙兄剑法高明,我想留手亦有所不能,君
上请恕罪。」
  马车内,信陵君欣然道:「少龙给我出了这口鸟气,真是痛快!」项少龙想
起龙阳君走时那故作安然的脸色,微笑道:「不知安厘王会否因我杀了他的御卫
而不快。」
  信陵君冷哼道:「这沙宣借试剑切磋为名,先後杀了我五名得力剑手,今次
被你杀了,安厘有什麽话好说的。」这时车马转入了一条林木婆娑的小路,前方
有座清幽雅致的园林院落。信陵君显是心情极佳,说不定是因刺杀魏王有望。亲
切地道:「我们现在去的是大梁所有男人都想去的『雅湖小筑』,此筑固是风光
迷人,更主要的原因是它的女主人纪嫣然小姐不但有倾国倾城之色,又以才艺震
惊天下,与秦国的寡妇清并称当代双绝。」
  项少龙心中苦笑,换了以前,必然会因能见到这样天下闻名的美女而雀跃,
可是现在身处险境,尚有赵雅、赵倩诸女安危系於一身,那还有心情泡妞?就算
对方青睐,自己亦要想方法闪躲,以免招他人嫉妒,横生枝节,想来真有虎落平
阳之叹。信陵君那知对方早悉破他的奸谋,还以为项少龙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加
盐添醋道:「嫣然小姐最爱和各地慕名而来的公子雅士谈文论武……」
  项少龙愕然道:「论武?」
  信陵君讶道:「想不到你竟不知此事,嫣然小姐在我大魏剑术排名尤在龙阳
君之上,位列第二。唉!如此佳人,一般凡夫俗子怎配得她起呢?所以至今仍是
未嫁之身,谁人能得她心许,定可立时名扬天下,羡煞四方有心之徒。」再叹一
口气道:「说到外型武技,少龙均有入选资格,就怕过不了诗艺才学一关。」说
话时,车队已驶入院落里。
  林木掩映中,只见一个小湖展现眼前,湖心有片小州,纵横数亩,上面有几
座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一道长桥连接州岸,有若仙人隐居的福地。项少龙纵是
心情不佳,亦看得油然神往,大梁竟有如此胜景,观其居知其人,由此推之,可
见这美丽的女主人如何超凡脱俗。这雅湖上的小州屈曲若半月,假山瀑布,飞溅
而下,犹如山水画卷。房舍间奇花异草,花浪轻翻,州沿处长廊环绕,质朴古雅
,蜿蜒曲折,与通幽的小径接连,使人想到能漫步其上,必是流连难舍、逸兴湍
飞。
  车队走上长桥,便像走入了一幅美丽的图画里,风拂碧水,林树争艳,州上
的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小桥流水掩映于枝青叶秀之中,粼波潋,绚丽
多姿。穿过了一条修竹曲径和经过了两个避雨小亭後,车队在一座林中楼舍前的
空地停了下来。那里早泊了三辆马车,显然访客并不止是他们几个。项少龙随众
人走下马车,一名清秀的美婢由楼内盈盈出现,向信陵君施礼道:「小姐正作午
间小睡,信陵君和诸位请在客厅小候片刻。」
  信陵君丝亳不以为忤,欣然领着项少龙步入小楼下层的客厅里。项少龙心中
再次苦笑,其婢如此,已可知主人,空有如此别具风格的绝世美女,自己却没有
猎艳的心情和勇气,真是造化弄人。
  (卷三终)
第四卷
第一章、绝代凶人
  纪嫣然这座楼房以白石建成,掩映在花丛草树之间,形式古雅,彷佛仙境中
的蓬莱楼阁,里面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丽仙子。步上登楼的石阶,门内有个供客
人摆放衣物和兵器的精致玄关,两名美婢早恭候于此,殷勤服侍。谭邦凑到项少
龙耳边道:「纪才女不欢喜有人带剑进入她的秀闼。」项少龙点头表示知道,暗
忖这纪才女的架子真大,明知有信陵君这类显赫的贵宾来访,仍高卧不起,婢子
亦不敢唤醒她,又不准人剑入楼。
  但回心一想,又觉这架子摆得好,因为扪心自问,亦不得不承认男人是贱骨
头,愈难到手的女人便愈是矜贵,这刻连他亦很渴望看看她究竟美艳至何等程度
了。那两个俏丫环对项少龙特别有好感,服侍得体贴入微,细心为他拂拭衣服上
的尘土,又以湿巾为他抹脸。诸事停当後,四人进入大厅。
  才步入门里,一把嘹亮响脆的声音在项少龙旁嚷道:「贵客来了!贵客来了
!」项少龙失惊无神下吓了一跳,循声一看,禁不住哑然失笑,原来是一只夷然
立在架上的能言鹦鹉。两个美婢显然极是宠它,娇笑着拿谷料喂饲这识趣的畜牲

  项少龙环目一看。这座大厅装饰得高雅优美,最具特色处是不设地蓆,代以
几组方几矮榻,厅内放满奇秀的盘栽,就像把外面的园林搬了部分进来。其中一
边大墙处挂着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画,轻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份地衬起女
主人的才情气质。此时厅内四组几榻上有三组坐了人,每组由两人至六人不等,
十多人都是低声交谈,似怕惊醒了女主人的小睡。
  信陵君领头走进厅内,立时有一大半人站了起来,向这魏国的第二号人物请
安施礼,其他人显是初次遇上信陵君,这时才知他是谁,亦忙起立见礼。
  项少龙一眼便注意到其中几个人。特别是左方靠窗那一组的四个人,其中三
人武士装束,气度不凡,但最引起他注意的是他们的慓悍之气﹔尤其当中一名魁
梧大汉,长得有若峻岳崇山,比他项少龙还要高了少许,手脚粗壮之极,长发披
肩,戴了个银色额箍,脸骨粗横,肩膊宽厚,眼若铜铃,带着阴鸷狡猾的神色,
外貌雄伟,浑身散发着邪异慑人的魅力。
  他身旁另两名武士都是强横凶狠之辈,但站在他旁边,立时给比了下去。更
奇怪的是三人的手均有被火灼伤的痕。另一个吸引他的人是右方那组六个文士打
扮的人物,其中一人身量高颀,相格清奇,两眼深邃,闪动着智者的光芒,看去
有若神仙中人。最後一组只有两个人,较矮者面貌平凡,从其服饰看来,便可知
他非是魏人,只不知是来自何国的客人,但能到此见纪嫣然,自然是有点身份的
人物了。
  信陵君先向右方那六人组打招呼,向那相格清奇的男子道:「我们刚刚提起
邹先生,想不到立即见到你。」向项少龙招手道:「少龙过来见过精通天人感应
术的邹衍先生。」
  项少龙心道原来这个就是以「五德始终说」名显当代的玄学大师。正要上前
礼见,左方一把沉浑雄厚的声音传来道:「无忌公子,请问这位是否来自赵国的
御前剑士项少龙兄呢?」项少龙心中一檩,循声望去,发言者正是那有若魔王降
世的武士。信陵君显然亦不认识这人,讶然道:「这位壮士……」
  那看来是引介这三名武士到此来见纪嫣然的魏人踏前恭敬道:「龙阳君门下
客卿冯志参见公子,这位乃以智勇双全闻名齐国的嚣魏牟先生,右边的壮士叫甯
充,左边这位是征勒,均是齐国的着名勇士,乃嚣魏牟先生的亲卫将士。」信陵
君和项少龙齐感愕然,想不到这大凶人竟紧蹑不舍,公然追到大梁来,自是不怀
好意,显然又有龙阳君加以照拂,魏王在背後撑腰,难怪如此凶横霸道了。
  项少龙大感头痛时,嚣魏牟大步踏前,向信陵君施礼後,移到项少龙身前,
伸手递过来道,「久闻项兄剑术超卓,有机会定要领教高明。」项少龙知道他要
和自己比力道,无奈下伸手过去和他相握。嚣魏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用力一握
,项少龙的手顿时像给一个铁箍锁着,还在不断收紧。
  项少龙心中檩然,虽勉强运力抵着,仍是阵阵椎心裂骨的痛楚,知道对方手
力实胜自己一筹。幸好他忍耐力过人,不致当场出丑,还微笑道:「魏先生是否
最近经过一次火劫,为何两手均有灼伤痕迹?」嚣魏牟眼中闪过疯狂的怒火,加
强了握力,冷然道:「只是些宵小之徒的无聊把戏,算不上什麽,而且搞这些小
玩意的只能得逞一时,迟早会给嚣某撕成碎片。」浓重的火药味,连邹衍那些人
亦清楚感觉到,知道两人间必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事。
  项少龙苦苦抵受着他惊人的力道。嚣魏牟本想当场捏碎他的指骨,教他以後
再不用拿剑。但试过项少龙的力道後,知道实无法有如此理想的效果。冷笑一声
,放开他的手,退了回去。他的两名手下紧盯着项少龙,射出深刻的仇恨,可见
那一把野火,烧得他们相当惨呢。
  信陵君向项少龙打个眼色,为他介绍邹衍旁的魏人,都是魏国的名士和大官
。可见邹衍非常受魏人欢迎。介绍毕,信陵君目光落在剩下那组的魏人身上,微
笑道:「本君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张凤长先生。」望往他身旁那中等身材,除
了一对眼相当精灵外,便长相平凡的人道:「这位是……」
  张凤长笑道:「这位就是韩国的韩非公子,今次我是叨了他的光,因为纪小
姐看了韩公子的《说难》後,赞不绝口,使人传话要见公子,於是凤长惟有作陪
客领韩公子来此见小姐了。」信陵君等一齐动容,想不到竟遇到这集法家大成、
文采风流的人物。但又有点不是滋味,估不到这人外貌如此不起眼。这名传千古
的韩非显是不善交际辞令,拙拙的笑了笑,微一躬身,便算打过招呼。
  两名美婢忙请信陵君等在韩非两人对面的一组矮榻坐下。这时只有位於那幅
仕女巨画下的一张榻子空着,想来应是纪才女的位子了。项少龙学着其他人般挨
倚榻子上,吃喝着侍女奉上的点心香茗,心中却是一片混乱。嚣魏牟一到,形势
便复杂多了。兼且此人膂力惊人,身体有若铜墙铁壁般坚实,自己虽然自负,亦
未必是他的对手。若他与地头虫龙阳君联手,而信陵君又对自己包藏祸心,今趟
真是凶多吉少了。
  思索间,听到信陵君向韩非子问道:「韩公子今次到我国来,有什麽事要办
呢?请说出来看无忌有没有可帮得上忙的地方?」韩非道:「今次……嘿!今次
韩非是奉我王之命,到……到贵国来借粮的。」
  项少龙心中讶然,想不到韩非说话既结结巴巴,毫不流利,又辞不达意,不
懂乘机陈说利害,指出为何魏国须借粮给韩国。信陵君果然皱起眉头道:「原来
如此,贵国需借多少粮呢?」韩非冷硬地道:「一万石!」竟再无他语。
  信陵君当然不为所动,微微一笑,再没有说话。邹衍扬声道:「盛极必衰,
衰极必盛,五德交替。现在韩国大旱,其实早有先兆,邹某五年前便因见彗星堕
进韩国境内,断言必有天灾人祸,今天果应验不爽。」韩非子眉头大皱,显是心
中不悦,亦不信邹衍之言,但邹衍身旁的其他人却纷纷出言附和。对面与邹衍同
是齐人的嚣魏牟哈哈一笑道:「邹先生深明天道,今天下七国称雄,先生可否详
释天命所在,以开茅塞?」
  邹衍微微一笑,正要答话,环佩声响,一名绝色美女,在四婢拥持下,由内
步进入厅内。项少龙连忙看去,脑际轰然一震,泛起惊艳的震撼感觉。只见一位
肤若凝脂,容光明艳,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在那些俏婢簇拥里,众星捧月般嫋
嫋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众人都看得神为之夺,魂飞天外。她头上梳的是
堕马髻,高耸而侧堕,配合着她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玉项,洁
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难怪艳名远播,实在是动人至极
。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步姿,宽阔的广袖开
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明眸皓齿的外在美,与风采焕发的内
在美,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图画,项少龙如入仙境,那还知人间何世。以乌廷芳的
美色,亦要在风情上逊色三分,可见她是如何引人。
  直到纪嫣然以其优美的姿态,意态慵闲地挨靠在中间长榻的高垫处,其迷人
魅力更不得了。她那种半坐半躺的娇姿风情,本已动人之极,更何况她把双腿收
上榻子时,罗衣下露出了一截白晢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令到项少龙只想爬到
榻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好探索她精采绝伦的玉体,嗅吸她幽兰般的体香。纪嫣
然坐好後,玉脸斜倚,嫣然一笑道:「嫣然贪睡,累各位久等了!」
  项少龙清醒过来,往各人望去,只见不论是信陵君、邹衍、韩非又或嚣魏牟
,都露出色授魂与的神情,比自己更没有自制力。各人忙着表示没相干时,纪嫣
然闪闪生辉宝石般的乌黑眸子飘到项少龙身上来,滴溜溜打了个转,又飘往嚣魏
牟的一席,深深打量了各人,最後才望往韩非,掠过喜色,欣然道:「这位是否
韩非公子呢?」项少龙和嚣魏牟都大感失望,纪嫣然对韩非的兴趣显然较对他们
为大。
  韩非脸都胀红了,紧张地道:「在下正是韩非。」纪嫣然俏目亮了起来,喜
孜孜地道:「拜读了公子大作,确是发前人所未发,嫣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项少龙虽大感没趣,这韩非外貌毫无吸引力,但纪嫣然却对他另眼相看,显
然此女更着重一个人的内涵,却非一般女子。若说作文章舒识见,自己比起韩
非,便像幼稚园生和诺贝尔得奖者之别。不过亦有解脱之感,因为目下自身难保
,实非追求美女时机,免得应付不了。韩非受美人赞赏,更不知如何是好,连一
双手也不知应放在那里才妥当点。
  这时纪嫣然眼中似只有韩非一人,柔声道:「先生以『法』、『术』、『势
』相结合的治国之论,提出『世异则事异,事异必须变法』,确能切中时弊,发
人深省。」韩非更加失措,只懂不住点头,令人为他难过。项少龙暗忖若韩非口
才便捷,相貌堂堂,今日恐怕就可一亲芳泽了。
  邹衍一声长笑,把纪嫣然和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後,才胸有成竹地道:「
以韩公子的识见,必受贵王重用,为何贵国争雄天下,却从未见有起色呢?」项
少龙心中暗骂,这邹衍如此一针见血去揭韩非的疮疤,实在过份了点。韩非脸上
现出愤慨之色,却更说不出话来。
  纪嫣然显是爱煞韩非之才,替他解围道:「有明士亦须有明主,卫人商鞅不
也是在卫国一无所成。但到秦数年,便政绩斐然,邹先生认为嫣然说得对吗?」
项少龙心中赞好,此女确是不同凡响,正以为邹衍无词以对时,邹衍微微一笑道
:「小姐的话当然深有道理,但着眼点仍是在人事之上,岂知人事之上还有天道
,商鞅只是因势成事,逃不出五德流转的支配,只有深明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
理者,才能把握天道的运转。」
  韩非冷哼一声,说话流利了点道:「邹先生之说……说……虚无飘渺,那…
…那我们是否应……坐听天命,什麽都不用做呢?」这几句话可说合情合理,可
是由他结结巴巴说出来,总嫌不够说服力。邹衍乃雄辩之士,哈哈笑道:「当然
不是如此,只要能把握天道,我们便可预知人事,知道努力的目标和方向,譬如
挖井,只有知悉水源所在,才不致白费了气力。」
  韩非气得脸都红了,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或不知怎样表达出来。项少龙对
他同情心大起,恨不得找来纸笔,让他痛陈己见。掌声响起,原来是嚣魏牟鼓掌
附和。纪嫣然望往嚣魏牟,蹙起黛眉道:「这位是……」嚣魏牟挺起胸膛,像只
求偶的野兽,大声应道:「本人齐国嚣魏牟,不知小姐听过没有?」
  纪嫣然恍然道:「原来是提倡要学禽兽的魏先生,请问若人与禽兽无异,天
下岂非立时大乱?」嚣魏牟得到这个可向这美女显示识见的机会,那肯放过,欣
然笑道:「小姐长居城内,当然不会明白禽兽的世界。嚣某长年以大自然为师,
观察禽鸟生活,得出只有顺乎天性,才能不背叛上天的推论,可在大自然更伟大
的规律下享受生命的赐与:若强自压制,只是无益有害,徒使人变成内外不一致
的虚伪之徒。」
  纪嫣然深深看着他,露出思索的表情。项少龙心叫不好,这美女显然对事物
充满好奇心,很容易受到新奇的学说吸引,若给嚣魏牟得到了她,连他亦感痛心
和不值,忍不住道:「人和禽兽怎麽相同呢?即管不同的禽兽也有不同的生活方
式。」嚣魏牟冷笑道:「生活方式可以不同,本性却不会有异。」
  项少龙怎会对他客气,瞪着他微笑道:「人和禽兽所以不同,就是不受本能
和欲望的驱策﹔甚至能因更大的理想而舍弃本身珍贵的生命。禽兽四足着地,但
我们却可站立起来,双手因不用走路,变得更精细灵巧,制造出这所房子和一切
的用品,禽兽有这本领吗?」嚣魏牟显是曾对这问题下过一番研究,嘲弄道:「
你说的只是本领,而不是本质,鸟儿会飞,人可以飞吗?鱼儿可在水底生活,人
可以在水底生活吗?」
  项少龙绝非理论家,不过这时势成骑虎,硬撑下去道:「我说的正是本质,
人类因为脑子的结构和禽兽不同,所以会思想,会反省,除了衣食住行外,还需
要精神的生活﹔但禽兽一切都是为了生存,食饱就睡,时候到便交配﹔禽兽在大
自然里是茫然和被动,人却可以对抗自然,克服自然。这就是因为人有着不同的
本质,懂得进步和发展,使他们淩驾於禽兽之上。」
  项少龙这番不算高明的理论,在二十一世纪可说人尽皆知,但对这时代的人
来说,却是非常新颖,使得纪嫣然等立时对他刮目相看。嚣魏牟显然未想过这问
题,怒道:「有什麽不同,人脑兽脑我全看过,还不是骨壳和肉酱吧!」项少龙
哈哈一笑道:「你正说出了人和禽兽的最大分别,禽兽会研究它们的脑和人的脑
有什麽分别吗?」嚣魏牟一时语塞,两眼凶光乱闪,恨不得生裂项少龙。
  邹衍虽不同意嚣魏牟人应学禽兽般放纵的理论。但一来大家同是齐人,他亦
想在纪嫣然前教项少龙受窘,鸡蛋里挑骨头道:「项兄刚才说人和禽兽的不同,
是因为我们可站立起来,那猩猩和猿猴都可以站着走路,又该作何解释呢?」
  项少龙呆了一呆,暗忖自己总不能向他们解释什麽是进化论,幸好脑际灵光
一闪道:「分别仍是脑子的结构。」并摸着前额道:「猩猿都没有我们这前额,
所以它们的注意只能集中到眼前这一刻,不会想到明天,但我们却可安排和筹画
明天的事甚或一年後或十年後的事。更何况人类会创造语言文字,将知识经验纪
录,传诸後世,不断进步,岂是猿猴可比?」
  事实上项少龙的思路说辞已颇为淩乱,但众人都知道猩猩确是没有前额的,
所以都觉得他有点道理。纪嫣然鼓掌娇笑道:「真是精采,我这里已很久没有这
麽有趣的辩战了。」美目飘往项少龙,甜笑道:「这位先生,恕嫣然还未知道阁
下是谁呢!」项少龙呆了一呆,心中叫苦,自己一时忍不住胡诌一番,千万不要
教她看上了自己才好。
第二章、楚墨符毒
  纪嫣然问起项少龙来历,信陵君忙道:「这位是来自赵国的首席剑手项少龙
,嫣然你记着了。」纪嫣然含笑看了项少龙一眼,眼光回到韩非身上,项少龙松
了一口气,知道她仍未「看上」自己,但又禁不住有些失望,矛盾之极。毕竟自
己至今对美女都是极具吸引力,追求更是无往不利,却不入这美丽才女法眼,实
在有些挫折。
  谭邦凑近项少龙低声道:「这是纪嫣然的规矩,只能由她询问名字身份,老
夫来了这里不下二十次,她仍未问过我是谁呢?少龙你已使她留有印象的了。」
  项少龙暗忖这美女架子真大,横竖自己不想追求她,何用看她的脸色?只见
她独对韩非谈笑,其他人只能在旁干瞪着眼看,等她垂询,只觉无聊至极,长身
而起。信陵君一呆道:「少龙!你要干什麽?」纪嫣然亦转过头来望向他,俏目
异采一闪,显是此刻才发觉到他完美的体格和威武的风采。项少龙微微一笑道:
「纪小姐确是天生丽质,聪慧迷人,项某有幸拜识,但因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尚请小姐原谅。」
  纪嫣然微一愕然,然後像看穿了他心意般浅笑道:「项先生还会在大梁留多
少天呢?」项少龙心中正盘算该如何应付嚣魏牟这凶人,不置可否地淡道:「怕
还有好几天吧!」信陵君等亦无奈站了起来,陪他一道离去。
  回信陵府途中,在马车内信陵君怨道:「少龙你也不知自己错过了什麽好机
缘?纪嫣然难得有这麽多的笑容,说不定会弹琴唱歌娱宾呢!唉!」言下大为惋
惜,可知纪嫣然的歌声琴艺是多麽卓异。项少龙想的却是离开时嚣魏牟盯着他的
恶毒眼神,这家伙并非有勇无谋之辈,手下能人又多,自己的处境确非常危险。
  回到信陵君府,来到雅夫人处,雅夫人立即把他拉进房内,道:「我联络上
了乌卓和成胥,传达了你的指示,乌卓亦要传话给你:他们在大梁的眼线不知是
否因这次事件牵涉到信陵君和龙阳君的斗争,所以躲了起来不肯与他接触,现在
只能靠自己了。他还说会设法混入城来。」项少龙一听下心情大坏,颓然倒在雅
夫人的秀榻上。雅夫人上来为他脱靴子,柔声道:「雅儿已发现了地道的入口,
你该怎样奖赏人家?」
  项少龙大喜坐了起来,把她拥入怀里,痛吻了她香唇後道:「夫人真个本事
!」雅夫人喜不自胜地和他咬了一轮耳朵,详细告诉了他地道入口所在後,叹了
一口气道:「偷《鲁公秘录》或者不太难,但如何离开魏国和躲避追兵却是最困
难的事。《鲁公秘录》这麽重要的东西,信陵君会每天加以检查,一旦发觉不见
了,自然想到是我们动的手脚。」
  项少龙也大感头痛。这时信陵君使人来找他,着他立刻去见。侍从领他到了
那晚他偷听信陵君姊弟说话的内宅大厅,分宾主坐好後,信陵君正容道:「安厘
有谕令下来,请你後天把赵倩送入皇宫,当晚他将设宴款待你这特使。」项少龙
心中一檩,知道关键的时刻迫在眉睫了。
  信陵君沉声道:「龙阳君今次会借比剑为名,把你杀害。出手的人定就是那
嚣魏牟,那样安厘和龙阳君便不须负上责任,因为嚣魏牟是齐国来的宾客。」项
少龙心中叫苦,若是光明正大和嚣魏牟比武,自己的赢面实在小得可怜,只是膂
力一项,他已非常吃亏。信陵君低声道:「龙阳君现在对你更恨之入骨,肯定不
会让你生离大梁,而因他有大王在背後撑腰,我恐怕都护你不得,少龙有什麽打
算吗?」
  项少龙心中暗骂信陵君,叹道:「有什麽办法呢?只好见一步走一步算了。
」信陵君仔细打量他好一会後,深吸一口气道:「少龙若想今次得以免难,还可
享到无尽的荣华富贵,只有一个办法,你想知道吗?」
  项少龙心叫:「来了!」扮作怦然心动道:「君上请指点!」
  信陵君道:「就是杀死安厘这昏君和龙阳君。」项少龙装作吓了一跳的惊叫
道:「什麽?」
  信陵君冷然道:「无毒不丈夫,他不仁我不义。安厘身边也有我的人在,可
把兵器暗藏宫里,只要你杀死安厘,我的人便可以立即取出兵器把龙阳君等人杀
个清光,那时我登上王位,又有你这猛将为助,趁秦国无力东侵的良机,统一三
晋,天下还不是我们的吗?你亦可杀了赵穆报仇雪恨,否则回到赵国你也是死路
一条。」
  他描缯出来的前景的确非常诱人,但项少龙早知这全是骗他的话。点头道:
「这确是唯一的方法,但安厘王必有人贴身保护,我又不可以公然拿武器,如何
杀得了他呢?」
  信陵君见他没有反对,双目放光般兴奋道:「我本来打算把匕首藏在你那一
席的几底,不过也不太妥当,现在既猜到在席上嚣魏牟会向你挑战,那你便可以
胜了嚣魏牟後,在接受安厘的祝贺时出奇不意把他杀死,再凭你的剑术制造点混
乱,我们便有机会动手了。同一时间我的人会攻入皇宫,何愁大事不成。」项少
龙心道若我给嚣魏牟杀了又怎麽办呢?心中一动,这时不乘机多占点便宜,就是
笨蛋了,正容道:「只要我无後顾之忧,少龙便把性命交给君上,尽力一试。」
  信陵君皱眉道:「什麽是无後顾之忧?」项少龙道:「就是雅夫人和赵倩,
假若她们能离开大梁,我便心无挂虑,可以放手而为了。」
  这叫开天索价,落地还钱。他当然知道信陵君不能放赵倩走,但却不怕让雅
夫人离去,因为後天无论刺杀是否成功,信陵君也可预先吩咐下面的人把雅夫人
追截回来。果然信陵君道:「赵倩万万不可以离开,因为你还要送她入宫去。至
于雅夫人嘛?少龙你既然有这要求,我定可设法办到。」项少龙放下了一半心事
,道:「君上的大王根本不会让赵倩成为储妃,为何还要迎她入宫呢?」
  信陵君叹道:「少龙太天真了,安厘可轻易地使赵倩不明不白死去,然後向
外宣称她病死了,还把遗体送回赵国,赵王亦难以奈他的何。这样做虽着了点,
亦是安厘没有办法中的最佳办法。」项少龙听得遍体生寒,更增救美之心。信陵
君道:「只要你杀了安厘,不是一切均迎刃而解吗?」
  项少龙摇头道:「我这人就是这样,做什麽事都不想连累其他人。若赵雅赵
倩不在,什麽事我都可一力承担下来,纵然失败遭擒亦不会出卖君上,但若想到
可能会牵累了她们,我怕到时不敢下手就糟了。」信陵君拿他没法,强压下怒气
,点头道:「这事让我想想,总有办法解决的。」
  项少龙听他这麽说,心中暗喜,又想起乌卓说过会设法混入城来,道:「为
了不使安厘起戒心,我这两天最好不要只躲在君上府内,轻轻松松四处溜逛,那
安厘便更不会防我了。」信陵君皱眉道:「这怎麽成,龙阳君会找人对付你的。

  项少龙笑道:「他才不会这麽蠢,看过沙宣那麽容易给我杀掉,现在又有嚣
魏牟代他出手,两天时间都等不了吗?我也是为君上好,希望计画更易成功。」
信陵君因有求於他,不想太拂逆他的请求,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有什麽要求呢
?我最近刚收到了几个楚国送来的歌舞姬,声色艺俱全,让本君派两个供你享乐
吧!」
  项少龙自问小命能不能保住,尚在未知之数,那有兴趣和美女鬼混?肃容道
:「这两天我不应沾染任何女色,以保持最佳状态,所以今日才无心在纪才女处
多作停留。嘿!若能杀死安厘,君上就算不送我美女,也会有美女对我投怀送抱
的。」信陵君眼中闪过嘲弄之色,哈哈笑道:「假若事成,你要魏国的王后公主
陪你都没有问题。」项少龙心想:你八成以为我要的是你那毒辣的姐姐吧!两人
对望一眼,各怀鬼胎的笑了起来。
  项少龙离开信陵君的内宅,朝雅夫人的彩云阁走去,穿过园林时,一婢匆匆
擦身而过,把一团东西塞往他手心里,项少龙愕然接着时,婢女加快脚步,没进
林木里去,由於她低垂着头,他连她长相如何都没有看得清楚。项少龙摊手一看
,原来是条摺整齐的小丝巾,打开後只见上面画着一幅精致的地图,旁边还有几
个小字,写着:「风桥候君,申酉之交,纪嫣然。」
  项少龙心中大奇,细看地点,正画着由信陵君府到那风桥的走法。嘿!这个
才女还真是脸皮嫩,竟然用这种方式约会自己,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想不到她
表面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骄傲样儿,还是对自己动心了。一颗心立时灼热起来,
旋又想起目前四面楚歌的处境,叹了一口气,在园中一个小亭坐了下来,考虑应
否赴约。
  足音响起,一名府卫赶来道:「公子有请大人!」项少龙大讶,随府卫回到
内堂去见信陵君。信陵君欣然道:「少龙真有本领,嫣然刚差人送来口讯,邀本
君和你今晚酉时中到她的小筑继续今天未完的辩论,可见她对你印象非常好,待
会我遣人把你送去吧!」
  项少龙吓了一跳,暗叫好险。刚才那条丝巾原来是个陷阱,这次才是真的,
自己真是粗心大意,差点上了当。主因还是对自己的魅力过分有自信,不由羞愧
交集。信陵君见他神色古怪,讶然道:「少龙不高兴吗?大梁人无不以能参加嫣
然的晚会为荣呢!」项少龙正思忖是谁想布局害他,闻言苦笑道:「我还是不去
为妙,以免分了心神。」
  信陵君笑道:「不要那麽紧张,也切莫以为嫣然会这麽容易就对你动了春心
。你今天妙论连篇,所以引起她少许兴趣吧了!若不去反会惹起别人怀疑呢。」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刚才君上说找人送我去,难道君上自己不去吗?」
