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姑娘
春节前回去的那天,是个下雪的日子,雪不大,是很细的雪,但地上已经落了很厚的雪,白茫茫的一片。我经过一座桥时,前面一个女孩子站住了,她喊了我的名字,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其后,她突然说:你还记得那个夏天,那个七岁的小女孩,给你送过一封信的那个小女孩吗?
  我想起来她是谁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夏天,永远也不会忘记,它在我的记忆的深处里是最浅的。那年夏天很热,每天都是三十七度。在那个夏天我已长到了十八岁了,已经读完高一了。只是眼前的那个小女孩变化太大了,她是个大女孩了,在鲜红的羽绒衣里,我能够看出她张得很曲的青春而浑圆的美丽。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头脑里又开始了十八年前那个夏天里的故事,那个夏天对于我来说太短,我走过那个夏天以后,象是再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夏天,十八年来,我也象是一直在寻找那个夏天,寻找那个夏天里的故事。窗外的雪下大了,这时候,我听见窗户外面有个人在轻轻地叩窗唤我,我开门走出来,十八年前送信的那个小女孩,站在外面,在白得耀眼的雪地里,她用一块红纱巾裹住了脸。
  我让她进来。她告诉我,她在那个夏天送给我的信,曾盼望那是她写给我的信。十八年过去了,我长大了,我也可以写信了,给你写信。我每年都盼望着你夏天能回来,给你这封信,这封信写在我身上,你读吗?她说。
  十八年前的那个夏天,我身上窜出了另外一个人,它和我在一起,又和我不在一起。我不知道它怎么在我身上睡了那么多年,它醒来的时候好象睡得太足了,精力充沛,到处想挥拳舞棒。它在很早的时候,曾经伸过懒腰,我记得应该是在八岁,也许十岁,十二岁的时候,那个懒腰可能伸得大了些,象是要醒来的样子,但还是接着睡。
  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太热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飘下来。室内不算冷,有一个取暖器。我开始慢慢地折开那个红色的信封,这封信在十八年前就开始写了,写了十八年,她希望我在某个夏天折开她,我也一直在寻找那个夏天。但她不知道,折信封的人不是我,他是另外一个人,他很疯狂,也很粗鲁。
  十八年前被一个人唤醒了,就再也没有睡过觉。
  十八年了,在这个风雪之夜,那个送信的小女孩长成这么大了,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我又记起了那年她看我时的眼神,写了十八年的一封信,太动人了,她到了我手上是不是迟了一点,我折开这封信时越来越迫不及待,我首先看到了那一对乳房,浑圆,坚挺,桃红色的,浓浓的乳香让人昏眩——我太熟悉这个香味了,尤其在一个初次折封的女孩身上,它香得让人销魂。
  十八年前是个夏天,没有风雪,它坦荡得浅显,那个香味让人来不及醉,它在灼热的夏天里却美妙得让人昏眩。
  我的家乡,是在苏北靠近长江边上的一个小村子里,十八年前它是一个小村子,现在变了,变得有许多记忆都找不到了。村前村后,是一片很浩荡的大湖,湖里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分隔开来的岸,是属于长江下游三角洲河道水域。夏天里,岸上通常长芋头,芋头叶子很阔也很绿,远远地看上去,湖里象是分布着许多绿色的小岛。湖的不远处,有一大片芦苇田,夏天里,常看到野鸭子在那里出没,童年和少年,我常在那边拣到野蛋,有野鸭子的蛋,也有其它野鸟的蛋。