  信陵君唉声叹气道:「她邀我只是礼貌上不得不如此,目标仍只是你,去吧
!错过了嫣然的晚会,我也要为你惋惜呢!」其实项少龙亦渴望可以再见到这风
格独特的美女,今天的离开是基於对处境的担心,这时信陵君推波助澜,如果再
不去就有些做作,计较既定,把心一横道:「我自己去便可,顺便亦可随处逛逛
。」信陵君笑着答应了。
  项少龙回到彩云阁时,赵倩和赵雅两人正在大厅闲聊,见他回来,自是笑靥
如花,非常高兴。他见赵倩在座,不敢说出信陵君刚才那番话,怕吓坏了这柔弱
的公主。雅夫人会意,笑道:「来!公主!让我们一齐侍候项郎入浴!」赵倩虽
不介意和项少龙亲热,甚至让在被里任他动手动脚。但却从未试过白日裸裎相对
,立时俏脸飞红,骇然逃去。雅夫人半真半假,扯着他到了浴池。
  项少龙搂着这动人美女的媚人娇躯鸳鸯戏水时,把信陵君要他刺杀魏王的事
说了出来。雅夫人身体变冷,虽有小昭等八女不断倾进热水,仍於事无补,失色
道:「後天那麽快!怎办才好?」项少龙道:「刺杀魏王之事自然万不可行,无
论成功与否,我也休想活命,所以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如何盗了《鲁公秘录》
,然後全体安全逃去。」
  雅夫人愁眉不展道:「你倒说得轻易,这是魏人势力最强大的地方,魏王和
信陵君均有严密防范,真是寸步难行,怎逃得出去呢?」项少龙紧搂着她,香了
下她脸蛋後道:「放心吧!信陵君装模作样,亦要让你和成胥离去,否则我便拒
绝执行他的刺杀行动,问题是你们怎样可避过他的追截,更可虑是说不定他会瞒
着我,私下把你们押送往别处去。」
  雅夫人埋首入他怀里,颤声道:「他定会那麽做的。而且人家怎舍得离开你
呢?要死便死在一块儿好了。」项少龙道:「这次轮到我不许你说这个『死』字
,信任我吧!」顿了顿道:「雅儿是偷情报密件的高手,今次专诚来偷《鲁公秘
录》,不会事前全没有计划过吧!」
  雅夫人道:「当然有计划过呢!只没有想到是个陷阱吧!我根据郭纵得来那
画有云梯制法的残卷,配制了一个帛卷,只要能把真正的《秘录》偷出来,由我
和小昭等八人一齐动手,有把握把卷首的一大截摹制出来,包保维肖维妙,若信
陵君查卷时只看卷首的一截,绝发觉不到给我们动了手脚,不过却最少需要十天
的时间才行。」
  项少龙灵机一触道:「既是如此,不若你尽一晚的时间,粗略临摹卷首的一
截,然後把其他部分割了下来,驳上空白的假卷,那便更有把握将信陵君瞒过了
。」雅夫人欢喜得搂紧了他,献上香吻,赞叹道:「雅儿真蠢,这麽好的方法都
想不到。」旋又满怀愁苦道:「可是怎样才可离开魏国呢?若信陵君把你和倩儿
留下,我们纵然成功逃掉都没有用。」
  项少龙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雅夫人俏目
发亮道:「天无绝人之路,两全其美,项郎的说话既新鲜又动听,雅儿爱煞你了
!」
  项少龙莞尔道:「现在让我去看看可不可以碰上乌卓,此人智勇双全,又熟
悉魏国的形势,定可想出妥善之法。今晚我要赴纪嫣然的晚会,到时我会偷偷溜
回来,快告诉我秘道的入口。」赵雅告知了秘道的位置及开启方式後,项少龙心
情大定,忍不住搂着赵雅纤细柔软的腰肢,左手探索入水里的大腿根部,附耳道
:「雅儿不顺便告诉我你那幽径秘道的入口吗?」
  赵雅被他摸得已是浑身发烫,双手搂紧项少龙,热水里的一双玉腿缠上项少
龙腰际,藉着浮力用阴唇与阴毛抵着项少龙的龙茎不住磨蹭,蜜穴在磨顶之下,
唇瓣微开,翻出些许嫩肉内壁,夹吸着龙茎上的青筋。项少龙心中为之叫绝,赵
雅真是天生媚骨,妙处层出不穷,难怪如信陵君等人即使权倾朝野,天下美女予
取予求,仍对她难以忘情。
  项少龙此时已欲火狂烧,两手在水中捧起赵雅丰臀,用力捏紧股瓣,让蜜穴
大开,龙茎如巨蛟般直冲而入,压挤之下,一阵水波荡漾,伴随着赵雅的一声娇
呼,接续而来的就是池水波涛汹涌与阵阵浪叫淫喘,让一旁服侍的小昭诸女看得
心跳不已,浑身发热,都希望能与项少龙享受鱼水之欢,个个忍不住玉手轻揉着
自己的乳房与蜜穴,盼望待会就能立即承受龙茎的突入。
  赵雅身在水中,纤腰猛摆,粉腿缠绕,迎合着项少龙的冲刺。蜜穴中充盈着
温热的池水与淫液,龙茎在其中猛烈抽插,犹如帮浦般不断将淫流压入子宫内壁
,激荡的赵雅浑身酥麻难当,高潮不断。反倒是项少龙因池水减少了摩擦时的肉
感与温度,感觉不够刺激,但赵雅较之平常更为骚浪激动的反应,加上身旁池水
翻腾的景象,着实令人心荡神驰!
  赵雅被项少龙那只水底蛟龙搞的子宫紧缩,膣道不住抽搐,不多时便手脚酸
软,娇喘不止。项少龙抱着赵雅移往池畔,让她柔软的胴体躺在池边,下身仍在
池内。项少龙站起身来,将赵雅玉臀捧离水面,龙茎才一抽出,穴内淫液与池水
立即满溢而出。赵雅稍一回神,项少龙又将挺硬的龙茎猛插而入,不禁又是一阵
浪叫:「啊……少龙……好……好棒……雅儿……要……要……死啦!」
  项少龙感觉赵雅膣壁回复了原有的温软紧缩,花心吸吮的爽度益加强烈,龙
茎如被压挤抽吸般,较之现代科技制造的真空吸引器更为刺激,心底暗自惊叹,
自己何其幸运能得其芳心,独享这稀世尤物。
  赵雅此时已将至性高潮前夕,蜜穴不住夹紧龙茎迎合抽送,快感纷至遝来,
爱液泉涌不止。项少龙只觉阵阵酥麻自下体不断沿着背脊袭来,而身上的电流亦
自肩胛直窜而下,两者在後腰窝交流後汇聚于小腹丹田,如漩涡般回转凝结。项
少龙感觉与赵雅的心灵肉体已合而为一,赵雅娇躯的所有变化,包括心跳、血流
及肾上腺素都尽收心底。而赵雅也同样感觉到项少龙的反应及对她的熊熊爱火,
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感动,泪水不可遏制地流下,但全身却攀上了性爱高潮的巅
峰,不住地颤抖着。
  项少龙感受赵雅攀上高潮巅峰的同时,将丹田中凝结旋转的电流团猛地随精
液直喷而出,瞬间冲溅在赵雅子宫内,溢流在阴道各处。赵雅犹如身在半空漂浮
时,又被猛抛至穹苍之外,灵台剩下一点点清明,只知道自己是在心爱情郎的怀
里,却不知自己是什麽,五识尽失,六觉不感,羽化登仙亦不外如是。
  项少龙与赵雅相拥瘫倒在浴池旁,小昭等女虽已等待的小穴们淫水淋漓,也
只好将两人扶到一旁沐浴清洗,待两人醒来已是个把时辰之後。两人出了浴池,
仔细商议了一回细节後,项少龙带齐装备,出门去了。
  才步出信陵君府,来到街上,一个人撞了过来道:「兵卫认得我吗?」项少
龙愕然望去,只觉非常面善,好一会才记起是少原君手下的着名家将,与被他杀
死的徐海齐名的蒲布,喜道:「原来是蒲布兄。」
  蒲布把他拉进一间食馆去,坐下後低声道:「我们中大部分人都对少原君心
灰意冷,更不愿留在阴险难靠的魏人中苟安偷生,希望能跟随兵卫,干一番轰轰
烈烈的大事。」项少龙皱眉道:「可是现在我是自身难保,赵魏均不是我容身之
所,你们跟着我,恐怕连性命都要赔掉。」
  蒲布道:「我们共有四十八人,都是最有胆色不畏死的人,早想过各方面问
题,才下决心追随兵卫。只看兵卫这种顾及我们的态度,我们便心甘情愿为兵卫
卖命。以兵卫的人材,迟早可大有作为,请收容我们吧!」项少龙心中一动道:
「你们不是住在信陵君府吗?」
  蒲布道:「我们一部份人随少原君住在府内,有些则暂居在附近一所行馆,
现在只等兵卫的指示。」项少龙有过教训,暗忖暂时仍不能这麽信任此人,和他
定好了联络的方法後,道:「你们是否全是赵人?」
  蒲布摇头道:「什麽国的人都有,兵卫放心吧!我们是真心敬服你的为人和
兵法,绝无异心。」项少龙道:「好吧!你先回行馆,静候我的命令。」蒲布大
喜而去。
  他前脚刚去,乌卓便坐入他位子里。项少龙大喜,忙和乌卓密议对策。和乌
卓分手後,太阳仍在西墙之上,他见时间尚早,顺步依地图指示,来到那风桥处
,果然桥如其名,寒风呼呼,过桥的人很少,且都匆匆来去。桥的两端均为树林
,房舍稀少,非常僻静,是动手杀人的理想地方。照道理龙阳君或嚣魏牟实不用
多此一举,要布局在这里杀他,另一个仇人少原君亦不会蠢得坏他舅父的大事,
究竟是谁人要骗他到这里来呢?
  想到这里,好奇心大起,看准敌人尚未来到,先一步躲到桥底下,又利用钩
索,把自己紧附在桥底处,那样就算有人查探桥下,一时亦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项少龙耐心等待着,到过了约定的时刻,密集轻巧的足音在桥上响起,似乎敌人
都没有穿着鞋子。项少龙心叫好险,若自己真以为佳人有约,这次便定要吃大亏
了。
  有人在上面叫道:「?子!项少龙怕不会来的了,到此的路上连人影也看不
到。」桥下的项少龙吓了一跳,难道是赵墨的领袖严平来了?一把雄壮的声音道
:「这小子怎能识穿我们的陷阱呢?真是奇怪!」
  项少龙认得不是严平的声音,但却更感头痛,上面这班人不是「齐墨」便是
「楚墨」,想不到他们消息如此灵通,竟猜到?子令在自己身上,真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了。先前那人道:「?子!现在应怎办才好呢?」那?子冷笑道:「他
以为躲在信陵君府我们便找不到他吗?别人怕信陵君,我符毒怎会怕他呢?」
  他那手下低声道:「听说後天他便要赴魏王的晚宴,龙阳君和嚣魏牟必不会
放过他,所以若要动手,只有今晚和明晚了。」符毒沉吟半晌後道:「我们还要
预备一下,就明晚动手吧!若可以的话,顺手把信陵君也宰掉,那日後我们大楚
对付起魏人时,会轻松多了。」
  项少龙暗庆自己来了,听到了这个大阴谋,同时亦知道来的是楚墨,不禁心
中感谢着老天爷。对方既有内应,自然深悉信陵君府的形势和防守力量,还敢进
入府内杀人和抢东西,显然实力惊人。但现在既知对方阴谋,那就是完全不同的
一回事了。
第三章、舌战群雄
  项少龙来到纪嫣然的雅湖小筑时,门前早停着十多辆华丽的马车,比今午的
阵仗更是盛大。他把名字报上门卫後,今早见过的其中一位俏婢迎了出来,引着
他绕过今午见到纪嫣然的楼舍,提着灯笼在前引路,穿过一条林间小径,眼前一
亮,一间檐前挂满彩灯的大平房呈现眼前,隐有人声传出。项少龙忍不住问那俏
婢道:「今晚还有什麽客人?」
  俏婢淡淡答道:「今晚都是小姐特别邀来的贵客,除了项先生今天曾见过的
韩非公子、邹衍和嚣魏牟三位先生外,还有龙阳君、徐节大夫和白圭将军。」项
少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纪嫣然的脸子真大,白圭正是平原夫人要改嫁的人,自
是非同小可,龙阳君则是魏王身旁的大红人,亦应约前来赴会,可见她在魏国的
地位多麽崇高。那徐节虽不知是何许人,当非无名之辈。
  旋又奇怪,龙阳君应是对女人没有兴趣的,来此既不是为了纪嫣然的美色,
又是为了什麽呢?难道是要折辱自己出气。说到学识,自己拍马都追不上这些饱
学之士,要他发言岂非立即当场出丑,不由心儿忐忑急跳。步入厅内时,只见摆
开了一桌筵席,女婢所说的人全到了,都靠着软垫,舒适地围桌坐在地蓆上。
  另两位美婢迎了上来,为他解下外衣,脱去靴子,幸好这是寒冬时分,厚厚
的绵衣覆盖下,除非伸手触摸,便不会发觉他衣内的装备。室内燃着了火坑,温
暖如春。龙阳君还是那副「酥媚入骨」的样儿,还主动向他介绍其他人。那白圭
年纪最大,看来不会少过五十岁,但非常强壮,两眼神光闪闪,予人非常精明的
印象。并且对项少龙神态傲岸,只冷冷打个招呼,便和身旁典型儒生模样的大夫
徐节交头接耳,自说私话。
  项少龙的座位设在韩非和邹衍的中间,韩非旁的位子仍空着,显是纪嫣然的
主家位,接着依次是龙阳君、白圭、徐节和嚣魏牟。项少龙见不用和嚣魏牟面面
相对,心中舒服了点。邹衍对项少龙相当冷淡,略略打个招呼後,迳自和同是齐
人的嚣魏牟交谈,再没有理睬项少龙。反是韩非因项少龙今午仗义执言,对他很
有好感,虽拙於言辞,仍使项少龙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一丝温暖。
  纪嫣然这时才出现,一身雪白罗衣,艳绝的容光,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那龙阳君都不例外,看得目瞪口呆,嚣魏牟更差点淌出了口涎来,韩非则胀
红了脸,总之神态虽不一,但却都被她吸摄着心神。纪嫣然含笑环视过众人,黑
白分明而又带着朦朦胧胧的眸子神光到处,连项少龙都涌起销魂的感觉,她的身
体带着浴後的香气,更是引人遐想。
  她才坐下,便笑着道:「先罚项先生一杯,日间怎可未终席便离开呢?」众
人立即顺着她的意思起哄。当下自有俏婢斟酒和奉上美食。项少龙欣然和她对饮
一杯後,纪嫣然那对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满席飘飞,檀口妙语连珠,使与席者无
不泛起宾至如归的感觉,不过她似乎对韩非、邹衍和大夫徐节特别看重,对他们
的殷勤和笑容亦多了点,反不大着意项少龙和嚣魏牟这对大仇家。
  事实上项少龙对他们所谈的风月诗辞歌赋,真的一窍不通,想插口表现一下
亦有心无力。吃喝得差不多时,在众人的力邀下,纪嫣然使人捧来长箫吹奏了一
曲。项少龙不知她吹的是什麽曲调,只知她的箫技达到了全无瑕疵,登峰造极的
化境,情致缠绵,如泣如诉,不由像其他人般完全投入到箫音的天地里,听到如
痴如醉。
  纪嫣然一曲奏罢,让各人诚心赞许後,嫣然一笑,向嚣魏牟道:「嚣先生请
恕嫣然无礼,斗胆向先生请教一个问题。」嚣魏牟不知是否受到席间气氛的感染
,又或蓄意讨好纪嫣然,争取好感,说话斯文多了,柔声道:「只要出自小姐檀
口,什麽问题嚣某也乐意回答。」纪嫣然娇媚一笑道:「人与禽兽的不同,在於
有无羞耻之心,先生认为如何呢?」
  众人知道今次晚宴的戏肉开始了,都停止了饮食,静聆两人的对答。项少龙
来前还以为纪嫣然对他另眼相看,正烦恼该如何应对,刻下见到纪嫣然对自己仍
然冷淡,心下稍定,正想着怎麽找个藉口,好溜回去把《秘录》偷出来,让雅夫
人和八婢摹抄,故不大留心他们的对话。
  嚣魏牟显是有备而来,笑道:「小姐怕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我并不是说人和
禽兽全无分别,只不过在一些本质例如求存,生育上全无二致吧!所以禽兽亦有
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例如禽兽便不会说谎骗人,比我们真诚多了,故人只
有忠於自己的本性和真诚,才能尽情去享受生命。」接着向项少龙冷哼道:「项
兄对小弟这番说法,又有什麽高论呢?」
  项少龙这时正想着楚墨的符毒,闻言一呆道:「什麽?噢!在下没有什麽意
见。」众人包括纪嫣然在内,均为之愕然,露出轻蔑之色。项少龙心中苦笑,自
己又不是雄辩家,就算听清楚他的话,现在为了脱身也不想跟他瞎缠。反正自己
打定主意不追求纪嫣然,受窘也没什麽大不了。
  大夫徐节不屑地看了项少龙一眼,道:「嚣先生所言大有问题,人和禽兽的
不同,正在於本质的不同。人性本善,所以才发展出仁者之心﹔禽兽为了果腹,
全无恻隐之心,肆意残食其他禽兽,甚至同类都不放过。若人不肖至去学禽兽,
还不天下大乱吗?」嚣魏牟这大凶人,给这崇尚孟子学说的儒生如此抢白,那挂
得住脸子,冷冷道:「人不会残杀其他动物吗?徐大夫现在吃的是什麽呢?」
  徐节哈哈一笑道:「这正是茹毛饮血的禽兽和我们的分别。而且我们吃的只
是蓄养的家禽,禽兽懂得这麽做吗?」嚣魏牟显然不是此人对手,一时哑口无言
。徐节旗开得胜,在纪嫣然前大有脸子,矛头指向韩非道:「韩公子的大作,徐
节也曾拜读,立论精采,可惜却犯了令师荀况的同一毛病,认定人性本恶,所以
不懂以德政感化万民的大道,专以刑法治国,行欺民愚民之政,以公子的才华,
竟误入歧途至此,实在令人惋惜。」
  韩非呆了一呆,想不到徐节如此不客气,对他提出不留余地的批评,心中有
气,虽满腹高论,但愈气下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龙阳君、白圭、邹衍均
脸现冷笑,「欣然」看着他受窘。纪嫣然则蹙起黛眉,既有点为韩非难堪,又对
他的张口结舌颇为不耐。项少龙这旁观者,忽然明白了纪嫣然举行这晚会的背後
意义﹔就是希望能找出一种治国的良方,所以才会对韩非另眼相看,并找来魏国
的重要人物,好让他们接受新的学说和思想。
  徐节见韩非毫无反辩能力,更是趾高气扬,得意放言道:「至於公子否定先
王之道,更是舍本忘宗,正如起楼,必先固根基,没有了根基,楼房便受不起风
雨,这根基正是先圣贤人立下的典范。」这些话正是针对韩非提出不认为有一成
不变的治国方法的主张。韩非认为沿袭旧法便如守株待兔,所以不应墨守成规,
而要针对每一时期的真实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这想法当然比倡言遵古的儒家进
步,只恨韩非没有那种好口才说出来。
  项少龙见韩非差点气得爆血管,心中不忍,冲口而出道:「废话!」话才出
口才知糟糕,果然众人眼光全集中到他身上来,徐节更是不屑地看着他冷笑道:
「项兵卫原来除了带兵打仗外,对治国之道亦有心得,下官愿闻高论。」
  项少龙感到纪嫣然的灼灼美目正盯着自己,暗忖怎可在美人之前颜面扫地,
硬撑道:「时代是向前走的,例如以前以车战为主,现在却是骑、步、车不同兵
种的混合战,可知死抓着以往的东西是不行的。」纪嫣然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
「项先生有点弄不清楚徐大夫的论点了,他说的是原则,而不是手段,就像战争
还是战争,怎样打却是另一回事。」
  龙阳君娇笑道:「项兄你剑术虽高明,但看来书却读得不多,现在我们和韩
公子争论的是『德治』和『法治』的分别呢!」徐节朗声颂道:「为政以德,比
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顿了顿又念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
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以格。」
  这几句乃孔子的名言,意思是治国之道,必须从道德这根本做起,才可教化
群众,使国泰民安。与法治者的着眼点完全不同。项少龙大感没趣,觉得还是趁
机会早点离去较妥当点。什麽为政以德,自己连个中是什麽道理都弄不清楚。早
走早着,以免出丑,站了起来施礼告辞。众人为之愕然,想不到尚未正式入题,
这人便临阵退缩。
  纪嫣然不悦地看着他道:「若项先生又像日间般才说了两句便溜掉,嫣然会
非常不高兴的。」龙阳君还未「玩」够他,怎舍得让他走,亦出言挽留。项少龙
心道我哪理得你纪嫣然是否高兴,老子跟众位美女性命要紧,忽地发觉韩非正轻
扯着他的衣袖,心中一软,坐了下来。纪嫣然喜道:「这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
项先生似乎刻意压抑,不肯表达自己的想法,嫣然真的很想得聆高论呢!」
  项少龙心中苦笑,你纪小姐实在太抬举我了,我比起你们来,实只是草包一
个,那有什麽料子抖出来给你听。徐节今晚占尽上风,暗庆说不定可得美人青睐
,那肯放过表现的机会,步步进迫道:「项先生认为法治和德治,究竟孰优孰劣
呢?」
  项少龙见他眼中闪着嘲弄之色,不禁有气,豁了出去道:「不是孰优孰劣的
问题﹔是行得通或行不通的问题。德政纯是一种理想,假设天下间只有圣人而无
奸恶之徒,那不用任何手段也可以人人奉公守法。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这也永
远不会成为事实,所以我们须要一种人人都清楚明白的法律和标准,去管束所有
人,让他们遵守,做到了这点後,才再谈仁义道德、礼乐教化,我的话就是这麽
多了。」
  众人齐齐为之一怔,这对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对
那时代的人来说,却比韩非子的法治理论更彻底和更新鲜。纪嫣然的俏目亮了起
来,重新仔细打量项少龙,咀嚼他的话意。韩非亦露出深思的神色,不自觉地点
着头。邹衍亦沉吟不语,似乎想着些什麽问题。
  徐节当然不会这麽易被折服,不过再不敢轻视对手,正容道:「假若一个国
家只靠刑罚来维持,那岂非掌权者便可任意以刑法来欺压弱者呢?」白圭道:「
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这
乃为君至道,若上自好刑,人民会变成什麽样子呢?项先生请指教。」
  项少龙哈哈一笑,深深望了纪嫣然一眼後,才向白圭和徐节道:「这只是法
治不够彻底吧了!把治权全交在君主手里,只是人治,若君主无德无能,带头背
信忘义,又有何用?假若法律由众人共定,刑律之前人人平等,如商君所定,便
连大王犯法均与庶民同罪,任何人无故杀人,都要受刑,那谁还敢随便杀人?我
并没有说不要仁义道德,那是任何法律後面的基本精神,如此法治德治结合为一
,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绝对的权力,只会使人绝对的腐化。」
  当他说到「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时,纪嫣然「啊」一声叫了起来,而韩非
双目亦立即闪亮,其他各人连嚣魏牟在内,都露出惊诧骇然的神色。尤其最後那
两句,更若暮鼓晨锺,重重敲在各人的心窝处。对生活在这君权至上时代的人来
说,这确是石破天惊的说法。
  项少龙暗忖自己的料子就是那麽多,再说下去只是讲多错多,长身而起道:
「在下已把心中愚见,全说了出来。嘿!我还有急事待办,告辞了!」纪嫣然皱
眉怨道:「先生才说到精采处,这就要走了吗?是否讨厌嫣然呢?」
  邹衍硬把他拉得坐回席上,笑道:「项兵卫把我说话的兴趣也引出来呢!邹
某想请教这种彻底至连君主也包括在内的法治,如何可以行得通呢?」龙阳君道
:「项兄的治国之道,比我们所说的仁者之政更理想呢!」
  嚣魏牟冷笑道:「也更不切实际!」项少龙苦笑道:「是的!现在还行不通
,但却是朝着这方向发展,因为现在民智未开,交通不便,终有一日,当人民都
能接受智识教育时,自会出现立法、执法和行政三权分立的局面。君主都是由人
民选出来的,到那时才会有……嘿……法国大……噢!不,真正的博爱、平等和
自由。」他差点便冲口说出法国大革命来,幸好口收得快,吞回肚里去。
  他这番话更是石破天惊,众人一时都消化不了,对於长期生活在君主集权制
的人来说,这是多麽难以接受的想法,但又是非常刺激和新鲜。项少龙见各人眉
头大皱,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离座而起,立即远离席位,施礼道:「小子
胡言乱语,各位请勿摆在心上。」掉头便走,连纪嫣然唤他也不理了。
第四章、偷天换日
  项少龙回到信陵君府时,耳朵似还听到纪嫣然的呼唤声。当每一个往访她的
客人都用尽一切方法希望能留下不走时,他却刚好相反,彷佛怕给她缠着般溜之
大吉。不过此女确是风格独特,初闻她的才艳之名时,还以为她是那种多愁善感
的林黛玉型,或拒人於千里之外崖岸自高的绝世美人。见面後才知道她其实充满
着对生命的热情,不断在寻求真理,渴望着有识见的人能找出治国的良方,甚或
真的还在找寻着心目中完美的夫婿。但那却绝不会是他项少龙。
  现在的他既无时间亦不能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他要把所有精力去保护拯救
雅夫人和赵倩主婢等人,那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若因别的美女分了心神,铸成
恨事,他定会抱憾终身。他虽然风流成性,但却有强烈的责任感,何况他深爱着
这些娇娆们。
  借着府内透出的灯火,他绕了个大圈,借工具爬上了信陵君府背靠着的险峻
後山,然後轻松的潜入府内,迅若狸猫地来到一座楼房旁的树顶处。这是属於信
陵君府内宅的范围,守卫森严,不时可见着恶犬的巡卫,一组一组巡逻着,幸好
他身上洒了雅夫人带来的药粉,否则早躲不过这些畜牲灵敏的鼻子了。时近亥时
之末,即晚上十一时许,小楼仍有灯光透出来,不知是什麽人仍未入睡。
  据雅夫人说这应是信陵君家眷居住的地方,假若楼下有人,他便很难不动声
息的进入秘道里了。满心焦虑地等了大半个小时後,他终於耐不住性子,决定冒
险一试,因为临摹需时,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他举起手上的宝贝,发动机括,
索钩破空飞去,横过三丈的空间,轻巧地落在屋脊处,紧扣在那里。接着飞鸟般
滑去,悄无声息来到屋檐之上。看准了落脚处,他翻到了屋瓦下二楼被栏干围着
的露台上,掩到窗外,往楼内望去。
  那是个陈设华丽的房间,除了帘幔低垂的矮榻外,还有梳粧铜镜等女儿家闺
房的东西,灯火明亮,床内传来男女欢好的呻吟和喘息的声音。项少龙心道:这
处既是秘道的进口,住的自是信陵君信任的人,说不定就是他的娇妻爱妾,信陵
君若要人侍寝,大可把这里的女人召去,不用「远道」来此,难道是他的妻妾在
偷男人吗?不过这时无暇多想,待要翻往下层,下方人声传来,一组巡卫来到楼
下,竟停了下来,低声说话。
  项少龙心中叫苦,等了一会,下面的人仍未有离去的意思,猛一咬牙,拔出
一枝飞针,由窗缝中伸进去,轻轻挑开窗闩,把窗拉开,翻进房内。一阵风随着
卷入房内。项少龙暗叫不妙,尚未关上窗子时,一把男人的声音在帐内道:「枝
春你定是没有把窗子关好,看!那窗打了开来哩!」声音熟悉,竟然是少原君。
叫枝春的女子讶道:「没有理由的,让我去把它关了,天气真冷!」
  项少龙大吃一惊,这个房间虽大,却没有藏身之地,那矮榻离地不足一尺,
想钻进去也办不到,人急智生下,滚到蜡烛之旁,伸手把烛蕊捏熄。那枝春刚坐
了起来,「啊!」一声叫道:「吹熄了蜡烛哩!」项少龙那敢迟疑,蹑足来到门
处,试推一下,应手而开,心中大喜,在枝春移动的声音掩蔽下,闪了出去,顺
手掩门。
  外面是个无人的小厅,一道楼梯,通往楼下,另外还有两个房间。蓦地身後
传来开门的声音,项少龙魂飞魄散,箭步前冲,及时躲到厅内一幅屏风之後。这
时一位全身赤裸的艳女,由房内走出来,年纪绝不超过二十,长相清秀,肌肤嫩
白,胴体丰满,非常迷人,走动时双峰摇颤跌荡,生出强烈的诱惑力。枝春风情
万种地朝屏风走来。
  项少龙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脚下放着的正是尿盂夜壼等方便之物,忙由屏风
另一边闪了出去,伏在地上,以免被烛光照出了影子,此时枝春刚步入屏风里,
一出一入,刚好看他不着。项少龙暗叫好险,匍匐着爬到楼梯处,在屏风内咚咚
声响时,往下面走去。
  刚到楼梯转角处,下方人声传来,最少有四个男人的声音。项少龙呆在转角
处,心中叫苦,假若今晚偷不到《秘录》,那便惨了。他转过弯角,由楼梯处探
头往下面的大厅望去,只见四名武士围坐席上低声闲聊,自己若走下去,无论如
何小心,亦休想瞒过他们,急得他差点要搥胸顿足。无限焦急中,楼上枝春清脆
的声音传下来道:「还有人在吗?」有人应了一声,往楼梯走来。
  项少龙暗叫不好,今趟是前後均无去路,给夹在中间,把心一横,拔出一枝
飞针,全神贯注着向楼梯走来的武士,同时贴入墙角里,不教对方隔远便看到自
己。那人边走边应道:「夫人有什麽吩咐?」项少龙恍然,那枝春是少原君由赵
国带来的两名姬妾之一。那武士来到楼梯口,猛地和项少龙打了个照面,「啊!