  夏天的芦苇田,通常淹没在湖里,上面有一尽来高的水,鱼在芦苇田里窜来窜去。趟过这片芦苇田,前面是一条小河,小河对面是一个岸,十八年前,那上面长的也是芋头,很宽阔的叶子。
  十八岁,当一个男孩来说,它也许嫌大了一点,当一个男人来说,它肯定嫌小了一点。十八岁的情,它可能还是懵懵懂懂的,但十八岁的情欲,它是一座蓄满水的但没有开过闸的水库。我见过开闸放水,是在江都水电站,也是在大水季节,闸门开开来后,水轰鸣着冲出闸门,那气势,不可阻挡也不顾一切。
  就是在那个岸上,那些宽阔的芋头叶子下面,是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太阳还很毒辣,我身上的那个人醒来了,沉睡了十八年的情欲醒来了,从那一天起,我就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疯狂的情欲,一个是谦谦腼腆的我。我在小时候是否也是这样腼腆?好象不是这样,我听很多人说过,女孩子表面骚动的不一定内心也骚动,相反,那些表面看上去害羞的女孩子,内心里却是很骚动的,我不知道那个是真是假。但我是这样的,我是个男孩子,我的腼腆里掩饰着内心的狂渴的情欲。
  十八年后的今天,我想起那一天依然历历在目。我穿过芦苇田时有一个蚂蟥吸在了我的脚上,芦苇很高,青青的芦叶盖过了我的头,抬头仰望,是一片深邃的湛蓝的天空,微风从芦苇上吹过,有轻微的『嚓嚓嚓』的响声,芦苇下面的湖水,是阴凉的,脚站在水里,感到特别的透凉。偶尔还会从芦苇田里,有几只鸟在前面惊起。
  穿过这片芦苇田,前面就是那条小河,一条浅浅的小河,河里面长满了水草,对面就是那块芋头地,象个孤岛似的岸,和这个芦苇田相隔仅十几米远,宽阔的芋头叶子,一直撑到了河边上。我游过那条河时,河里面激起了许多浪花,在毒辣的太阳下往上蒸腾着水汽,我的情欲就是在游过这条小河时上来的,但不是到了河对岸。
  很多人都说,情欲是自醒的,但自醒的情欲是很迟的,它总是走到了下一个季节,那个季节不会是夏天,它至多也只是夏季要过去的那个时候。
  我的十八岁的情欲是不是一个正当时的夏季?它巧妙地是在那个季节醒来了。
  那个季节里男人衣服穿的很少,女人穿得也不多,在那个季节里,我就常常只穿着一件短裤头,在湖里面游泳时,有时连短裤头也会脱掉。
  十八岁的时候,我的个头还不很高,圆圆的脸旦听过很多人夸过漂亮,我的眉毛很浓,眼睛不算大,耳朵是方方的,十八岁的我好象与十二岁没有太大的区别。十二岁,那年我好象没有情欲,但有和女孩子近亲的欲望,它纯粹是心理上的,时常想象着看女孩子的身体上有些什么。我在四岁的时候才断奶的,六岁以前一直睡在母亲的怀里,夜里习惯了依着母亲睡觉。十二岁,那一定是情欲的初夏了,在十二岁的一个夜晚,我躺在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身边。十二岁,当属初夏时节,苹果是青的,葡萄还没有开花。
  十二岁,是在秋天的一个晚上,是看月亮的天。
  十八岁,那天下午,我在小河这岸,就是在这个芦苇田里,我正在芦苇叶上捉一种会叫的青虫,它看上去象蟥虫,但全身都是青的,会飞,捉回去放在笼子里养,给它喂南瓜花,它在晚上或者白天的时候会叫,声音悦耳动听。南瓜通常会开许多的花,分雄花和雌花,鲜黄的花朵里,有一根长长的花蕊,那就是雄花,雌花的花蕊象一朵小野菊花,给南瓜授花粉,就是将雄花摘下来,将雄花蕊插在雌花蕊上。
  我们家屋后长有许多南瓜,通常在早晨,是在露水浓浓的早晨,我陪母亲到屋后给南瓜授花粉。一眼望过去,南瓜地里开满了南瓜花,黄黄的,刹是好看。