」一声叫了起来,竟是与蒲布齐名的另一家将高手刘巢。
  项少龙本要掷出飞针,见到是他,连忙收手。枝春的声音传下来道:「刘巢
!什麽事。」刘巢惊魂甫定,和项少龙交换了个眼色,应道:「没什麽!刚见到
有只耗子走过,吓了一跳。」
  女人最怕是这些小动物,枝春亦不例外,颤声道:「少君肚子饿了,小盈她
们又睡了觉,麻烦你们到膳房使人弄些酒菜来。」说完逃命般回房去了。刘巢凑
了上来,低声道:「我们正在谈起兵卫,兵卫到这里有什麽事,我们怎样才可帮
上忙。」项少龙把心一横,告诉了他盗取《秘录》的事。
  刘巢见项少龙如此信任他,大喜道:「兵卫请稍等一下!」回去向其他三人
打了个招呼後,才请项少龙出来。项少龙先吩咐其中一人往膳房打点酒菜,然後
在厅内仔细搜索,最後由厅搜到房内,才在一张榻下找到了地道入口的暗门。刘
巢道:「兵卫放心下去吧!我们给你把风!」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最好你和我一起下去,必要时可由你把那东西放回原
处。」刘巢欣然答应,合力抓着铜环,掀起石板,走下了十多级石阶,来到秘道
里,只见一方通往信陵君内堂的方向,另一端却通往後山处,显是可安全逃离信
陵君府的秘道,因为谁也不会想到那险峻的石山竟有逃路。
  刘巢取来一个灯笼,照亮了地道後,两人朝信陵君寝宫的方向推进。来到另
一道往上通去的石阶时,项少龙停了下来,仔细观察敲打地道的墙壁,发现了其
中一面墙壁内另有玄虚。两人试着推推,墙壁纹风不动。项少龙灵机一触,逐块
石砖检查,终发现其中之一特别突出了少许来,试着用力一拉,石砖应手而出,
露出里面的锁孔。
  两人大喜,项少龙取出开锁工具,依雅夫人传授的方法,不一会把锁打了开
来。当门推开时,在灯笼照耀下,两人看到眼都呆了,原来竟是座藏宝库。广大
的地下石库里放了十多箱珠宝珍玩,其中两箱打了开来,在灯火下玉器金银闪闪
生辉,眩人眼目。项少龙沉声道:「切不要把这事告诉其他三个人,到我们有方
法离开大梁後,才顺手偷走几件作盘川,记着万勿妄起贪念,否则人为财死,鸟
为食亡,到时连命也要丢掉了。」
  刘巢亦是英雄人物,给他提醒,心中凛然道:「兵卫教训得好!刘巢知道了
。」同时涌起对项少龙不为宝物所动的尊敬。项少龙迅速搜索,好一会才在墙角
的暗格发现了一个更隐密的暗格,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打开一看,正是用重
重防腐防湿药布包裹着的《鲁公秘录》。
  翻卷一看,项少龙放下心来,因为这图卷的丝帛已旧得发黄,兼且长达十多
丈,又厚又重,换了他是信陵君,也不会每次检查均要由头看至尾,所以他的计
划是绝对可行的。略略一看,只见其上画满各类攻防工具的图样,又详细注明材
料的成分和制法的程式,令人叹为观止。时间无多,两人匆匆离去。
  项少龙一觉醒来,雅夫人和八婢仍在辛勤临摹,是时天仍未亮。雅夫人早把
假卷和一截真卷驳好,又以矿物颜料把卷边染黄,弄得维肖维妙,不愧仿摹的专
家。项少龙要趁夜色行事,取过只有开头一截是真货的《秘录》,轻轻松松送回
了地下密室内,这本来绝难办到的事,因有刘巢等的帮助,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回到雅夫人处时,天已微明,雅夫人等累得筋疲力尽,上榻休息。
  项少龙搂着她睡了一觉,直到信陵君派人来找他,才匆匆梳洗往见。信陵君
看来亦是一夜没睡,不知是否故示亲切,在内进的偏厅接见他,坐下後笑道:「
为了你的事,昨晚我一夜没睡,终於想出了妥善的安排。」这时有美婢来奉上香
茗,信陵君吩咐道:「我有事要和兵卫商量,所有人都不得踏进这里来!」美婢
领命去了。
  信陵君顺口问道:「昨晚有没有打动嫣然的芳心,听说龙阳君和嚣魏牟都应
邀去了。」项少龙叹道:「不要说了!那种聚会那有我插口的余地!」
  信陵君不同意道:「才不是这样,你的想法很有创造性,谭邦便很欣赏你呢
!」项少龙暗忖欣赏我有啥用,还不是给你做成功的踏脚石和牺牲品。信陵君见
他默然不语,顺口道:「少龙吃过早点吗?」项少龙一摸肚皮,摇了摇头。
  信陵君叫道:「人来!」旋又拍额叹道:「我真糊涂,刚把人赶走了,你坐
一会,让我吩咐人把早点弄来。」起身出外去了。
  项少龙大喜,跳了起来,第一个目标便是潜入内进,那像个办公的地方,放
满了卷宗一类的东西,旁边有道侧门,外边是个大天井,天井後看来是浴堂一类
的地方。时间无多,他推开侧门,果然是信陵君的寝室,匆匆看了一眼,自然发
现不了地道的入口。他急步抢前,揭开榻底一看,地道进口赫然入目,奇怪的是
有支铜管由地下伸出来,延往榻上,伸了出来,变成一个铜制的龙头,有若床头
的别致装饰。
  项少龙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匆匆回到内厅,这时信陵君刚好回来,笑道:「
早点立即奉上,来!让我告诉你我的计画吧!」项少龙心中想的却是那枝铜管,
分明是通往地道和密室的监听器,里面的声会由铜管传到信陵君床端的龙头去,
设计巧妙。幸好昨晚他没有上床睡觉,自己的行动才未曾被他发觉。信陵君道:
「我会使人假造文书,今天送到大王处,让赵雅和贵属全体返回赵国,只留下你
和赵倩两人。赵雅是我邀来的客人,龙阳君也无权反对。」
  项少龙心道:你这只是自说自话,以你的权力,要放走他们只是举手之劳。
同时亦由此知道他实际上是半个人都不会放行,只是做戏给自己看。当下诈作大
喜道:「那真好极了,不过可否让他们早点走呢?」信陵君先脸现难色,才道:
「假若这麽小的事亦做不到,会教少龙小看我了,好吧!我会安排雅夫人等今午
出城,与贵属会合後立即起程,少龙放心好了。」
  项少龙心中暗笑,道:「那赵倩的问题又怎样解决?」信陵君道:「我会派
人假扮她让你送入宫去,再找隐秘地方把她藏起来,我信陵君向天立誓,无论事
情成功与否,我也会把她不损毫发地送回赵国去。」
  项少龙暗叫厉害,那等若他有人质在手,不虞他项少龙不依照吩咐行事,就
算失败遭擒,也不敢把他供出来,确是老谋深算之极。这时早点送到。信陵君看
着他吃东西,笑道:「少龙满意这些安排吗?」项少龙扮作十分感激道:「非常
满意,到时我一定不会有负所托!」
  信陵君像已成功了的开怀大笑,他见项少龙不反对他扣留起赵倩,还以为他
完全信任自己,对项少龙亦疑心尽去。两人各怀鬼胎时,下人来报,纪嫣然来找
项少龙。两人同时发怔,纪嫣然竟会上门来找男人,这真是天大奇事。信陵君双
目射出强烈的嫉妒之色,以乾咳掩饰道:「少龙你去见她吧!说不定她看上了你
呢!」
  项少龙却是眉头大皱,他今天有无数事等着去做,全是与生死有关的重要大
事,无论纪嫣然的吸引力多麽大,他亦不可把时间耗在她身上。思索间,随着下
人来到外宅的客厅里。纪嫣然外披一件白毛裘,娴雅恬静站在一个大窗旁,看着
外面的园林美景,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厅内阒无一人,但所有後进的出入口和侧
门处都挤满争着来偷看她风采的府卫和婢女下人。可见她的吸引力,便像二十一
世纪演艺圈的超级巨星,幸好这时还未有签名这回事,否则她的玉手必定忙个不
了。
  项少龙来到她身後,低声道:「纪小姐!」纪嫣然优美地转过身来,朝他甜
甜一笑道:「可以腾点闲置时间吗?」
  看到她笑脸如花,项少龙硬不下心肠断然拒绝她,点头道:「若只是一会儿
,便没有问题。」纪嫣然听到只是一会儿,幽怨地横了他一眼,轻轻道:「那随
嫣然来吧!」领先往大门走去。项少龙心中奇怪,这美女究竟要带自己到那里去
呢?
  马车由信陵君府的大门开出,朝东驰去。车厢内只有项少龙和纪嫣然,车身
摇晃时,他们不断地互相碰触。项少龙偷看了她美丽的侧面,不施半点脂粉,美
靥洋溢着青春的光辉,娇躯香喷喷的,诱人至极。纪嫣然忽地念道:「绝对的权
力,使人绝对的腐化,嫣然还是首次听到这麽一针见血和富有智慧的话,先生真
有勇气。昨夜你走後,所有人包括嫣然在内,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嫣然一夜没
睡,反覆思量先生说过的每一个字,并想着先生说这话时那深信不疑的神采。」
  项少龙心中叫苦,这真叫无心插柳。可是自己那有时间和她谈情说爱。纪嫣
然脸容冷了下来,淡淡道:「项先生为何会和信陵君来见嫣然呢?」项少龙很想
说这只是信陵君的安排,不关他的事。但怎忍心如此伤害这绝世美人儿,叹道:
「纪小姐会如此逐个询问慕名来访的客人吗?」
  纪嫣然亦轻轻一叹,柔声道:「项先生是第一个令嫣然想问这问题的人,坦
白告诉我,嫣然是否令你生厌?所以每次都急着要走,现在又想着怎样离开这辆
马车呢?」白了他一眼後续道:「我从未见过像你那麽测不透的人,说话都藏在
心底里,迫得没有法子才露上半手。嫣然多麽希望能和你秉烛夜谈,畅所欲言呢
!」
  项少龙放下心来,看来她仍未爱上自己,只是生出好奇之心,希望多知道点
他的想法。当然,若此刻他发动攻势,把二十一世纪的精采理论拣几个出来取悦
她,说不定便可占得花魁,夺取芳心。只叹刻下真是有心无暇,还要快点联络上
乌卓和蒲布,安排逃出大梁这迫在眼前的急事。
  马车停了下来。项少龙愕然往车窗外望去,原来到了一块林中空地处,四周
静悄无人。纪嫣然伸出纤美的玉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头,眼中异采连闪道:「
若还觉得嫣然并不讨厌,便下车吧!」项少龙更是糊涂,讨厌她与否和下车有什
麽关系呢?禁不住她连番催促,茫然步下马车去。纪嫣然向驾车的大汉道:「你
躲到远处去,半个时辰後才可回来。」
  大汉领命去後,纪嫣然脱下白毛裘,露出内里的武士劲服,项少龙登时眼前
一亮,目定口呆地看着她身上无限美好的曲线和威风凛凛的英姿。纪嫣然拔出腰
间佩剑,娇笑道:「项少龙!我是奉大王之命来把你杀死的,应战吧!」项少龙
愕然道:「小姐说笑了!」
  纪嫣然脸寒如冰,秀眸射出锐利深刻的光芒,娇哼道:「谁和你说笑?看剑
!」项少龙但见眼前尽是剑光,不敢怠慢,拔剑出鞘,「当!」的一声架着这美
女淩厉无比的一剑,只觉对方力道沉雄,毫不逊色於男儿的臂力,更使他震惊是
对方的剑似带着一种黏力,使自己无法展开剑势。纪嫣然像变了头雌豹般,又似
鬼魅地倏退忽进,腰肢像装了弹簧般有力地扭动着,把腰腕之力发挥尽致,剑势
则若长江大河,无孔不入地攻来。
  项少龙又气又怒,施出墨子剑法,苦苦守着,挡了十多剑後,才找到一个反
攻的机会,一剑劈在对方剑锋处。纪嫣然的臂力自然及不上项少龙,仗的只是剑
法精微,教项少龙有力难施,这下给对方劈个正着,忙往後退去。纪嫣然娇笑道
:「终於肯露出真功夫了吗?」项少龙被她先前一轮急攻,杀得招架乏力,虽说
自己输亏在失了先手,主因仍是对方剑法高明,更胜连晋半筹,这刻那还敢让她
,一剑当胸搠入,角度力道与时间均拿得无懈可击。
  纪嫣然秀眸闪亮,在电光石火间侧身让开胸口要害,长剑由下而上,绞击在
飞虹剑上。项少龙差点宝刃脱手,大骇下横移开去。纪嫣然剑光大盛,轻易地抢
回主动,剑势开展,飕飕声中,奔雷掣电般连环疾攻,不教对方有丝毫喘息的机
会。项少龙此时才真正体会到她为何可在魏国以剑术排名第二,实在胜过自己一
筹,不过这只是纯以剑法论,自己的长处却是身体没有任何部份不是厉害武器,
今次若要活命,便不得不以奇招取胜。
  一边运剑封架,极尽墨子剑法擅守的本领,另一方面暗察地形,看看有什麽
反败为胜的妙法。纪嫣然愈打愈勇,每一个姿势都是那麽活力十足,既可怕又好
看又诱人。这时项少龙不住後退,背脊撞到一棵大树处。纪嫣然哈哈一笑,长剑
吞吐不定间,忽然一剑抹来。
  项少龙横剑扫挡。「当!」的一声脆响,项少龙的飞虹应声脱手飞出。纪嫣
然呆了一呆,因为明显地是项少龙故意甩手,让她把剑劈飞,而她用猛了力道,
身子不由往同方向扑倾过去。「砰!」的一声,纪嫣然的粉臀已被项少龙飞起的
一脚扫个正着,剧痛中不由自主往前仆跌,倒入厚软的草地里。纪嫣然大骇翻身
,正要借腰力弹起,项少龙已整个飞扑过来,压在她动人的身体上,两只大手铁
箍般抓着她手腕,立时使她动弹不得。
  项少龙笑嘻嘻凑下头来,在离开三寸许处的距离看着她的秀眸,道:「不服
气吗?」纪嫣然全身放软,松开了握剑的手,俏脸转红,愈发娇艳明媚得不可方
物,柔声道:「嫣然怎会不服气呢?」
  项少龙脸色一沉道:「那你怎样向你的大王交差呢?」两人肢体交缠,阵阵
销魂蚀骨的感觉激荡来回,偏又要说着这类敌对的话,项少龙真的不知是何滋味
。纪嫣然完全放弃了反抗的软躺地上,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道:「什麽交差,嫣
然不明白项先生你在说什麽?」
  项少龙看着她打心底透出来的喜色,逐渐明白过来,愤然立起道:「原来你
在骗我。」纪嫣然嗔道:「还不拖人家起来吗?」
  项少龙气得差点不想理她。但终很难狠心对待这美女,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纪嫣然施礼道:「不要怪嫣然好吗?若非如此,怎能试出你的盖世……嘻……盖
世脚法,人家那处仍很疼呢!」项少龙苦笑摇头,走去拾起飞虹剑,还入鞘内,
掉头便走。
  马车回府途中,纪嫣然一副喜不自胜,得意洋洋的娇憨神态,不住偷看着气
鼓鼓的项少龙,温柔地道:「项少龙你发怒的神态真好看!」项少龙为之气结,
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想不到才艺双全的纪才女也会骗人,还扮得这麽像。」
  纪嫣然白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道:「你不奇怪为何人家想试你的剑法吗?」
项少龙挨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摆出个满不在乎的样子,失笑道:「你想看看
项某人是否有资格做你的未来夫婿,是吗?」
  纪嫣然抿嘴赧然道:「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尚未到那种地步,而你亦只是勉
强合格吧了!」接着「噗哧」一笑道:「直到今天,你还是第一个入围者,若你
真想追求人家,嫣然可以尽量予你方便和机会。」
  项少龙暗忖此女真是妙不可言,皱眉道:「爱情是男女间一种微妙的感觉,
发乎自然,那有像你这般诸多考较的。」纪嫣然秀眸闪着难以形容的采光,微笑
道:「说得非常好,比任何人都要好,所以嫣然知道你只是因某种原因扮作不喜
欢人家,但你看人家的眼神却透露出你内心的秘密。尤其刚才你把人家压在草地
上时,嫣然更清楚你对我的心意。」
  项少龙暗叫惭愧,又是哑口无言,只懂呆瞪着她。纪嫣然喜孜孜道:「究竟
要回信陵君府,还是回嫣然的雅湖小筑?」项少龙一震醒了过来,暗骂自己给她
迷得失魂落魄,嚷道:「快转左!」
  纪嫣然再发出命令,在抵达信陵君府正门前,转入了另一条街去。项少龙道
:「请在前面街口停下,我要落车。」纪嫣然发出命令後,幽怨地道:「项先生
,纪嫣然真是令你那麽毫不留恋吗?」
  项少龙感到一阵神伤魂断,叹了一口气後,凑到她小耳旁柔声道:「小姐是
项某人一生所遇到的女子中最动人的尤物。但时地上都太不适当了,很快小姐就
会明白我的苦衷,忘了我吧!好吗?」猛下决心,走下车去。刚站在街头,纪嫣
然掀帘唤道:「项先生!」
  项少龙暗叹一声,移到窗旁。纪嫣然深深看着他,俏目闪动着智慧的采芒,
容色平静地柔声道:「嫣然明白了,若有什麽困难,记着纪嫣然会不顾一切来帮
助你。」
第五章、长街血战
  项少龙在一间荒弃了的旧宅内见到乌卓。这生死与共,绝对可靠的战友道:
「我们已依你吩咐,在营地下打了一条地道通到营後一个山林里。又派人由地道
穿过去,做了十多条木筏,密藏在一条接连大沟的小河旁的丛林中,顺水而去,
两天便可抵达齐国南面边境处。」项少龙大喜道:「雅夫人她们今天黄昏前会回
到营地去,你教成胥装模作样,坚持明天才上路,那信陵君便不会提防我们了。

  乌卓皱眉道:「那你如何混出城来呢?信陵君定会使人把你看紧。」
  项少龙道:「我绝不能离开,否则谁也逃不了。要凭那条地道把人撤走,最
少要整个时辰才行。太阳下山你们便须立即行动,弄些假人以掩人耳目,所有战
甲马匹和重型装备都要留下来。到了齐境後再设法由牧民处买些马匹,昼伏夜行
,定可安然回到赵国去,总之秘诀就在隐秘两个字,你当自己是马贼就行了。」
  乌卓色变道:「那孙姑爷怎办,我丢下你回去,主人定会要了我的命!至少
我也要留下来陪你。」项少龙肃容道:「这是命令,你定要照我的话去做,没有
了你,成胥定成不了事。」接着放软声音安慰他道:「我绝不会不爱惜自己生命
的,而且还有了周详的计画,不但足可自救,还可带走赵倩。」
  乌卓仍是摇头。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坦然向他说出了整个计画。乌卓听罢沉
吟了一会後,道:「孙姑爷若三个月内回不到赵国去,我乌卓便刎颈自尽,以报
答孙姑爷比天还高的情义。」项少龙既感动又无奈,要求他切不可意气用事,再
商谈了一些细节,分手後,通过巧妙的联络手法,找到了蒲布,密谈一番後,施
施然回到信陵君府。
  信陵君拉着他吃午饭,饭後项少龙到彩云阁见雅夫人。雅夫人早得到信陵君
方面的通知,收拾好行囊,见他回来,不顾一切扑入他怀里,痛哭道:「没有你
,雅儿怎也不走!」项少龙大感头痛,又哄又吓,最後被迫说出了整个计画时,
雅夫人知道这是他们唯一保命的方法,才含泪答应。项少龙再交代她回赵国後的
一些布置,尤其是赵妮跟小盘,务必要维护周全,以便日後远走高飞。赵雅听到
情郎托付,这才转涕为笑,回府全心准备。
  起程的时候到了。赵倩那边三主仆亦是抱头痛哭,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真
是闻者心酸。在项少龙的再三催促下,翠绿翠桐两婢才挥泪上路。信陵君亲自陪
他们出城,抵达营地时,成胥依足项少龙吩咐,坚持要待到明天才起程。项少龙
诈作无奈地向信陵君打了个眼色,接受了成胥的提议。信陵君笑道:「放心吧!