  南瓜都是在夜里开花的,它的花朵里落满了露珠,水珠在花蕊上,非常晶莹透彻,它总会勾起我很多的暇想,在十二岁的时候,我把它想象成了一个鸡蛋,很软的鸡蛋,是没有蛋壳的鸡蛋,一个十二岁女孩子身上,就有这样的两个鸡蛋。在那个秋天的晚上,那两个软软的鸡旦,让人爱不释手。
  露水下的南瓜花,看上去都显得很娇嫩,手上略为带些力,花瓣就会破掉。
  我很小心地摘下那些雄南瓜花,插在雌花蕊上,然后将多余的雄南瓜花带回去,喂给叫虫吃。那个雄南瓜花蕊,有一股很浓的香味,摸在手里,有点脂粘粘的感觉,它让人想入非非。
  我之所以在这样炎热的下午到芦苇田里去,是因为芦苇田比什么地方都凉快,它里面还有许多奇异的东西,你会看到大虾子,有螃蟹在芦苇下面爬来爬去。这天下午,我听到芦苇田里有趟水的响声,我寻着声音找过去,我看到莲姑娘顺着芦苇田边朝我这边走过来,她看到我的时候似乎吃了一惊,小河对面的岸是她家的芋头田,她是去浇水的,芋头每天都要浇水。她和我打了一声招呼,问我在干什么,我把手上的叫虫举起来给她看。她笑了,说我还象个小孩。噢,十八岁,是小孩。我说是的,是十八岁,但不是小孩。她笑了,我又叫了她一声姐姐,问她怎么过到河对岸去,她说等船来。我说你怎么不游过去,她说身上衣服湿了很难看。我说现在又没什么人,衣服湿了一会儿就干了。莲姑娘笑了,她说,你还在这里呀。我笑了,我说我不会看的。莲姑娘的脸突然红了,她说,她还不很会游泳,这条河她不敢游。我说那你就等船吧。等了一会儿,没有船来,莲姑娘似乎有点着急了,她说,我游水过去,你在前面游拉住我的手,把我带过去。
  我有点犹豫,莲姑娘说她不会游水,我怎么能够带她,在水里带人是有危险的。莲姑娘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她说,她能够浮在水面上,只是不会游而已。
  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莲姑娘的手并不象庄稼人的手那样有些粗糙,很柔软,拉在我的手里,我又想到了那个南瓜花蕊。我的眼睛盯在了她的胸脯上,想寻找什么,透过衣服,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胸罩,是淡红色的那种,上面还有花纹,在花纹下面,那两个乳房看上去似乎很健实。她有二十几岁了,是大姑娘了,那两个乳房让我非常渴望,我的渴望里又想到了那个南瓜花蕊,很想伸过手去。莲姑娘的手在我的手心里,那柔软的感觉开始让我身上发酥,是骨头里面发酥。我们开始一起慢慢地下到水里,莲姑娘在水里面似乎有点使不上劲,走了两步,她身子突然一歪,吓得赶紧抱住我,脸贴在了我的脖子上,双腿全部抬了起来,勾在我的两腿上,象是找不到地。我突然紧张起来,不是会淹死的那种紧张,她薄薄的衣服身子全贴在了我的身上,我只穿了一件短裤头,我感觉到有个地方突然开始胀大了,而她的那个地方,正对在我的那个位置上,虽然在水里,仍然感觉到有一股热烫的气息传过来。
  我没有动,膨胀中有一股兴奋的东西在血液里传输,有点想顶穿衣服的欲望,想穿进一个邃道。那是我的十八岁的情欲,是在这个夏天。但莲姑娘却从我身上下来了,我不知道她是否感觉到了我的那个膨胀,是否意识到一个硬棒棒的东西顶在她身上的某个位置上。她从我身上下来后,我有点惭愧起来,感觉到自己好象做错了什么,脸上火辣辣的在烧,渐渐地,那个膨胀又缩回去了。我再次拉好莲姑娘的手,问莲姑娘还过去吗?莲姑娘这回看着我,有点不一样,我又象是犯了一次错误,不敢看莲姑娘的眼睛。莲姑娘说过去,我走到前面去游,莲姑娘跟在后面,我用尽了全部力气,拉住她游过了这条河。
  到了河对岸,我的双脚已能站在河底上了,再用力拉了一把莲姑娘,叫她站好,她的双脚又站不住了,在水里面一晃,失去了平衡,随即一把搂住我的脖子,脸全贴在了我的脸上,身子和我纠缠在一起。我的那个膨胀又开始了,这次几乎是迅速地弹了起来。十二岁时,并不象这样有力,但它也是膨胀的,是小小的尖头。现在,我感到它很有力,它将我的全身激情调动得非常昂扬。我的整个身子没在水里,莲姑娘也一样,这多少给了我一些掩护。我象是由不得自已了,被另一个人控制了,我的手放在了莲姑娘的腰上,轻轻地揉了几下,然后慢慢地滑进了她的短裤里,向某个地方伸过去,开始是试探性的,渐渐向下就放开了胆子,快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莲姑娘突然哼了一声,却迅速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触到那个位置。
  我的脸又开始烧红了,我想到莲姑娘会责备我。但是,我那个地方还顶在莲姑娘的那个位置上,她并没有避开。我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莲姑娘把住我的手慢慢滑向了她的胸部,我触到了她的乳房,富有弹性,柔软里一种快感迅速麻醉了我的神志。十二岁时,那个也很柔软,感觉很舒服,但没有传递出那份快感。
  我顿时有点如饥以渴,几乎是用劲地在揉。从十二岁跨到十八岁,这个时间太长了,它常常在静夜里让我渴望。我把两手都伸过去了,一起用力揉她的胸部,乳房,如痴如醉,同时,另一份强烈的渴望在我心头燃烧,我的一只手又开始向下滑去,刚刚滑到那个位置,莲姑娘又伸出了手,拦住了我。但我的那个东东,仍然有力地顶在她那个地方。
  我在水里面几乎要昏厥过去,还在极力不甘心,一只手还在试图着向下面伸过去。突然,莲姑娘撒下了我,向岸上跑过去,湿湿的衣服全贴在身上,里面看得很清楚。我愣在了那里,望着她爬上岸。
  头顶上的太阳,是那样的热烈,我站在水中,不知道是游回对岸还是也跟着她上岸。
  十八岁,我的情欲就是这样上来的,但在那天下午,我游过那条河时没有得到回应。其实,那条岸离我还有几步远,我在水里面望着那个绿色的岸时,那个硕大的芋头叶,让我突然想到了亚当前面的那片树叶——那片树叶是很容易顶破的。
  晚上,我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安地来回走来走去。我的头脑里全是莲姑娘贴在我身上的兴奋,身体内有异样的骚动,我的身体内有一个地方很满,胀得难受,同时,有一个很美妙的渴望在诱我进去。
  十二岁,那个渴望没有这么强烈,水库似乎还是空的,它只是在意识里面有一份冲动。十二岁时,女孩子那个地方似乎很光滑,有点湿,比起那个软软的鸡旦还有点热。在水里面,莲姑娘那里也是热的,也许是我那里很热,热得想散热。
  房间里很热,蚊子在身边飞不飞去,可我却不能出去,那个东西一直是硬挺挺的,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这样雄壮,它让我感到难堪。夏天的衣服穿得很少,我没法使它掩藏起来。
  我站在窗口,能望见月色下的湖水,望见那一片芦苇田,但是芦苇田那边的小河是看不见的,那边绿色的芋头岸更是看不见。但湖水的波动引起了我很强烈的兴奋,我仿佛又置身于湖水中了,在湖水中的那份快感似乎又要爬上来了,它强烈地绕在我心头,但止在某个位置,更不知道那个位置还有多高。十八岁,那天还不知道,在那个位置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这时候,我听到窗外有人叫我,是个小女孩的声音,我应声叫她进来。十八年前,那个小女孩,今天就在我的面前,赤裸着的身子在我的身下起伏,大雪在外面飘扬,窗户上已堆了一层雪,屋子外面完全被寒冻包围了,室里面却热气腾腾。