我特别调来了一营轻骑兵,明天清早护送他们回去好了。」
  项少龙早看到那在附近监视的魏兵军营,只看规模便知兵力不少於二千人,
心中暗笑下,和信陵君返城去也。两人并骑而行,信陵君道:「由现在开始,少
龙最好留在府里,一来养足精神,亦免得节外生枝,坏了大事,我已派人把赵倩
送往隐秘处藏好,好使少龙心无旁鹜,应付明天的宴会。」项少龙听得一颗心立
时掉往万丈深渊里,若赵倩被他扣押了起来,自己岂非完全被这奸人控制?但他
表面还要装出感激的样子。天啊!今後怎办才好呢?
  信陵君若无其事地问道:「嫣然今早找你干什麽?」项少龙这时想到的却是
若信陵君明早发觉雅夫人等全体溜掉,自会怀疑自己的真诚,那时会怎样对付他
和赵倩呢?闻言强颜一笑道:「我也不知找我做什麽,东南西北扯着我说了一会
後便走了。」
  信陵君暗忖:只要她没有看上你便得了,再不说话。项少龙心情极坏,神不
守舍地回到信陵君府,回到住处,把那四名艳婢赶走後,坐立不安,心焦如焚时
,「卜」的一声,一颗包着帛布的石子掷了入来。项少龙取下帛布,原来是刘巢
的传讯,大意说信陵君加派了人手监视他项少龙,所以不敢来和他见面,赵倩则
被带到平原夫人的住所软禁起来,他们会紧密注意她,布底还画了张简单的地图
,指出平原夫人所在的建筑物。
  项少龙立时松了一口气,只要知道赵倩还在府内,便不致一筹莫展。同时亦
猜到信陵君不安好心,明天将会照样把赵倩由平原夫人代他送入宫去,把自己当
作了傻子和蠢蛋。此时天色渐暗。项少龙放开心怀,让那四名美婢回来服侍他梳
洗沐浴,再出外厅与信陵君共进晚膳,虚与委蛇一番。
  席间项少龙道:「今晚我想独自一人练剑,最好不要派人来侍候我。嘿!没
有了雅夫人,那些婢女又那麽动人,我怕一时忍不住就糟了!」信陵君不虞有他
,笑着答应了。暗忖只要我多派人手监视,赵倩又在我手上,还怕你飞了去吗?
  项少龙回到屋里後,立即在屋顶弄了个小洞出来,把索钩射出,连接到附近
一棵大树处,才回到屋里,正要绑上木剑,敲门声传来。项少龙无奈下忙解卸装
备,走出房去,把门拉开,只见平原夫人艳光四射的俏立门外,以复杂无比的眼
神深深的看着他。他心叫不妙,无奈下把她迎了进来。
  平原夫人轻移玉步,往他寝室走去。项少龙立时魂飞魄散,榻上这时放满见
不得光的东西,怎能容她闯进去,人急智生下,抢前两步,从後把她拦腰抱个正
着。平原夫人娇吟一声,软靠入他怀里,泪水涔涔流下脸颊。项少龙一生人从未
试过有那麽多女人为他流泪,一见便头痛,把她扭转身来,抬起她梨花带雨的俏
脸,扮作手足无措地道:「什麽事!」
  平原夫人闭上眼睛,咬紧牙根,强忍着哭声,只是摇头,满面凄然。没有人
比项少龙更明白她矛盾的心情了,既要狠心陷害他,让他去送死,但又忍不住来
见他,这是何苦来由!平原夫人扑入项少龙怀里,用尽气力抱着他,俏脸埋入他
宽阔的胸膛里,不住饮泣。项少龙暗暗叫苦,给她这样缠着,还怎样去救赵倩,
若楚墨那批苦行僧般的剑手杀到,自己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平原夫人平静了点,咬着他的耳轮低声道:「少龙!抱我入房!」项少龙差
点要喊救命,那间房怎「见得人?」忙道:「夫人!不是要迟些才可以吗?」
  平原夫人跺足嗔道:「人家要现在嘛!还不抱我进去?」项少龙把她拦腰抱
了起来。忽然门环再次叩响。两人同时一呆。下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夫人
,君主有急事请你立即去见他。」
  项少龙放下了平原夫人,扮作无奈地摊手叹了一口气。却心知肚明是信陵君
接到平原夫人来找他的报告後,怕乃姊感情用事,坏了大计,於是派人来将她请
走。平原夫人先是泛起怒容,接着神色一黯,应道:「来了!」扑上前搂紧项少
龙,献上一个揉合了快乐、痛苦和袂别种种复杂情绪的火辣辣热吻後,低头推门
去了,再没有回过头来。
  项少龙这时也不知应恨她还是爱她,但刚才的一吻,确使他有着永世难忘,
销魂蚀骨、爱恨难分的感觉。当项少龙来到平原夫人居住的大宅院时,赵倩凄凉
无依的芳心正苦苦地想念着项少龙,他已成了这美丽公主的唯一希望。她一方面
对项少龙有近乎盲目的强大信心﹔但又深恐他不知自己被软禁在这里。两个反覆
交替的思想把她折磨得苦不堪言时,形影不离地贴身看守着她的两个健妇先後浑
身一震,分别晕倒地上去,而轩昂俊伟的项少龙则傲然出现房内。
  赵倩大喜若狂,扑入了项少龙温暖安全的怀里去,娇躯剧烈地颤抖着。项少
龙把她抱往由窗门看进来视线难及的角落,伸手便解她的绵袍。赵倩纵使对项少
龙千肯万肯,但仍吓了一大跳,暗怨这人为何在如此险境,还有兴趣来这一套。
刚想抗议时,项少龙爱怜地吻了她的香唇,继续为她脱掉罗裙。
  赵倩给他灵活的手指拂过敏感的嫩肤,弄得又痒又酥软,六神无主时,才发
觉项少龙已解下背上的小包裹,为她只剩下绵布内衣的动人胴体穿上一套耐寒的
厚暖衣褌,再加盖一件黑色的护甲背心。项少龙蹲了下来,再为她换上远行的靴
子。赵倩感动得热泪盈眶,心中充满着幸福和感激,这时就算为项少龙而死,她
亦是心甘情愿。
  一切停当,项少龙站了起来,像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般紧拥着她,低声
道:「小宝贝听话吗?」赵倩拚命点着头。项少龙取出布带,把这美丽的公主绑
缚在背上,又把她修长的玉腿绕过腰间,用布带紧,两人立时二合为一,再无半
点隔阂。这些布带,都是雅夫人应他请求赶制出来,项少龙受过训练,深明适当
装备的重要性,故此事前的准备工夫做得非常充份。
  赵倩伏在他强壮的背上,先前所有愁思苦虑一扫而空,舒服满足得差点呻吟
起来。项少龙来到窗旁,往外望去,轻轻推开了窗门,侧耳倾听。一队巡卫,刚
在屋外经过。待他们远去後,项少龙背着赵倩,窜出窗外,轻巧落到外面的草坪
处。
  以前军训时,他常背着数十公斤的东西翻山越岭,锻练体力,这麽一位轻巧
的美女,自然丝毫影响不了他的行动。在园林中,他忽而静匿不动,忽而疾风般
狂奔,迅速灵巧地推移前进,目标当然是少原君那座两层楼房。蓦地东南角锺鼓
齐鸣,接着人声沸腾,还夹杂着恶犬狂吠的声音。
  项少龙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那方火焰冲天而起,在这星月无光的晚上
,份外触目惊心。他心叫符毒你来得正是时候,趁所有人的注意力均集中到起火
处时,迅速朝少原君的住处窜去。喊杀声震天价响,兵刃交击声由项少龙住的那
平房方向传来。项少龙这时已来到少原君那所房子後的花丛,只见少原君领着刘
巢等人,由屋内持着兵器奔出,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扑去。
  他心中暗笑,由刘巢早打开了的窗门爬入房内,驾轻就熟钻进地道,把入口
关上後,才奔下地道,朝後山的方向走去。他的靴底垫了软绵,虽是迅速奔跑,
却是踏地无声,不虞会给信陵君听到,何况信陵君现在怎也不会还呆在榻上了。
奔跑了一会後,地道以九十度角折往南方,再一盏热茶的工夫,他来到了地道另
一端的出口。
  他取出开锁的工具,打开了出口的铁门,再锁好後,然後沿着门外往上的石
级,到了通往地面最外一层的出口。外面是一个茂密的丛林,位於信陵君府南墙
之外。项少龙封好地道後,研究了方向,朝大梁城最接近的城墙奔去,只要能离
开这城市,逃生的机会便大得多了。
  黑夜的街道阗无人,有若鬼域,只恨家家户户门前都挂有风灯,虽是灯光黯
淡,又被北风吹得摇晃不定,但仍极难掩蔽行。项少龙尽量避开大街,只取黑暗
的横巷走。蓦地蹄声骤响,项少龙这时刚横过一条大街,在窜入另一条横巷前,
已被敌人发现,呼叫着策马驰来。项少龙大感檩然,想不通信陵君为何可以这麽
快腾出人手,到来追他?这时想之无益,惟有拚命狂奔。
  赵倩紧伏在他背上的身体轻轻抖颤着,显是非常紧张,使他更是心生爱怜。
这金枝玉叶的美人儿,竟也要受到这等灾劫!奔出横巷後,刚转入了一条大街,
左方蹄声急响,十多骑狂风般卷至。项少龙知道避无可避,把心一横,移往一旁
,背着房舍,面向敌人。来人纷纷下马,其中一人大笑道:「项少龙,今次看你
还能逃到那里去?」竟然是以禽兽为师的嚣魏牟,他的左右手宁充和征勒当然也
在其中。
  项少龙心中暗数,对方共有十九人,但无一不是慓悍强横之辈,幸好对方显
是匆匆赶来,没有带弩弓劲箭等远端攻击的可怕武器,否则只是扳动机括,便可
把他两人杀死。十九人分散开来,以半月形的阵式把他围得全无逃路。嚣魏牟冷
笑道:「早想到你会临阵退缩,所以日夜不停监视着你,哈!你背上就是那美丽
的公主吧!今晚我包保可令她快乐地死去。」他的手下闻言都肆无忌惮的淫笑起
来。
  嚣魏牟加上一句道:「老子享受过後,你们人人都有份!」这些凶人更是怪
叫连声,显然已视赵倩为他们囊中之物。项少龙依足以前军训教下的方法,以深
长的呼吸,保持心头的冷静,同时解开缚紧赵倩的布带,吩咐道:「倩儿!这是
生死关头,你定要提起勇气,怎也要躲在我背後。」
  赵倩本被吓到失魂落魄,但听到项少龙冷静自信的声音後,勇气赳增,站稳
地上,但由於双脚血气未复,一阵麻软,忙按着他双肩,靠在他背上。嚣魏牟以
机不可失,一振手中重剑,喝道:「上!」
  项少龙拔出木剑,摆开门户,一声不响,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分左中
右三方扑来的敌人。嚣魏牟领着其他人迫了过来,收紧对项少龙的包围。两旁房
舍被惊醒的人探头出窗想看个究竟,给嚣魏牟的人一声喝骂,都吓得缩了回去,
不敢观看。此时三把长剑,同时往项少龙攻到。
  项少龙一见对方的声势剑法,便知是强悍的对手,手下已是如此,嚣魏牟当
然更是厉害。不过这时已无暇多想,暗藏飞针的手一扬,正中左方敌人的面门,
右手木剑拍的一声挡开了正中攻来那人的长剑,趁对方长剑荡起时,侧身飞出一
脚,猛撑在对方下阴要害,然後拖剑扫开了右方另一个攻击者。中针者仰天倒跌
,当场毙命。中脚者往後抛跌,再也爬不起来。
  嚣魏牟那想得到他如此强横,勃然大怒,大喝道:「上!」仗剑抢先攻来,
不让他再有取出飞针的机会。项少龙左手拔出腰间的飞虹剑,对他这曾受严格训
练的特种战士来说,左右手都是同样有力和灵活,不像一般人那样只惯一手可用
。项少龙大叫道:「倩儿跟着我!」倏地横移,避开嚣魏牟。赵倩踉跄随在他背
後。
  杀气剑光由三方涌至。项少龙知道此乃生死关头,退缩不得,涌起冲天豪气
,誓要拚死维护背後的娇娆,右手木剑,左手飞虹,迈开马步,狂攻而去,气势
的淩厉威猛,远超敌人。一阵铁木的交鸣声,项少龙与敌方两人同时溅血,他的
胸口被敌剑划中,幸好有背心护甲,敌刃虽锋利,亦只能割破了一道缺口,画出
一条半寸许深的伤口。另一剑劈向他腰间,却砍在束腰的钢针处,夷然无损。
  这类近身搏斗凶险万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尤其项少龙为了护着身後的赵
倩,对敌剑更是避无可避,所以一接手便见血,只看最後是谁倒下来,才算分出
胜负。攻击的五人中,一人被飞虹割破了咽喉,立毙当场,另一人被他木剑扫中
持剑的手臂,长剑当啷堕地,踉跄退开,其他三人被他回剑迫开。
  蓦地兵刃破风声及大喝声在右方响起,项少龙运剑往右旋荡,只见嚣魏牟由
右方抢至,挥剑当头劈来。同时赵倩一声尖叫,另一敌人由左方贴墙掩至,目标
当然是他身後的赵倩。征勒和宁充这两个剑术仅次於嚣魏牟的高手,亦由正前方
一先一後杀至,力图一举歼灭项少龙。这些人均为身经百战之徒,一出手便不予
项少龙任何逃避机会。
  嚣魏牟那迎头劈来的一剑,看似简单,其实却隐含变化,随时可改为侧劈,
只是那一剑,已教项少龙难於应付,甚至不敢分神。其他攻势只能靠听觉去判辨
。项少龙左手飞虹用尽吃奶之力,重重挥格在征勒正面攻来的一剑处,把对方震
得连退三步,然後左手一挥,飞虹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电芒,闪电般贯入往赵倩
扑去的凶徒胸甲里。同一时间木剑往上斜挑,卸去了嚣魏牟必杀的一剑,再摆出
墨子剑法玄奥的守式,木剑似攻非守,以嚣魏牟的凶悍,亦吓了一跳,暂退开去

  此时宁充的一剑,刚由正前方抹往他的颈项。项少龙的木剑已来不及挡格,
人急智生下,整个人离地跃高。「当!」的一声,宁充斩颈的一剑,变成扫在他
腰间放满钢针的袋上。甯充大吃一惊时,项少龙的木剑横劈而来,扫在他头侧处
。头骨爆裂的声音传来,宁充往侧抛跌,撞得两个由左侧扑来的敌人同时变作滚
地葫芦。这时另一敌人觑准时机,趁他落地时,抢前一剑当胸刺来。
  项少龙勉强避开了心脏的位置,敌剑破甲而入,刺进他左胁处。椎心剧痛传
遍全身,在赵倩凄然尖叫中,项少龙飞起一脚,狂蹴在对方间,那人剑势未尽,
早被踢得连人带剑,往後仰跌,刚撞倒另一个想冲前攻击的敌人。剑刃由项少龙
左胁猛抽而出时,鲜血亦随之狂涌而出。交手至今,项少龙虽受了一轻一重两处
剑伤,但敌人却被他杀了四人,重创了三人,死者包括了甯充这一流的高手。
  所有人均杀红了眼,剩下的十二人疯狂攻至。嚣魏牟更是暴怒如狂,再由右
方扑至,一剑下劈。项少龙自知受伤後,更非嚣魏牟对手,大叫「倩儿跟我走!
」往左方贴墙移去,手中木剑展至极尽,挡着敌人狂风扫落叶的攻势。嚣魏牟反
被己方之人挡在周边处,气得他一把扯开了自己的手下,挞身入去,扑前狂攻。
  躲在项少龙身後的赵倩见三方面尽是刀光剑影,鲜血不住由爱郎身体溅出,
勉强跟了十来步後,双腿发软,再也支援不住,坐倒地上。项少龙这时已不知受
了多少剑伤,感到赵倩跌倒身後,心叫完了,发起狠性,不顾自身,运起神力,
一下横扫千军,把扑来的敌人扫得东倒西歪,再格住了嚣魏牟的一下重劈。
  嚣魏牟这一剑乃全力出手,他的臂力本来胜过项少龙,加上後者剧战下力尽
身疲,木剑立时脱手堕地。项少龙全身十多处伤口一齐爆裂溅血,危急间飞起一
脚,撑在嚣魏牟小腹处,把这凶人踢得踉跄後退,但显然伤不了他。
  两把剑攻至。项少龙危急下拔出飞针,两手一扬,右手飞针贯敌胸而入,另
一针却因左臂的严重剑伤牵制,失了准头,只中敌肩,那人的剑仍不顾针伤劈来
。项少龙暗忖今次真的完了,反手拔出匕首,正要先一步杀死赵倩,以免她受人
淫辱时,弩机声响,一枝弩箭电射而来,横穿过那人的颈项,把他带得横跌开去
,倒毙当场。
  敌我双方同时往发箭处看去,只见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怪人,身披黑色长袍
,策马驰至,抛开手上弩弓,拔出长矛,幻出漫天矛影,杀进了战圈来。敌人骇
然回身应战。那人矛法淩厉无匹,加上是新力军,真是挡者披靡,杀得敌人前仰
後翻,转眼来到项少龙旁,矛势扩大,把嚣魏牟等全部迫开,沉声低喝道:「还
不上马!」
  项少龙认出是纪嫣然的声音,大喜下将赵倩举上马背,再拾起木剑,用尽最
後的力气,跃到赵倩背後。纪嫣然纯以双脚控马,手中长矛舞出千万道光芒,再
次迫开了狂攻上来的嚣魏牟,杀出重围,载着二人落荒逃去。
第六章、高楼疗伤
  项少龙发了无数的噩梦。他梦到时空机把他送回二十一世纪去,并审判他扰
乱了历史的大罪。一忽儿无数不同脸孔出现在他眼前。包括了父母、亲友、美蚕
娘、乌廷芳、赵王、赵穆等等,耳内不时响着哭泣声,鬼魂啼号!隐隐中他知道
自己正徘徊於生死关头。不!我定要活下去。为人为己!我也不可以放弃。
  身体忽寒忽热,灵魂像和身体脱离了关系,似是痛楚难当,但又若全无感觉
。在死亡边缘挣扎了不知多久的时间後,项少龙终於醒了过来。彷佛间,他似乎
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军部那安全的宿舍里。一声欢呼在榻旁响起,赵倩扑到榻沿,
泪流满脸又哭又笑。
  项少龙还未看清楚赵倩,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再醒过来时,项少龙精神和
身体的状况都好多了。赵倩欢喜得只懂痛哭。项少龙软弱地用手为她拭掉眼泪,
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什麽地方,我昏迷多久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在入门处
响起道:「这是老夫观天楼最高的第五层,少龙你昏迷了足有九天,换了别个人
伤得这麽重,失血这麽多,早一命鸣呼了。但你是非凡人,所以绝对死不了,可
见天数有定,应验不爽!」
  项少龙呆了一呆,只见一人来到床头,竟是齐人邹衍。他一直对这人没有什
麽好感,更想不到他会冒死救自己,大讶道:「先生为何救我?」坐在床沿的赵
倩道:「邹先生真的对你有救命之恩,若非他精通医术,悉心医治你……」
  邹衍哈哈一笑,打断了赵倩的话,俯头细看着项少龙道:「真正救你的人是
纪嫣然。老夫只是适逢其会吧!这观天楼乃老夫研究天文的地方,也是大梁最高
的建筑物,包保没有人会查到这里来。况且老夫和你无亲无故,亦不会有人怀疑
到老夫身上。」项少龙精神转佳,逐渐恢复说话的气力,不解道:「先生仍未回
答我先前的问题。」
  邹衍微笑道:「这事要由头说起,三年前,老夫在齐国发现一颗新星,移往
天场上赵魏交界的地方,便知这时代的新圣人,终於出现,於是来到大梁,找寻
新主。」项少龙听得一头雾水,道:「什麽是天场?那里也有赵国和魏国吗?」
  邹衍傲然道:「天人交感,地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上应天兆。老夫五德
始终之学,便是根据天上金木水火土五星而来,以天命论人事。天场就是把天上
依照地上的国家地域分区,例如有客星犯天上某区的主星,那区的君主便有难,
百应不爽。」项少龙这时那有精神听这些充满迷信色彩的玄奥理论,道:「那和
我有什麽关系?」
  邹衍看了看正睁大美目看着他,露出崇拜目光的赵倩,更是兴致勃勃,放言
高论道:「怎会和你没有关系?就在你来到大梁的同时,那颗新星刚好飞临天场
上大梁的位置,於是邹某便知新圣人到了。初见你时虽已觉你有龙虎之姿,一时
还未醒觉,到那晚你说出石破天惊的治国之论,才猜到你便是新圣人,到你那晚
遇袭,才绝对肯定老夫没有看错了你。」说完跪了下来,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项少龙啼笑皆非,忙求他站起来,道:「前一部分我都可以明白,但为何我
遇袭受伤,反更坚定先生的信念呢?」邹衍道:「就在你遇袭那天的下午,纪小
姐郁郁不乐回到雅湖小筑,被我再三追问,才说你不肯追求她。於是老夫对她说
:天上新星被另一颗星淩迫,恐怕你当晚会有劫难。於是纪小姐才能及时把你救
出,送到老夫这里,试问少龙你若非新圣人,怎会如此巧合呢?」
  项少龙听得哑口无言。一阵疲倦袭上心头,勉强吃了药後又沉沉睡去。项少
龙醒过来时,比上一次又好多了,已可以坐起来吃东西,十多处剑伤均结了疤,
只有胁下的伤口仍非常痛楚,其他的均无大碍。邹衍出外去了,这原始天文台最
上层处只有赵倩一人。这美丽的公主欣喜地喂他喝着落了珍贵药材的稀粥。
  项少龙怜惜地道:「倩儿!你消瘦了。」赵倩柔声道:「比起你为我的牺牲
,这算什麽,那晚看着你为怕我受伤,用身体硬挡贼子的利剑,人家的心都碎了
。」接着担心地道:「嫣然姊三天没有来过了,真使人挂心。」
  项少龙精神一振道:「她常来看我吗?」赵倩点头道:「她不知多麽着紧你
,每次来都帮我为你洗伤口和换药。」
  项少龙一呆道:「那岂非我身上什麽地方都给你两人看过了?」赵倩赧然点
首,却喜透眉梢,神态诱人之极。项少龙心中一荡,抓着她柔荑道:「我定要报
复,要看遍我们公主的身体。」
  赵倩轻轻抽回玉手,继续喂他吃粥,羞红着脸道:「看便看吧!」项少龙涌
起无尽的柔情蜜意,美人恩重,那能不心生感激。微笑道:「不但要看,还要深
入,公主反对吗?」
  赵倩耳根都红了,不依地横了他一眼,更不敢答他,但神情却是千肯万肯。
项少龙畅快得叹息起来。足音在梯间处响起。两人同时紧张起来。纪嫣然娇甜的
声音传上来道:「不用怕!是嫣然来了。」
  赵倩大喜,迎了出门外。不一会两女挽臂出现在项少龙眼前。纪嫣然也消瘦
了,但看到他时一对明眸立时闪起异采,与他的目光纠缠不舍。项少龙道:「小
姐救命之恩,项少龙永世不忘。」纪嫣然毫不避嫌地坐到榻沿处,先检视他的伤
口,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道:「不要说客气话了。你复原的速度真是惊人,你也
不知那晚满身鲜血的样子多麽吓人,累得人家都为你哭了。」接着粉脸一红道:
「嫣然还是第一次为男人哭哩!」
  赵倩笑道:「嫣然姐对你不知多麽好!」项少龙心中一荡,大胆地伸手握着
纪嫣然的玉手,柔声道:「看来我不但合格,还更进一步进入了小姐的芳心里,
对吗?」
  纪嫣然嗔望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对不起。仍只是在合格的阶段。」话
虽如此,但玉手却全无收回去的意思。项少龙心中充满爱意,微笑道:「只要合
格便有机会,纪小姐不是会尽量方便我吗?」
  赵倩见他们的对答有趣,在旁不住偷笑。纪嫣然瞪了赵倩一眼後,向项少龙
道:「人家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还坐到你身边来,不是正方便你吗?」项少龙被
她一言惊醒,回到了冷酷的现实来,问道:「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纪嫣然平静地道:「信陵君、龙阳君和嚣魏牟都全力搜寻你,城防比以前加
强了数倍,连城外和河道都布满了关防和巡兵,恐怕要变成鸟儿才可飞出去。」
项少龙胆颤心惊地问道:「其他人呢?」
  赵倩亲热地坐到纪嫣然身旁,道:「放心吧!倩儿早问过嫣然姐,他们全部
安全逃去,一个也没给逮着。」项少龙松了一口气,不过想起信陵君,便笑不出
来,他失去了《鲁公秘录》,怎肯放过自己呢?纪嫣然脸色沉了下来,道:「这
几天魏人分区逐家逐户搜索你的行,最後终会搜到这里来。暂时他们只留意我,
还没有怀疑到邹先生,可是一天你离不开大梁,仍是非常危险。」
  赵倩轻轻道:「姐姐你这麽本事,必定有办法的。」纪嫣然道:「我无时无
刻不在想办法,但城防那麽严。」记起了一事向项少龙问道:「你腰上配着的那
东西很奇怪,连邹先生那麽见多识广的人都未见过,是从那里弄来的?」
  项少龙知道她说的是攀爬用的索钩和腰扣,答道:「那是我自己设计,由赵
国的工匠打制,只要到了城墙,我便有方法带着倩儿越墙而去。」纪嫣然大为惊
异,用心地看了他一会,轻叹道:「愈和你接触,便愈发觉得你这人不可测度。
不过现在的情况下,你想到达城墙不被哨楼上的人发觉,根本没有可能,就算走
出城外,亦避不过城外以万计的守军,所以还是要另想办法。」
  赵倩凑到她耳边悄悄道:「姐姐是不是愈来愈欢喜他呢?」纪嫣然俏脸一红
,房内突然响起摇铃的声音。项少龙还未知发生什麽事时,两女色变道:「有敌
人来了!」
  纪嫣然扶起项少龙,赵倩则手忙脚乱地收起有染血渍的被单,和收起所有与
项少龙有关的事物。项少龙骇然道:「躲到那里去?」纪嫣然扶着他到了一个大
柜处,拉开柜门,只见里面放满衣物,那有容人的空间。接着她伸手一推,衣物
奇蹟似的往上升起,露出里面的暗格。
  这时赵倩已收拾妥当,还垂下幕帐,赶了过来,合力扶着项少龙避入暗格里
。纪嫣然把载着衣物的外格拉下,柜门竟自动关上,巧妙非常。那原供一人藏身
的空间,挤了三个人在里面,紧迫可想而知。三人侧身贴在一起,赵倩动人的肉
体紧压在他背上,而纪嫣然则与他脸对着脸挤压至拨水难入的地步。他可以清楚
地感到纪嫣然胴体曼妙的曲线,尤其是他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其刺激香艳处差点
使他忘记了眼前的凶险。
  纪嫣然比赵倩还要高一点,俏脸刚好搁到他肩头上,轻轻耳语道:「这是邹
先生为自己设计的救命之所,想不到给我们用上了。」空间虽窄小,却没有气闷
的感觉,显然设有巧妙的通气孔。项少龙有感想道:这时代的人无论身份多麽尊
崇,但都有朝不保夕的恐惧,所以邹衍有这藏身的暗格,信陵君亦有他逃生的秘
道。
  暗格内忽地多了些奇怪的响声。项少龙用神注意下,原来两女的呼吸都急速
起来,胸脯起伏下,贴体厮磨的感觉更强烈了。幸好项少龙身体仍相当虚弱,不
致有男性生理上的反应,否则会更加尴尬。两女的身体愈来愈柔软无力,项少龙
心中一荡,忍不住一手探後,一手伸前,把她们搂个结实。纪嫣然还好一点,赵
倩「嘤咛」一声,纤手由後探来,搂紧了他的腰,身体火般发烫。
  步声起,自然是有人逐层搜查,最後来到这最高的一层。信陵君的声音在外
厅响起道:「本人还是第一次来参观邹先生的望天楼,噢!这是什麽玩意?」邹
衍平静答道:「这是量度天星方位的仪器,邹某正准备制一幅精确的星图。」
  信陵君显然志不在参观,推门而入道:「噢!我还以为这间房内另有干坤,
原来是先生的卧室。」邹衍笑道:「我的工作只能在晚上进行,没有睡觉的地方
怎行。」
  信陵君道:「不若让我到先生的观星台开开眼界吧!」步音转往上面的望台
去了。三人正松了一口气。再有人步入房内,仔细搜索,还把柜门拉开,真个什
麽都没有遗漏。三人的心提到了喉咙处,暗骂信陵君卑鄙,引开了邹衍,让手下
得机大肆搜索。
  扰攘一番後,信陵君和邹衍往楼下走去。三人轻松了点,立即又感到肢体交
缠的刺激感觉。赵倩和纪嫣然都是黄花闺女,虽说对项少龙大有情意,但仍是羞
得无地自容。赵倩和项少龙亲热惯了,还好一点﹔纪嫣然却从未试过这样挤在男
人的怀抱里,一颗芳心不由忐忑狂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怎瞒得过项少龙的耳朵
,只是这点,已可教她羞惭至极。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三人似都有点不愿离开
这安全的空间。
  项少龙的嘴唇揩了纪嫣然的耳珠,轻轻道:「喂!」纪嫣然茫然仰起俏脸,
黑暗里感到项少龙的气息全喷在她脸上,心头一阵迷糊,忘了说话。项少龙本想
问她可以出去了吗?忽感对方香唇近在眼前,暗忖若此时还不占她便宜,何时才
占她便宜,重重吻上她湿润的红唇上。纪嫣然娇躯剧颤,终学赵倩般探手紧搂着
他,仰起俏脸,任这男子进行非君子的欺暗室行为。
  脚步声又再响起。虽然明知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纪嫣然仍吓得把红唇离
开了项少龙使她销魂蚀骨的大嘴。接着邹衍在柜外压低声音唤道:「可以出来了
?」项少龙大感不妥,以信陵君这样的身份地位,邹衍没有理由不送他至楼外的
,若是如此,就不会这麽快返回来。还有是人都走了,以邹衍的从容潇洒,没有
理由这麽压得声音又沙又哑来说话。
  赵倩此时完全迷醉在项少龙强烈的男性气息里,根本不理会舍这以外的任何
事。纪嫣然却是神思恍惚,迷糊间以为真是邹衍在外呼唤,正要答话,项少龙的
嘴再封了上来。纪嫣然暗叫冤孽,心想这人为何如此好色,连邹衍的呼唤都不理
了。那人又在外面呼唤了两次。纪嫣然蓦地恢复了澄明神智,知道有点不妥当,
同时也明白了项少龙并非那麽急色。
  外面那人低骂道:「君上真是多此一举,明明没有人,仍要我逐层楼扮邹衍
叫唤三次,嘿!」那人骂完後下楼去了。三人同时抹过冷汗,信陵君真是谨慎,
亦可见他手下能人众多,这人学邹衍的声音便维肖维妙,只是低沉和嘶哑了少许
。纪嫣然自负才智,虽说刚才被项少龙吻得神魂颠倒,仍感羞愧。亦对项少龙的
机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深心中涌起爱意,主动热烈地和项少龙唇舌交缠,抵死
缠绵。
  项少龙两手贪婪地摸索着两女的背臀,暗格里一时春意盎然。刚才的凶险,
适足以刺激起他们的爱火。闹得差点不可收拾时,脚步声再响,接着柜门打了开
来,前格往上升起。两女羞得全把头埋入项少龙颈後。项少龙尴尬地看着邹衍,
苦笑道:「看来我并非什麽新圣人,因为我完全没有圣人的定力。」邹衍哑然失
笑道:「我看你复元得比我想像中的圣人还要快。」
第七章、逃出大梁
  五天后,项少龙已能下榻行走,除了胁下的伤口仍有时作疼外,体力精神全
回复过来。他和赵倩的感情亦进展至难舍难离的地步,虽终日躲在房内,日子却
毫不难过。纪嫣然自那日之後,便没有再来过,据邹衍说:信陵君一直在怀疑她
,监视得她很紧。项少龙相信大梁的戒备终会松弛下来,因为人性就是那样,没
有可能永远坚持下去。而且如此毫无遗漏的搜索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后,谁都会怀
疑他们已远走高飞了。
  这一晚两人郎情妾意,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纪嫣然来了,看到脸红耳赤的赵
倩,自己的俏脸亦不由飞起两朵红晕,更使她明媚照人,美艳不可方物。项少龙
正欲火如焚,但又不敢和赵倩真个销魂,见这美色尤胜赵倩的美女来到,心中暗
喜,正要对她展开挑情手段时,邹衍走了上来。项少龙无奈地放开了在被他半强
迫下抱着的纪嫣然,让她坐到地蓆处。
  纪嫣然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怪他对自己愈来愈不规矩,才莺声呖呖道:「我
十日前派人到了城外,又使人假扮你们,还背着假造的木剑,故意让人发现影。
现在终於收效了,昨天信陵君亲自领兵,往楚境追去,大梁的关防亦放松下来,
是你们离开的时候了。」项少龙和邹衍同时拍案叫绝,想不到纪嫣然有此妙计。
难得是她直到成功了才说出来,显示出过人的涵养。
  纪嫣然幽怨地看了项少龙一眼,俏脸现出凄然不舍之色。项少龙一呆道:「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纪嫣然摇头道:「嫣然是想得要命,但假若如此一走,
谁也知道我和你有关系,那嫣然将会牵累了很多人,说不定包括邹先生在内,信
陵君那天来搜这望天楼,正因嫣然常藉口来观星,所以惹起了他的疑心。」
  项少龙亦知这是事实,叹了一口气道:「那何时我们才可再见面呢?」纪嫣
然妩媚一笑道:「放心吧!嫣然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辅助新圣人统一天下,使
万民不再受战乱之苦,今後怎肯把你放过。」
  项少龙摇头苦笑道:「我才不相信自己真是新圣人,纵使能回赵国,亦是艰
险重重,危机四伏。你若要找真的新圣人,最好耐心点去寻找,免得看错了人,
将来後悔莫及。」语气中充满酸涩之意,自是因纪嫣然爱上他的原故,竟是为他
就是那新圣人。纪嫣然脸上掠过奇异的神色,垂头不语。邹衍正容道:「你说的
反更证实了你是新圣人,因为代表你那粒特别明亮的新星正被其他星宿淩迫,照
天象看,你最少要二十年才可一统天下,这之前自是危机重重。」
  项少龙听得浑身一震,瞠目结舌看着邹衍,首次不敢小觑这古代的玄学大师
,因为秦始皇的确约在二十年後才统一战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纪嫣然忽
道:「邹先生,倩公主,嫣然想求你们到厅外待一会,嫣然有话和项少龙说。」
邹衍和赵倩会意,走出房外,还关上了门。纪嫣然仍低垂着头,沉声道:「项少
龙,我要你清楚知道,纪嫣然欢喜上的是你这个人,与你是否属新圣人一点关系
都扯不上。」
  项少龙知刚才的话伤害了她,大感歉意,伸手过来搂她。纪嫣然怒道:「不
要碰我!」项少龙乃情场高手,知她只是放不下脸子,那会理她的警告,扑了过
来把她压倒蓆上,痛吻香唇。纪嫣然象徵式地挣扎了两下,便生出热烈反应,恨
不得与他立即合体交欢。
  唇分後,纪嫣然凄然道:「明天清早,韩非公子会押解借来的一万石粮回韩
国,嫣然早和他说好了,其中一辆粮车底部设有暗格,定可无惊无险把你带离大
梁。韩郎!嫣然生是你项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会去寻你,切莫忘记人家了!」
  项少龙和赵倩拥卧在粮车底的暗格,无惊无险地离开了大梁,往济水开去,
到那里後会改为乘船,沿河西上韩境。外面正下着迟来的大雪,车行甚缓,加上
暗格底垫有厚绵被,所以两人并不觉太辛苦,反感到这是个温馨甜蜜的小天地。
两人亲热一番後,都自动压下情火,免一时控制不住发生肉体关系。
  赵倩看着暗格的顶部,衷心地道:「我从未见过比嫣然姐更美更本事的女孩
子,略施手法,便把我们舒舒服服送出大梁。」
  项少龙看着她美丽的轮廓,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微笑道:「你会否介意不当
这个公主?」
  赵倩侧转过来,用手支起白里透红的脸蛋,秀眸闪着亮光,深情地瞧着他道
:「倩儿只介意一件事,就是不能做项少龙的女人,其他的都不介意。」项少龙
爱怜地轻吻了她的朱唇,沉吟道:「那就好办了,让我设法把你藏起来,然後报
称你被嚣魏牟杀害了,那你便不用回宫做那可怜的公主了。」
  赵倩大喜道:「你真肯为倩儿那麽做?不怕父王降罪於你吗?」
  项少龙哂道:「我是新圣人,那会这麽容易被人修理的。」接着嘻嘻一笑道
:「其实我还是为了自己,我憋得实在太辛苦了。」
  赵倩霞烧玉颊,埋首入他怀里,又羞又喜以蚊蚋般的声音道:「项郎你什麽
时候要人家,倩儿就什麽时候给你。」项少龙心中感动,用力把她搂着。赵倩柔
情似水地道:「倩儿不是请项郎为我杀了赵穆报仇的吗?倩儿现在改变主意了,
只希望能和项郎远走高飞,其他一切都不想计较了。」项少龙心中暗叹,就算没
这些事,赵穆与自己都已是势不两立的了。
  车子停了下来,原来到了济水岸旁的码头。三艘韩国来的双桅帆船,载着一
万石粮货,朝韩国驶去。项少龙和赵倩在韩非的掩护下,脱身出来,躲到了一个
小船舱里。这时船上虽全是韩兵,韩非仍小心翼翼,免得泄漏了风声。两人乐得
恣意痴缠,尤其解开了不能结合的枷锁,都想到很快会发生什麽事。项少龙这风
流惯的人故不用说,连这一向斯文娴淑的公主也开始放浪起来。
  韩非派心腹送来晚餐,两人并肩坐在地蓆上,共进美点。项少龙想喝点酒,
赵倩硬是把他的酒壼抢走,娇痴嗲媚地道:「不!赵倩不准你喝酒,人家要你清
清楚楚知道在做着什麽事。」项少龙看着她的俏样儿,摇头晃脑道:「酒不醉人
人自醉,待会看到公主横陈褥上的美丽身体时,项某人定醉得一塌糊涂,怎还清
醒得了!」
  赵倩夹了一块肉送进他口里,喜孜孜道:「说得这麽动听,哄得本公主那麽
开心,就赏你一块肉。」项少龙用口接过肉,扑了过来,搂着她伸手便解她的衣
扣,笑道:「让我来看看公主的嫩肉儿。」
  赵倩大窘,欲拒还迎地以手撑拒着,最後的胜利者当然是项少龙,怪手由领
口探到了她罗衣内,肆意把弄内里嫩滑的香肌。美丽的小公主全身酥软,蜷入他
怀里,羞喜交集地受着爱郎的侵犯,柔声道:「外面下着雪哩!」项少龙一手温
香,爱不忍惜,那有闲情理会外面下雪还是下霜,贴着她脸蛋揩磨着道:「我现
在做的事算否监守自盗呢?」
  赵倩「噗哧」笑起来,手指括了几下他的脸,表示他应感羞惭。项少龙心中
充满温馨。古代的美人儿比二十一世纪的美女更有味道。因为在这以男性为中心
的社会,她们把终身全托付到男人手上,所以更用心,更投入,没有半点保留。
赵倩忽然想起了纪嫣然,道:「你知不知嫣然姐不是魏人,而是越国贵族的後代
,所以才这麽美艳,武术这麽好。」项少龙奇道:「你怎会知道?」
  赵倩道:「当然知道,你昏迷时,她和我说了很多话。」顿了顿笑道:「你
猜韩国借粮为何偏派了个最不懂说话的韩非公子来?原来韩王恼他终日游说他改
革政体,所以故意让他做一件最不胜任的工作,好折辱他。」
  项少龙摇头叹道:「韩国已经够弱的了,还有个这样的昏君,拿借粮的大事
来玩手段。」赵倩道:「不过韩王今次料错了,韩非公子因为有嫣然姐为他奔走
游说,终打动了魏王,使他借出了粮食,但那是要归还的。」
  项少龙一震道:「有点不妥,看来魏国真的会来攻打赵国,否则不须讨好韩
国。」赵倩嗔道:「不要提这种扫兴的事好吗?」
  项少龙连忙认错,笑道:「来!让我看看公主的美腿!」探手来给她脱小绵
褌。赵倩一声尖叫,离开了他怀抱。项少龙坐了起来,移到她身旁,伸了个懒腰
,舒服得呻吟起来,含糊不清地道:「来!让我们干一件毕生难忘的盛事吧!」
  说罢搂着赵倩倒卧地席,尽情痛吻着她的香唇,同时温柔地将她的衣衫脱下
,恍如冰玉雕成的胴体,旋即呈现在项少龙身下。
  项少龙挺起上身,无比怜惜地看着这天之骄女,她本该享有优雅舒适的宫廷
生活,却因为父亲的昏庸堕落,母亲自尽,自己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如今更
是随着他在这冰天雪地受苦。项少龙忍不住道:「倩儿,回到赵国後,我就要正
式与赵穆周旋,俟机远走。我项少龙发誓,一定保护你一辈子!」
  赵倩听到情郎真心表白,两行热泪涌出,紧紧抱住项少龙,玉腿交缠而上,
饱满的阴丘抵着龙茎,疏落有致的阴毛不住磨擦,龙茎瞬间挺涨如铁杵,赵倩不
禁为之一惊,深怕自己无法承受。
  项少龙将她抱着翻过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倩儿别怕,这次让我的小公主
自己慢慢来,等尝到了甜头,再由夫君我来大快朵颐。」赵倩还搞不清楚状况,
项少龙抓住赵倩粉臀,手指贴在蜜穴旁把阴唇微微擘开,让龙头顺着湿润的唇瓣
慢慢陷入,赵倩已忍不住微微呻吟。
  项少龙略一停顿,赵倩呻吟暂止,腰臀再稍稍下沉,将龙茎纳入近三分之一
,已感觉到处女膜的阻滞。项少龙让龙茎抽出寸许,缓慢插入,在蜜穴前段膣道
抽送,赵倩蜜道渐次扩张,爱液流溢。
  赵倩在项少龙细心导引下,发出阵阵低吟喘息,痛楚渐渐消退。见心上人这
般体贴,赵倩芳心可哥,深吸口气,微一咬牙,趁龙茎上挺之际,雪臀使力下沉
,处女膜立时破裂,龙茎深陷,直入花心,瞬间下体一股刺痛,赵倩不禁痛呼出
声,伏在项少龙胸膛大口喘气。
  项少龙搂住赵倩,柔声安慰着。感觉她喘息渐歇,龙茎慢慢以小幅度抽送,
初时赵倩阴道内紧窄无比,夹挤着龙茎难以动弹,数次抽送後渐感滑润,抽送幅
度与频率开始增加,赵倩的娇吟也开始急促,不一会,龙茎终於在蜜穴内来往自
如,赵倩也被阵阵快感引得淫水泛潮,轻声浪叫:「嗯……嗯……项郎……好…
…好……舒服……这……这……就是……行……房……啊……倩儿……好……想
……啊……又来……啦……」
  项少龙见赵倩这般妩媚淫浪,心想好在这是战国时代,否则自己跟这麽多未
满十八岁的青春少女欢爱,在廿一世纪可是只有情色小说跟漫画才能有的妄想。
这时已经不再怪马疯子跟郑翠芝,反而庆幸能有机会进入时光黑洞,否则哪有这
般艳福?如果留在现代,不仅只是任国家机器使唤的工具,恐怕连周香媚跟郑翠
芝这两个美女都摆不平。想来心怀大畅,龙茎一挺,在赵倩蜜穴内冲刺更加快速
,阴户内淫水受挤压喷溅,爱液泛流,顺着赵倩粉嫩的股沟直泻而下。
  项少龙担心赵倩初试云雨,不堪挞伐,遂任全身肌肉放松,心神专注于赵倩
娇躯所有反应,两手揉捏着她翘挺双峰,感受着她高潮起伏的体温与颤动,尤其
是她那紧致诱人的蜜穴,有着不输赵雅的缠吸力。果然赵国王室女子皆是媚骨天
生,就连赵妮这般的端庄女子,开放心胸後也是别有一番淫媚。如今赵国王室最
美的三个女子都锺情献身於自己,真是不枉此生!缓抽疾送之间,龙茎袭上一股
酥麻,同时全身电流汇聚龙根,项少龙双眼一闭,精液狂喷而出,电流四处散逸
,充塞于赵倩嫩软的阴道。
  赵倩在项少龙全心伺候下,已达到生平首次的性高潮,只觉全身如置云端般
飘浮,但高潮却是连接不断,令她连呻吟都来不及。突然体内袭入一道刺麻的感
觉,漫天盖地流窜整个膣壁子宫,全身如入暖泉,快感非常,脑中只觉如炸裂粉
碎般的失去意识,终於狂喊出声,瘫软在项少龙身上,无法动弹。
  三天后,船队进入韩境。项赵两人与韩非殷殷话别,韩非使人牵来一匹浑体
乌黑,神俊之极的骏马道:「项兄!这是纪小姐最宠爱的坐骑,特别嘱我带来好
给你作路上脚力。」赵倩「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认得是那晚纪嫣然来救他们
时骑的骏马,欢喜地抚着它的马头。项少龙见美人恩深义重,不由满怀思念,叹
了一口长气。
  韩非当然明白他的心情,伸手与他握别道:「今次魏国之行,最大收获是多
了嫣然这个红颜知己和认识了项兄这种胸怀远大的英雄人物。这匹马名『疾风』
。珍重了!」项少龙收拾情怀,与赵倩骑上「疾风」,电驰而去,老远还看到韩
非在向他们挥手。
  两人晓行夜宿,沿着韩魏边境北上,往赵国进发。纪嫣然还为他们预备了干
粮和简单营帐等荒野之行的一切必需品。使他们不用为此烦恼。今次返赵的感受
比之赴魏之行大不相同,心情轻松多了,赵倩初尝男欢女爱滋味,由少女变作了
小妇人,更是快乐得像只小云雀般,不住在项少龙耳边唱着赵国的小调,令项少
龙平白多了一种享受。
  愈往北上,天气愈冷,霜雪交袭时,只好找山野洞穴躲避。十多天后,他们
到了韩国边境广阔的疏林区处,过了这区域,便会再进入魏境,要走三天才可到
达赵国的边界。这是韩国着名的狩猎场地,属於低山丘陵地带,是针叶树和阔叶
树的混交林,乔木、亚乔木、灌木等品种繁多。黑熊、马、鹿、山羊、野兔随处
可见,还有就是无处不在的野狼,有时整群追在马後,要项少龙回马用飞针射杀
数头,野狼争食同类的屍体,才无暇追来。
  两人一骑,在白霜遍地的林木间穿行,树梢披挂着雪花霜柱,纯净皎洁得令
人屏息。这天来到一条长河的西岸,河心处尚未结冰的河水夹着雪光云影滚滚流
往东北。气候更严寒了,两人全身连头紧裹在厚绵袍中,还要戴上挡风的口罩,
才勉强抵着风雪。地上积雪及膝,连「疾风」都举步维艰,惟有下马徒步行走,
希望能找到人家,借宿以避风雪。
  虽然冷得要命,但一望无际的茫茫林海雪原,变幻无穷的耀目雪花,却令这
对恩爱的情侣目不暇给,叹为观止。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脚下松软的白雪被践上
时发出声响。偶然远方传来猛虎或野狼的吼叫,则使人毛骨悚然。
  午前时分,狂风忽起,雪花像千万根银针般忽东忽西,从四方八面疾射而至
,令他们眼也睁不开来,脚步不稳。捱了一会,「疾风」再也不肯前进。项少龙
暗忖怎也要避过这场风雪,但前不见人,後不见舍,忽然记起以前军训时曾学过
造爱斯基摩人的冰屋,快捷兼妥当,童心大起,到河旁结冰处以利刃起出冰砖,
在赵倩怀疑的眼光下,砌成了一间可容人畜的大冰屋,下面铺以营帐绵被,还斩
来柴枝,在里面生起火来,登时一屋暖气,风雪反变成浪漫乐事。「疾风」亦回
复了平时的安详神态。
  赵倩见爱郎这麽本事,对他更崇拜得五体投地,益发诚心讨好逢迎,让他享
尽温柔滋味。两人裸眠被内,肢体交缠,说着永不厌倦的情话,最後相拥酣睡。
天明时,忽被异声惊醒过来。他们留心一听,竟是雀鸟在天上飞过时嬉玩吵闹的
声音。诧异中,爬起来从透气的小雪窗往外望去,只见天色放晴,大雪早无影无
。两人大喜,连忙收拾行装,依依不舍地离开那留下了甜蜜回忆的冰屋。
  项少龙怕冻坏了「疾风」,以布帛把它的四条腿裹紧,还以绵布包着它肚腹
处,以免寒气侵入内脏。又造了一个简陋的雪橇,行装全放到上面去,由「疾风
」拉扯而行,项少龙则牵着它,和赵倩并肩继续朝北而去,这时他们已分不清楚
踏足处属於韩国还是魏国的领土了,毕竟边界只是人为的东西,大自然本身绝不
会认同的。
  娇生惯养的赵倩走不了半里路便吃不消,坐到雪橇上,由「疾风」轻松地拖
拉着。林木像一堵堵高墙,层层迭迭,比比皆是,不见涯际,穿行其中,使人泛
起不辨东西的迷失感觉,幸好项少龙行军经验丰富,几天前趁天色好时,找到了
极星的位置,认定了地形,才不致走错了方向。脚下白雪皑皑,不时见到雪地上
动物的足迹,纵横交错,织成一幅幅奇特的图案,当然他们亦留下了另一组延绵
不断的痕。
  好的天气维持不了多久,午後又开始下雪,还愈下愈大。项少龙心中叫苦,
正不知应否停下来还是再前进时,七间木构房子出现左方林木之间。两人大喜,
朝房子走去。这几间木屋筑在石砌的基层上,松木结构,扶梯连着回廊,人字形
的屋顶积满白雪,屋前後墨绿和深褐色的林木参天而立,挺拔劲秀。他们一见便
心中欢喜,到了房子前,高声呼唤,却没有人回应。
  赵倩忽然尖叫一声,指着最大那间木屋的门口处,只见上面血迹斑斑,怵目
惊心。项少龙走近一看,血迹仍相当新鲜,显然发生在不久之前。於是吩咐赵倩
留在外面,自己推门进屋,不一会脸色阴沉走了出来,再查看了其他屋子後,回
到了赵倩身旁道:「倩儿不要惊慌,这里刚发生了可怕的罪行和惨剧,看来这里
的所有男女老幼,均被集中到这间屋内虐杀了,连狗儿都不放过,女人都有被奸
污过的痕迹。」
  赵倩色变道:「是谁干的恶事?」项少龙道:「不是马贼便是军队,否则亦