  那个小女孩,她进来后递给我一张纸条,我大至看了一下,一种兴奋立即让我难以自持,我抓了一件汗衫子就奔了出去,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看了看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站在门口,眼睛睁得很大,象是很惊讶地望着我。
  我没有再停留,此时的情欲正烧得我难受。十八年来,那个小女孩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一点印象,十八年来是否再见过她,我也不记得,但十八年来,无疑有一个梦一直萦绕在这个小女孩心中,她今天走过来了,用酿了十八年的情,抱住了我这个她日夜梦想的人。
  我奔到那个地点,那所房子,那所房子里有一个人正等着我。
  房子的门半掩着,我走进去,在院子里,我看见了莲姑娘正向我走过来,我几乎没有任何思想,走上前去就将她紧紧地抱住,莲姑娘却用力推开我,快步走向院子的大门,将门关上。我随即转过身子再去抱住她,我的手在她的身上到处挥舞,嘴巴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想寻找什么东西,到处乱啃。莲姑娘却逼着我一步步地向屋里走去,到了屋里,我看到地上有一张草席,就抱着莲姑娘躺在了地上,我的双手很快就将莲姑娘的衣服剥得一件不剩,呵,那一对坚挺的乳房,那个今天我几次想触摸的地方全部暴露在了我的眼里,我的心在狂跳,可我现在不是要用眼睛,我的身体,我的血液,我的灵魂,全都在疯狂地想要亲亲她,我的头埋进了她的胸里,双手不停地在她的身子上到处搓揉,我的手落在了那个位置,那个让我强烈心跳激动的地方,莲姑娘伸出手扯掉了我的短裤,那个坚挺的东西,终于第一次找到了它想找的那个感觉……十二岁那年,它也曾经走到那个地方,但它不出于情欲本身,而是出于本能的好奇心支配。十二岁那年,那种感觉是静心的,是用心去体会。
  但这时却有人在外面敲门,它很不是时候。我的感觉还没有到那个顶峰,我的血液正汇集在一起向一个地方奔流,象洪流中的洪流一般,我的快乐里还没有把自己完全融化掉。我依然不顾一切地在莲姑娘身上挣扎。可莲姑娘却扭动着身子,要从我身下挣脱开去,我紧紧地贴在她身上,要命地向某个深处攻去,要找到那个兴奋点让自己融化掉。莲姑娘突然用了一下力,一下子把我掀翻了,然后轻轻地对我说了一声:快穿好衣服。
  我回到家里,有点垂头丧气,我身上的汗流了几层,整个身子湿湿的。我站在窗下,望着窗外的月色湖水,思绪仍然沉浸在刚刚过去的疯狂的情欲之中,所有的感觉都没有能够尽兴,它带给我的只是一种回味,有许多细微的快感在激发我的联想,那种切肤之感,令我心荡神驰,在心灵的深处,在寻找那种最完美的感觉。
  十八岁,那个情欲来得是如此疯狂。
  整整一夜,我都没能睡得着,我的怀里抱着莲姑娘,是在一个空洞的想象里,身心如烈火般在燃烧,而我身上的那个东西,它也是一直坚挺在那里,在强烈地控诉着它的欲望。
  第二天,我知道莲姑娘还会到那个岸上,还会到那个芋头地里去。下午,我早早地就在那个芦苇田里等她。炎热的太阳当空照晒,湖面上闪烁着耀眼的白色的水波,芦苇田里知鸟的叫声更显出暑天的酷热,但我心中的太阳更加热烈,它在烤晒着我的心,烤晒着我的血液、我的肉体。
  终于,我等来了莲姑娘,我的心开始狂跳不止,全身也跟着亢奋起来。但莲姑娘向我走来的时候我没有动,好象由于情欲的高涨反而羞怯起来,等到莲姑娘走近了我的时候,我上前抱住她,我的手又开始在她身上到处挥舞。芦苇很密,赤热的阳光下更不会有人来。渐渐地,我又想冲进那个地方,但脚下面是水,没有可以躺身的地方。
  莲姑娘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她捧住我的脸,吻了我一下,说:我的小祖宗呀,我们一起游过去吧。