不能如此容易控制了这些慓悍的猎民。」
  赵倩颤声道:「我们怎办才好?」项少龙尚未答话,蹄声起。两人惊魂未定
,回头望去,只见一人一骑,由远而近,马上坐着一名魁梧大汉,马後还负着一
双猎来的野鹿。那人年纪在二十五六间,手足均比一般人粗壮,两眼神光闪闪,
脸目粗豪,极有气概,隔远见到他们,高声招呼道:「朋友们从那里来的!」又
大叫道:「滕翼回来了!」
  项少龙和赵倩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为这归家的壮汉心下恻然。那叫滕翼的大
汉转瞬驰近,两眼射出奇怪的神色,盯着没有亲人出迎的房子,显是感到事情的
不寻常处。项少龙抢前拦住他,诚恳地道:「朋友请先听我说几句话。」滕翼敏
捷地跳下马来,冷然望向他道:「你们是什麽人?」
  项少龙道:「我们只是路过的人,里面……」滕翼一掌推在他肩上,喝道:
「让开!」
  以项少龙的体重和稳如泰山的马步,仍被他推得踉跄退往一旁,虽是猝不及
防,仍可见这滕翼的膂力何等惊人。滕翼旋风般冲入了屋内,接着是一声惊天动
地的惨呼和令人心酸的号哭,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赵倩鼻头
一酸,伏到项少龙肩头陪着垂泪。
  蓦地一声狂喝,滕翼眼喷血焰,持剑冲了出来,指着项少龙道:「是否你干
的?」项赵两人愕然以对。滕翼显是悲痛愤怒得失了常性,一剑迎头劈来。项少
龙早有防备,拔出木剑,硬挡了他一剑,另一手推开了赵倩。项少龙被他劈得手
臂发麻,暗檩此人臂力比得上嚣魏牟时,滕翼已不顾生死,状若疯虎般攻来,剑
法大开大阖,精妙绝伦。
  项少龙怎想得到在这雪林野地会遇到如此可怕的剑手,连分神解释都不敢尝
试。运起墨子剑法,只守不攻,且战且退,挡了对方百多剑後,滕翼忽地一声凄
呼,跪倒地上,抱头痛哭起来。赵倩惊惶地奔了过去,躲在项少龙背後,叫道:
「大个子!里面的人并不是我们杀的。」滕翼点头哭道:「我知道!你用的是木
剑,身上又没有血迹,只是我一时火烧胀了脑。」接着哭得倒在雪地
  上里。
  滕翼跪在新立的坟前,神情木然。就在下面,埋葬了他的父母、兄弟、妻子
和儿女亲人。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再与他无缘。他甚至不知仇人是谁,只好尽生
命的所有力量去寻找。仇恨咬噬着他淌着血的心。赵倩陪着流泪饮泣。
  项少龙来到滕翼旁,沉声道:「滕兄想不想报仇!」滕翼霍地抬头,眼中射
出坚定的光芒,道:「若项兄能使滕某报仇雪恨,我便把这条命交给你。」
  项少龙暗忖此人剑法高明,勇武盖世,若得他之助,真是如虎添翼。点头道
:「滕兄有否想过贼子为何把所有人集中到一间屋子之内?」滕翼一震道:「他
们是想留下其他六间屋来用。」
  项少龙对他敏捷的思路非常欣赏,道:「所以他们定会回来,而且是在黄昏
前。」滕翼两眼爆起仇恨的强芒,俯头吻在雪地上,再来到项少龙身前,伸手抓
着他肩头,感激道:「多谢你!你们快上路吧!否则遇上他们便危险了。」
  项少龙微笑道:「你若想尽歼仇人,便不应叫我离去。」滕翼看了赵倩一眼
,摇头道:「你的小妻子既美丽心肠又好,我不想她遭到不幸,我的三个兄弟虽
及不上我,但都不是容易对付的,可见敌人数目既多,武功又好,我们未必抵敌
得住。」
  项少龙充满信心道:「若正面交锋,我们自然不是对手,但现在是有心计算
无心,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要立即动手布置了。」
第八章、雪地歼仇
  项少龙与滕翼挨坐在屋内窗子两旁的墙脚处,静心守候凶残敌人的来临。滕
翼的情绪平复下来,显出高手的冷静和沉稳,但眼里深刻的苦痛和悲伤却有增无
减。项少龙想分他的神,问道:「滕兄是否自少便在这里狩猎为生呢?」滕翼默
默想了一会,沉声道:「实不相瞒,我本有志于为我韩国尽点力量,所以曾加入
军伍,还积功升至将领,後来见上面的人太不像样,只知排挤人才,对外则摇尾
乞怜,心灰意冷下才带同家人,隐居于此,那知……」
  蹄声隐隐传来。两人精神大振,爬了起来,齐朝窗外望去。雪花漫天中,在
这银白色世界的远处,一队人马,缓驰而至。项少龙一看下眼也呆了,失声道:
「至少有六、七十人!」滕翼冷冷道:「是九十至一百人。」
  项少龙仔细看了一会,惊异地瞧了他一眼,点头道:「你的观察很准确。」
滕翼道:「项兄你还是走吧!凭我们两人之力,加上陷阱也对付不了这麽多人。

  项少龙本来头皮发麻,暗萌退走之念,现在明知滕翼要决意死战,反激起了
豪气,沉声道:「滕兄不要这麽快便泄气,只要我们能坚持一会,天色一黑,便
大利於我们的行动,哼!我项少龙岂是临阵退缩的人。」滕翼感激地看他一眼,
再全神贯注往逐渐迫近的敌人处。此时天色转黯,项少龙用足目力,剧震道:「
是嚣魏牟!」心中涌起强烈的歉意。
  滕翼早听了他的事,一呆道:「是齐国的嚣魏牟!」叹了一口气道:「项兄
不要自责,这完全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吧了!」项少龙见他如此明白事理
,心结稍解,亦更欣赏这甘於平淡隐居生活的高强剑手。
  这时大队人马来至屋前外边的空地处,纷纷下马。项少龙和滕翼两人埋伏的
那所房子,正是惨剧发生的地方,照常理,嚣魏牟的人绝不会踏进这间屋来的。
嚣魏牟脸色阴沉,征勒站在他旁,脸色亦好不了多少。看着手下们把马鞍和行囊
由马背卸下来,搬进其他屋内去,嚣魏牟咒?一声,暴躁地道:「我绝不会错的
,项少龙诈作朝楚国逃去,只是掩眼法。而他若要回赵,便只有三条路线,谅他
也不敢取道我们的大齐和魏国,剩下便只有这条韩境的通道,但为何仍找不到他
呢?」
  征勒道:「我们是乘船来的,走的又是官道,比他快了十来天也不出奇,现
在我们布置停当,只要他经过这里,定逃不过我们设下的数十个岗哨。」嚣魏牟
道:「记得不可伤赵倩!」话毕朝项滕两人藏身的屋子走来。
  项滕两人大喜,分别移到门旁两个大窗,举起弩弓,准备只要他步进射程,
立即发射。征勒叫道:「头子!那间屋……」嚣魏牟一声狞笑道:「这麽精采的
东西,再看一次也是好的,我最爱看被我奸杀了的女人。」说完大步步去。项滕
两人大喜,蓄势以待。
  忽地远处有人大叫道:「头子!不妥!这里有座新坟。」项滕两人心中懊悔
,想不到嚣魏牟这麽小心,竟派人四处巡视。知道机不可失,机括声响,两枝弩
箭穿窗而出,射往嚣魏牟。此时这大凶人距他们足有三百步之遥,闻破风声一震
往旁急闪。他本可避开两箭,但项少龙知他身手敏捷,故意射偏了少许,所以他
虽避过了滕翼的箭,却闪不过项少龙的一箭,贯肩而过,带得他一声惨嚎,往後
跌去,可惜仍未能命中要害,不过也够他受的了。
  这时近百人有一半进入了那六间屋内,在外的四十多人齐声惊呼,朝他们藏
身的屋子冲来。项少龙和滕翼迅速由後门退去,来到屋後,燃起火箭,朝其他屋
射去。这些屋顶和松木壁均被他们下过手脚,在外面抹上一层易燃的松油,一遇
到火,立即蔓延全屋,连闭上的门窗亦波及了。北风呼呼下,进了屋的人就像到
了个与外隔绝的空间,兼之奔波整天,都卧坐下来歇息,那知外面出了事,到发
觉有变时,整间屋都陷进了火海里。一时惨号连天,有若人间地狱。
  那些朝屋子冲杀过来的十多个贼子,眼看可冲上屋台,忽地脚下一空,掉进
了项滕早先布下的陷阱去,跌落十多尺布满向上尖刺的坑底去,那还有幸免或活
命的机会。瞬息间,近百敌人,死伤大半,连首领嚣魏牟都受了伤。滕翼两眼喷
火,一声狂喊,冲了出去,见人便杀。项少龙由另一方冲出,两枝飞针掷出,先
了结两个慌惶失措的贼子,拔出木剑,朝嚣魏牟的方向杀去。
  嚣魏牟被征勒和另一手下扶了起来,移动间肩头中箭处剧痛椎心,自知无法
动手,虽见到大仇人项少龙,仍只能恨得牙痒痒的,而己方只剩下二十多人,愤
然道:「我们走!」征勒和手下忙扶着他朝最近的战马仓皇而去。项少龙眼观八
方,大叫道:「嚣魏牟走了!」众贼一看果然不假,又见两人武技强横,己方人
数虽占优势,仍占不到半丝便宜,转眼又给对方杀了五人,心胆俱寒下,一哄而
散,纷纷逃命去了。项少龙和滕翼见机不可失,全力往嚣魏牟奔去。
  几个忠於嚣魏牟的贼子返身拦截,给这如猛虎出柙的两大高手,几个照面便
了账。项少龙踢飞了一名敌人後,迅速追到嚣魏牟身後。征勒见离马匹尚有十步
距离,拔剑回身,拦着项少龙。项少龙大喝一声道:「滕翼!追!」一剑往征勒
劈去。征勒不愧一流好手,运剑一挡,奋不顾身杀来,一时剑风呼啸,杀得难解
难分,最要命是征勒全是与敌偕亡的招数,项少龙一时亦莫?他可,惟有等待他
锐气衰竭的一刻。
  这时嚣魏牟已跨上马背。滕翼刚好扑至,一剑劈出。一个手下刚要回身应战
,竟被他连人带剑,劈得溅血飞跌七步之外,可知他心中的愤恨是如何狂烈。嚣
魏牟强忍伤痛,一夹马腹,往外冲出。滕翼一声暴喝,整个人往前扑去,大手一
探,竟抓着马的後脚。战马失去了平衡,一声狂嘶,侧跌往雪地去,登时把嚣魏
牟抛下马来。征勒扭头一瞥,立时魂飞魄散。
  项少龙那肯放过时机,「嚓嚓嚓」连劈三剑,到第三剑时,征勒长剑荡开,
空门大露。当滕翼扑过去与嚣魏牟扭作一团时,项少龙木剑闪电刺入,征勒一声
惨哼,整个人往後抛飞,立毙当场。此时嚣魏牟临死挣扎,一手捏着滕翼喉咙,
正要运力捏碎他的喉骨,却给滕翼抓着露在他肩外的箭簇大力一搅,登时痛得全
身痉挛,手也松了开来。
  滕翼骑在他身上,左手用力一拔,弩箭连着肉骨鲜血喷溅出来,嚣魏牟痛不
欲生时,他的右拳铁鎚般连续在他胸口击了十多拳,骨折声爆竹般响起,嚣魏牟
七孔溅血,当场惨死。然後滕翼由他身上倒了下来,伏到雪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意料之外地,项少龙由嚣魏牟身上搜到他失去了的飞虹剑,心中不由感慨万
千。项少龙把赵倩由隐蔽的地穴抱起来时,赵倩担心得脸青唇白,娇躯抖颤。大
雪停了,繁星满天,壮丽迷人。项少龙爱怜地痛吻她香唇,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往坟地走去。滕翼割下了嚣魏牟的首级,在坟前焚香拜祭。
  项少龙放下赵倩,道:「滕兄今後有何打算?」滕翼平静地道:「我什麽都
没有了,除了一人一剑外,再无挂虑。项兄若不嫌弃,以後我滕翼便跟着你,什
麽危难艰险也不会害怕,直至被人杀死,好了结这凄惨的命运!」
  项少龙大喜道:「我喜欢还来不及,但滕兄不须如此郁结难解,不若振起意
志,重过新的生活吧!」滕翼摇头道:「项兄不会明白我对妻儿和亲人的感情的
了,那是我生命的一切,现在我已一无所有,除了项兄的恩德外,我再不会对任
何人动感情,那太痛苦了。」
  赵倩鼻头一酸,饮泣起来。滕翼叹道:「唉!爱哭的小公主!」项少龙搂着
赵倩,淡淡道:「嚣魏牟这首级会很有价值,滕兄有没有方法把它保存下来!」
滕翼道:「这个容易得很,包在我身上好了!」
  有了滕翼这识途老马,路上轻松多了。他不但是出色的猎人,也是烧野味的
高手,又懂采摘野生植物作佐料,吃得项赵两人赞不绝口。滕翼对大自然有着宗
教的虔诚,深信大自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神灵,每到一处,必亲吻土地和祷告祈福
。五天后,他们到了靠近魏境一条大村落,数百间房子和几个牧场分布在广阔的
雪原上,风景优美,充盈着宁洽的气氛。实是这战乱时代中避世的桃源。
  滕翼不但和这里的人非常稔熟,还备受尊敬,几个放羊的小子见到他来,立
时飞报入村,还有人打响了铜锣出迎。赵倩看着有趣,展露出甜甜的笑容,看得
项少龙只想立即带她入房憩息,共度春宵。沿途不住有男女老幼由屋内走出来向
滕翼打招呼,男的忍不住狠狠盯着赵倩,女的却在偷看着项少龙。十多条狗儿由
四方八面钻了出来,追在他们马後,还对滕翼摇头摆尾,表示欢迎。
  「滕大哥!」声音由上方传来。项赵两人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
六、七岁的瘦削青年,手足纤长,脸容不算英俊,但整个人却有种吊儿郎当的潇
洒,挂着乐天坦诚的笑容,两脚摇摇晃晃的,竟坐在一棵参天大树挂满冰霜雪花
的横干上,离地足有三丈的距离,教人担心他会坐不稳掉下来时,那就糟了。
  赵倩惊呼道:「小心点啊!不要摇晃了!」那青年「啊!」的一声,似乎这
时才知道危险,慌得手忙脚乱,更保持不了平衡,仰跌下来。赵倩吓得闭上美目
,却不闻重物堕地的声音。再睁开眼时,只见那青年两脚挂在树上,双手环胸,
正笑嘻嘻向她眨眼睛。赵倩狠狠瞪他一眼,怪他装神弄鬼吓唬自己。项少龙看得
自叹不如,由衷赞道:「朋友好身手。」
  滕翼喝道:「荆俊还不下来!」荆俊哈哈一笑,表演似的连翻两个筋斗,轻
巧地落到雪地上,向赵倩一揖道:「这位气质高贵的美丽小姐,请问有了夫家没
有?」
  赵倩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暗忖自己正紧靠在项郎怀里,他却偏要这麽问人。
滕翼不悦道:「修修你那把没有遮拦的油嘴吧!这位是赵国金枝玉叶的三公主,
怎到你无礼?」荆俊一震往项少龙望来,嚷道:「这位定是大破灰胡和狼人的项
少龙了!」
  滕翼和项少龙大奇,交换了个眼色後,由前者问道:「你怎会知道?」荆俊
道:「听边境处的魏兵说的,他们嘱我替他们留心项爷和公主的行,若有发现,
会给我一百个银宝。」
  赵倩骇然道:「你不会那麽做吧?」荆俊毫不费力跃了起来,往後一个空翻
,然後跪倒地上,抱拳过头道:「当然不会,在下还立下决心,决意追随项爷,
到外面闯闯世界,项爷请答应小子的要求。」
  项少龙心中亦欢喜此人,望往滕翼,表示尊重他的意见。滕翼点头道:「荆
俊是这里最优秀的猎人,精擅偷鸡摸狗之道。今次我特别到这条村来,就是想项
兄见见这终日梦想着要到外面见识闯荡的小子。」项少龙哈哈一笑道:「起来吧
!以後跟着我好了!」
  荆俊喜得跳了起来,连续翻了三个筋斗,叫道:「让小子先去探路,明早必
有报告!」转瞬去远。项少龙见他这麽乖巧,心中大悦。
  那晚他们就住进族长兼村长的家里,接受最热烈的招待。晚宴时,村里的长
者都来了,非常热闹,临睡前,滕翼向两人道:「今晚假若听到异响,切莫出来
,因为会有人来偷村长的女儿。」项赵两人大奇,为何有贼来偷女人,也不可理
会。滕翼解释道:「这是本地的风俗,婚礼的前一晚都有这种偷新娘的仪式,大
家装作若无其事,新郎偷了姑娘回家後,立即洞房,明早天亮前回到娘家举行婚
礼,你们可顺便喝杯喜酒。」
  锣鼓的声音把睡梦中的爱侣惊醒过来。这时天还未亮,项赵两人睡眼惺松由
温暖的被窝爬了起来,匆匆梳洗穿衣,走出厅堂时,早挤满了来参加婚礼的人。
他们和滕翼被安排坐在主家之後观礼。村长和四位妻子坐在最前排,那对新婚夫
妇穿着红衣,头顶冠佩,各跪一方,手上都捧着一筐鲜果。宾客们拍手高歌,表
示祝贺。
  赵倩看得眉开眼笑,凑到项少龙耳边道:「项郎啊!倩儿也要那样穿起新娘
喜服嫁给你。」项少龙心中一甜道:「有朝一日逃出邯郸,我们立即学他们般举
行婚礼好吗?」赵倩愿意地猛点头。
  这时有人把七色彩线拴在一对新人的手腕上,人人念念有词,祝贺他们白头
偕老,永结同心。仪式既简单又隆重。接着在村心的大宗祠外筵开数十席,全村
的人都来了,穿上新衣的小孩更是兴奋雀跃,用他们的欢笑和吵闹声为婚宴增添
喜庆的气氛。酒酣耳热时,荆俊回来了,凑在滕项两人身後低声道:「魏赵间的
边防比平时严密了很多,人人都摩拳擦掌要拿项爷和公主去领赏,幸好我知道有
条隐秘的水道,若趁大雪和夜色掩护,定可偷往赵国去。」
  项少龙喜道:「快点下雪就好了!」滕翼仰望天色,道:「放心吧!今晚必
有一场大雪。」
  滕翼的预测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一团团的雪球由黄昏开始从天而降,这时四
人早越过了韩魏边境,造好木筏,由滕荆两人的长杆操控,次晨顺风顺水,安然
回到了赵境。
第九章、惊闻噩耗
  次日黄昏时分,四人来到滋县城外进入赵境的关防,这时赵倩扮作了男装,
充当荆俊的弟弟,由於根本没有任何戍军的将领曾见过这美丽的三公主,所以一
日未进邯郸,亦不虞会被人揭破身分。城墙上的守军刚喝止四人,看清楚是项少
龙,那把关的兵头不待上级下令,立即开关放人入城,态度恭敬到不得了,可见
项少龙已在赵军中建立了崇高的地位和声望。
  事实上项少龙不断把战胜後斩获的贼众首级,俘获的武器马匹送回赵国,首
先知道的便是这些守军,对项少龙自然是刮目相看。项少龙等四人在赵军簇拥下
,策马朝滋县驰去。赵倩骑术亦相当不错,高踞马上,俨然是个美少年。尚未到
滋县,忽地前面一队赵军驰出。两队人马逐渐接近,项少龙认得带头的两名将领
,一人为守城将瓦车将军,另一人赫然是大仇家赵穆。
  赵倩和项少龙一齐色变。这时已避无可避,惟有硬着头皮迎上去。赵穆拍马
冲来,瓦车忙紧追在他身後。两队人马相会,纷纷跳下马来。赵穆看到女扮男装
的赵倩,即刻认了出来,两眼闪起贪恋的光芒,跪下施礼道:「巨鹿侯拜见三公
主!」吓得瓦车和其他人也忙拜伏地上。项少龙心中叫苦,赵穆这出乎意外的现
身,破坏了他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还得应付赵倩被查出破了身的後果。
  赵倩反出奇地镇定,道:「巨鹿侯请起!」这回轮到项少龙领着滕翼和荆俊
向赵穆行礼。两人均已清楚项少龙和赵穆间的关系,扮出恭敬的神色,心中当然
在操这奸鬼的祖宗十八代。赵穆吩咐瓦车道:「三公主沿途必受了很多劳累惊吓
,快护送鸾驾回城休息。」
  赵倩亦相当乖巧,望也不望项少龙,随瓦车先去了。赵穆和项少龙并骑而行
,赞许道:「雅夫人和成胥早将大梁发生的事报告了大王,大王对少龙应付的方
法和机智均非常欣赏。唯一的麻烦,就是安厘那昏君遣使来责怪大王,说连三公
主都未见过,便给你劫走了。这事相当麻烦,看来还有下文。」项少龙扮作完全
信任并忠心於他的道:「还请侯爷在大王前美言几句。」
  赵穆言不由衷应道:「这个当然!」又问起滕翼和荆俊两人。项少龙道:「
都是曾帮助过卑职的韩人,卑职已把他们收为家仆。」却没有说出嚣魏牟的事。
  赵穆沉吟道:「少龙回来途中没遇上敌人吗?」项少龙直觉感到赵穆这话大
不简单。而且以赵穆的身分,怎会特地到这里等他呢?难道赵穆和嚣魏牟有着秘
密关系?同时记起了嚣魏牟曾说过不可伤害赵倩的话,说不定就是应承了赵穆要
把人交给他。口上应道:「卑职碰到了嚣魏牟,还斩了他的首级!」
  赵穆一震失声道:「什麽?」项少龙更肯定自己的猜测,赵穆若非清楚嚣魏
牟的实力,怎会如此震惊。听项少龙重复了一次後,赵穆沉吟顷刻,侧过脸来,
盯着他道:「据我们在大梁的探子说:你逃出信陵君府那晚曾被嚣魏牟和他的手
下围攻,後来有人救了你,还把你送出大梁,那人是谁?」
  项少龙更肯定赵穆和嚣魏牟两人秘密勾结。因为当时事情发生得非常快,那
处的居民又怕惹祸不敢观看,而且旁人亦不清楚围攻者是嚣魏牟和他的手下,会
误认是魏国兵将。赵穆现在如此清楚当时发生的事,唯一道理就是消息来自嚣魏
牟。心中暗恨,表面却若无其事地叹道:「我也想知道那仗义出手的好汉是谁,
但他把我和公主带离险境便离去了,连姓名都没有留下。」赵穆皱眉道:「你当
时不是受了重伤吗?」
  项少龙肚内暗笑,奸贼你终於露出狐狸尾巴了,若不是嚣魏牟告诉你,怎会
连我受伤多重也知道。故作奇怪望着他道:「谁告诉你卑职受了重伤,都只是不
关紧要的轻伤吧了!」赵穆也知自己泄了底,乾咳两声掩饰心中的尴尬。这时人
马进入滋县的城门。项少龙心道:放马过来吧!看看谁是最後的胜利者。
  次晨项少龙等和赵穆天明时便起程,沿着官道两天后回到邯郸,立即进宫去
见赵王。滕翼和荆俊则被他安排先到乌家去了。赵王在议政厅接见他,只有赵穆
相陪一侧。行完君臣之礼後,孝成王由龙椅走下石阶,来到他身後负手道:「少
龙!你教我怎样处置你才好?你成功盗回鲁公秘录,又杀了灰胡,去了我大赵一
个祸患,立下了大功。但你却又不遵寡人的吩咐,自作主张把三公主带了回来,
教我失信于魏人,说吧!寡人应赏你还是罚你。」
  项少龙装作惶然,跪下道:「小臣知罪,但实是迫于无奈,魏人根本……」
赵王打断他道:「不必多言,你要说的话雅王妹早告诉了寡人,但终是没有完成
寡人交给你的使命。安厘王若违反婚约,便由得他失信毁约好了,现在却变成是
他可来指责寡人,你教寡人怎样交待?」
  项少龙无名火起,差点想把孝成王活活捏死,这麽不顾女儿幸福死活的父亲
,怎配作一国之君,沉着气解下背上载有嚣魏牟首级的包裹,放在身前,道:「
大王把这个嚣魏牟的首级送回给魏王,他便知道与嚣魏牟合谋的事被我们悉破,
再不会追究这件事了!」赵王愕然看着包裹,然後望往赵穆,有点不知如何对待
项少龙这提议。
  赵穆故作好人地道:「少龙你这提议很大胆。可是魏王随口一句便可把与嚣
魏牟的关系推得一乾二净,甚至可说是你陷害他也可以。唉!少龙的经验仍是嫩
一点。」项少龙早预了这奸鬼会这麽说,微微一笑道:「他和我们都是在找藉口
吧了!大王只须对安厘说:我为了拯救公主,才会躲避嚣魏牟的追杀而逃回邯郸
。魏境实在太不安全了。魏人若想迎娶公主,请他派人来迎接公主好了,看他怎
麽办?」赵穆想不到项少龙竟想出了这个一个方法来,一时无言以对。
  赵王呆了半晌,点头道:「这也不失为权宜之计,就这麽办,看看安厘那老
家伙如何应付?」再对项少龙道:「暂时算你功过相抵,留在原职,好好休息几
天吧!有事寡人自会召你入宫。」
  项少龙抹了一把冷汗,连忙告退。项少龙刚离殿门,成胥迎了上来,却没有
久别重逢的欢欣,沉着脸低声道:「雅夫人在等项兵卫。」叹了一口气。项少龙
涌起不祥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道:「发生了什麽事?」
  成胥眼中射出悲愤神色,咬牙切齿道:「妮夫人与小盘都死了!」项少龙剧
震道:「什麽?」
  成胥神色黯然道:「事情发生在你离去後的第三天,晚上侍女进她与小盘房
内时,发觉她与小盘倒卧床上,已无气息。现在屍身停放在雅夫人处,还未下葬
。」项少龙像由天堂跌进了地狱,全身血液冷结起来,胸口像被千斤重鎚击中,
呼吸艰难,身体的气力忽地消失了,一个踉跄,差点仆往地上,全赖成胥扶着。
他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面颊。想起妮夫人生前的情深一片,
温婉娴雅,还有小盘的孺慕之情,视己犹亲,却突然暴毙而亡,这世界还有公道
可言吗?