  我拉住她又游过了这条小河,十八岁,它似乎成了我渡过情欲的一条河。这次她的身子,是伏在我身上,那一双乳房在我身上磨擦,感觉极其美妙,我没有忘记在游水的当中,用手去亲亲那对性感的乳房。我们游到对岸,手拉着手住岸上爬。芋头地里有一个水槽,这会儿里面没有水,半人高的芋头叶,将这个水槽俺得严严实实。我一到了这个当中,几乎是奋力将莲姑娘抱住,三下二下,将两人身上的湿衣服全部扯掉了。
  呵,我的十八岁的情欲啊,象经历的千水跋涉,终于走到了它的尽头,那种疯狂的激情,那种让人欲仙欲死的感觉,腾云驾雾,极乐无比……从下午三四点钟光景,一直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我们才从那块芋头地里回去。
  潮水终于退了下来,在静静的午夜里,我站在窗下看湖水时,那湖水闪耀的光有了柔和。天空的月色照得很明,湖里分布的大大小小的芋头岸,这时候看上去是墨绿色的,一切是这样的平静。十八岁,走过这一天,似乎还象往常一样。
  但到了第二天下午,我的口又干了起来,我坐在窗下看湖水时,湖水被烈日当空照晒,湖面上有水汽往上蒸腾,在烈日下能看到袅袅地向上腾起。
  我走出房间,从一座小桥上跳进水里,向湖里一座很远的岸游去,它至少距我有一千米远。我奋力划动着两手,与湖水拚搏我的能量,我从来没有游到那里去过。十八岁,那个岸距我还嫌远。但游了一半,我在水里面就转了一个方向,我又游向了那边芦苇田。芦苇田在前面,它距我也似乎很远,可我能听到芦苇田里的叫虫和知鸟的声音。芦苇田里的水是透凉的,在芦苇田里,烈日不会晒到我。
  我游到那里,钻进芦苇田,一股荫凉顿时让我感到特别的清爽。但我却开始快步向那边穿过去,从这边穿到那边,平时需要十几分钟。这时候,一种渴望已在心头灼热起来。在芦苇田里加快步子,芦苇叶子扎在人身上很疼,更何况现在我是光着上身,芦苇叶子在我身上扎出了许多红色的痕印。
  我穿过芦苇田后,到了前面那条小河,静静的河水闪烁着平静的灼热的水光,没有任何人。我有点失望,一头扎进小河,憋住气,在水底下让自己足足沉了有五分钟,浮上来,头一甩,突然发现芦苇田边上站着一个人,我几乎是来不及想来不及呼喊,大步从水里奔到她面前,紧紧地抱住她。我渴呀!我一边呼喊一边手在她身上乱舞。
  还是那样的如饥似渴,还是那样的疯狂。我的耳边听到了她在轻轻地叫唤,声声在唤着我的小祖宗,慢点,别急。噢,我怎能不急,我的血液又在奔腾了,我的水库里还是满的,坝体胀得难受,闸门承受着太强的压力,它仿佛就要崩闸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莲姑娘身上疯狂了多长时候,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狂热的啃咬,都希望把自己全部陷进莲姑娘的体里,才能找到自己那个要命的兴奋点。这个时候不是我,是十八岁的情欲,它是另一个人。身边的芦苇在哗哗作响,脚下的水在荡着很浪的波。莲姑娘似乎有点站不住了,她把我往小河里推,一边推,一边咬着我的耳根轻声唤我:我的小祖宗,到那边去吧。
  十八岁,那个芋头田是我情欲的摇床,密密的芋头叶子盖着我们,让我尽情地享受着那种摇摇欲坠的美妙。在炎热的暑天里,芋头叶子下面不通一点风,我们身上汗水淋漓。
  十八年后,我今天回到家乡,窗外看不到湖水,大雪纷飞。那块芋头田早已看不到了,上面建了一幢高楼。但在这样严寒的冬天,我不用去找一块摇床,我长大了,十八年前那个小女孩也长大了,在疯狂的激情之后,我们能够在一起慢慢享受那种细腻的温柔,我的手还在那一对乳房上轻轻地抚弄,四条腿缠绕在一起,床上垫的是席梦思,身上盖的是淡绿色的羊绒被,地上还有一个取暖器,这是我自己的房间,不用担心父母亲会来敲我的门。十八年前,我也有自己的房间,那时,父母亲会来敲我的门吗?
  十八年前,我没有把莲姑娘带到家里来,带到我的房间里来。
  十八岁,情欲来了似乎还有点不知所措。
  每天下午,我都迫不急待地往那个芦苇田里去,在那个小河边上等莲姑娘,在莲姑娘赤裸的怀里,我象一个任性撒娇的小孩,肆无忌惮地的撒着我的情欲。
  每一次,当我平静了下来,伏在莲姑娘的怀里寐梦的时候,莲姑娘总是慢慢地梳理着我的头发,轻轻地说:我的小祖宗,你把莲姐都要折腾死了。
  十八岁,那个夏天是如此的灼热。
  接下来还剩二天,我就要开学了。我在莲姑娘身边有点不安起来,我想着我要离开她了,离开了我的情欲。我贪婪地把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仔细地看看,每一个地方都细细地抚摸无数遍,我的疯狂的情欲里开始充满了一种温情,是十八岁的细致的温情,恋恋不舍里全是我的伤感的泪水。可莲姑娘却说:你还小,你想莲姐时就回来看莲姐。
  我不小了,十八岁了,十八岁的情欲有这么疯狂的?我不再是一个男孩子了,我游过这条小河就不再是一个男孩子了,情欲让我长大了,我有了伤感,有了企图,有了在一个女人面前,用情欲走进她的心灵深处,我是一个男人了。
  总算挨到了国庆节,学校放三天假。我急不可耐地当天一放学就往家赶。在这一个月来,日渐一日的情欲灼烧得我难受。一路上,我都在想怎样去见莲姑娘,我样去拥抱她,怎样去她吻,又怎样让我的情欲再尽情地撒个欢。当我赶到家里的时候,却突然得知,莲姑娘已和男友到外面的大城市里去做工去了。
  晚上,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湖水,望着那片芦苇田,望着那片芦苇田后面看不到的小河和芋头地,我在窗下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她丢下了我,在她的眼里,我还是个小孩,是个十八岁的小男孩,我的十八岁的情人就这样和我结束了,在这个夏天结束了。湖水已经变凉了,芋头叶子全枯了倒在地上,湖面上开始飘满了芦花,是秋天了,我已经不是十八岁了!
  十八年里,我没有再见到过莲姐,十八年前,她在我身上唤醒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再也没有睡过觉。她给了我那个夏天,那个夏天是个最热的夏天,每天都是三十七度,十八年来,我没有再经历过那样的夏天。我回到学校,为我身上的那个人找了一个人,她是我整个中学时代的恋人,是我情欲的对象,常常在无人的教室里,在校园的某个角落上,那个人就会疯狂起来,不顾一切的疯狂。我上了大学,我的恋人却在另一个城市,我又为我的那个人在大学里找了一个人。大学校园里有一座山,山上长满了树,四季里都有鲜花开放,我很喜欢到那个山上去,是在晚上,和我的恋人一起上那座山,我身上的那个人又会疯狂起来,如痴如醉的疯狂。后来,我的大学情人早我一年毕业了,她到了北京,我在南方,我不能常常去看她。她走时我想起了学校卫生院里,有一个漂亮的小护士,在我生病的时候,曾跟我借过一本书,在校园里,我明白一个小护士跟我借书意味着什么。我又设法让自己生了一次病,在病床上,我对那个小护士说《这里黎明静悄悄》,说《查蜜莉亚》,说《吉普赛人》,第三天晚上,小护士躺在了我的病床上。我大学毕业后,身边又跳进来一个女孩……十八年过去了,这十八年来,我一直在寻找那个夏天,十八年前的那个夏天,它热得让人着迷,让人倾醉。十八年后,是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晚上,我折开了一个包了十八年的信封,一个酿了十八年的情,它仿佛又让我走进了那个夏天,我的疯狂的情欲后面,又有了那份恬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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