  成胥扶着他站了好一会後,项少龙咬牙道:「她绝对是被害的,那些侍女什
麽事都不知道吗?」成胥叹道:「我们回来後就知道这麽多,现在那些侍女全被
遣散,想找个来问问也办不到。朝内的人又慑于赵穆淫威,不敢过问,大王现在
完全被赵穆操纵,他说什麽都不会反对。」
  项少龙失声道:「赵穆?」心中逐渐明白过来。赵穆应是见妮夫人从了他,
妒念大发,欲偷摸来强奸赵妮,赵妮以死明志,小盘当场制止,也遭毒手。赵穆
这个禽兽不如的奸贼!一阵椎心刺腹的痛楚和悲苦狂涌心头,项少龙终忍不住失
声痛哭起来。
  项少龙见到赵雅,拼命地紧搂着她,像怕她会忽然像赵妮般消失了。雅夫人
陪着他垂下热泪,低声道:「项郎啊!振作点,盈儿有偷偷告诉我,赵妮当天有
特别嘱咐她,如有意外,不可将她下葬,要置於通风的密室内看着。我听着跟你
当初嘱附我的一样,连忙将她们母子俩的身体移至我府内,小心看护。你现在万
不可露出马脚,待至我府内再作计较。」
  项少龙听了喜不自胜,犹如地狱中又见到光明,连忙继续装着啜泣,并轻声
道:「这事还有谁知道?」赵雅道:「只有雅儿与小昭她们知道,盈儿与碧儿两
人现在都在我府里。」项少龙急道:「快带我去看她们。」两人上了马车便疾驶
雅夫人府。
  项少龙看着赵妮与小盘的身体,确实呈现假死状态,心头不由一热,连忙取
过教赵雅配置的解药灌入他们口中,待药入体内後,逐步推宫活血。一柱香时间
後,小盘毕竟年轻体壮,脸上已泛起血色,开始呼吸,再过半盏热茶功夫,眼睛
睁开,微一凝神,见到项少龙在身边,立即扑下床来冲入他怀里,大叫:「师傅
!」
  这小公子经过这番折腾,消瘦了很多,急促地道:「师傅!盘儿无能,不能
保护娘。」项少龙冷静地道:「不用怕,你们都没事了。慢慢来,告诉我那晚发
生什麽事?」
  赵盘道:「我也都不知道,那天大王使人送了些点心来,我吃了後便昏睡过
去,接着就不记得了。」项少龙听到这里,便知与自己猜测大致相同,只是没想
到连赵王都助纣为虐,心中更是恨极这个昏庸至极的赵王。
  此时赵妮也渐醒转,项少龙、小盘及赵雅连忙围在她身畔。一会儿功夫,赵
妮睁开眼睛,见到心爱的项少龙与小盘,立即泪如泉涌,抓着项少龙的手道:「
项郎!妮儿险些见不到你了。」项少龙紧握着赵妮一双葇荑,柔声道:「妮儿别
怕,从现在开始,我决不让你们母子离开我身边。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
  赵妮喘口气道:「那天大王送了点心过来,盘儿吃了之後,进房就昏睡不起
。我发觉这定是大王帮助赵穆欲对妮儿不利,想起项郎给我的药,先交代盈儿他
们务必大肆张扬,以免赵穆仍旧来辱我身躯。为怕盘儿心急出事,所以也喂了他
药。项郎啊!妮儿现在已毫无牵挂,决定随你到天涯海角。」小盘在一旁也大声
道:「盘儿也是!但赵穆这奸贼的仇,我一定要报!」
  项少龙看着小盘的眼睛,沉声道:「这仇我们一定要报,但却不可鲁莽用事
,否则只会教赵贼有藉口对付我们,明白吗?」
  赵盘用力点头,道:「小盘完全明白,每天我都依师傅教导练剑,我定要亲
手杀死赵穆。」项少龙向赵雅道:「雅儿先帮我把她们母子隐密送往乌家。暂时
赵穆应仍不敢对付你和倩儿,但小心点是必要的。你可否把倩儿接出来到宫外的
夫人府和你同住?同时要赵大等加强防卫,免得赵穆有机可乘?」
  赵雅道:「王兄平时虽不大理会倩公主的事,但现在因着她与魏人的婚约,
这样接她出宫,可能会有点困难,不过我会想办法,我取得《秘录》回来後,王
兄对我非常重视,说不定我可说服他。」项少龙想起一事,教赵盘先出厅去,然
後向赵妮与赵雅说出了已和赵倩发生了肉体关系的事。
  赵雅色变道:「这怎办才好?赵穆必会怂恿王兄使人检查赵倩是否完璧,若
发现有问题,定不会放过你。」
  项少龙道:「赵穆现在心神大乱,一时可能想不到这点。」接着皱眉道:「
你们究竟凭什麽知道倩儿是否仍是处子?」
  赵雅道:「主要是看她的处女膜是否完整?」项少龙暗忖原来如此,道:「
会由什麽人进行检查?」
  赵雅道:「应该是由晶王后亲自检视,因为赵倩乃千金之躯,其他人都不可
碰触她的身体。」项少龙想起赵王后,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道:「无论如何,先
设法使倩儿离开王宫这险地,然後再想如何与赵穆斗法。」
  这时陶方已率着乌廷芳和婷芳氏二女赶到,别後重逢,自有一番欣喜。赵妮
与小盘正好化妆成婢女下人,混在乌家行列中离开赵雅住处,直驱隐龙居安顿。
  在乌家城堡的密室内,举行了项少龙回来後的第一个重要会议。除乌氏?、
乌应元和陶方外,还有子弟兵的大头领乌卓,现在他已成为了项少龙最亲密和可
靠的战友了。
  乌氏?首先表示了对项少龙的赞赏道:「少龙在魏境大展神威,震动朝野,
现在无人不视少龙为赵国最有前途的人物。但亦惹起了赵穆派系的嫉忌。」乌应
元道:「现在我们已别无选择,惟有投靠秦人,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就只好坐
以待毙了。」
  各人均心情沉重,秦赵以外的五国中,魏和齐均对项少龙恨之入骨,燕国现
在自身难保,正被廉颇率兵进攻,韩国又积弱不振。剩下的楚则太远了,又和乌
家没有什麽交情,所以投靠秦国便成了唯一的出路。项少龙心中苦笑,自己坐时
空机器来到这战国时代,开始时便想到投靠尚落难于此的秦始皇,後来事情一波
未平一波又起,令他连喘气的时间也没有,想不到折折转转,最後仍是回到这条
老路上。
  乌应元道:「我上月曾和图先派来的人接触过。」看到项少龙茫然的样子,
解释道:「图先是吕不韦的头号家将,智勇相全,剑术高明,与我的交情相当不
错。」接着叹了一口气道:「据图先说:秦国的庄襄王虽名正言顺坐上了王位,
但因人人都怀疑孝文王是被他和吕不韦合力害死,兼且庄襄王长期作质居於赵,
吕不韦暂时仍很难坐上相国之位。」
  陶方色变道:「若吕不韦被排挤了出来,我们也完了。」乌氏?道:「我们
现时正在各方面暗助吕不韦,幸好这人非常老谋深算,手段厉害,绝不容易被人
扳倒,只要庄襄王仍站在他那一边,事情便有可为。」
  乌应元道:「这正是最关键的地方,庄襄王最爱的女人就是朱姬,最疼爱的
儿子就是嬴政,只要能把她母子送返咸阳,便可牢牢缚着庄襄王的心,而这事只
有我们有可能办到,虽然并不容易。」陶方怕项少龙不了解,道:「朱姬本是吕
不韦的爱妾,他为了讨好庄襄王,所以送了她作他的妻子。」
  乌氏?道:「此女天香国色,精通娱媚男人之道,对吕不韦非常忠心,若有
她在庄襄王旁,可保证庄襄王不会对吕不韦起异心。」项少龙忍不住问道:「嬴
政究竟是吕不韦还是庄襄王的儿子,今年多少岁了?」
  乌应元一愕道:「这事恐怕要朱姬自己才知道了。嬴政出生于长平之战前,
现在至少也超过十三岁,看样子应是十五、六岁之间。」项少龙真的大惑不解,
若照史书,秦始皇几年後登位时才十三岁,史书怎会错得这麽厉害?
  乌应元道:「我已和图先有协议,设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朱姬母子送返咸
阳,所以眼前当务之急,不是杀死赵穆,而是设法联络朱姬母子,看看有什麽办
法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带离邯郸。」项少龙沉声道:「我们手上有多少可用的人
?」
  乌卓答道:「我们手下主要有两批武士,一批是招揽回来的各国好手,但这
些人并不可靠,有起事来说不定临阵倒戈。另一批是乌卓为乾爹在各地收养的孤
儿和乌家的亲属子弟,人数在二千间,都是绝对可信任,肯为乌家流血甚至牺牲
性命的。」项少龙道:「若要运走朱姬母子,最大的障碍是什麽?」
  陶方道:「仍是赵穆那奸贼,最大的问题是他哄得嬴政对他死心塌地。」项
少龙咬牙切齿道:「又是这奸贼!」
  乌氏?道:「切莫小觑赵穆,这家伙不但控制了孝成王,又与郭纵联成一党
﹔这里最大的赵族武士行会和墨者行会都和他同一鼻孔出气,连廉颇、李牧这种
握有军权的大将亦不敢过分开罪他,少龙你现在成了他的眼中钉,更要步步为营
,否则随时会横死收场。」项少龙一呆道:「什麽是武士行会?」
  陶方道:「那是专门训练职业武士的场馆,赵族武士行会的场主是赵霸,武
艺高强,遇上他时要小心点,在邯郸,他的势力很大呢!」众人又商量了一会行
事的细节後,项少龙返回他的隐龙居去。陶方陪他一道走,笑道:「我们的人已
到桑林村你说的那山谷去把美蚕娘接来了,你们今晚正可好好聚聚。」
  项少龙不禁喜出望外,来到这时代已超过一年的时间了,无论人事和感情上
都愈陷愈深,悲伤和欢乐交替冲击着他的心情,使二十一世纪离他更遥远了。有
时真难分得清楚,这两个时代,那一个更像梦境。又或人生根本就是一场大梦。
时间只是一种幻觉,时空机则是可使人经历不同幻觉的东西。就算制造时空机出
来的马疯子,恐怕亦弄不清楚这些令人迷惑的问题。今日救回了赵妮母子,又能
与美蚕娘重聚,除了远在白夷山的秀夷和纪嫣然外,到古代後遇到的美女都在身
边,自己定要奋力争取更高的实力,才能保护她们周全。
  陶方又道:「你那两位朋友我安排了他们住在你隐龙居旁的院落。嘿!荆俊
和滕翼刚好相反,见到美女立即两眼放光,滕翼则半点兴趣都没有,真是奇怪!
」隐龙居在望,项少龙停了下来,简单向陶方说了滕翼的凄惨遭遇,才和陶方分
手,先去看滕荆两人。荆俊正搂着个美婢在亲热,见到项少龙吓了一跳,站起身
来,颇有点手足无措。项少龙笑?道:「尽情享受无妨!不过不准碰内院春盈她
们一根手指头!」
  话语刚落,美蚕娘听到项少龙的声音,已从内院跑出,紧紧搂住他,泪流满
面地哭道:「人家盼你盼了好久,今天总算见到你了!」项少龙也是兴奋不已,
见她换去粗布麻裙後艳光四射,忍不住亲着她的小嘴问道:「来这里还习惯吗?

  美蚕娘笑道:「很不习惯,没有夫君在不习惯,被人伺候更不习惯。」项少
龙咬着她小巧的耳垂道:「那今晚夫君让你好好伺候个够,好不好?」美蚕娘大
喜道:「夫君不准骗人!」项少龙道:「小娘子就洗得香香等夫君吧!」
  美蚕娘喜孜孜的进房去後,项少龙迳自入内厅找滕翼。滕翼独自一人默坐蓆
上沉思,不知是否又念起死去的妻儿亲人。项少龙坐到他旁,向他解释了目前的
形势。滕翼听後,道:「若有两千死士,破城而出亦不成问题,只是对付追兵比
较困难一点,若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亲自训练这两千人。」
  项少龙想了想道:「让我和乌卓商量一下吧。」滕翼道:「就说让我当他的
副手吧!对於行军打仗,我曾下了很多功夫研究古往今来的兵法,以前当将领时
,曾长期与秦人和魏人作战,颇有点心得经验。」
  项少龙知道此人不尚虚言,这麽说得出来,定是非常有把握。大喜道:「事
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和乌卓谈谈。」滕翼对他这种坐言起行的作风非常欣赏,欣
然答应。当下项少龙领他去见乌卓,两人一见如故,畅论兵家争战之道,言语投
机,颇有相逢恨晚之概。
  项少龙心中欢喜,怕乌廷芳众女怪他丢下她不理,留下两人,自行走了。赵
妮的遭遇重新燃起赵穆企图虐杀舒儿的仇恨,同时亦知道先发制人的重要性,此
獠不除,自己与身边的美女时刻都有危险。眼前的首要大事,就是先与嬴政取得
联系,然後就是逃离邯郸的时刻了。自己亦应修心养性,除非真有能力保护自己
心爱的女子,否则再不应招惹情孽了。对熟知项少龙的人来说,便知他这思想上
的转变是多麽令人难以相信。
第十章、各施奇谋
  项少龙踏进隐龙居大厅,乌廷芳、婷芳氏、素女与舒儿领着春盈四婢跪迎门
旁,依足妻妾婢女的礼节,欢接凯旋归来的丈夫。他想不到乌廷芳等这麽乖,正
不知如何还礼,手足无措时,乌廷芳笑着请他坐在主位处,和素女、舒儿、婷芳
氏三女亲自动手为他宽衣,四婢则欢天喜地到後进的浴堂为他准备热水。项少龙
享受着小家庭温馨的气氛时,想起休养中赵妮,尤其当浸在浴池里时,更记起和
佳人临别时鸳鸯戏水的情景,待她调养回复後,定要再让她享受一次共浴爱池的
快乐。
  乌廷芳成熟丰满多了,人也懂事了许多,和素女、舒儿、婷芳氏悉心伺候他
,用美丽的胴体来抚慰他受到严重创伤的心。迷迷糊糊中,加上长途跋涉之苦,
项少龙也不知自己如何爬到榻上,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宽大的榻上,温暖的被
内,身上只有薄亵衣的乌廷芳紧搂着他,睡得又乖又甜。
  项少龙略一移动,她便醒了过来,可知她的心神全摆在爱郎身上。乌廷芳柔
声道:「肚子饿吗?你还未吃晚饭呢!」项少龙拥紧她道:「有你在怀里,其他
一切都忘了。」
  乌廷芳欢喜地道:「你回来真好,没有了你,一切都失去了生趣和意义,芳
儿不想骑马,不想射箭,什麽都不想,每天都在计算着你什麽时候会回来,从未
想过思念一个人会是这样痛苦的!」
  「雅姊回来後,芳儿每天都去缠她,要她说你们旅途的事,她和人家都崇拜
到你不得了。我早说过没有人可斗赢你的了。待美蚕娘来後,她又告诉我说,你
是天上下来的奇男子,不但救了她,还打败了好多坏人。项郎啊!你真的是天上
下凡的天神吗?」
  项少龙想起与美蚕娘的约会,凑到她耳边道:「先吃我迟来的晚饭,再吃我
的小蚕娘跟芳儿好吗?」乌廷芳赧然道:「当然好!人家等待你的恩宠,等到颈
儿都长了。」
  当晚项少龙吃完晚膳後,直趋美蚕娘的香闺。推门而入时,美蚕娘仅着一抹
肚兜亵衣,正在对镜梳妆,滑嫩优美的背脊香臀形成诱人的弧线,丰盈饱满的胸
脯几欲裂衣而出,一双修长富弹性的玉腿,再次见到这个战国时代首次遇见的美
女,想起两人在山林与市集中狂热交欢的香艳时光,掀起项少龙的滔天爱意与欲
火,迫不及待地抱住美蚕娘深深拥吻。
  美蚕娘与项少龙久别重逢,更是热切地回应着,香舌卷缠,樱唇吸吮,火热
的娇躯紧贴着不断扭动顶磨,龙茎立时充血膨胀。项少龙等不及上床,就急着褪
去俩人衣衫,坐在椅上,并将美蚕娘抱起,两腿张开跨坐胯间,龙茎立时破开花
露微滴的阴唇,挺入美蚕娘渴求经年的蜜穴。
  美蚕娘在房内苦候多时,想着即将来临的交欢,早已春心悸动,欲火渐张。
待项少龙开门入房,心情更如火山迸发般狂烈难当,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幸好这
朝思暮想的夫君也一般猴急,俩人已是「老夫老妻」,自是水到渠成。美蚕娘蜜
穴只觉阵阵紧实酥麻,花心淫痒难当,不禁抱着项少龙的颈项,丰臀上下急剧套
弄,同时浪声狂叫:「啊……啊……嗯……夫君……好……好棒……奴家……等
……等得……好……好苦喔……快……快……啊……」
  项少龙埋首在美蚕娘深深的乳沟中,享受一对饱满丰乳在脸颊摇动的快感,
两手揉捏着她圆润挺翘的玉臀,全心感受着美蚕娘充盈着活力的肉体,同时配合
美蚕娘的套弄,在蜜穴内不住挺送,淫水不断激溅而出,流满俩人大腿胯间。
  美蚕娘经一番猛烈套弄,腰腿渐酸,动作稍缓,项少龙顺势捧着美蚕娘丰臀
起身让她坐在妆台。美蚕娘急切地两腿大开,两手往後撑持在台上,迎合着龙茎
随之而来的狂插猛送,妆台亦随之发出吱嘎声响,混杂着美蚕娘的娇喘,交织而
成淫浪无比的性感乐章。
  美蚕娘一对丰软玉乳随着抽插不断地晃摇,粉嫩的乳首更是抖摆不已,看得
项少龙眼花撩乱,心旌荡漾,忍不住伸出大手忘情揉捏。只见软润的乳波在手指
间不断溢出,手心两颗嫩挺的蓓蕾不停滑动,紧致暖湿的蜜道传来阵阵淫响浪声
,而美蚕娘娇媚的脸蛋,迷离妩媚的双眼,微张的小嘴,加上她迷人的喘息呻吟
,成为生命中最美丽的影像。
  项少龙忘情地拥住这他来到战国时代第一个相遇的美女,只有这个时刻他才
真正拥有自己活在这世上的真实感,也真的相信自己拥有能保护她们的力量。经
过素女、舒儿及赵妮死里逃生的惊险,他再也不要让心爱的美女离开自己身边而
置身险地。美蚕娘亦热烈回应着项少龙的拥抱,心中溢满着浓情蜜意,只盼能永
远与他这般长相厮守。
  项少龙怕妆台承载不住两人的狂浪,将美蚕娘抱下妆台,让她伏在床沿,抱
住蛮腰,让那如一轮满月般的蜜桃丰臀迎向自己,龙茎顺着紧窄的沟壑滑入,觅
着满溢爱液淫水的阴唇,缓缓送入。美蚕娘感觉龙茎入体,膣壁连忙运力夹紧,
腰如水蛇,臀如旋磨,项少龙顿觉如同插入绞拌机般,酥麻快感如浪潮席卷而来
,好不舒爽!心中暗赞美蚕娘竟是这般尤物,自己真是艳福齐天。
  项少龙享受着美蚕娘的媚穴功夫,同时将全身渐渐涌出的电流汇聚到丹田。
待美蚕娘旋磨速度渐弱时,深吸口气,龙茎在阴道硬挺猛涨,疾抽快送,弄得美
蚕娘措「穴」不及,膣内满溢的爱液霎时被龙茎全数带出,喷洒在项少龙胯间阴
毛,更顺着大腿流泻而下,滴落床沿。
  项少龙虽然对自己的身体快速回复能力与这股电流莫名所以,但经过与这许
多美女的交欢,已能随心所欲地善用这来到古代才出现的「异能」,加上本身天
赋与廿一世纪的性爱知识,战国时代的女人已无床第对手。但他天性善良多情,
对於这时代女人地位的卑微更是不平,所以只想尽自己的能力,保护身边的娇妻
、美妾与俏婢,并让她们享受自己的爱情与极致的性爱欢愉。
  美蚕娘此时已在项少龙的抽送下渐入高潮,呻吟喘息越来越急促,床褥已被
一对玉手紧抓得一片淩乱,腰臀犹自扭摆摇动,意识渐趋模糊。项少龙感受到美
蚕娘娇躯反应,龙茎疾抽猛送,同时任电流缠绕,刺激着膣道与阴蒂,令美蚕娘
全身被快感狂潮席卷不止,意识一片空白,高潮迭起,阴精猛泄不止,如决堤般
爆涌,在蜜穴内将龙茎整只淹没。同时项少龙也觉全身麻酥不已,精液带着电流
喷洒而出,弥漫俩人身躯,毛发尽皆竖立,全身抖颤抽搐不止,项少龙与美蚕娘
如从地面被抛至虚空,再直堕深海之底,最後置身於空无之中,碎成千片再合而
为一,终至失去意识。
  次日乌氏?一早使人来唤他和乌廷芳,着二人去和他共进早膳。项少龙一早
先去探视赵妮与小盘,见她们母子已回复大半,这才安心至主厅与美蚕娘、婷芳
氏、素女和舒儿亲热了好一会,又和「苦候」他宠幸的四婢亲了嘴,才和乌廷芳
匆匆赶到主府。乌廷芳见到爷爷,施出娇嗲顽皮的看家本领,哄得这老人家笑得
嘴也合不拢来。
  席间乌氏?向项少龙道:「乌卓回来後,详细报告了少龙魏国之行所有细节
,我们听得大感欣悦,少龙你不但智计过人,有胆有色,兼且豪情侠义,芳儿得
你为婿,实是她的福份。」乌廷芳见这最爱挑剔的爷爷如此盛赞夫郎,开心得不
住甜笑。项少龙不好意思地谦让时,乌氏?道:「这两天我们择个时辰,给你和
廷芳秘密举行婚礼,婷芳氏、素女、舒儿就作你的小妾,少龙有没有意见?」
  项少龙表明美蚕娘为自己元配,仍为正妻,此点尚请乌氏?体谅。乌氏?听
罢大笑道:「少龙重情重义,不忘旧人,这是廷芳福份,老夫岂会在意?」,乌
廷芳又羞又喜,垂下俏脸。坐回席位时,乌氏?续道:「赵雅现在对我们的成败
,有着关键性的作用,只有通过她,你才有可能接触到嬴政母子,幸好她迷上了
你,少龙须好好利用这个关系。」乌廷芳嗔道:「爷爷啊!雅姊和少龙是真诚相
恋的。」
  乌氏?叹道:「小女儿家!懂什麽呢?」项少龙不想在这事上和他争辩,惟
有事实才能令人信服。乌氏?道:「昨晚郭纵使人传来口讯,邀请少龙今晚到他
的府上赴宴,庆祝成功盗回《鲁公秘录》,陪客还有赵穆,赵墨的?子严平和昨
天向你提过的赵族武士行会的赵霸,这般阵仗,恐怕不只庆功宴那麽简单。」
  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皱,道:「我可否带些人去?」乌氏?道:「当然可以!
你现在身为我乌家孙婿,又立了军功,身份不比往昔,没有些家将随身,怎成样
子?」
  项少龙想了想,问道:「少龙一直有件事弄不清楚,孝成王和赵穆等全是赵
姓,是否都有血缘关系,为何他们可弄得如此一塌糊涂呢?甚至可以同姓通婚。
」乌氏?惊异地望他一眼道:「我反给你说糊涂了。你们山野的人,便从不讲究
血缘亲疏,为何竟对这些事计较起来?」
  项少龙这才记起自己的「真正出身」,胡诌道:「我只奇怪为何王族的人也
会学我们那样。」乌氏怎会猜到他乃来自另一时空的人,就算坦白告诉他也不相
信,道:「姓赵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正赵族的人,但经过了这麽多世代,血缘
关系已淡得多了,根本没有人理会,甚至鼓励同姓通婚。另一种是被赵王赐予『
赵姓』的人,赵穆便是其中一个例子。」项少龙恍然点头。
  乌氏?道:「有两个人少龙你不可不防,就是魏国的信陵君和齐国的田单,
这两人均非常厉害,手下高手如云,你既盗了《鲁公秘录》,又杀了嚣魏牟,他
们必不肯放过你。除非他们不动手,否则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惊人手段,绝不容
易对付。」项少龙双目一扬道:「少龙已有准备,爷爷放心!」
  乌氏?仰天长笑,伸手一拍他肩头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孙婿。」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即管在二十一世纪,情报搜集仍是首要之务,只不过
那时可倚赖人造卫星与各种监视设备,现在却要靠人的耳朵和眼睛。项少龙为此
和陶方商议一番,定下了如何刺探赵穆对付他们的策略。又把情报网扩大至郭纵
、赵霸、严平和赵穆的两只走狗,大夫郭开和将军乐乘等人去。这才和乌廷芳前
往雅夫人宫外那座夫人府。
  滕翼和荆俊两人成了他的贴身侍卫,只要他踏出府门,便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乌卓还另外精挑了十名手下,作他的随从,这批人均曾随他到魏国去,早结下
了深厚的主从之情,合作起来自然分外如臂使指。
  邯郸城的街道比前多了点生气,人也多了,看服饰听语音,很多是来自别处
的行脚商人,可见赵国正逐渐恢复因长平一战而严重受损的元气。项少龙和乌廷
芳并骑而行,後面是滕翼和荆俊,前後则是乌家的子弟亲兵,途人无不侧目。他
禁不住心生感慨。想起当日初到邯郸,前路茫茫,连一个婷芳氏都保不住,心中
不由百感交集。不过眼前一切,只像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涌来,便会
消失得了无痕迹。
  事实上整个国家也适合这比喻。一场大梦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为何生命总有
混混噩噩的造梦感觉?只有在一些特别的时刻,例如刀剑相对,又或昨晚和美蚕
娘的抵死缠绵,才能清楚地体会到生命和存在。无论如何投入到这时代里,他亦
很难像其他人般去感受眼前的一切。因为他始终是来自另一时代的人,多了二千
多年的历史经验,故比这时代任何一个贤人智者看得更真实、更深入和更客观。
  在乌廷芳不住向他投以又甜又媚的笑容中,人马已进入雅夫人的府第去。赵
雅在主厅迎接他们。项少龙特别向她介绍了滕翼和荆俊,低声道:「荆俊的夜行
功夫非常好,穿房越舍,如履平地,若我有急事要通知你,会差遣他来找你。」
定下了几种简单的联络讯号後,雅夫人邀功地媚笑道:「倩儿在里面等你呢。」
  项少龙又喜又奇怪道:「孝成王真肯答允你这样的要求?」雅夫人着他和乌
廷芳前往内堂,滕荆两人则留在外厅。边行边道:「我向王兄献策,说要传倩儿
媚惑男人的秘法,好使她将来作了别国的王妃,也能好好利用天赋本钱,发挥有
利於我大赵的作用。王兄这人并不很有主见,给我陈说了一番利害後,便答应了
。」
  项少龙暗赞赵雅机伶多智,探手搂着她的纤腰,在她粉臀轻赏了两掌,道:
「原来赵穆本来并不姓赵,只不知他是什麽人,底细如何?」赵雅道:「这事邯
郸没有人敢提起,因为赵穆会不择手段对付追究他过往身世的人,他来赵时只有
十四岁,是由一个内侍引介,由於赵穆剑法高明,人又乖巧,兼且投合王兄爱好
男色的癖习,所以很快便得到王兄的欢心,那时王兄尚未登上王位,但因两人关
系的密切,连我们都说不了话。只想不到,如今连王兄都配合赵穆企图染指妮姐
,现在宫内所有人都对王兄心淡了,但又有什麽用呢?」
  项少龙冷静地道:「那引介的内侍还在吗?」赵雅道:「王兄登上王位不久
,那内侍臣便被人发觉失足掉下水井淹死了。当时我们都没有怀疑,现在给你这
麽问起来,我才想到这人应是被赵穆害死,以免泄露了他身世的秘密。」
  项少龙道:「那内侍是否赵人?」雅夫人想了想道:「我也弄不清楚,不过
并不难查到。」
  项少龙道:「调查的事至紧要秘密进行。」雅夫人嗔道:「得了!这还要你
吩咐吗?」
  项少龙刚要说话,赵倩已夹着一阵香风,投入他怀里,娇躯抖颤,用尽气力
把他搂紧。乌廷芳笑道:「三公主,原来你对他也这麽痴缠呢!」赵倩不好意思
地离开项少龙安全的怀抱,拖起乌廷芳的小手,往雅夫人清幽雅静的小楼走去,
两女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神态竟是非常亲热。
  四人到了小楼上,喝着小昭等奉上的香茗,享受着早上明媚的天气。楼外的
大花园变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树上都披挂着雪花。项少龙向乌廷芳和赵倩道:
「两个小乖乖,花园这麽美,为何不下面走走。」两女对他自是千依百顺,知他
和雅夫人有要事商量,乖乖的走下楼去,到园中观赏雪景。项少龙这才向雅夫人
说出嬴政的事。
  雅夫人深深望了他好一会後,道:「项郎莫怪雅儿好奇,似乎你初到邯郸,
便对嬴政很有兴趣,那时你应仍不知道乌家和吕不韦的关系,为何如此有先见之
明呢?」项少龙为之哑口无言,以赵雅的黠慧,无论怎麽解释也不妥当。因以他
当时的身份地位,是根本连嬴政这人的存在都无由知道。雅夫人坐入他怀里续道
:「无论你有什麽秘密,雅儿都不会管,只要你疼惜人家便行了。」
  项少龙心中感动,吻了她香唇後道:「有没有法子安排我和赢政见上一面?
」雅夫人叹道:「安排你们见上一面毫无困难,问题是没有可能瞒过赵穆,而且
见到嬴政反会累事,这人终日沉迷酒色,与废人无异。又相信赵穆是他的恩人和
朋友,一个不好,他反向赵穆泄露你的秘密,那便糟了!」
  嬴政真是如此这般一个人吗?项少龙大感头痛道:「那他的母亲朱姬又如何
呢?」雅夫人道:「那是个非常精明厉害的女人,现在三十多岁了,外表看来绝
不会比我老多少,实是罕见的迷人尤物,赵穆也早和她有一手,但我看她只是为
了求存,才与赵穆虚与委蛇。这个女人野心极大,绝不会对任何人忠心,包括吕
不韦在内。」
  项少龙灵机一触道:「这就好办了,我便由这女人入手。」暗忖只要她有野
心,绝不会甘於留在邯郸作人质,那老子便有机会了。说不定牺牲点男色也要在
所不计了。为了打击赵穆,什麽手段也得要用上的。
  回到乌府後,刚吃过午饭,雅夫人的家将便来找他,要他立即到夫人府去,
还特别提醒他不要带乌廷芳去。项少龙听得心中起了个疙瘩,又感一头雾水。与
乌廷芳和婷芳氏话别後,只带着滕翼和荆俊,匆匆赶往夫人府去。
  赵雅在大厅截着了他们,脸色凝重地道:「晶王后来了。」又咬牙切齿道:
「赵穆这奸贼真的一步都不肯放过你。」
  项少龙的心往下沉去,道:「看来惟有立即进宫向孝成王请罪。」想不到半
天都拖不了。雅夫人道:「情况仍未至如此之坏,晶王后要亲自见你呢!」接着
嘻嘻一笑道:「长得好看的男子总是占便宜一点的。」项少龙苦笑一下,到内厅
去见晶王后。
  晶王后背着他立在窗前,喝退了随从婢女後,冷冷道:「项少龙你的胆子真
大!是否不怕死了?连三公主的处子之躯也敢沾污!」项少龙暗忖做戏也要做得
迫真,跪了下来道:「少龙对公主是诚心诚意,绝无玩弄之心,请晶王后体察下
情。」
  晶王后倏地转过身来,凤目生威,脸寒如冰地叱道:「本後那管得你们是否
真心相爱。若大王得知此事,定以为你把三公主带回邯郸,只是为了一己之私,
而且监守自盗,乃欺君之罪,连大王亦找不到饶你的藉口。现在看你仍不知事情
轻重,枉我还当你是个人物。」
  项少龙心中暗感不妙。看她脸色语气,绝非以此威胁自己与她偷情那麽单纯
,真是低估了她。想起平原夫人说过她是三晋合一计画里的其中一个婚约安排,
而她则是嫁来赵国的韩国王族美女,心中一动道:「少龙知罪了,晶王后救我!
」晶王后稍解冰寒容色,叹了一口气道:「项少龙!你给我站起来!」
  项少龙长身而起,肃立不动。晶王后转回身去,望往窗外白雪处处的冬林,
缓缓道:「这事教我怎办呢?若为你隐瞒,迟早给人发现了,连我也不能免罪。
假若魏人立即接回三公主时,你说会有什麽後果?」项少龙放大胆子,来到晶王
後凤躯之後,柔声道:「晶王后放心,魏王根本就想悔约,兼且赵穆对三公主亦
有野心,定会从中破坏,所以这婚约必然如此拖延下去,过得一年半载,就算三
公主再要嫁人,晶王后也可推得一乾二净。」
  赵王后默然半晌,沉声道:「我这样冒生命之险为你们隐瞒,对我有什麽好
处?」项少龙心叫机会来了,断然道:「晶王后若有任何吩咐,项少龙蹈汤赴火
,万死不辞。」
  晶王后仍不回过身来,淡淡道:「那你就给我杀一个人吧!」项少龙移身上
去,紧贴着她的背臀,两手探出,用力箍紧她柔软的小腹,咬着她耳朵道:「晶
王后要杀的人是否赵穆?」
  晶王后娇躯一阵抖颤,靠入他怀里道:「和你这样机伶的人交手,真的省了
很多废话,赵穆一天不死,赵国便没有半分希望,我这王后亦是虚有其名,你明
白吗?」项少龙道:「我明白了!还有一个人吧,是吗?」
  另一个人自然是孝成王,只要杀了赵穆和孝成王,晶王后的儿子便可登上王
座,晶王后那时升级做了太后,而儿子年纪尚少,朝政自然落到她手上,那时赵
倩是否处子,还有谁关心呢?这时代的人为了争权,真是没有人不心狠手辣,妻
杀夫,子?父,无所不用其极。
  晶王后被他搂得娇躯发软,但仍非常清醒,轻轻道:「这只是你说的,我要
对付的人只是一个赵穆。唉!大王也不是不想重用你,只是你成了乌家的人,而
乌应元则和秦人暗中往还密切,迟早是诛族之祸。但你若除了赵穆,或者我可以
护着你,说不定还可以重用你。」项少龙将她的娇躯扳转过来,贴身搂紧,晶王
後怎受得住,脸红如火,呼吸急促,春情荡漾。
  项少龙重重吻在她朱唇上,两手贪婪地向禁区摸索着。一来因为她不可侵犯
的尊贵身份,二来她的肉体丰满迷人,三来因她情动後的媚态,项少龙忍不住戏
假情真,恣意享受着。晶王后竭尽所有意志和仅余的力量,抓着他一对放恣的怪
手,离开了他充满侵略性的嘴,娇喘着道:「我从不信空白说话,三天内,我要
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计画,行吗?」这後一句充满了软语相求的话儿,似乎她对项
少龙不乏情意。
  项少龙暗想这女人厉害得有点像平原夫人。只能对她动以利害,使她清楚自
己的利用价值,才可合作愉快,吻了她一下脸蛋道:「何用三天之久,现在我便
能给你一个答案。」顿了顿,续道:「对付赵穆,不出文的和武的两途,武的方
法自然是把他刺杀﹔文的便是查出他的底细,再设计构陷他。照我猜估:他定是
别国派来的奸细,设法从内部瓦解我大赵的朝政。否则若还对大赵有丝亳忠心,
也不会那样胡来。」
  晶王后凤目亮了起来,用心看着他道:「你这人真不简单,但记紧对付赵穆
要又快又狠,否则会反而中了他的奸计,陷於万劫不复之地。」项少龙眼中射出
异芒,咬牙切齿道:「只是妮夫人的惨死,我便和他势不两立,晶王后放心吧!

  晶王后主动献上香吻,然後道:「少龙!我要走了。记着不可随便找我,我
会和你联络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後,项少龙仍没有轻松下来的感觉。
只看这女人不立即要求和他欢好,便知她能对自己的肉欲控制自如。这种女人最
是可怕,即使与她有合体之缘,亦可随时可掉转枪头来对付自己,而他项少龙却
会不忍伤害她,对她而言,自己只是她手上一件有用的工具而已!
  项少龙紧搂着赵倩道:「没有事了!」赵倩忧虑地道:「真的不用怕吗?若
倩儿累了你,倩儿只好……」
  项少龙伸手捂着她的小嘴,向赵雅道:「你要好好看着赵倩,我会派荆俊领
几名好手充当你的家将。必要时迫得动手亦在所不计了。」雅夫人道:「千万不
要这样!在邯郸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和倩儿,更何况王兄现在仍很倚重我呢
。」接着把项少龙拉到一旁,低声道:「你着我去查那引介赵穆的内侍,已有点
眉目了,据宫内一个老宫女说:那叫何旦的内侍是楚人,甚得先王爱宠和信任,
但这情报有什麽用呢?」
  项少龙道:「人既死了,知道也没用。但有了眉目之後,自然好找线索。赵
穆很有可能是楚国派来的人,任务是要令三晋永远不能再统一起来。」雅夫人点
头道:「这猜测很有道理,也解释了赵穆为何和嚣魏牟有连系,因为赵穆正代表
着楚齐两国的共同利益,他们都不想见到三晋的合一。」
  项少龙皱眉苦思道:「但尽管知道这事,一时间亦难利用来打击赵穆。以赵
穆的阴狠,纵然与楚国有所连系,恐怕也难抓到把柄。」雅夫人笑道:「这事包
在我身上,别忘了我是伪造的专家,只要有点头绪,便可伪造出楚人给赵穆的秘
密信件。再巧妙点使它落在王兄手上,我和晶王后更在旁煽风点火,便有得赵穆
好受了。」
  项少龙高兴得搂着她亲了几口道:「我会着陶方监视任何与赵穆接触的楚人
,若能找到真凭实据,那当然更理想了。」和雅夫人及赵倩两女亲热一番後,项
少龙赶回乌氏?城堡,刚踏入门口,门卫向他道:「?子严平先生来找孙姑爷,
刻下正由大少爷招呼着他。」
  项少龙心叫不妙,硬着头皮到乌应元的大宅与他相见。乌应元见他回来,找
了个藉口溜走了,剩下两人对坐厅中。严平木无表情地道:「项兄在魏大展神威
,令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但也把项兄推进了险境,项兄不会不知吧!」项少
龙对他的直接和坦白颇有点好感,但却因元宗的事,很难与这人合作,叹了一口
气道:「不招人嫉是庸材,这是无法避免的。」
  严平把「不招人嫉是庸材」这句反覆念了两遍後,动容道:「项兄言深意远
,失敬失敬!」接着双目厉芒闪现,盯着他道:「难怪元宗肯把?子令交了给你
。」
  项少龙皱眉道:「?子不是早已断定了?子令不在我那里吗?为何忽然又改
变了想法?」严平平静地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子令并不在元宗身上。」
  项少龙讶道:「这事你到今天才知晓吗?」严平冷然道:「那天我们围攻元
宗,虽重创了他,却终给他突围而出,最近才知他溜到楚国去,并因伤势复发而
亡。楚墨的符毒显然在他身上找不到?子令,才有夜袭信陵君府之举。不过折兵
损将下,仍给你逃了出来。」接着苦思不解地道:「真不明白符毒为何会知道元
宗把?子令交了给你。」
  项少龙心道:当然是赵穆泄给楚人知道。由此推之,赵穆应是确和楚人有着
密切的联系,所以楚人才可以迅速得到最新的消息。严平道:「这?子令对外人
一点用处都没有,反会招来横祸,项兄若能交还给本子,严平必有所回报。」
  项少龙真有点冲动得要把?子令就这样给了他,免得平添劲敌。可是元宗宁
死也不肯把?子令交给严平,必然有他的道理,而元宗牺牲自己,好使他安然逃
往邯郸,自己说什麽都不可有负所托。所以即使这样做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他
也要坚持下去。微微一笑道:「就算?子令不在元兄身上,可能只是他藏了起来
,又或交给了其他人,为何?子令会肯定在项某身上呢?」
  严平不悦道:「那项兄是不肯把?子令交出来了,这是多麽不智的行为,现
在邯郸想置项兄于死的人很多,若我再帮上一把,项兄应付得了吗?」项少龙冷
笑道:「元兄之死,说到底亦应由你负上责任,这个仇项某人尚未和你算,竟敢
来威吓我。」
  严平霍地起立,淡淡道:「好!项少龙!算你有胆色,今晚若你可安然无恙
到达郭府,便让本子领教阁下的墨子剑法吧!」大笑三声,旋风般走了。项少龙
暗忖我这人是由少吓大的,难道怕了你不成?往找滕翼乌卓等去了。
               
第十一章、三大杀招
  元宗真的死了!一股悲伤袭上项少龙心头。想起当日落魄武安,元宗不但供
应食住,还传他墨子剑法,那三个月的相处,使自己在这乱世里有了求生的筹码
和本钱,真个义高情重。若非知道元宗因严平而致死,他也不会和这赵墨的?子
决裂,故虽为此平白多了几百个苦行者式的可怕对手,心中仍感痛快。
  他仰伏在一张长几上,享受着春盈等四女给他浴後的按摩推拿,尽量让自己
松弛神经,好应付今晚的连场大战。这是个强者称雄,无法无天的世界。否则他
早去了报警,申请人身保护了。他的手中把玩着那方铸了一个「墨」字的?子令
,感觉着那奇异的冰寒。严平和符毒这些墨家的叛徒,为何如此不惜一切要得到
?子令呢﹖元宗身上没有?子令和楚墨夜袭信陵君府两事,自然是赵穆这奸贼告
知严平,好教他来找自己麻烦。这人真的非常狠毒,几句话便使他陷身险境。
  他仔细研究手中符令。以前他在二十一世纪看武侠小说时,总爱描写什麽令
牌,只要拿在手中,对某一门派和组织的人便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可以指挥命令
他们。不过这?子令显然没有这个作用,否则元宗举起它来便成了,不用拚命逃
生。所以这?子令必然有某种实质的价值,非只是?子身份的象徵那麽简单。但
若是如此,元宗为何不告诉自己,是否因为他也未曾悉破这秘密,所以心中存疑
,没有说出来呢﹖
  赵妮、乌廷芳、美蚕娘、素女、舒儿和婷芳氏六女这时笑着走进浴堂来,到
他身旁几沿坐下,赵妮一对纤柔的小手加入为他按摩肩肌。他不由舒服得闭上了
眼睛。手指却在?子令上摩挲着。当他摸着那个「墨」字时,字体内上方的两点
似若微不可察地转动了少许,吓了一跳下,睁眼细看。再用力以拇指摩擦,两个
凸出的圆点却是纹风不动。心中一叹,待要放弃,忽地想起若这麽容易便发现?
子令可能存在的秘密,元宗早便发现了,於是又专心研究起来。
  乌廷芳在旁笑道:「项郎啊!这是什麽宝贝,你看它比看我们更用神哩!」
赵妮则道:「这东西真精巧!」项少龙笑应着,以指头用力向那两个圆点按下去
,可是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乌廷芳这时顽皮起来,俯身轻啮着他的耳朵,往後一扯。项少龙舒服得呻吟
起来,正要放下?子令来对付她,忽地灵机一触,按下没有作用,那可否扯上来
呢﹖遂吩咐春盈找来一个小钳子,夹着其中一个圆点,用力往上一扯。「得」的
一声,圆点应手而起,由令身升起近半寸。项少龙精神大振,坐了起来。众女不
解地簇拥着他,趁热闹般一齐研究他手中的权杖。
  项少龙又把另一点拔高,变成了由「墨」字上方凸了两枝小圆柱出来。他不
由紧张起来,试着顺时针转动小圆柱,果然应手旋动起来,发出另一声开锁般的
微响。众女都啧啧称奇。乌廷芳挽着他的手臂道:「里面定藏了东西,项郎快扭
另一边看看。」
  项少龙深吸一口气,压下紧张的心情,扭动另一边的小柱。试了一下,却是
动也不动,但转往逆时针的方向时,异事发生了。「得」的一声下,?子令上下
分了开来,露出藏於其内五寸许高的一个小帛卷。众女齐声欢呼。项少龙心头震
荡,知道自己在神推鬼使下,终於发现了?子令的秘密。
  小帛卷在榻上摊了开来,长达二十尺,密密麻麻布满了图形和绳头小字。前
半截是上卷「墨氏兵法」,下半截的下卷竟全是剑法,卷首写着「墨氏剑法补遗
三大杀招」。项少龙大感兴趣,用神观阅下,心中狂喜。原来这三大杀式全是攻
击的剑法,与墨子剑法的以守为主大相迳庭,不知是否墨翟晚年心态转变,创出
了这主攻的三招,以补剑法的不足。名虽为三招,但每招至少有百多个图形,可
知复杂至怎样程度。
  最巧妙的是这三招全与防守有关,故可天衣无缝地配合在元宗传授的墨子剑
法里。第一式名为「以守代攻」,只见那些栩栩如生的人像,由打坐、行走,以
至持剑作势,腾跃蹲滚,各种姿势,应有尽有。每图均有详细文字说明练习和使
用的方法。真是句句精妙,字字珠玑,使人对墨翟这人的才情智慧,生出无限景
仰。
  第二式名为「以攻代守」。若说第一式稳若崇山峻岭,这第二式便若裂岸的
惊涛,有沛然莫测的威力。只是这两式,实已尽剑道攻守的窍要,配合起墨子剑
法,威力增强了不知多少倍。
  第三式名为「攻守兼资」,变化更是复杂,但却非另两式的混合,而是玄奥
之极的剑法,不但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最厉害处是变化无穷,随时可由攻变守
,由守变攻,看得项少龙心神俱醉。这时他已无暇研究上卷的兵法,拿起木剑,
来到园中,专心一志地把这三招的剑式,研练起来。众女则坐在园中的小亭里,
看着爱郎苦心专志地挥剑起舞。
  项少龙边看边练,开始时停停看看,练到得心应手时,每剑挥出,或砍或劈
,或刺或削,其中都隐含剑道的至理。不知不觉间他沉迷在奇奥巧妙的剑法里,
浑忘一切,这种美妙的感觉,自由元宗处学懂剑法後,还是首次尝到。木剑在帛
卷运力用劲的指引下,忽似轻巧起来,破空之声反收歛净尽,变成沉雄的呼啸,
更增使人心寒胆落的威势。
  他又配合原本的墨子剑法,再度演练,一时剑气纵横,生出亦静亦动,静时
有若波平如镜的大海,动时则似怒海激涛,变化莫测。众女看得心神俱醉,只觉
项少龙每一姿态都妙至毫巅,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人类体能的极限,既文静又激
烈,形成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时间飞快溜走,到滕翼、荆俊和乌卓三人来找项
少龙时,他才知道不经不觉练了三个时辰剑法。对於未习墨子剑法的人来说,要
练这三式可能三年都没有成果,但对项少龙来说,三个时辰已足可使他脱胎换骨
,得益不浅。
  项少龙一点劳累的感觉也没有。心中大奇,墨翟那种奇异的呼吸方法,必是
与人体神秘的潜力有关,假若自己日後能依他的打坐法练习养气的方法,可能效
用更为神奇,说不定真能成了武侠小说中所说的高手那样,拥有神妙的内功。匆
匆梳洗更衣後,他到厅堂去见乌卓等三人。滕翼惊异地看着他道:「项兄神采飞
扬,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是否有什麽喜庆之事。」
  乌卓也道:「孙姑爷眼神比前更锐利了,真使人惊叹!」项少龙心中暗喜,
岔开话题道:「眼下有多少人手可动用﹖」
  乌卓道:「我们人手充足,调动五、六百人也没有问题,可是如此一来,却
暴露出我们手上的实力,长远来说是有害无利。」项少龙信心澎湃道:「不若就
我们四个人,再加上你精选出来的十名好手,去闯他一闯!」三人同时愕然,这
样岂非强弱悬殊吗﹖
  项少龙道:「若是僵持交锋,我们自是有败无胜,但现在我们的目的只是要
安全抵达郭府,便是两回事了。」荆俊道:「若只是我一个人,定有把握神不知
鬼不觉偷到郭府去。」
  乌卓忽地兴奋起来,道:「与孙姑爷并肩作战,实是最痛快的事,来!我们
研究一下。」由怀中掏出一幅帛画,赫然是邯郸纵横交错的街道图。乌卓指着城
内一个小丘道:「郭府就在这山丘之上,正式的道路只有两条,分别通到郭府的
前後宅,其他不是乱石就是密林。」
  滕翼道:「只要来到山丘处,凭着乱石密林的掩护,就不用怕他们的弩箭等
远距离攻击的武器,亦不怕他们人多势众了。」乌卓道:「问题是他们必会派人
监视着我们,那他们便可以在长近一里的路途上,在任何一个地点截杀我们了。

  项少龙苦思顷刻,道:「我们可以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噢!」看
到他们愕然望着他,才想起暗度陈仓的故事发生在楚汉相争之时,他们自然听也
未听过。忙改口道:「乌卓你可以同时派出三辆马车,分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出发
,那些墨者自然要追每一辆马车,到发现车内无人时,已被分散了实力,而那时
我们才出发,教他们方寸大乱,应接不暇。」三人一听都感此计可行。
  荆俊道:「我们可利用挂钩攀索,越过民居,跟我们的人,一定手忙脚乱,
不知如何是好!」众人愈说愈兴高采烈,就像已打赢了这场仗般。最後项少龙道
:「若我是严平,必把人手留在郭府所在的山丘脚下,那时我们便可以借密林和
他们打一场硬仗了。」
  滕翼神情一动道:「不若由我和荆俊先溜到那里去,预早布下陷阱,那就更
有把握了。」荆俊最爱闹事,跳了起来道:「事不宜迟,趁离宴会还有两个时辰
,我们立即带齐家伙,赶去布置。」
  乌卓站了起来,兴奋地道:「你要什麽东西,我都便可供应给你。」
  三人离去後,项少龙回到寝室内,取出装备和装满飞针的束腰,好在身上,
吻别了众妻妾俏婢,赶去与乌卓会合。途中遇上了脸现喜色的陶方。陶方一把扯
着他道:「我们真幸运,查到了一个身份神秘的人,刚在今天见过赵穆,听他口
音应是楚人无异。」
  项少龙喜道:「拿着他没有﹖」陶方道:「他仍在城内,动手拿他说不定会
打草惊蛇,根据探子的调查,他那旅舍的房子只订到明早。只要他踏出邯郸城,
我们便把他生擒活捉,囚在我们的牧场处,我才不信他的口硬得过我们的刑具。

  项少龙一把搂着陶方的肩头,往外走去,哈哈笑道:「若给我们拿着那奸鬼
的阴谋证据,我们便要他好看。」这时两人来到正门後的大广场上,乌卓早预备
了三辆马车,恭候着他的指示。陶方奇道:「你一个人,为何要三辆马车呢﹖」
  项少龙笑道:「三辆马车都不是我坐的,而是赠给严平那短命的家伙!」大
笑声中,放开陶方去了。
  (卷四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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